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勢 ！
    第175章 遼陽戰(zhàn)血（14）
    就在日軍開始全面開展對其他陣地區(qū)塊進攻的當口，這股如潮水一般惡狠狠拍打過來的力量，內(nèi)部發(fā)生了令人想象不到的裂變。在二號、三號、四號陣地的寬大正面上，排著散兵進攻陣形的日軍遇到了國防軍布設(shè)的雷區(qū)，日軍此時還根本沒有可靠的地雷探測工具和辦法，只能依靠人的血肉之軀進行探雷，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地雷爆炸聲。
    在一撥撥涌來的人潮中，大面積的彈片橫飛造成了眾生百態(tài)，一倒就是一大片，在各種各樣子母雷、詭雷、擊發(fā)雷的毫不吝嗇地貢獻著他們的才華，每一個士兵，不僅要提防自己不能踩中地雷，而且還要提防與自己近在咫尺的戰(zhàn)友是否安全——踩中地雷未必會死，但在地雷第一覆蓋面中之人的死亡概率遠遠超過踩地雷的苦主。
    膠著！
    焦灼！
    望著前面的巨大損失，那些觀察戰(zhàn)況的高級軍官都心有余悸，原本朝鮮軍還要嘲笑關(guān)東軍在進攻前線南翼陣地時付出的慘重代價，現(xiàn)在看來，與今天想比，倒不那么難以接受了，因為，支那人的抵抗實在是異常猛烈——別的不說，便是戰(zhàn)場上所有的士氣都需要鼓舞，在每推進一步都要付出大量鮮血與生命的關(guān)鍵時刻，任何手軟或者心軟的流露，都會造成非常慘重的教訓。
    “可以了，調(diào)整進攻方向，準備突破。”一直端著望遠鏡，半天沉默不語的大谷，忽然蹦出這樣一道命令。
    怎么回事？同樣目不轉(zhuǎn)睛關(guān)注著戰(zhàn)況的其他軍官用相互質(zhì)疑的眼神彼此交流，他們對此很不以為然。不要說調(diào)整進攻方向是一種困難重重的行為，便是已經(jīng)陷入苦戰(zhàn)的部隊，哪里還有精力和體力就地轉(zhuǎn)換進攻方向？何況。倘若一味求快，兵力調(diào)度會有很大的影響，2、3、4陣地不是不可以繼續(xù)努力，為什么偏偏大谷要下這樣地命令呢？
    爆炸，此起彼伏的氣浪，置身于這樣的場景，你便會體驗到?jīng)Q策的艱難——成百上千人的性命就在上位者的手中捏著，即便有十二分的努力著想要擺脫。如何應付遠不是說說那么簡單。
    “閣下，為什么？”立花吃驚地叫了出來，“閣下，請慎重考慮！目前我軍正在發(fā)起全面進攻，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如果再把其他方向的沖擊收攏過來，只怕主攻矛頭也被敵人覺察到了。”
    一號陣地地攻勢居然是這樣一種可能，其他并沒有什么可以值得一提的內(nèi)容。征求意見則更像是在暴八卦，但是，單就這種可能已讓人目瞪口呆了。
    我為什么選擇這里以及如何命令已經(jīng)不是目前要探討的內(nèi)容了，大谷的眼睛里像要噴出火來——軍部是一班飯桶，這些手下離蠢蛋也只有30米遠。這正是一個令人沮喪的事實，他真的很想拉開架勢，在前線給這些陸軍的馬鹿們好好上一堂戰(zhàn)術(shù)課。
    但是，這畢竟不是講課的學堂。即便錯了還有機會進行調(diào)整和修正，這里地每一個命令都滲透著鮮血和生命……
    一直在關(guān)注事態(tài)演化的仁田，完全無視其他人的質(zhì)疑，只知道說：“壓上去，全部壓上去！”的話——兩個師團長居然如此驚人的一致。
    所有指揮部地人都傻眼了，這根本不是他們原來想象中的戰(zhàn)爭——原本他們以為，大炮一響、部隊一沖，支那軍便會像一個羊群那樣一哄而散。但現(xiàn)在非但沒有散，反而愈見堅強。對于大谷師團長而言，真正的戰(zhàn)斗現(xiàn)在才開始，“你們的任務就是沖上去！”
    “只要沖破了防線，哪怕犧牲再大，代價再大都是成功，怎么樣也不能放棄。”他聲嘶力竭地吶喊著，試圖挽回手下地信心。
    桂勇關(guān)注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一號陣地這里的反常情況已讓他橫生了七分警惕。小鬼子不僅要玩聲東擊西的把戲。而且還動起了示強以強的腦筋，可見。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長官！”立花和島田說服不了兩個已殺紅了眼的賭徒，只能眼睜睜地保留意見后繼續(xù)跟進。
    炮彈呼嘯，人聲鼎沸，在弓長嶺防線，日軍發(fā)動了前所未有的進攻。
    便是進攻一號陣地地日軍，同樣沒有舒服輕松的日子可過。
