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火爆
謝明澤到了二條街唯一的一家茶樓, 下了馬車往對面一瞧,覺得自己運氣好極了。
原因么,因為茶樓斜對面往里頭一排的紅燈籠, 別提多醒目, 顯然里頭正是出了名的花街。
謝明澤差點就要仰頭狂笑三聲, 只是一轉(zhuǎn)頭, 就對上厲四幽幽的目光,那眼神帶著狐疑、不解、警惕, 最后化成濃濃的懷疑。
謝明澤低咳一聲, 打開折扇,遮了一下臉,畢竟如今坊間要說什么八卦最火爆,當(dāng)之無愧的就是謝相與繼室孫氏年輕時的風(fēng)流韻事, 被編排成書被說書人講得那叫一個纏綿悱惻,當(dāng)然, 名字是改了的。
可只要說出來, 聽客們心知肚明。
成為最近茶坊最熱門之一。
謝明澤作為謝相前夫人留下的獨子自然也是被關(guān)注者,好在只是可憐這位長子。
爹不疼娘早逝,還愣是突然多了一個比他還大一歲名義上是義兄實則同父異母的兄長。
謝明澤遮住半張臉朝厲四低咳一聲:“這還真巧啊, 這茶樓地方選的可真好。”
厲四更警惕了, 夫人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可都已經(jīng)到地方了,也許夫人只是想聽書?
謝明澤和厲四讓車夫在下頭等著, 可以去別處逛逛,一個時辰后再回來。
厲四則是去茶樓包了一個包廂, 在謝明澤特殊的要求下,選了二樓靠窗的隔間。
一般這種好位置是專門留著可能給大人物,所以一般沒人來的話就是一直空著的。
厲四表明身份掌柜的自然不敢得罪厲王府的人。
褚厲手里的兵權(quán)已經(jīng)轉(zhuǎn)交給太子的事還沒傳出去, 太子對外也沒公布,褚寅帝想要的也只是褚厲手里的兵權(quán),只要實權(quán)沒了,外面知不知曉褚寅帝并不在意。
所以外人都以為厲王雖然腿廢了可依然大權(quán)在握,無論這次來的是誰,只要是跟厲王有關(guān)的人,那就要伺候好了。
謝明澤落座后,將窗欞推開,果然,位置高了之后,剛好將對面深巷子里的一片紅燈籠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些花樓外攬客的嬌俏女子,更是讓他眼睛一亮。
穿來這么久謝明澤還沒見過花樓的姑娘,尤其是花魁。
不想跟姑娘們發(fā)生什么,但好奇心還是有的。
一旁的厲四瞧著這一幕心里更咯噔了,完了完了,他可得守好夫人,不能讓夫人犯錯誤啊。
“夫人啊,說書開始了。”厲四發(fā)現(xiàn)夫人從進(jìn)來這目光壓根就沒放在前方竹簾下方一樓的說書人身上,都在窗外了!
“哦?是嗎?”謝明澤心不在焉應(yīng)了聲。
離戌時一刻還有一個時辰,據(jù)說到時候花街巷子后男配就會受傷出場,也是他露面的時候。
他剛才觀察了一下,花街后巷就在那些花樓后面一條深巷里,兩邊想通。
從花樓最里面的地方能直通二條街外。
看來是為了防止有些不便逛青樓的人萬一遇到麻煩事,從花樓后門出去,直接能轉(zhuǎn)到后面的巷子,再從巷子直接另外一條暗路繞到二條街大道上。
嘖嘖,果然是連客人的后顧之憂都給消了。
謝明澤本來是打算帶之前兩個侍衛(wèi),他到時候隨便糊弄一下就能避開,然后從前面繞到后巷遇到男配救了。
結(jié)果這次來的是厲四,怕是難辦了。
厲四可比兩個死心眼的侍衛(wèi)難哄騙多了。
難道……他要帶著厲四去逛后巷?這要怎么解釋自己好端端的去那作甚?
接下來謝明澤為了讓厲四離開視線他能單獨行動,謝明澤找了好幾個借口讓厲四去辦,結(jié)果厲四完全履行褚厲臨行前的交代,不離開謝明澤半步。
謝明澤:……這是你逼我的。
謝明澤突然朝厲四笑了笑,笑得厲四一哆嗦:“夫、夫人?”
“厲四啊,”謝明澤單手托著下巴,朝厲四笑得一臉溫柔,“你去過花樓嗎?”
厲四撲棱頭:“沒!屬下不會去那種地方的!”
謝明澤:“哦?真的啊,那要是我想去呢?”
厲四:“!!!”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夫人一直在打這個主意!夫人你都有爺了,這還不夠嗎?
難道男人都這樣,家里的家花再香也想嘗嘗野花的滋味?
呸,主子才不是家花!
“夫人你不能犯錯誤啊,這讓爺知道了,屬下萬死難辭其咎。”厲四單膝跪地。
謝明澤就是逗逗他,沒想到他反應(yīng)這么大:“我開玩笑的,趕緊起來起來。”謝明澤將他扶了起來。
厲四:“那夫人你不去了?”
