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多情應(yīng)笑我 !
小元寶的代做功課業(yè)務(wù)越做越大。林芳洲發(fā)現(xiàn),小元寶替人做功課,收錢是很隨意的。金子也收,銀子也收,銅板也收,甚至有一次,他收回來兩個鳥蛋,據(jù)說是因?yàn)閷Ψ綍簳r沒有錢,先押兩個鳥蛋權(quán)當(dāng)借據(jù),等有錢了再來贖回去。
林芳洲哭笑不得,深深覺得自己做的壞事報(bào)應(yīng)到小元寶的頭上——她往常游手好閑、吃了上頓沒下頓時,就經(jīng)常賒賬。
小元寶做功課的方式也越來越多樣,一開始只是幫同窗寫寫字,后來發(fā)展成代作對子、作打油詩,甚至在課堂上偷偷用手勢協(xié)助同窗回答先生的提問……反正五花八門的,虧他想得出來。
漸漸的,只因?yàn)榇龉φn這一項(xiàng),他竟然賺回不少錢。林芳洲把那些錢都匯總,算了一筆賬,然后她發(fā)現(xiàn),照這樣的速度下去,小元寶一個月可以賺她一年的工錢。
除了小元寶,九萬也經(jīng)常給這個家庭創(chuàng)收。九萬叼回來的兔子,兔肉被她和小元寶吃了,能省頓飯錢;兔子皮硝好了留著,冬天可以賣錢。
娘的,林芳洲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越來越抬不起頭了。
小元寶前前后后賺的錢,金銀銅都算上,有一大捧了,林芳洲高興地對小元寶說,“你真是我的小搖錢樹。”
小元寶也很高興,“夠你去賭場玩多久?”
這句話令林芳洲感到意外。她問道:“你希望我去賭錢?”
“嗯。”
“為什么?”
“因?yàn)槟阆矚g賭錢。”
“你不怕我把錢都輸了?”
“千金難買一笑,花錢買高興是值得的,”小元寶說著,又連忙補(bǔ)充道,“只是這次輸錢不要哭了。”
林芳洲有些感慨,還有點(diǎn)感動,“你是第一個勸我去賭錢的人。”
往常有好多人勸她不要賭錢,她偏不聽,賭癮永遠(yuǎn)戒不掉。現(xiàn)在突然有人勸她去賭,莫名其妙的,她又不想賭了。
林芳洲把那堆錢歸在一處,笑嘻嘻道,“要留著給你作聘禮,娶媳婦用。”
一句話,又把小孩逗個臉紅。
第二天,小元寶回到家,問了林芳洲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什么是炒茹茹?”
林芳洲聽到此話,勃然變色,質(zhì)問道:“這種混話是誰教你的?!”
小元寶深知林芳洲雖偶爾脾氣暴躁,卻很少真的發(fā)怒,這次動這么大肝火,令他感到很意外,他放下飯碗,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不敢說話。
他不說話,她更加惱火,“你最近是不是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廝混了?給我老實(shí)交代!”
“沒有……”
“沒有?沒有,這胡話是誰教給你的?你說出來,我去打斷他的狗腿!”
“沒有別人教我,我聽說的。”
“聽誰說的?”
“乙班的人,我不認(rèn)識,沒來往過。”
書院除了蒙學(xué)班的小孩外,其他學(xué)子按照其自身的學(xué)問水平分三個班,從高到低依次是甲乙丙,學(xué)問夠了可以往上升。這些學(xué)子都比小元寶他們大,胡說八道倒是有可能。
林芳洲聽到小元寶這樣說,便松了一口氣,瞪他一眼,道,“以后聽到那些臟話就趕緊躲開,知道了嗎?有人膽敢對你說這個,二話不說朝他老二上踢,記住了嗎?”
“嗯。”小元寶點(diǎn)了點(diǎn)頭,到底還是有些疑惑,腦中仿佛團(tuán)了一個疙瘩,忍了忍,終于忍不住了,他又問道,“那,你和縣令是在炒茹茹嗎?”
林芳洲大怒:“我炒你爸爸!”
小元寶輕輕縮了一下,小聲自語道,“我爸爸你可不敢炒。”
“你說什么?”
“沒什么……”
……
林芳洲一連幾天,值班時無精打采,幾次欲言又止,與她一同值班的汪鐵釘便有些看不下去,問道:“大郎,我見你這幾日蔫得像霜打了一般,可是賭場又輸個精光?”
汪鐵釘形容瘦削,人品尚可,只是說話不中聽,人送綽號“鐵釘”。
林芳洲聽那汪鐵釘如此問,便搖頭道,“我好些天不去賭場了。”
“是不是想去賭場又沒錢,手癢得慌,所以沒有精神?”
