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程中原!老乙!
不多久,林中就出現(xiàn)了一隊(duì)人馬。
為首的自然是百里長卿,他身后跟著三位大宗師,以及三百名八品劍修。
峽谷那邊的隴西伏兵原有六千,但大約只有一千多是九品修者,四百八品修者,再就是零星幾個八品以上的,剩下的就是身懷一點(diǎn)正氣但不入品的修者了。
這很正常,別看天下修者遍地,但你要真統(tǒng)計(jì)起來,十個修者里頭大約也只有兩三個能入品的。
九品修者就能當(dāng)個捕快吃皇糧了,八品能在偏遠(yuǎn)的郡縣當(dāng)上捕頭,所以哪有那么多高手?
如果說那六千伏兵叫精兵的話,那么這三百名八品劍修可是精兵中的精兵了。
再加上那三個大宗師,也就是說,百里長卿這一下子幾乎抽干了伏兵中的精銳。
別看人少,但這些人的戰(zhàn)力,差不多占伏兵總戰(zhàn)力的六成。
百里長卿來到約定地點(diǎn)后,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聲稱來接應(yīng)的秦源。
當(dāng)然,也沒有看到所謂的一千朝廷精銳和漁長老。
他身邊一名大宗師立即說道,“公子,我們或許中計(jì)了!”
百里長卿立即大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秦兄怎么會騙我?秦兄救過我兩次的,他想害我早害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
就在這時,只見林中忽然竄出一只黑色的怪物!
它狀如螃蟹,訊走如飛,如同一道電光般竄入了八品修者組成的隊(duì)伍之中,隨即展開鋒利的蟹腿,開始?xì)⒙荆?br/>
只這一下,當(dāng)場就有七八個士兵來不及躲閃,當(dāng)場被格殺。
于此同時,只見從林中又殺出四位大宗師,三女一男。
男的出現(xiàn)后二話不說就朝百里長卿殺去,而三個女的則各自找了一個大宗師對陣。
百里長卿這才確定自己中了埋伏,當(dāng)場大吼一聲,“布陣!”
三百個八品好手布起陣來也非同小可,如果再有大宗師輔助,配以玉泉宗的獨(dú)門陣法,自然更為強(qiáng)悍。
可有橫行肆虐,他們怎么可能布的起陣來?
無法布陣,那這些精銳就只能被收割了。
再說與百里長卿同行的三位大宗師,他們皆是三品之修,面對的卻是小妖、蘇若依、鐘瑾儀這三位仙息者。
結(jié)果可想而知,沒過兩三招,就盡皆被斬殺,三女甚至連出汗的機(jī)會都沒有。
這個時候,離開戰(zhàn)還沒有過五息的時間,但百里長卿卻知道,又到了他的傳統(tǒng)項(xiàng)目——跑路的時候了。
可是,這回沒有他的“京中暗子”秦兄協(xié)助,該往哪跑呢?
跑回去之后,他又還有什么面目,去見自己的父親,和玉泉宗的眾人?
眼看著手下一個個倒下,而自己則被三四個頂尖高手圍住,百里長卿揮舞著兩把意劍,近乎崩潰地咆哮著、發(fā)泄著。
“秦兄何在?”
“啊啊啊!秦兄,何在?!”
到這個時候,他仍然不愿意相信,是秦源騙了他。
他不相信,一個人的城府可以如此之深,先是在水果攤邊偶遇自己,然后又多番救助自己,與自己稱兄道弟,卻只是為了這一刻?
但當(dāng)他看清那三位絕色的女子中,有一人正是那日自己曾送她回過家的蘇若依時,他似乎隱隱明白了一切。
他陷入了癲狂。
狂暴的正氣掀起漫天劍氣,林中頓時塵土飛揚(yáng),周遭的大樹紛紛傾倒,遠(yuǎn)處的林鳥撲簌簌地飛起來,驚恐地逃散。
可如此恐怖的劍氣,對于鐘瑾元、鐘瑾儀而言也不過爾爾,對于小妖、蘇若依而言更是稀松平常。
論單挑,小妖和蘇若依中任何一個,都足以打贏他。
更何況是四對一的群毆。
沒過幾個回合,百里長卿就被鐘瑾元一劍刺穿了肩膀,隨后被小妖一掌從空中拍落下來。
百里長卿重傷倒地,未等他起身,鐘瑾儀便扔出捆妖繩,將他牢牢困住,動彈不得。
秦源之前交代過,對于百里長卿,只捉不殺。
此時,秦源也將那三百八品精銳殺得七七八八,僅剩十余人僥幸跑走,其余全部倒在地上,血流一地。
當(dāng)蟹蓋子打開,秦源從里頭出來以后,百里長卿瞪大了雙眼,渾身顫栗。
“秦兄,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秦源走到百里長卿跟前,淡淡道,“長卿兄,久違了!”
