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零章 相門戶
    田氏這些天一直在哄著夏至、夏橋和小樹兒三個,就是希望他們能跟她一起去給田大寶隨禮。至于份子錢,她都跟夏至說了,要從她繡荷包的錢里面出。如果暫時(shí)不夠,就讓夏至幫著墊上一些,以后她繼續(xù)繡荷包賣了來還上。
    這件事,夏至還是去跟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商量了。他們商量的時(shí)候,小黑魚兒、小夏林、臘月幾個都在旁邊聽著。
    對于邊外來的新媳婦,還有鎮(zhèn)上大丫家,以及田大寶,還有相門戶這件事本身,這幾個孩子都挺好奇的。如果可以,他們倒是愿意去湊湊熱鬧,看個稀奇。
    “我哥肯定不能去?!毕闹料肓讼?,就跟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說。
    一方面是夏橋的年紀(jì),可能有些人已經(jīng)不會完全將他當(dāng)孩子看待了。另一方面,則是夏橋的身份。夏秀才和田氏的長子,夏家的長孫。他跟著田氏去隨禮,代表的意義就不一樣。
    “我和小樹兒跟我娘去吧,我也想看看這邊外來的姑娘是啥樣?!彼托鋬旱哪昙o(jì)還小,小孩子跟著大人去這種場合湊熱鬧,怎么著都行。
    夏老爺子就覺得夏至考慮的挺周到的。
    “你要是愿意去就去。不讓你哥去是對的?!?br/>
    事情就這么決定下來了。因?yàn)橄闹烈悷狒[了,小黑魚兒就非要跟著。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拿他沒辦法,還是夏至做主點(diǎn)了頭。
    “我們不在那赴席吃飯,看看就回來。”夏至就跟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說。
    如果不赴席吃飯,那就更沒有關(guān)系了。像定媳婦相門戶這種場合,毫無關(guān)系的小孩子闖進(jìn)去看個熱鬧,誰都不能說什么,也不代表什么。
    事情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
    那種場合,李夏是肯定不能去了。夏至還偷偷地問李夏,想不想看看邊外的姑娘啥樣。李夏對這似乎沒多大興趣,他只跟夏至說,遇到有趣的事回來說給他聽也是一樣的。
    雖然夏橋不去,但有夏至和小樹兒跟著,田氏的心里也舒坦了許多,覺得面子上總算是過得去了。
    到了相門戶的那一天,夏至讓夏橋套了車,送她們到臨水鎮(zhèn)上來。
    到了鎮(zhèn)上,大家從車上下來。夏至就跟李夏說話。
    李夏今天也一起來了,不過他不去大丫家。他要往大佛寺還有聚賢酒樓去辦些事情。夏至就跟李夏約好了,最后在聚賢酒樓聚齊,大家一起回大興莊上去。
    之后,夏橋趕著車送李夏往大佛寺去,夏至、小黑魚兒和小樹兒則跟著田氏往大丫家來。
    因?yàn)閹е『隰~兒,田氏總有些不自在。不過她也只能暗地里安慰自己,好在今天小黑魚兒沒把大青帶來,要不然指不定會鬧出什么事來呢。
    小黑魚兒自詡為夏至的保鏢,田氏拿他沒辦法。
    因?yàn)殡x的近的緣故,他們是第一個到大丫家的。
    大丫和二丫都穿戴的整整齊齊的,兩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將夏至一行人接到上房說話。
    “大橋哥咋沒來?”大丫先就問道。
    “我哥今天有事,來不了?!毕闹辆突卮鸬?。
    “啊?!贝笱緫?yīng)了一聲,就拿眼睛去看田氏。
    田氏也說夏橋有事,大丫這才不問了。
    上房屋子里收拾的整整齊齊的,桌上還擺著瓜子、點(diǎn)心和糖果。大丫又讓夏至、小黑魚兒和小樹兒吃糖果。
    “老叔也來了!”大丫笑呵呵地跟小黑魚兒說話。
    “我陪十六來的。我們不吃飯,看看就回去?!毙『隰~兒愛憎分明,他對大丫和二丫都不是很客氣。
    大丫看看田氏,又看看夏至,臉上就有些難看。
    “看情況吧。快收秋了,家里的事多。我娘不還在這嗎?!毕闹辆驼f了一句,這就是相當(dāng)給大丫面子了。
    大丫哦了一聲,面上又帶出笑來,然后又夸夏至的衣裳好看。