    碉堡中，國防軍的機槍手已記不起這是第幾次更換彈藥箱了，他只知道，散熱套筒里的冷卻水自從半個多小時前開始沸騰以來，一直嘰嘰咕咕地冒著泡泡與熱氣。
    在凹凸不平的冰路上，到處是日軍的尸體與呻吟的傷員，這是一條鮮血鋪就的道路，用血路來概括自然是貼切，尋常走走不過就是半分鐘地路程，到了今天，那可能就是幾百條人命，上萬百姓需要處理地大事。這戰(zhàn)爭，打得還真是……
    把炮兵推到第一線去的效果果然十分明顯，利用視線范圍內(nèi)地直射火力，日軍已經(jīng)用野炮端掉了四五個國防軍的堡壘，那種用鋼筋混凝土搭建起來的工事，野炮在這么近距離的地方發(fā)射也要命中2～3發(fā)才能完全摧毀，可見平時根本就是無法撼動的苦主。
    大谷的臉色十分痛苦，但看得出來，他的內(nèi)心也經(jīng)歷了一番徹底的掙扎，也才剛剛恢復過來。
    “部署在前線的炮兵，是絕不可能再安然無恙地退出來的。”大谷部署完調(diào)動后，對其余人進行耐心的解釋，“我們對于炮兵力量的期望，還在于大本營對此的貢獻，只要他們能夠及時運輸?shù)诌_，完全可以渡過威懾力量不足的窘迫。”
    一想到國防軍的遠程火炮，所有人都默然——支那人既然造得出如此口徑的遠程火炮，那必定能夠生產(chǎn)其他大口徑火炮，單純的炮戰(zhàn)壓制是非常不利的，與其在對己不利的炮戰(zhàn)中耗盡力量，還不如推上一線去打開防線的缺口。
    到了這個時候，立花和島田才明白大谷的用意——他分明是吧大炮當刺刀用！
    “可是，閣下，為什么不在其他陣地推進這個戰(zhàn)術(shù)，我們認為，那里分明是支那人防守最嚴密的地區(qū)，而且地形對于炮火也不利。”
    “我不是支那人的參謀長，我只問你兩個問題，第一個，一段存在難易差別的防線，你會把火炮力量放在哪個地方？第二個，地形是不是只對我軍不利？”
    第一個的答案其實是現(xiàn)成的，那必然是加強最薄弱之處，在力量有限的情況下，只有最大限度地拉勻防御力量才有機會提高防線生存率，否則，如果加強最強之處，那么薄弱之處一攻就破，則最強之處因為防線打開缺口而不能持久，因此，反其道行之，凡認為防御最強處，則炮火相對空虛。
    第二個，地形不利，自然是雙發(fā)都不利，哪怕國防軍在上面構(gòu)筑了交通壕，要想臨時轉(zhuǎn)運火炮應對日軍沖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旦將自己擺在對方的位置上，很多問題的思考便變得不可能……
    兩人對大谷的目光變得愈加崇敬——這才是他們心目中理想的、睿智的長官，要是陸軍省都是這種長官，哪里還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事？而且，大谷雖然御下甚嚴，但在批評軍部的時候，語氣和腔調(diào)遠比部下來得強硬，前次不惜以辭職硬頂，足見赤誠，雖然日本奉行上下尊卑有別的文化，可下克上的傳統(tǒng)一直存在。而且，在面對軍部有關(guān)作戰(zhàn)不利的指責時，大谷攬去了所有責任，保護了各個聯(lián)隊長的前途，更讓人感激。
    但是，大谷的眼神分明是痛苦而掙扎，他沒有再去看前線的進攻情況，他的眼光放到了更遠的地方，他喃喃說道：“如果我沒猜錯，支那人在后面隱蔽了極其強大的預備隊，要奪取并鞏固陣地，很難，非常難啊。”
    “長官，您不必擔心，我們一定能夠粉碎支那人的抵抗。”
    “只是……”大谷忽然抬起頭來，“破除這道防線讓炮兵做了炮灰，下一道防線怎么辦？”
    “還有下一道？”兩人把眼睛瞪得滾圓，“不是說打破當面防御之后就直接之遼陽城了么？而且，支那人那時候有沒有抵抗意志都不一定呢？”
    “你們想得太容易了……”大谷嘆了口氣，“不要說這道，這樣的防線起碼還有3道，能不能打破，我甚至都沒有依靠2個師團完成任務的信心……”
    “炮兵沒了，可以抽調(diào)預備部隊，關(guān)東州沒了、可以抽朝鮮，朝鮮沒了，可以抽本土的……總而言之，一定要持之以恒。”
    “長官……還有東線兩個師團呢。”立花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只好如此這番自我安慰。
    “他們？他們遭遇的困難我估計也和我們差不多。”大谷抬頭望了望東方，仿佛看見東線兩個師團的戰(zhàn)況一般，“軍部給了2個月期限，目前還剩不到20天……”
    大谷的猜測果然不錯，在東線，日軍的推進也是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