百里長卿雙目赤紅,咬著牙問道,“這些,都是你安排的?”
“沒錯!”秦源誠懇地點(diǎn)點(diǎn)頭,又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百里暮云的兒子,所以才處處幫你。”
百里長卿聞言,忽地仰天長嘯,“哈哈哈,他們說的沒錯,我果然是傻子,我是天底下最蠢的傻子,哈哈哈......”
眼角,一滴熱淚滾落。
秦源原本不認(rèn)為自己會對百里長卿有什么感情,畢竟他們又沒睡過。
但,不知道為何,這一刻他心中浮起一絲酸澀。
于是輕嘆了口氣,說道,“長卿兄,你我陣營不同,各為其主,有今日之局面自是注定。但我知道你心性單純,并不是個十惡不赦的人。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待此役結(jié)束后,我便放你回去,讓你做個富家翁。余生,你便逍遙自在吧,造反這種事不適合你。”
真的不適合,你就好比燈籠怪,除了給朝廷的人刷經(jīng)驗(yàn),什么用都沒有。
百里長卿橫眉怒道,“姓秦的,你不過是條朝廷的狗,子子孫孫都是朝廷的狗,還裝什么清高?!”
他話音剛落,鐘瑾儀和蘇若依就都忍不住,不約而同地在他左右臉,各甩了一巴掌。
理由?不解釋!
小妖本來也想甩的,但是想想自己......還是算了。
這兩巴掌甩的不輕,加上百里長卿本就受了重傷,當(dāng)時就昏迷過去。
秦源嘆了口氣,說道,“你們兩個也是,跟一個傻子較什么真?”
朝廷的狗?
反正我又不打算當(dāng)!
......
一切停當(dāng),眾人也不敢耽擱太久,立即動身趕往固西城。
隨著百里長卿被擒,三個大宗師及三百八品精銳被殺,那六千伏兵戰(zhàn)斗力已下降大半,此時駐扎在原地,剩余的那三萬多景王大軍,即便直接通過埋伏區(qū),也不至于會受到多大的損失。
也就是說,那三萬多大軍,從一步呆棋變成了活棋。
這必然能對隴西戰(zhàn)場產(chǎn)生積極影響,但因?yàn)榫嚯x太遠(yuǎn),似乎并不能直接影響固西城之戰(zhàn)。
此刻,剛剛占據(jù)主動不久的朝廷大軍,迎來了最為艱難的時刻。
三萬南原州的州兵,在一眾妖指揮使、妖千戶的指揮下,分批次加入了戰(zhàn)場!
州兵原本不強(qiáng),至少比不過朝廷的正規(guī)軍。
但是,因?yàn)檫@三萬州兵之中,有七個一品的妖指揮使,八個二品的妖千戶,以及十一個三品的妖千戶,戰(zhàn)斗力就完全不同了。
一個一品妖的蠻力,足以沖散一個數(shù)百精兵的大陣。
甚至強(qiáng)悍的妖,千人大陣也奈何它不得!
而更恐怖的是,這些州兵中,有其中約三千的部隊(duì),不知道被妖精施加了什么妖術(shù),一個個不但力量大增,而且似乎沒有痛覺,也無懼死亡。
他們?nèi)缤┦话悖瑱M沖直撞,無所畏懼,撕開了官軍一道又一道的防線!
盡管現(xiàn)在雙方在戰(zhàn)場上都投入了六萬兵力,但自從這些州兵出現(xiàn)后,場上的形勢突轉(zhuǎn),幾乎呈一邊倒的態(tài)勢。
為了穩(wěn)住軍心,鐘載成不得不帶著兩個大宗師,殺入那三千“僵尸”之中,瘋狂砍殺。
但眼下戰(zhàn)場的主角,顯然不是他。
天邊的紅光越來越近,像一條巨大的紅色絲帶,輕飄飄地從天上落下。
一隊(duì)一千五百人的朝廷騎兵,正飛速沖向一隊(duì)試圖包圍官軍左翼的州兵。
騎兵的戰(zhàn)馬在嘶鳴,每個騎士手中都舉著銀閃閃的長矛,在離那群州兵十丈左右的距離時,他們一起咆哮,引得大地與空氣同時震顫!
一個高五丈、長七仗的巨大騎兵虛影,便從這群騎兵的戰(zhàn)意中幻化而出,隨后以摧枯拉朽之勢朝州兵沖去。
騎兵身后,一個兵家宗師口中念念有詞,伴隨一道金光,那虛影便陡然又膨脹不少!