謝明澤:“不是啊,我其實就是好奇,要不這樣,我們不進(jìn)去,我們就去瞧瞧那地方到底長什么樣?我長這么大都沒去過。謝文康,就是我那名義上的義兄,他每次回來都專門到我跟前跟我炫耀,說他去找了哪位花魁,對方的小曲兒彈得有多好,聲音如同黃鸝鳥。可我從小就被逼著待在小院子里,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方寸點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學(xué)做飯,想辦法弄些吃的。可那些讀書人能去的風(fēng)花雪月之地,我卻……怕是這輩子都沒機(jī)會了。”
謝明澤說到動情處,眼角有些紅,神色間都是落寞:“我知道自己這要求過分了,可厲四啊,你知道我的為人,我能是背著夫君做那種事的人嗎?我就是想去看一眼,看看謝文康對我炫耀的地方,有多么好……我就是想跟過去告別,斷了自己的念想。你知道的,得不到的有時候才是最觸動人心的。你陪著我去,我們也不走花街,我們從那條巷子去,我剛才觀察了一下,那里也是能通到花街最后面的,我們就在巷尾看一眼,一眼就好,看完我們就走?厲四啊……”
謝明澤聲情并茂的一頓感情牌,讓厲四有些動容。
嗚嗚嗚夫人太慘了。
謝文康沒有心,他一個私生子最后名義上被收養(yǎng)的義子竟然比夫人這個正牌嫡長子過得還好還滋潤!
太過分了!
厲四一激動,拍著胸口:“不就是去看一眼嗎?夫人你大膽的去,屬下給你開路!屬下……”只是激動到最后,厲四聲音小了好幾個幅度,不確定,“夫人你真的真的只是看一眼嗎?”
謝明澤也一臉真誠看著他:“真的就一眼。”
有了謝明澤這句保證,厲四內(nèi)心一番糾結(jié),最后還是覺得夫人都有爺了,也不可能再看上別人。
再說有他在,也不會讓被人靠近爺?shù)摹?br/>
于是,謝明澤一頓感情牌輸出后,厲四就結(jié)了賬,兩人出了茶樓車夫還沒回來。
兩人就朝后巷走去,瞧著里面黑漆漆的,厲四還提前弄了一盞燈籠照明,邊走邊警惕四周可能會出現(xiàn)的情況。
謝明澤慢悠悠在后頭跟著,他倒是不著急,離戌時一刻還有大半個時辰,肯定人還沒出事。
他是這樣打算的,這樣慢悠悠走過去,到了巷尾看一眼,等磨蹭一段時間,等走回來,應(yīng)該剛好能遇到受到重傷的男配。
到時候就是他出手的時候了。
金瘡藥他都兌換好隨身帶著了。
完美!
厲四一開始走著還挺緊張,可看夫人一點不著急,終于放下心,瞧瞧,瞧瞧,不愧是夫人,這淡定從容的,聽著墻那邊傳來的鶯歌燕語完全不為所動,看來夫人當(dāng)真就是好奇,對這些俏姑娘完全不感興趣!
厲四也漸漸平靜下來。
只是走到一半的時候,前頭突然傳來動靜。
因為太黑,一開始他們沒發(fā)現(xiàn),厲四警惕停下腳步,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擋住謝明澤護(hù)住:“夫人前頭有些不對勁,先別動!”
謝明澤停下步子,黑暗里皺眉不解:???不是吧?這么早?難道是他猜錯了?這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只是等戌時一刻后是剛好處在受傷瀕死的臨界點才讓他來救?
那邊悶哼聲伴隨著踢打聲,還有罵罵咧咧的聲音。
謝明澤眉頭皺得更緊:這不像是刺殺啊?按理說按照他猜的,男配應(yīng)該就是未來的大將軍如今的副將,一個副將受傷肯定是好多人一起來暗殺。
刺客還會邊刺殺邊罵人?
可不管如何,先救人再說。
謝明澤壓低聲音:“前頭什么情況?能感覺到嗎?武功都很厲害?”雖然他打算救人,卻也沒打算讓他和厲四冒險。
厲四一開始聽到動靜也是怕是有厲害的高人,如今聽了一會兒,皺眉:“都不是練家子,更像是……打手再揍人。”他絲毫沒感覺到高人的動靜,甚至揍人也就是單純的拳打腳踢毫無章法。
謝明澤更疑惑了,可既然不是高手,那先把人救了再說。
謝明澤一聲令下,厲四因為要保護(hù)謝明澤也不敢離他太遠(yuǎn),加上里面沒有練家子,再來十個他也能打得過,所以一邊護(hù)著謝明澤一邊往前頭去。
等到了近前,燈籠一晃,前頭好幾個人高馬大的人正圍著一個黑影拳打腳踢,而外圍還站著一個人。
看到動靜那人轉(zhuǎn)過頭:“什么人?”
幾個打人的也停下來:“大公子,來人了,還繼續(xù)打嗎?”
被稱作大公子的人冷哼一聲,沒回答打手,朝著厲四兩人嗤笑一聲:“滾!少多管閑事,我孫大公子揍人,當(dāng)心連你一起揍。”
“孫大公子?”謝明澤皺眉,大概對孫氏沒好印象,所以連帶的對孫這個姓氏格外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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