程牧露出一個微笑。
    他沒吭聲，目光卻落在陶夭挽著歐陽琛的那只手上，小姑娘手指纖細(xì)，微微并攏，好似蔥白。
    莫名地，心里有很多不爽。
    他抬眸看了陶夭一眼，哼笑著問：“啞巴了？”
    陶夭動動唇：“程叔。”
    “今晚很漂亮。”程牧說完這句話臉龐微轉(zhuǎn)，升起了車窗，邁巴赫從幾人眼前緩緩駛過。
    陶夭吐口氣，看向了歐陽琛，笑說：“走吧。”
    她神色間微微有些不自然，尤其剛才看到程牧的那一瞬間，挽著他胳膊的動作有些僵。這些敏感的情緒歐陽琛當(dāng)然能體會到，卻沒有多說什么，只微抿唇露出一個淺淺笑意。
    四個人往酒店里面走。
    蔣如意忍不住扭頭八卦起來：“你們現(xiàn)在怎么回事兒呀？”
    “什么怎么回事？”陶夭朝她使了個眼色。
    蔣如意沒看見，目光追隨著邁巴赫的車屁股，若有所思地說：“就你和你程叔啊――”
    陶夭：“就你看到的這回事兒。”
    蔣如意頓時：“……”
    她收回視線看了陶夭一眼，半晌，長吁一口氣，挽著歐陽瑜的胳膊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路了。
    不過，這安穩(wěn)沒一會，她突然語調(diào)不善地說了句：“我去，渣男。”
    “嗯？”陶夭沒見過她的前男友，下意識駐足抬眸看了過去，視線和不遠(yuǎn)處臺階上的男人對上，愣了。
    蔣如意口中的渣男，不是她前男友，是蘇瑾年。
    有些時間沒見，蘇瑾年的身體應(yīng)該差不多好了。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西裝，和圈子里幾個人剛好走到酒店門口鋪著紅毯的臺階上，也不曉得是不是被蔣如意的說話聲給驚動，就那么駐足看了過來。
    陶夭大腦短暫地空白了一下，挽著歐陽琛的胳膊走了過去。
    一眾人遇上。
    蘇瑾年并未避嫌，目光專注地落在她身上，牽動唇角露出一個笑，用一副不輕不重的嗓音道：“夭夭，好久不見。”
    其實(shí)不久，卻好像很久。
    陶夭抿著唇點(diǎn)點(diǎn)頭，也露出一個笑容：“嗯。好久不見。”
    話落，便不曉得再說什么了。
    孫筱走紅五年，在娛樂圈又有不錯的人緣，訂婚這么大的事情，請的人自然不少。
    陶夭蹙眉想著，依稀記起蘇瑾年好像和她合作過。
    記不清了。蘇瑾年出道兩年多人緣也很好，屬于那一種待過一個團(tuán)隊就能多一波朋友的人。
    她亂想著工夫，視線里又出現(xiàn)了好些橙光藝人。
    “程董好。”
    “程董也來了。”
    “程董。”
    橙光幾個藝人還沒走到臺階跟前，目光統(tǒng)統(tǒng)地看向她身后，打起十二分精神，笑容滿面地問候起人來。
    陶夭聽到了男人沉穩(wěn)有力的腳步聲。
    緊接著，程牧低沉磁性的嗓音被晚風(fēng)送到她耳邊：“都不進(jìn)去，站外面當(dāng)迎賓呢。”
    眾人：“……”
    陶夭沒回頭，有些機(jī)械地跟著歐陽琛進(jìn)了門。
    一路上，問候聲此起彼伏。
    蔣靖安和孫筱的訂婚宴場面非常大。蔣家那邊有許多親朋，蔣靖安本人的同事也不少。孫筱好像是孤兒，請來的多半是圈子里一眾朋友，陶夭粗略地看過去，覺得娛樂圈差不多來了半壁江山。橙光藝人很多，有些難得一見的大腕都盡數(shù)到場，還多半是女星。
    圈子里一直流傳說：環(huán)宇是男人的戰(zhàn)場，橙光是女人的天下。
    這話，當(dāng)真不是空穴來風(fēng)。
    她一路步入宴會廳，聽著后面的動靜，恍惚間覺得，這訂婚宴簡直有點(diǎn)像程牧的后宮，一聲聲“程董”從不同的女人口中喊出來，讓她瞬間想起了電視里皇帝降臨宮宴的場面。
    陶夭沒轉(zhuǎn)頭去看，跟著歐陽琛落座。
    “喂。”她剛坐好，邊上的蔣如意便欺到她跟前，壓低聲音說，“簡直了，第一次見這種場面啊，你程叔要被那些女人給吃了。”
    陶夭這才抿著唇瞥過去一眼，有些古怪地笑了一下，同樣壓低聲音說：“誰讓他不常出現(xiàn)呢。”
    “你都不吃醋誒？”蔣如意嘆口氣，一臉好奇。
    陶夭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你妹妹沒來？”