    夏至笑了笑沒說什么。她今天出門并沒有特別的收拾,不過是干干凈凈地穿了套家常的衣裳罷了。
    “今天統(tǒng)共也沒有幾個人?!贝笱咀?,陪著夏至和田氏說話,“我爺我奶、我爹娘,還有我哥,我家里就這些人。再有就是你們幾口人,還有我和二丫。女方那邊說是來四個人,她爹娘和她大哥陪她來。”
    另外還有一個就是媒人了。
    大丫告訴夏至和田氏,她今天準(zhǔn)備了兩桌的酒席,到時(shí)候就分別擺在東屋和西屋,男女各坐一桌。
    “行?!碧锸宵c(diǎn)頭表示贊許。大丫這么安排,就算是非常體面的了。這些人坐兩桌酒席并不會擁擠。
    然后大丫就說起了在酒樓定的席面:“九錢銀子一桌,再少了人家都不給送。這鎮(zhèn)子上是啥都方便,可也啥都貴。”
    這么說著話,大丫似乎就有些肉疼。兩桌酒席,那就是一兩八錢的銀子。如果是自家做,或者請個廚子來家里做,都用不了這么多錢。
    夏至就從大丫的口風(fēng)里聽出來,這是田老頭特意要求的。說從酒樓叫的席面更加體面。不過這酒席的一兩多銀子,顯然不會是田老頭來出。
    “大丫姐,你咋弄到的這些銀子?”夏至就問大丫。
    大丫的臉上就紅了紅。
    “這里又沒有外人,大丫姐你還有啥不能說的。咱各人都是啥情況,大家伙都知道。”夏至就說道。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夏至對她總是淡淡的,但是大丫就覺得在夏至面前似乎什么心里話都能夠往外說。
    大丫當(dāng)然并不知道,這應(yīng)該算是夏至的一種特質(zhì)。
    夏至是非常好的聽眾,人們到了她的面前,就特別容易傾吐心聲。
    “這事兒我跟老爺透了點(diǎn)兒口風(fēng),老爺?shù)囊馑己孟袷遣淮髽芬?。我就沒敢都跟他說。今天辦這事兒的銀錢,我跟他要了點(diǎn)兒,他也給我了……”
    大丫只說是要給他哥隨禮,沒敢說要在這里相門戶。劉胖子對大丫還算不錯,給了一份很體面的份子錢。
    另外,大丫還跟劉胖子說她身子不舒服,然后將買藥買補(bǔ)品的錢都扣下來,做了今天的酒席錢。
    劉胖子想要大丫早點(diǎn)兒給他生個兒子,所以對于大丫說要將養(yǎng)身體的事就特別重視,也舍得給錢。
    即便是這樣,那銀子也是不夠的。
    “我的衣裳也夠穿了。上次那倆尺頭我讓二丫送到當(dāng)鋪去當(dāng)了?!?br/>
    今天辦酒席的錢,大丫就是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地湊起來的。
    這些天,夏至也打聽到不少劉胖子的事。原來劉胖子比較懼內(nèi),這些年一直想要個兒子,卻被他娘子看的緊緊的,根本就沒跟別的女人近過身兒。最近還是他娘子的身體不大好,精力不如從前了,劉胖子這才敢買了大丫。
    大興莊、臨水鎮(zhèn)離著府城很有段距離,而且劉胖子的娘子在這附近也沒什么耳目。這是劉胖子在這里買人安置的主要原因。
    劉胖子本來看上了孫蘭兒,后來孫王氏把大丫推給他,他也認(rèn)了的原因,就是他比較著急、怕一旦行動的晚了,等他娘子恢復(fù)了精力,他又被看的緊緊的,啥事也做不了了。
    這么多年,大丫還是劉胖子除了他娘子之外的唯一一個女人,而且他還對大丫的肚子寄予了極大的期待,所以,他對大丫的縱容和忍耐就能夠理解了。
    大丫挺會從男人手里摳錢的。夏至聽了大丫的話,不由得暗暗感慨。大丫說了幾個由頭,想來她要湊足這些銀子,一定沒少動腦筋。
    這肯真是為誰辛苦為誰甜??!
    然后就說到岳家姑娘的身上。
    “聽說長的可好了!”大丫的表情有些欣慰,似乎又有些別的什么。
    “要是長的不好,能要那老些錢嗎?!倍揪驼f。
    田老頭是真心疼田大寶,或者說他是真的非常關(guān)心自己的香煙后代,所以早就立意要給田大寶找個拔尖兒的媳婦,也是為了在靠山屯兒拔份兒,讓大家伙都說他光棍。
    這個光棍并不是打光棍的那個意思,而是特別的有本事,特別厲害的意思。
    小黑魚兒和小樹兒跟來,主要就想看看那個特別漂亮的邊外媳婦。等了一會也沒見人來,兩個小孩子就有些不耐煩了。
    小樹兒還沒說什么,小黑魚兒可不管那些,他坐在炕沿上就伸了個懶腰:“新媳婦咋還沒來呀。我看完了她好走。她長的再俊,還能有十六好看??!”