如同泰山壓頂,又如同巨浪席卷!
前排的幾十個州兵一觸那巨大的虛影,立即如同碎土一般飛了起來,毫無抵抗之力。
然而就在這時,那紅色的“絲帶”靜靜飄下,落在了騎兵的中間。
落地時,靜若鴻羽。
然下一刻,便起了一道長百丈、高十余丈的耀眼霞光。
這霞光,即便強(qiáng)如鐘載成這般的修者,也不得不轉(zhuǎn)頭瞇眼,直視不得!
“轟隆隆!”
伴隨著這道霞光,磅礴的劍氣和無邊的殺意瞬間朝四面八方發(fā)散開去,剎那間一片人仰馬翻。
紅光所至,無不破甲透體,殘肢與斷臂齊飛——人與馬皆有。
眨眼間,一千五百精銳重騎兵,全軍覆沒!
數(shù)里之外,一劍破千騎!
在這一刻,整個戰(zhàn)場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隴西軍士,所有人臉上都充斥著振奮、狂喜以及某種難以抑制的狂熱。
而朝廷兵這邊,大批士兵臉上無不寫滿了驚懼!
每個人心里都清楚,這是一品大宗師的一劍。
只有一品大宗師的劍氣,才能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而此刻,伴隨著一道紅色的赤芒,只見一人御劍,飄然飛至戰(zhàn)場上空。
他傲然凌立,不屑地俯視著腳下那些一望無際的,正在廝殺、怒吼和哀嚎的人群,仿若在看一群螻蟻。
“百里暮云來了!”朝廷軍中,不知道誰先喊了一聲。
這一喊,猶如一記重錘落下,讓不少官軍士兵兩股戰(zhàn)戰(zhàn),幾欲先走!
官軍,崩潰在即!
而就在這時,從官軍的身后,忽然也出現(xiàn)一道耀眼的銀光。
那銀光如同一輪巨大的彎月,同樣悄然無息地出現(xiàn),又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落下。
精準(zhǔn)的,落在那群無所畏懼、毫無痛覺的“僵尸”州兵之中。
剎那間,銀光乍起,排山倒海,卻比正午的太陽更耀眼,同樣無人可以直視。
“轟隆隆!”
銀光所至,寸草不生,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形收割圈。
圈內(nèi),令官軍一度無比恐懼的上千“僵尸兵”,瞬間撲倒,再無任何生息。
他們的表面沒有任何傷痕,只是無不七竅流血,當(dāng)場身亡!
銀光消失后,人們同樣發(fā)現(xiàn),一個一身白袍、兩鬢各垂一豎白發(fā)的男子,御劍悄然從固西城方向而來,又瞬間抵達(dá)戰(zhàn)場上空。
“程中原!一品劍豪程中原來了!”
又有人大喊一聲!
這邊,官軍士兵頓時像被注入了強(qiáng)心劑一般,一個個慘白的面色上,又有了些血色!
一品劍豪程中原,這是我方的戰(zhàn)神!
官軍崩潰之兆,終于因?yàn)樗某霈F(xiàn),而暫時中止。
程中原看了眼同樣御劍而來的對手,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淡淡道,“竟然是你。”
他原本認(rèn)為來的應(yīng)該是百里暮云,可沒想到竟然是青云閣的魏無名。
魏無名直視著程中原那深邃的雙眸,看著這個他曾經(jīng)需要仰望的男人。
一息后,他才冷聲道,“沒想到吧?本座,也是一品。”
程中原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又嘆息道,“出賣了靈魂,便是一品又如何?”
魏無名眼瞼猛地一跳,便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成王敗寇!不賣靈魂,何以慰我心?何以償我恨?”
程中原眼中,忽地劃過一絲莫名的柔和,數(shù)息之后,他一聲長嘆。
“七皇子殿下,皇上是有罪的。但......黎民無罪,何以與妖毀乾坤呢?”
“你一條狗,也配問我?”
魏無名冷笑一聲,旋即雙臂張開,胸前便出現(xiàn)了三把赤色意劍,劍尖直指程中原。
程中原便不再多言,單手一抬,袖中亦飛出三把意劍,亮如白銀。
旋即,底下無數(shù)人看到,一赤一銀兩道光影在空中交織。
時隱時現(xiàn),忽高忽低,若即若離。
沒人能看清他們的身影,自然也無人能看清他們的動作。
尋常高手對戰(zhàn),勢必劍氣外溢,驚天動地,但他們二人對劍氣的掌控已入至臻之境,仿若凝成實(shí)質(zhì),絕無一絲外泄。
無聲,亦無風(fēng)。
空氣,似乎被這無盡的殺意和劍氣所凝固!
