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勢 ！
    第130章 政局亂象
    果然不出秦時竹的所料，李、胡兩人的通電見諸報端后，引起社會輿論的支持和國民黨人的附和，一時間大有領(lǐng)袖南方陣營與中央對抗的架勢。正因如此，袁世凱對兩人更加忌恨，但廣東地處南疆，袁世凱鞭長莫及，李烈鈞便首當(dāng)其沖。12月10日，南昌發(fā)生兵變，矛頭直接指向李烈鈞，事后查明，是在袁世凱直接支持下，由原江西第三旅旅長余鶴松操縱的，此人原先是李烈鈞在日本士官學(xué)校的同學(xué)，被李調(diào)京，失去軍權(quán)，懷恨在心，就去走袁世凱的門路。袁世凱正求之不得，當(dāng)即給了他一筆經(jīng)費，許諾只要推翻李烈鈞，就讓他擔(dān)任都督。
    李烈鈞雖然弄清楚了兵變的背景，但還沒有力量與袁世凱決裂，只好隱忍時機，為了緩和北京對江西的壓力，他對兵變引咎自責(zé)，主動請實行軍民分治，并特別推薦汪瑞闿為江西民政長。汪曾任江西武備學(xué)堂總監(jiān)，與李有師生情誼，李烈鈞以為他處事溫和，可以利用他來緩解自己與袁世凱的矛盾。但其實汪對做官極其著迷，認為要自己做這個民政長江西方面自然沒有問題，但聽說李與袁不和，如果先到北京和袁見面，由袁世凱點頭，這樣再加李烈鈞推薦，自己的地位會更加穩(wěn)固，而且由總統(tǒng)直接任命，更加顯得正統(tǒng)。袁世凱本來為兵變沒有成功而煩惱，現(xiàn)在見有人主動上門，自然欣喜。因此，當(dāng)16日李烈鈞的推薦電報剛剛到北京才四個小時，袁世凱就發(fā)布了同意的任命書。
    秦時竹笑著說：“李烈鈞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你等著瞧，還有一番好戲要上演。”
    “是啊，一個拼命要求來。一個拼命不讓來，這兩邊不掐架才怪。”葛洪義笑著問道，“你說他會怎么辦？動用軍隊還是輿論？”
    “都可能，咱們等著看吧。李烈鈞是同盟會里面最強硬的，以后要鬧二次革命，咱們一定要千方百計挑唆他動手。他這次的舉動，我明著沒有支持他，但已通過別人帶信了。他如果不傻，肯定能讀懂我的意思。”秦時竹眼看葛洪義帶了一堆電報，“這次又截獲了什么最新消息？俄軍動向如何？”
    “俄軍已給庫倫方面增派10個大隊，內(nèi)含2個炮兵大隊，讓偽蒙方面務(wù)必堅守庫亂，等待援軍到來；中東路方面，俄國的護路隊最近頻繁調(diào)動、集中，恐怕有大動作……這兩天已抓獲了3個為俄國方面服務(wù)地間諜。我判斷對方即將在中東路沿線動手，而且很有可能在滿洲里、海拉爾一線。”
    秦時竹一看地圖，同時拿起另外兩封電報說：“南路軍還有三天就能到庫倫，奇怪的是進軍分外順利，絲毫沒有敵人抵抗。連老百姓都幾乎看不到蹤影；馬占山的東路軍最快四天后能出現(xiàn)在庫倫城外，他們也沒有發(fā)現(xiàn)敵人……”
    “我軍遭遇堅壁清野？”
    “是的，眼下氣候寒冷，敵人可能是想用這種手段阻止我們推進。”秦時竹想了想。“護路隊有多少人馬？”
    “確切人數(shù)不知，但最近調(diào)動的規(guī)模都在3000人左右。”葛洪義試探性的說，“護路隊調(diào)動，我方不可能不知道，敵人如果要在中東路沿線發(fā)難，照理不應(yīng)該采用這么容易暴露目標(biāo)的方式啊？”
    “對方佯動？”秦時竹陷入了沉思，“有這個可能，你把情報搞確切一些。我馬上給吳大舌頭和焦?jié)腊l(fā)報，讓他們提高警惕，務(wù)必防備俄國人的突然襲擊……”
    12月份中國報界輿論關(guān)注地主要有三件事情，第一是國防軍出兵外蒙；第二是江西民政長事件；第三則是大選。
