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互相攻訐
,國勢 !
第164章 互相攻訐
秦時竹意味深長地笑了,他不談?wù)l是兇手,反而說道:“你覺得最近人民日報的輿論力度如何?”
“是不是火藥味重了點?”葛洪義皺眉道,“南方的報紙沒有一天不罵國民黨的,尤其又以太炎先生的筆最為厲害……”
“如果我告訴你這是我暗示的你相信不?”
“你?”葛洪義不相信地看了看秦時竹,“你什么時候布置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次我召集人民日報高層開會,柳亞子、馬敘倫、黃炎培、邵飄萍等人都在場……”
“記得,你說新聞要有客觀性,輿論要有針對性,報道要體現(xiàn)政治性……就是這個吧?”葛洪義迷惑不解地說,“難道你暗地里還說了別的什么?”
“沒有了,就是這些,這些還不夠嗎?現(xiàn)在正處于國會召開的前夜,到底是國民黨聯(lián)合其它各小黨組閣還是我們聯(lián)系各小黨組閣,是當(dāng)前政治生活的大事,要體現(xiàn)政治性,不攻擊國民黨攻擊誰?”秦時竹似笑非笑地說,“哪怕這次事件不是國民黨所為,也得說成是國民黨干的!”
“別人會相信嗎?”
“會!我猜這次事件是會黨中人所為,這種暗殺加炸彈的方法對他們而言是駕輕就熟,而大家都知道,在上海灘,只有國民黨和會黨有聯(lián)系……”
“你的意思是?”
“抓住這個機會,對國民黨下手!是他們也好,不是他們也好,這個黑鍋他們背定了。而且這么指責(zé)大家也不會覺得冤枉,這么多黨派里面,只有國民黨最擅長暗殺、暴動等手段……”秦時竹冷冷地一笑,“我正發(fā)愁怎么布置呢。結(jié)果有人就給了我這么一個好的機會。”
“說說你的布置,我總覺得你話里有話!”
“其實你仔細(xì)分析,就可以看出我們的具體布置了,第一,我們不贊成議會南移,第二,我們對責(zé)任內(nèi)閣尤其是完全政黨內(nèi)閣態(tài)度曖昧;第三,我們也不要求組閣權(quán)力。更沒有人想當(dāng)總理……這幾點,一般人體會不到,但袁世凱一定會體會到。如果我說得不錯,袁世凱本來是想讓人民黨和國民黨兩家牽制,再利用梁啟超組成進步黨發(fā)揮杠桿作用,但是現(xiàn)在,我要誘使他邁出關(guān)鍵一步……”
“什么關(guān)鍵?”
“宋案。”從秦時竹嘴里輕輕吐出兩個字。
葛洪義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要推袁世凱下手!”
“對。在我們原有的時空里,袁世凱是欲除去宋教仁而后快,現(xiàn)在情況改變了,但對宋教仁的戒心他還是絲毫不會改變地,唯一讓他顧忌的。是我們的態(tài)度。我要用和國民黨決裂、反目成仇的樣子來讓他相信,在反對國民黨這點上面,我們和他是有共同語言和利益的,起碼不會反對他。讓他誤以為沒有別的勢力會制約他的行動……”
“你這是借刀殺人啊!”
“我這是套用孫中山的路子。目地證明手段的合理,宋教仁本來就該死,只要不是我們除掉他就可以交待了。從長遠(yuǎn)來看,袁世凱和正式國會的沖突肯定會有,而且比較激烈,我們算是先知先覺,推動他走這一步吧……”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該是二次革命……我們可以看看國民黨到底會怎么做,和真實的歷史比較起來。國民黨的力量強了(指軍事方面),北洋軍弱了,二次革命有可能以我們所想像不到的進程展開,我們只需要耐心地看熱鬧就行。”秦時竹笑著說,“更何況還有俄國人這個麻煩,如果讓老袁和國民黨對上,他就沒有能力來扯我們的后腿!”
“好計!我同意,但是我敢擔(dān)保。老袁動手后一定會把責(zé)任推到我們頭上的!”
“不用怕。這是連環(huán)計地第二步,一旦我們查明了真相。我們又有反對他的借口和理由了。”悠悠地說,“讓他們先相互毀滅吧,我打算出來收拾殘局。”
“第一步怎么辦?”
