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偶遇
坐在前往宗光寺的馬車上,謝明澤心情頗為復(fù)雜,尤其是瞧見對面絲毫不能動彈的褚厲。
他一個王爺,不在府里好好的養(yǎng)傷,你說亂跑出來做什么?宗光寺離皇城不遠(yuǎn)卻也不近,再說了,他就帶這么幾個人,就不怕萬一褚寅帝見他中毒還不死直接派了高手來,到時候,他豈不是就成了那被殃及池魚的倒霉魚?
“夫人可是餓了?矮幾格子里有備好的一品齋的糕點(diǎn),你可以遲一些。”褚厲原本在閉目養(yǎng)神,他身體依然沒有知覺,只有一個腦袋能動,所以也沒辦法看書或者做別的,只能養(yǎng)神。
結(jié)果從出城到現(xiàn)在半個時辰,對方已經(jīng)朝他這邊看了不下十次。
忍不了,那就無需再忍,給他找點(diǎn)事兒干。
謝明澤這會兒吐槽個差不多了,哦了聲,結(jié)果等一拉開,發(fā)現(xiàn)矮幾一共好幾層的暗格里,每一個里面都有很多吃的,應(yīng)有盡有:??厲四不是說窮么?這么些下來怎么都有十幾兩了吧?
還是說,他因?yàn)閹兔φ伊松襻t(yī),這待遇蹭的一下就上去了?
接下來一路,謝明澤的心思都在吃上面,褚厲這邊沒人一直盯著他瞧也能閉目養(yǎng)神歇息,兩個時辰后,一行人到了宗光寺。
褚厲并沒有表明身份,對宗光寺的住持只說是從京來的商賈,捐一些香油錢,住個兩日。
住持立刻安排下去,只是因?yàn)閰査倪@邊老老實(shí)實(shí)交代的情況沒有摻假,所以住持就按照他們來的人數(shù),準(zhǔn)備了三間客房。
一間主客房兩間次客房。
謝明澤推著褚厲到主廂房外時還有些懵:“就一間?”
厲四:“不是,還有兩間次廂房,是屬下六人住的,爺和夫人一間,要是有什么問題,我們就在隔壁能立刻喚我們。”他說完發(fā)現(xiàn)夫人的表情有些怪,“夫人,可是這樣安排不妥?這已經(jīng)是宗光寺最好的廂房了。”
謝明澤默默把視線轉(zhuǎn)過來:“不是,算了……就這樣吧。”他和褚厲又不是沒睡過,再說了,褚厲現(xiàn)在就一半殘廢也不可能做什么,蓋著棉被純聊天而已,只是這兩天單獨(dú)住慣了,乍然又跟褚厲住一塊,讓他想起來自己……睡姿好像不太好。
褚厲也沉默了,顯然也想到那格外奔放的睡姿。
謝明澤將褚厲安頓好之后,就打算想個理由去前院找一找住持套套近乎,想得到念珠也不能直接要吧?人住持還不一定給他,所以得先瞧瞧怎么給。
明天謝玉嬌就來了,至少得先摸清楚情況。
謝明澤換了一身衣服,走到褚厲面前輕聲道:“夫君,你坐了這么久的馬車也該累了,你先歇一歇,我去前院給你祈福上柱香。”
褚厲望著謝明澤真誠而又誠懇的目光,腦海里只有兩個字:騙子。
他面上不顯,面對一個小騙子但同時又是救命恩人,他能怎么辦?只能假裝不知。
謝明澤出來意外的順利,優(yōu)哉游哉晃到前院,他來的時候?qū)y票都帶上了,無論是一開始補(bǔ)償嫁妝換成的銀兩還是后來孫氏給的五萬兩,雖然在佛門之地這么說不好,可有錢能使鬼推磨,同樣的……香油錢的多少,代表著住持對他的態(tài)度有多好。
一般香客只住在后院,所以謝明澤要穿過大半個宗光寺到前院的香火處,他沿著回廊慢慢穿過拱門最后到了前院,尋到一個小沙彌,喚了過來,詢問住持在什么地方讓他帶自己去,說是要捐一大筆香油錢。
小沙彌一聽立刻就帶著謝明澤朝著前院一處僻靜的院子去。
到了地方四周都是竹林,環(huán)繞成一圈,加上現(xiàn)在是六月份的天,很是悶熱,到了這里一下就涼快下來,只是剛繞過拱門,還沒靠近院子一半,就遠(yuǎn)遠(yuǎn)瞧見回廊的門前守著兩個帶刀的近衛(wèi)。
謝明澤愣在那里,顯然這會兒主持正在招待客人,他來的很不巧,而這個客人可能身份還不低。
小沙彌沒多想,繼續(xù)朝前走了兩步,突然有幾個同樣穿著打扮的帶刀近衛(wèi)從天而降落在他們身前幾步外擋住他們的去路,刀鋒出鞘,唰的一聲:“住持有客人,這位香客還是去別處的好。”
謝明澤心里在猜測這是誰這個節(jié)骨眼來宗光寺,卻不想找死,面無表情頜首,打算走人。
結(jié)果這時,大概是貴客已經(jīng)和住持談完了,廂房里的門打開,從里面走出來一個老和尚還有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俊朗男子,正壓低聲音和老和尚說著什么,不經(jīng)意抬眼,等對上謝明澤時,先是一愣,隨即眼底明顯有復(fù)雜的光浮掠而過:“弟婿?”