“不是。”
“是不是……”他嘿然而笑,“是不是犯了哪家桃花劫……”
林芳洲心里有事,其實(shí)很想找個人傾訴一番,但是她又不好意思告訴別人,有人背地里嚼舌根說她和縣太爺搞斷袖……太難以啟齒了。
這個嚼舌根的人還是她兄弟同書院的學(xué)子,也算同窗了。
她左顧右盼一番,見四下也沒什么人,便低聲對汪鐵釘說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shí)回答我。”
“你問。”
“你們,嗯,是不是都覺得……覺得我喜歡男人……”
汪鐵釘聽罷狂笑,又擔(dān)心驚動了旁人,連忙捂住嘴巴。
林芳洲:“所以,是的,你們都這么以為?”
笑過之后,汪鐵釘說道,“何止呢,大家背后都說你是個二刈子。”
“二刈子”是罵人的話,本意是太監(jiān),或者和太監(jiān)類似的男人。
若是正常男人被罵二刈子,怕是有一場血架好打,不過林芳洲畢竟是個女人,并沒有男人固有的那種自尊,只是汪鐵釘說話時那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令她微有些不痛快。她問道,“為什么說我是二刈子?”
汪鐵釘:“我問你,你平常為何總是系個圍巾,把脖子遮住?即便是三伏天熱得出汗時,圍巾也不摘下來?”
“這個啊?”林芳洲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這頸子上有道疤,是幼時爬樹被樹杈扎傷留下的,因?yàn)樘y看,所以一直系著圍巾。系習(xí)慣了,也并不覺得熱了。”
“真的?”汪鐵釘有些狐疑。
“真的。不然呢,你以為是什么?”
“我以為是因?yàn)槟愕侥昙o(jì)了不長喉結(jié),怕被人笑話,所以才用圍巾擋住。”
“這是哪里話,不信你看,我的疤就在這里,好多年了。”林芳洲說著,拉開圍巾,把脖上那疤痕展示給汪鐵釘。
汪鐵釘果然看到一道疤痕,嘖嘖搖頭,道,“原來是這樣。”
林芳洲整理好圍巾,問汪鐵釘,“不長喉結(jié)就是二刈子嗎?”
汪鐵釘搖頭道,“也未見得,我有個表弟,喉結(jié)就不很明顯,他成親一年后就有了個大胖小子,現(xiàn)在孩子都三個了。”
林芳洲覺得這汪鐵釘腦子不甚清楚,顛三倒四墻頭草一般,她搖了搖頭,接過他的話說道:“其實(shí)我也差不多,我這喉結(jié)雖沒有旁人那么大,在床上也是把婆娘干得哭爹喊娘的。可見從喉結(jié)大小去推斷一個人是不是二刈子,這樣不可靠。”
汪鐵釘來了興趣,“你都沒娶親,把哪個婆娘干得哭爹喊娘?”
林芳洲神秘一笑,“良家女子,不能跟你說,壞人名譽(yù)。”
“嘿呦嘿嘿嘿……”那汪鐵釘笑得很下流。
林芳洲又和汪鐵釘胡謅了一會兒,無非是雙方各自吹噓自己的勇猛,娘們的放浪……她其實(shí)無聊得很。聊了一會兒天,終于讓汪鐵釘相信,她不是二刈子也不是龍陽愛好者。
下午散值回家時,林芳洲一邊走一邊想,往后不僅要積極參與討論那些男女之事,多吹牛多放屁,她平時走在街上還要調(diào)戲良家女子,如此這般,往后必定要塑造一個“林芳洲很好色”的正面形象,不要讓人以為她專門炒茹茹。
否則,若是不巧沾惹上哪個沒羞沒臊的斷袖,她就有的麻煩了。
正胡亂想著,林芳洲一頭撞見王大刀。王捕頭正帶著幾個人急匆匆往外走,身邊還跟著另一個人,看樣子是書院的先生打扮。林芳洲有些好奇,問道:“王捕頭,這么著急去做什么?”
“書院出事了,”王捕頭見是衙門里的人,也不隱瞞什么,答道,“打群架,見血了,有一個是抬著出去的,生死不明。”
“讀書人也會打架嗎……”林芳洲咋舌,嘆道,“還抬著出去呢,真可怕!”
“你兄弟不是也在書院上學(xué)嗎,要不要跟我們?nèi)タ纯矗俊?br/>
林芳洲搖頭笑道,“不用,我家小元寶可聽話了,我回家給他做飯。”
“嗯,那我?guī)讉€弟兄先過去看看。”王捕頭說著,與她告辭。他一邊走一邊同身旁的先生說話,林芳洲聽到他問先生,“多少人?”
“七八個,有大的也有小的。”
“領(lǐng)頭的是誰?”
“林芳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