“明天給南方拍個電報,讓太炎先生寫篇文章,題目我已經(jīng)想好了,叫《*中國國民黨》,什么內(nèi)容,什么力度,隨便他好了,寫一篇也行,寫九篇也行,他的文筆我是放心的。這篇文章出來后,不僅要在各大報紙刊登,而且要下發(fā)到各個支部學(xué)習(xí)、討論,打筆戰(zhàn),我有的是人才和資金……”
“你這是仿效中蘇論戰(zhàn)啊!”葛洪義笑了,“看來好戲又要開場嘍……”
“騰龍社一定要盯牢些,最好弄到確實地證據(jù),這樣我們反擊起來就更加得心應(yīng)手,另外,蔣介石你也得給我揪出來,我們要在他身上落實陶成章的案子……”
都說李烈鈞是個二桿子,其實章太炎也是,這先生(當(dāng)時年紀(jì)還不算太大,叫老先生確實有點勉強,但叫老頑童絕對夠格!想想他用袁世凱發(fā)的大勛章做扇墜,破口大罵洪憲皇帝的模樣,就值得后人追思一番)收到秦時竹密電后,當(dāng)即大喜過望,連連點頭,口里直呼:“知我者,復(fù)生也!!”想想光寫一篇不過癮,決定寫九篇,一天一篇。
此公說干就干,潑墨寫下《罪惡骯臟地發(fā)家史――一評中國國民黨》,當(dāng)年章炳麟可是光復(fù)會的核心領(lǐng)導(dǎo)層,對國民黨的前身――同盟會相當(dāng)熟悉,因此寫來得心應(yīng)手。此公的文筆又好,思路敏捷,不一會,一篇大氣磅礴的文章就出籠了,內(nèi)中內(nèi)容從孫中山、黃興等人聚在一起開始,將整個建黨史好好寫了一通:比如,孫、黃二人在日本、南洋、舊金山等地的故事,派遣往國內(nèi)搞暗殺的故事,為了籌集經(jīng)費,盜佛頭、弄走私、綁票的往事(革命黨只綁票,不撕票。而且勒索地金額相對較低),在華僑中發(fā)行騙子債券的故事(指孫中山等人在華僑中募集款項時,曾聲言革命勝利后,所借之債以一還十,捐款人享受頭等公民待遇,結(jié)果等到南京臨時政府解散一周年,這些東西都還沒有兌現(xiàn))……凡是國民黨的黑暗之事,統(tǒng)統(tǒng)讓他寫了一遍。甚至有些是光復(fù)會地自己干的事情,都讓他給糊弄到同盟會身上去了,反正干事的時候都自稱是革命黨,一般民眾哪里分得清革命黨和同盟會的區(qū)別呢?
章太炎寫完后,立即派人送到報社排版,仆人走后,他整個人容光煥發(fā)、興高采烈,高興地在院子里團團轉(zhuǎn)了三個來回。回來一看到桌上的筆墨紙張。腦筋轉(zhuǎn)得飛快,想想光寫一篇不過癮,提筆接著寫第二篇《騙子、流氓、偽君子、假名士、野心家――二評國民黨諸小丑》,這個評論不可謂不尖酸刻薄,騙子指地是孫中山。一貫大言欺世,謊話連篇;流氓指代黃興,所有地暗殺、綁架這類的活都是黃興干地,和會黨聯(lián)絡(luò)。也是黃興直接經(jīng)手的;偽君子指的是宋教仁,在章太炎看來,宋教仁口口聲聲愛國、民主,其實就是為了當(dāng)總理,南京臨時政府時期沒當(dāng)上和孫中山吵,北京臨時政府時期沒當(dāng)上和唐紹儀吵,現(xiàn)在大選落幕,又開始和人民黨吵。不就是圖個總理名分嗎?假名士罵的是汪精衛(wèi),汪精衛(wèi)當(dāng)時為了出名,置眾人勸阻于不顧,非要去暗殺攝政王,結(jié)果事情沒辦成,還把一幫革命黨都給連累了,革命成功后,他偽裝消極。唱高調(diào)。搞八不“主義”,什么不喝酒。不吸煙,不納妾,不吃肉,不做官,不當(dāng)議員等等,章太炎認(rèn)為全是扯淡;至于野心家,說的是陳其美,上海光復(fù)后和李平書爭都督的位置,為了確保權(quán)位,不惜暗殺陶成章,程德全擔(dān)任江蘇都督后,又組織“洗程會”,為了權(quán)勢,不擇手段,所有能想出來的招數(shù)都用了……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平時人民黨和國民黨的論戰(zhàn),老袁都懶得關(guān)心,在他看來,無非都是爭取自己地位地招數(shù),也因此,袁世凱對于民主政治萬分不舒服,要是前清時代,他老早就把這些報紙、黨派都封掉了。用他的話來說,沒有一個正經(jīng)辦事的,全是空談。
今天的老袁看完報紙,心情很舒坦,趙秉鈞恭恭敬敬地站立一旁,等候他問話:
“智庵那,報社那個炸彈的案子有眉目了?”袁世凱眉頭一揚,視線離開了報紙。
“報告大總統(tǒng),根據(jù)我安排在上海地手下的回報,這事情是上海灘的青紅幫干的。”趙秉鈞解釋道,“青紅幫就是報上所說地會黨,原本以反清復(fù)明會號召,后來形成了上海灘的一股勢力,在碼頭、洋場尤其用力很深……”
“那是不是真如這份報紙所說,和國民黨之間有關(guān)系?是誰干的?”
