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伊耶亞斯將這一家人帶到了那個倉庫里面。
    直接丟在了地上。
    然后依然半跪在阿爾托莉雅的面前。
    如果他們的另一位伙伴看見了此時的他，一定會有一種認(rèn)不出來的感覺，但是在經(jīng)歷了那樣的事情之后，又有誰不會發(fā)生這么巨大的改變呢。
    即便是那個總是溫柔笑著的莎悠，也將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阿爾托莉雅看了一眼并沒有受到多少傷害的這一家人，似乎是有些意外。
    畢竟是伊耶亞斯是收到了這樣殘酷的對待。
    就算不反過來虐待回去，但即便是報復(fù)一下，也不奇怪，甚至可以說十分正常。
    但是現(xiàn)在。
    沒有缺胳膊少腿的，就算被打一拳，吐點血，都沒有。
    “你不恨他們嗎？”阿爾托莉雅出聲問道。
    “恨！”伊耶亞斯低著頭，用極重的語氣說道，“但是我更狠我自己，會那樣輕易的相信他們的偽裝，甚至連同伴都沒有辦法保護(hù)！對比之下，他們也不過是這個殘酷世界中一些微不足道的殘渣。”
    伊耶亞斯恨的還是自己，或者這個世界。
    當(dāng)他獲得力量的時候。
    他忽然發(fā)現(xiàn)。
    就算是干掉這一家人，也不無法改變什么，甚至都無法消除他心目之中的恨意。
    阿爾托莉雅微微點頭。
    她理解了伊耶亞斯的這種情緒。
    這其實很好。
    如果只是將復(fù)仇的目標(biāo)看向這一家人的話，當(dāng)任務(wù)完成的這一刻，是不會再有誕生新的心愿，或者說真正的心愿，如果只是這種程度，那根本沒有成為商會會員的可能性。
    阿爾托莉雅沒有再說什么，她只是將視線看向了地面上那幾個抱成一團(tuán)一家人。
    如果有其余的人看見這一幕，絕對會認(rèn)為他們是無辜的。
    那恐懼又無力的表情，那瑟瑟發(fā)抖身體，那在絕望中互相依靠的姿態(tài)。
    就算是阿爾托莉雅，在最初看見他們的時候，也完全無法想象，他們是能夠做出這種暴行的人。
    沒有殺意，沒有扭曲。
    更是懷著對家人的無法掩飾的愛。
    “你們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嗎？”阿爾托莉雅眉梢微皺的問道。
    此時的她，身上無一不散發(fā)著冷冽的氣息，真正的就是一位不可侵犯的王者。
    這是曾經(jīng)被無數(shù)人憧憬和崇敬的姿態(tài)。
    這貴族一家人同樣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尊貴的大人。”身為一家之主的貴族將自己的妻女護(hù)在身后，努力露出了討好的笑容，“如果有什么是在下得罪的，請直言?　在下一定會盡力補償。”
    “有什么得罪的？”阿爾托莉雅的眉梢皺的更深了一些。
    這位大老爺?shù)纳碥|狠狠的一顫。
    但是護(hù)著妻女的手并沒有放下來。
    “看看周圍的一切。”阿爾托莉雅抬手一揮?　“難道你們還不知道原因！？”
    這個貴族向四周看了一圈。
    忽然想到了什么極可怕的事情一樣。
    “難道說，這些鄉(xiāng)下人之中?　有大人認(rèn)識的人嗎？”
    雖然說?　一般會有什么鄉(xiāng)下人會認(rèn)識什么厲害的人，但也可能會有以外。
    萬一還有誰是面前這個大人的奴隸。
    或者說玩物。
    那會像現(xiàn)在這樣生氣?　也是有可能。
    這個貴族想到了這里，連忙說道：“我會補償?shù)?　我一定會補償?shù)模嵲谑潜?　但請不要傷害我的妻女。”
    阿爾托莉雅死死的盯著他們這一家人。
    即便是在這樣猶如煉獄一般的環(huán)境中，他們也沒有絲毫的不適。
    所有的恐懼，全部都是源自于她。
    阿爾托莉雅忽然明白了。
    對于這些人來說，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dāng)然的。
    對待這些人?　就好像一些人對待無關(guān)緊要的動物一樣?　可以懷著完虐的心態(tài)進(jìn)行虐待，并且完全不會覺得這有什么不對。
    比如說有的人喜歡把蒼蠅抓起來。
    喜歡用電擊去電蚊子。
    甚至喜歡看著螞蟻在自己畫的圈里面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這些人，就是這樣的心態(tài)。
    阿爾托莉雅微閉著眼睛。
    將自己的感知，從這座府邸之中蔓延出去，向著這座繁華的都市蔓延出去。
    這座城市中的一切?　開始一點一滴的向著她匯聚。
    人們的一切。
    無論是正在說的話，還是情感?　還是思緒，還是正在做的事情。
    以阿爾托莉雅的實力?　她可以讓自己像一位真正的神祇一樣，知曉一切?　感知一切。
    然后——
    她看見了種種骯臟的東西?　骯臟的思緒。
    一切在她看來似乎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在這座帝都之中都似乎是理所當(dāng)然，并且更甚一步。
    比如說這家人。
    傲慢已經(jīng)到了無與倫比的地步。
    他們根本就沒有將這些外地人視為同類。
    “雖然資料上說這是一個腐敗的國度，但是到了這種程度，還是有些超出了想象啊。”阿爾托莉雅的聲音有些感嘆，有些苦澀，也有一些決心。
    “我想，你們也應(yīng)該明白了吧。”娜杰塔在這個時候走了上來，“這個國家已經(jīng)沒有救了，我們所做的事情或許同樣不是正確的事情，但卻是唯一一個可以拯救這個國家的事情，也同樣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阿爾托莉雅沒有說話。
    她當(dāng)然已經(jīng)明白了。
    錯誤的思想，已經(jīng)深入到了這個國家的根本當(dāng)中，無論坐在皇宮里面的那位小皇帝是什么樣的人，都已經(jīng)不可能能夠拯救這個國家了。
    推翻這個國家，就是所有人唯一的希望。
    “還不夠。”她忽然皺起了眉頭，看向了娜杰塔，“這只能夠證明這個國家是錯誤的，但并不能證明你們不會同樣是錯誤的，我還需要更多的了解。”
    她有些不太敢相信。
    在這樣的國家之中反抗的，會是一群純粹的人。
    或許，純粹的只有面前的這些殺手。
    娜杰塔一下子沒有明白阿爾托莉雅這句話的意思。
    而就在她還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
    另一邊忽然傳來了莎悠的輕咳聲。
    這個少女已經(jīng)完全醒過來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首先看見得，就是貞德溫柔的笑容。
    “你醒過來了，安心，已經(jīng)沒有事情了。”貞德盡可能用溫和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