延綿數(shù)里的戰(zhàn)場之上,原本到處都是劍氣風(fēng)暴,攪動沙塵漫天,但此刻竟開始風(fēng)平浪靜。
空氣在變得沉重,仿佛真的被凝成了實(shí)質(zhì)!
整個戰(zhàn)場的能見度也驟然降低,就仿佛這萬里無云的天空,被一層黑色透明的紗布所覆蓋。
萬物肅靜,天地變色!
這就是一品大宗師之間的較量!
但,底下的廝殺仍在持續(xù)!
朝廷這頭,形勢依然極為嚴(yán)峻。
主要是那七個一品妖指揮使,實(shí)非常人能對付!
他們左突右沖,幾乎殺到哪,哪的官軍陣線就會輕易崩潰!
鐘載成帶著兩名大宗師四處救火,卻杯水車薪,反倒是自己,一個不慎被一個妖指揮使砍了一刀,鮮血直流。
固西城內(nèi),早已秘密抵達(dá)的樵長老和耕長老,眼看不對,只好帶著二十位劍廟劍士提前沖入戰(zhàn)場。
但妖族此次的投入,或者說妖將妖域中大妖的數(shù)量,遠(yuǎn)遠(yuǎn)地超出了他們的預(yù)計(jì),因而即便有了他們的加入,仍舊無法扭轉(zhuǎn)戰(zhàn)局!
兩位長老,差不多一人也就對付一頭一品妖指揮使的能力,而且也無法速勝。
尤其是耕長老,此前曾在擒谷蛟時受傷,現(xiàn)在大傷初愈,甚至無法保證能穩(wěn)贏。
戰(zhàn)局在朝危險的方向發(fā)展。
隨著倒下的官軍士兵越來越多,離官軍崩潰,似乎只是時間問題了。
景王在后方觀戰(zhàn)至此,已是心急如焚,雙拳緊握。
在此之前,他有兩點(diǎn)沒有想到。
一是隴西軍中,竟突然多出三萬州兵,且這三萬州兵......或者干脆說,州兵中的那些大妖,竟如此之多,又如此強(qiáng)悍!
二是,他怎么也沒想到,二品的魏無名,竟然突然升到了一品!
這不怪他,事實(shí)上不光他沒想到,鐘載成、樵長老、耕長老也都沒想到。
但,這后果卻是需要他承擔(dān)的!
因?yàn)榇藨?zhàn)若敗,他再想跟慶王一爭高下,就難于登天了!
想到這里,他“噌”的一下站起來,對阿大說道,“阿大,我們就再去殺一趟吧!”
阿大這次沒有阻攔。
他知道,此戰(zhàn)若敗,景王就等同于死了。
于是,兩人立即沖出營帳。
卻在此時,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到,天邊飛來數(shù)劍,劍上站著數(shù)人,如流星一般劃過天際,隨即落入戰(zhàn)場!
景王觀這些人的飛行速度,便知他們絕非普通的大宗師!
不由驚道,“那些是何人?”
阿大小眼睛微微一瞇,細(xì)細(xì)一瞧后,便大喜道,“殿下,他們是先生的朋友!其中那個白發(fā)老者,曾在京中與先生過從甚密,我親眼見過!”
景王跟著看了眼,登時一拍大腿,“是也!他們果然在殺隴西反賊!先生,先生又來救本王了!”
......
戰(zhàn)場之上,風(fēng)云變幻。
官軍那邊新加入三人,而隴西軍那頭,也悄然新增了三朵赤紅的火焰。
那火焰,直奔戰(zhàn)場上空,那道銀色的光而去。
顯然,對赤炎而言,此時正是殺程中原的好時機(jī)。
不過,正當(dāng)他接近程中原時,一個黑影攔在了他的跟前。
那黑影之人,長得一副兇相,說話起來卻彬彬有禮,嘴角帶笑。
“赤炎,跟我打吧。”
三朵火焰瞬間合攏,化成人形。
赤炎跳耀著火苗的雙眼,輕蔑地看了眼對手,不屑道,“你又是哪個?”
“我叫老乙。”那人微笑道。
南霸、老道,已然各找了只一品大妖,開殺。
于此同時,秦源、鐘瑾儀、小妖、蘇若依、鐘瑾元五人,離戰(zhàn)場不遠(yuǎn)了。
慶王大軍,正聞訊趕來。
而戰(zhàn)場周邊,依然還有磅礴而神秘的能量在涌動、在接近!
這里,終將成為熔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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