    “那是誰也比不上夏至?!贝笱緦Υ说故呛闷?,還笑了笑,說估計(jì)新媳婦一會就到了,讓小黑魚兒不要著急。
    一會的工夫,果然有人到了,不過到的人不是新媳婦,而是老田家的幾口人。
    田老頭幾個是雇車來的。
    到了大門口,田王氏就蝎蝎螫螫地大聲說話,半天也不從車上下來,一會嫌這個,一會嫌那個的,大體的意思就是她平時(shí)坐的車比這個要好,坐這車來她是受了委屈了,因?yàn)橹保也坏絼e的好車,所以只能湊合著坐這個車。
    其他人倒是都挺安靜的,但是田王氏一個人,就抵得上五六個人了。她這么一吵嚷,門口很快就聚集了一些人,在那里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
    而這正是田王氏的目的了。
    大丫、二丫和田氏都忙迎接了出去,田王氏這才從車上下來。田王氏剛才說的那么熱鬧,可卻沒有付車錢。
    這車錢,還是指望著大丫給的。
    大丫一時(shí)就有些不湊手,臉漲紅了片刻,又跑回去,半天的工夫出來,才算是把車錢給結(jié)算清楚了。
    田老頭在旁邊看著,臉上就不大歡喜。一方面是大丫付錢付的慢了,另一方面,則是因?yàn)殚|女田氏帶著兒女站在旁邊,卻沒有主動付錢。
    大丫打發(fā)了車錢,就招唿田家人進(jìn)屋。
    離開靠山屯兒也有好一陣子了,她這都做了媳婦,才跟爹娘兄弟見到面。大丫看著挺激動的,拉著她娘蔣氏的手說話的時(shí)候,還紅了眼圈。
    蔣氏則是仔細(xì)地上下打量大丫,然后就把大丫給抱在懷里了。蔣氏的眼圈也紅了,說話都有些哽咽。
    “大喜的日子,誰還許掉金豆!”田老頭就黑著臉道,“不進(jìn)屋去,就站在這說話?”
    大丫這才回過神來,將眾人往上房屋子里面請。田老頭似乎對大丫的恭順和聽話還比較滿意,就背著手,邁著四方步,領(lǐng)頭往上房屋子里去了。
    夏至帶著小樹兒和小黑魚兒不急不忙地綴在后面。
    今天田家的人打扮的都很體面,應(yīng)該是將最好的衣裳都穿上了。田王氏的頭上還插了兩根鎏金的銀簪子。田大寶穿的尤其新,那衣裳上折疊的痕跡還都清清楚楚地在呢。
    夏至的目光在眾人的面上掃過,重點(diǎn)落在田大舅的身上。
    田大舅還是老樣子。他并不像田老頭那樣總板著臉,而是笑呵呵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以前夏至印象中的田大舅就是懶,好吃懶做,沒有責(zé)任感,成天就讓一家女人伺候著,似乎是給田家傳宗接代,生了個田大寶,他這輩子的責(zé)任就都盡到了,剩下的就是混日子。
    現(xiàn)在,夏至知道他竟然還沾染了嫖賭的惡習(xí),再看他的時(shí)候,果然就從他那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永锟闯鲂┊悩觼怼?br/>
    田大舅不像他這個年紀(jì)的莊戶人家漢子。一般正在壯年的莊戶人家漢子,因?yàn)槌D甑膭谧?,他們或許身體上已經(jīng)落了些病根,但整個人卻都是神完氣足,有一股子健康的元?dú)猓粗急容^精壯。
    可田大舅身子跟精壯完全沾不上邊,看著就松松散散的,整個人都比較虛。他的目光也是渾濁而渙散。
    這樣的田大舅,真是一點(diǎn)兒也讓人生不出好感來。就是他敗花光了大丫的身價(jià)銀子,而那銀子本來是要用來給他兒子田大寶定媳婦的??商锎缶丝吹酱笱緟s似乎一點(diǎn)兒也不內(nèi)疚。他仿佛就是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一樣,一進(jìn)院子就東張西望起來。
    到了屋子里,田大舅的眼睛就有些不夠使喚了。
    還是田老頭覺得他這個樣子不夠體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是要做公公的人了,你就不能穩(wěn)當(dāng)點(diǎn)兒。一會新媳婦一家都到,你給我把皮給繃緊了?!?br/>
    田老頭倒是很少用這么嚴(yán)厲的語氣跟田大舅說話。(未完待續(x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diǎn)(qidian.com)投<a href='javascript:void(0);' class='recommendBtn'>推薦票</a>、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jī)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