    大選第一階段，軍人選舉權(quán)最受矚目，一時間人民黨風(fēng)聲水起，待到發(fā)兵外蒙后，人們的注意力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國民黨上面。宋教仁主持國民黨后。成了該黨最引人注目的人物。他一心想把中國建成一個獨立富強的資產(chǎn)階級民主共和國，為了領(lǐng)導(dǎo)全黨奪取國會選舉勝利。組織完全政黨內(nèi)閣，不讓人民黨專美于前，他離京南下，布置各省選舉事宜，同時順道探望離別八年的老母和妻子。
    人民黨在北疆強勢登場后，南方各省也傳來了國民黨初選告捷消息。他興奮不己，又匆匆告別親人，繼續(xù)出游。他經(jīng)長沙到上海，后又到杭州與南京，到處會見國民黨人，到處發(fā)表慷慨激昂的演說，言辭之猛烈令大、小報記者竊喜有猛料、要聞：
    他首先猛烈抨擊袁政府。如內(nèi)政方面，“財政之狀況，其紊亂已達極度，政府對于財政之將來全無絲毫計劃，惟知倚賴大借款，以為補宜彌縫之術(shù)……外交方面，消極敷衍，無確定政策，結(jié)果釀成震動全國的庫倫問題……”，說這種政府，“實不如民意之政府，退步之政府”。
    其次嘲諷北疆和人民黨，“割據(jù)一地，不知有全國”，“人民黨名為全國人民之政黨，實是北疆之政黨……”若不是北疆國防軍眼下正出兵外蒙，恐怕他的抨擊還要厲害；
    再次反復(fù)闡發(fā)國民黨政見。宋教仁手里有兩個法寶，一是鼓吹民主，尤其是議會民主；二是鼓吹自治，特別是地方自治。像“吾人第一主張，即在內(nèi)閣制，以期造成議院政治”，“關(guān)于集權(quán)、分權(quán)，吾極力主張地方自治，使之成為政治之中心（這個時候倒不提割據(jù)了）”之類地話都出自他的演說。他還振振有詞地分辨道：“國民黨這些主張，絕非一黨私見，而是關(guān)系能否‘建設(shè)完全共和政體’的大問題，必須明文寫進將來的憲法……”
    最后是強調(diào)組織國民黨內(nèi)閣。宋教仁指責(zé)袁政府，闡發(fā)國民黨政見，最終是為了組織“國民黨內(nèi)閣”。他毫不掩飾地說：“為今之計，須亟組織完善政府……而欲政府完善，須有政黨內(nèi)閣。今國民黨即處此地位”。為喚醒國人的注意，他用尖銳地語氣評論道：“今革命雖云成功。然亦只可指種族主義而言，而政治革命之目的尚未達到也。”
    對宋教仁的言行，秦時竹等人置之一笑而已，大選期間，政黨相互攻訐實屬常事，人民黨和北疆方面被南方輿論攻擊多時，也毫發(fā)未傷，秦時竹給張謇地電報說“此等政論。乃民主時期之常事，為煽動輿論之慣用手段，不必介意……宋鈍初雖少年英銳，然鋒芒太露，后必有挫……”
    張謇、程德全都是浸淫官場數(shù)十年之老甲魚，對此間情形，自然是心知肚明，凡事都能看開。也沒有多少介意。
    但宋教仁地上述言行卻引起了袁世凱為代表的北洋集團仇恨。北洋系統(tǒng)是在封建宗法式的基礎(chǔ)上建立起來的，對政論根本就不熟悉，還是沿襲封建*這一套，特別不允許批評政府，對于民主競選更是絲毫不懂。馮國璋、段祺瑞等雖然出國留學(xué)。但學(xué)的都是軍事，本人又崇尚實力政治，對于宋教仁這種政治家也是很厭惡。袁世凱在致張鎮(zhèn)芳（袁世凱二哥的妻弟）的一封信中就說：“目下最討厭者，即宋教仁一人。”
    北洋集團內(nèi)部地評價是這樣地：雖然秦時竹和人民黨也要和北洋爭奪天下。但人民黨懂得圓滑、照顧面子，基本上和中央政府之間過得去，一般不會出現(xiàn)猛烈抨擊的情形（為了控制輿論，秦時竹曾經(jīng)給人民日報和華夏社下過指令，可以公開批評北疆政府，但盡量不要批評中央政府和外國勢力，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煩）。況且宋教仁在攻擊時連帶著北疆一起罵進去，彼此間也有共同語言。但宋教仁就不一樣了，絲毫不留情面，公開攻擊袁世凱獨裁、*，這就引得整個北洋系統(tǒng)的不安。