謝明澤:“…………”這該死的孽緣啊,怎么到哪里都能遇到太子?
早知道會在這么遠(yuǎn)的地方遇到太子,他剛剛就不回頭直接走人了,可這會兒遇到了,他垂下眼:“殿下。”
太子已經(jīng)急匆匆走了過來,只等最后幾步的時候才慢下來,神色間都是復(fù)雜與悵然,看幾個近衛(wèi)還拿刀威脅謝明澤,立刻一擺手:“都退下,這是九皇子妃。”
幾人連忙讓開,太子則是兩三步到了謝明澤面前。
大概是怕人聽到,聲音壓得低低的:“弟婿……你怎么在這里?”這么問的時候,神色間又復(fù)雜又感慨。
謝明澤本來不想多想的,可這廝表情也太明顯了,仿佛在說:沒想到啊沒想到,弟婿你對孤竟是用情如此之深,為了見孤一面,不惜跟著孤到了這么遠(yuǎn)的地方。可孤與你一個是皇兄一個是弟婿,注定是不可能的了……
謝明澤:兄弟,你腦補(bǔ)有點(diǎn)多啊。
之前謝明澤白蓮太子,是想給謝玉嬌添堵加上完成隨即任務(wù),這會兒又沒有任務(wù),誰搭理他?
謝明澤適時開口:“太子殿下怎么在這里?當(dāng)真是巧,我和夫君來此是為了給夫君祈福,殿下來這里是?”
太子原本一腔無奈卻又感慨弟婿怎么能對他用情至深的時候就聽到這一句:??
大概太過意外,以至于太子的表情沒能收住,好半天才愣愣的:“九弟……也來了?”
謝明澤無辜眨眼:不然呢?
太子的表情比之前更復(fù)雜了,前后一對比,謝明澤拆彈沒笑出來,除了這太子不靠譜之外,這么看太子以為自己對他情根深種還真的有意思。
太子這會兒明白過來是自己誤會了,一張俊臉有些紅,低咳一聲,剛好看到住持過來:“孤來介紹一番,這是宗光寺的住持,這位則是孤的弟婿,厲王的夫人。”因?yàn)轳乙蹧]有給謝明澤封號,暫時只能稱為夫人。
不過九皇子前幾天沖喜去了一位正夫人的事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的事,住持頗為意外,雙手合十:“沒想到貴客竟是九皇子妃,阿彌陀佛。”
謝明澤也雙手合十笑笑,目光不經(jīng)意落在住持雙手合十時滑落的寬袖,在住持的手腕上看到一串念珠,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一枚。
住持離他有些遠(yuǎn),加上四周竹林太多,壓住了味道,他一時間不能聞到這念珠到底有沒有香味。
太子很快回過神:“弟婿前來宗光寺既然是祈福,倒是與孤想法一致,孤來此也是想為九弟點(diǎn)一盞長明燈,讓他能安然度過這次劫難。”
謝明澤倒是不意外,書里也說了太子與這位九皇子兄弟感情極好,否則褚厲也不會這么痛快將幾年辛苦換的的兵符就這么讓了出去。
太子能想著給褚厲點(diǎn)一盞長明燈,也算是對兄弟不錯了,只可惜,對原身這個外人就……
謝明澤知道太子在這里今天大概是不能和住持單獨(dú)說什么了,好在謝玉嬌明天來,到的時候也差不多中午了,他只要早上來找一趟住持也就是了。
謝明澤這邊就要先離開,太子跟了上來:“既然九弟也在這里,孤也去見一見好了。”
太子要見人,又是自己兄弟,謝明澤自然不能攔著。
只是除了做任務(wù),他懶得跟太子有所牽扯,這樣不積極的態(tài)度,讓太子也感覺到弟婿似乎……對他冷漠了些,還惱著之前給九弟沖喜的事情嗎?
太子和謝明澤一路沉默朝著后院去,太子帶來的幾人落后好幾步,就在快走到后院時,太子終于沒忍住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面對謝明澤開了口:“弟婿。”
他突然停了下來,謝明澤差點(diǎn)撞上他,險險停了腳步:“殿下怎么了?”
謝明澤這會兒懶得演戲,干脆不去看太子,低著頭,目光落在自己的腳尖上,百無聊賴,他甚至能猜到這位太子想說什么,無非就是讓他別惦記他了,安心跟他九弟好好過日子,以后他們就只是弟婿與皇兄的關(guān)系云云……
謝明澤思緒有些飄,太子那邊糾結(jié)很久后終于做出了決斷:“弟婿,如果你當(dāng)真不愿意嫁給九弟,如今九弟已經(jīng)沖喜醒了……你要是想,孤就去和九弟說一說,放你和離,重歸自由。”
太子艱難說出口,謝明澤本來還神游的思緒猛地一定:??!
等等,啥玩意兒?他剛剛聽到了啥?
這位主……剛剛勸他和離?
謝明澤太過難以置信,也顧不上之前不打算看太子了,猛地抬起頭,結(jié)果還沒開口,視線越過正對著他的太子看向太子身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兩人傻了眼:“……”
厲四:“???”
褚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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