“現(xiàn)在還沒有直接的證據(jù),不過我已經(jīng)派人用心調(diào)查了。”趙秉鈞不急不徐地說,“從理論上推斷,應(yīng)該是國民黨的人干的。上海灘的那些會黨,只有國民黨和他們有很深的聯(lián)系,人民黨南方局都是些名士、精英、社會名流,是不屑于和這些下層百姓打交道地……”
“什么下層百姓,分明就是些地痞流氓。”袁世凱鼻孔里哼出了一聲,“這么說真的是陳其美干的?”
“很可能是他指使的。觀察國民黨這些人,孫中山、黃興不會出這樣的餿主意,宋教仁、汪精衛(wèi)不屑于這么干,只有陳其美這個‘楊梅都督’才會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趙秉鈞說這話的時候,一點也不臉紅,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也曾經(jīng)指使下面這么干過。
“聽說國民黨方面在叫冤?說是你下令干的?”
“大總統(tǒng),這是誣蔑,我從來沒派人干過。”趙秉鈞急忙辯解,“即使真要干,我也要去炸《民立報》,他們更不像樣……”
“好好,我和你開玩笑地。”袁世凱臉上笑成了花,肥肉都擠了出來,話鋒一轉(zhuǎn),問道,“我若是讓你去干呢?”
“大總統(tǒng),這……”趙秉鈞一時語塞。
“你看看報紙,章瘋子又放炮了……”袁世凱一抖手中地報紙,“咱們不也得配合配合?”
趙秉鈞早上走得匆忙,沒來得及看報紙,對袁世凱的話有些迷惑不解,只好說:“能不能讓卑職先看看報紙?早上來得匆忙,不曾看過。”
袁世凱隨手把報紙遞給了他,自己陷入了沉思,趙秉鈞一邊看,一邊還用眼神偷偷打量袁世凱地神色,這大總統(tǒng),腦子里在想什么呢?……
“怎么樣,看完了嗎?”
“看完了,報告大總統(tǒng),在卑職看來,章瘋子算是把國民黨身上的那層臭皮全扒開來了,里面居然有那么多見不得人的事……”
袁世凱得意地笑道:“都說革命好,革命妙,看看革命黨這德性……”
“您的意思是?”趙秉鈞已經(jīng)揣摩出來了,不過不好開口。
“國民黨不是說是我們?nèi)诱◤椔铩强傄袀€證據(jù)吧?嘿嘿……我給他找個證據(jù)。”
趙秉鈞一聽就明白了,連忙拍胸脯保證:“請大總統(tǒng)放心,我立刻就安排人手,把真兇找出來,還一個公道……”
袁世凱見趙秉鈞會錯了意,搖搖頭,眼睛里透出狡黠的光芒。
難道不是這樣?是自己理解錯了?趙秉鈞有些茫然,只好硬著頭皮問:“卑職愚鈍,請大總統(tǒng)明示……”
“你看到秦時竹的反應(yīng)了沒有?”
“看見了,這家伙居然這么沉得住氣,還和稀泥,什么‘極為痛心’、‘嚴(yán)厲譴責(zé)’云云,我看都是假的,哪有章瘋子的文章來得實在。”
“智庵,你低估他了,如果我猜得不錯,章太炎的文章就是他授意寫的,起碼也是他首肯后寫的……”袁世凱老謀深算,“你想,這么大的力度,這么濃的火藥味,沒有秦時竹的首肯,《人民日報》會發(fā)嗎?”
“這倒也是……”
“他這么沉得住氣,我偏讓他沉不住氣,咱們得加把勁,把這潭水?dāng)嚋啞痹绖P把趙秉鈞拉到身旁,悄悄耳語了幾句,趙秉鈞諂媚地笑著,連聲說:“妙,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