    袁世凱調(diào)兵南下，一方面是因為北疆國防軍出兵外蒙，對他的軍事實力有所減輕；另一方面，他心里認為，秦時竹盡管有種種不如意。但在民族大義上還是不含糊的。倒是這個宋教仁一天到晚就知道攻擊政府，挑起內(nèi)亂。不得不預(yù)先派兵準(zhǔn)備，以備萬一。
    考慮到馮國璋等人對于政治并不擅長，袁世凱還是招來了楊度，詢問他有關(guān)大選的事宜。
    從政治立場上說，楊度贊同袁世凱地中央集權(quán)和進行威權(quán)統(tǒng)治地，但這并不等于楊度無條件地贊同袁世凱地獨裁*。恰恰相反，楊度對袁世凱的某些做法頗有微辭，經(jīng)常予以冷嘲熱諷。特別是對袁世凱幾個手下地大將，如段祺瑞、段芝貴和馮國璋等人，楊度地牢騷就更多。在他看來，袁世凱之所以執(zhí)迷不悟，很大程度上歸咎于這些部下的無知和慫恿。
    不得不承認，袁世凱對于楊度是非常賞識的，氣量也格外寬大，雖然楊度平時有意見，但袁世凱一概裝作不知道，若是有政治事件需要商量，還是眼巴巴地盼著他來。當(dāng)然，除了老袁以外，楊度的直率和不知圓滑得罪了北洋集團地上上下下，即使采納了楊度的意見，袁世凱也不能公開予以褒獎，不然筆桿子們擁護，槍桿子們就要造反了。
    “皙子，來來來，趕緊坐。”袁世凱一看到楊度來了，連忙起身離座，招呼楊度坐下。
    楊度心頭一熱，袁世凱雖然并不完全符合他心目中“明主”的形象，但多少對他有知遇之恩，他也知道段祺瑞、馮國璋、趙秉鈞、梁士詒等人三天兩頭在袁世凱面前詆毀他，但絲毫沒有動搖袁世凱對他的信任，故而也有幾分感激。楊度喝醉了酒常對朋友說：“若非袁總統(tǒng)有識人之明，我就效法少川兄投北疆去也。”
    “大總統(tǒng)，您找我有事？”
    “我遇到了麻煩，急需皙子大賢。”袁世凱也不含糊，當(dāng)下就點出了自己的困境：眼下大局紛擾，人民黨、國民黨兩黨如此強勢，若將來入主內(nèi)閣，奈何？
    楊度沉吟了半天，說道：“大總統(tǒng)不必心焦，我專門為此事而來。此番若不召見，我也要上門求見了。”
    “好好！趕緊把高見和我說說。”袁世凱一邊摸摸自己的光頭，一邊調(diào)侃地說道，“皙子，你是知道的，我這下面的人才，要么是只懂軍事不懂政治地武夫，要么是只懂奉命行事不懂民主憲政的舊人，這大選，我是頭一遭，現(xiàn)在看來麻煩不小。”
    “就我看來，人民黨雖然強勢登場，但最后的第一大黨，并不能夠落在他們頭上。”楊度笑了笑，“大總統(tǒng)放心，秦時竹萬萬做不了總理。”
    “他要來做總理就好了。”袁世凱曖昧的一笑，“我就讓少川做那個北疆巡閱使。”
    袁世凱實際上說的是，秦時竹要真是來做了內(nèi)閣總理，就被北洋牢牢地牽扯在京城，離開了沈陽，秦時竹也多少無能為力。
    “大總統(tǒng)就會說笑，當(dāng)時千不該萬不該趕走唐總理的，若唐總理在，此間對您的非議也會少很多。”
    “是啊，這事我也知道辦錯了，但又能怎么辦呢？他還不是巴巴地去了秦時竹那里？”袁世凱輕蔑地一笑，“就是過去了又怎樣，現(xiàn)在還不就是個顧問？當(dāng)年少川做巡撫的時候，秦時竹還得給他磕頭呢！”
    楊度有些聽不下去了，輕輕“咳”了一聲，袁世凱發(fā)現(xiàn)自己地失態(tài)，連忙收住話頭，說道：“玩笑話，皙子別放在心上，你說人民黨做不了第一大黨，那莫非國民黨才是第一大黨？”
    “正是，人民黨勢頭雖猛，但畢竟根基不夠，況且北疆各省都是人口稀少之地，秦時竹就是使出渾身解數(shù)，也不能變著法子弄出議席來。南方地人民黨雖然有張季老領(lǐng)袖，但局限于江、浙、皖三地，也不足為慮；真正可怕的是國民黨，在湖南、江西、福建、廣東他們都占有明顯地優(yōu)勢……我的估計，國民黨和人民黨在參議員的席位上可能差距不大，但在眾議員席位上肯定是國民黨來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