    “還沒呢。”蔣如意說起這個心情便不怎么好了，轉(zhuǎn)頭抬眸去看，臉上的表情都收斂了許多。
    陶夭定定神，拿出手機(jī)。
    程牧的位子距離她并不算遠(yuǎn)。
    眼下，他已經(jīng)落座。
    可從她的方向看過去，基本上看不到他的臉，好幾個晃動的人影擋著她，等那幾個人影總算不晃了，她看見一片美背。
    拿著高腳杯的女人她還有點(diǎn)印象，叫葉桑桑。
    葉蓁蓁的堂妹。
    什么葉行長的女兒。
    先前不僅在酒店洗手間和葉蓁蓁吵過架，后來還在萬景山莊里請程牧吃過飯，心里的盤算展現(xiàn)得再明顯不過了。
    陶夭低下頭，發(fā)微信給程牧：“傷沒好，別抽煙喝酒。”
    一句話有點(diǎn)生硬。
    就像她此刻不怎么愉悅的心情。
    不遠(yuǎn)處――
    程牧點(diǎn)開微信看完，隨手將手機(jī)擱在桌布上，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下移解開西裝紐扣，他臉色漠然地往椅背上靠了靠，抬眸瞥了一眼妝容精致的葉桑桑，聲音寡淡簡短：“拿走。”
    “程牧哥――”葉桑桑神色一愣，又無辜又委屈，微微俯身，聲音低低地說，“好些日子不見了，你別讓我下不來臺呀，大家都看著呢。”程牧一路進(jìn)來，問候的人成片，湊上來敬酒的倒還沒人，她是第一個。
    程牧和蔣三的關(guān)系圈子里一眾人都知道。
    他來了定然會捧場。
    這晚，葉桑桑特地穿了一字肩的露背魚尾裙，酒紅色長裙顯白，裹著她婀娜曼妙的身形，有一種別樣的青澀誘人風(fēng)情。她俯身做出屈就的姿態(tài)，落在旁人眼中，便給人她和程牧非常親密的錯覺。
    “那誰呀。”
    “膽子蠻大誒。”
    “噓。”
    耳邊傳來幾道低低的議論聲。
    葉桑桑對上程牧視線，輕咬下唇：“程牧哥――”
    “呵。”程牧對上她可憐楚楚的目光，突然低頭哂笑一聲，一手拿起桌上的手機(jī)摩挲了兩下，用一副微微低沉的聲音說：“某人短信剛來，你這再給我做出這種姿態(tài)――”
    他話說一半，抬眸看向了一個方向。
    陶夭面色冷淡地坐在那里。
    “噗。”周圍有人頓時體味出他言外之意，沒忍住笑了起來。
    葉桑桑不回頭也曉得他在看誰，她端著酒杯的手指緊了緊，半晌，有些尷尬地轉(zhuǎn)身走了。
    程牧收回視線。
    抬手在手機(jī)上隨意地劃弄了兩下，回微信：“遵命。”
    幾乎在他放下手機(jī)的同時，那邊陶夭便拿起手機(jī)看了一眼，這一來一往，其他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程家這位，眼看著栽人家小姑娘手里了。
    真是讓人唏噓。
    陶夭后知后覺地感覺到許多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抬眸，對上蔣如意和歐陽瑜如出一轍的詫異神色。
    她端起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視線里，蔣如意突然挨到了歐陽瑜肩上去，仰著臉綻開笑容說：“一會散了要不要去哪玩？”
    這狀態(tài)……
    陶夭下意識抬眸搜尋。
    與此同時，歐陽瑜錯愕過后笑了一下，隨口說：“看你。”
    蔣如意和他挨得極近，他沒躲開，面上寵溺地笑著，心里卻有點(diǎn)讓人恍惚的情緒。
    感覺不太對。
    神游間，桌上的手機(jī)響了起來。
    進(jìn)來一條微信。
    楚原問：“這幾天在干嘛？”
    歐陽瑜看了眼，沒回復(fù)，將手機(jī)重新放了回去。隔幾秒又拿起來，低頭回了幾個字：“參加一個叔叔的訂婚宴。”
    這微信發(fā)完，他想了想，問蔣如意：“能不能合照一張？”
    “來呀。”蔣如意笑笑，不但沒推辭還非常配合，等他拿好手機(jī)，兩個人貼面拍了一張親密照。
    歐陽瑜保存了照片，給楚原發(fā)送過去，說：“我女朋友，蔣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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