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皮囊(10)
新人們看不懂兩人要搞什么操作,姜曜和傅醒說完就拎著凳子回了原來的位置,敲敲桌子問大家吃好了沒有。
她都發(fā)話了,就算有沒吃好的也狼吞虎咽往嘴里一塞,說吃好了。
姜曜很滿意大家的上道,朝外面喊了一聲:“村長,村長——”
埋頭洗番薯的村長聞言抬頭,在衣服上蹭了蹭水珠往里走,含笑道:“各位領(lǐng)導(dǎo)吃好了?”
“吃好了,你們看著收一收吧。”姜曜揮揮手,很有領(lǐng)導(dǎo)的派頭,“對了村長,你們這里有什么好玩的嗎,明天就得走了,我們這些人也難得湊在一起,今晚想在一起熱鬧熱鬧。”
村長捧蒸籠的動作一頓,隨即掩飾過去,“怠慢領(lǐng)導(dǎo)們了,我們這地方什么都沒有,還真沒什么好玩的。”
姜曜故作失望:“那好吧,那我們還是等出去了再說吧。”
村長神色輕松了些,應(yīng)了一聲抱著東西離開。
她這唱得哪出啊?
牛凱銳一頭霧水,問:“我腦子有問題,姑奶奶你要不明說好了……”
“只是試一試。”姜曜道,“你們配合就好。”
和傅醒穩(wěn)扎穩(wěn)打的路子不同,姜曜是個賭徒,喜歡以小博大,也喜歡大賭特賭,不怕試也不怕錯,即使相關(guān)風(fēng)險會有所提高,可一旦賭贏,就是一本萬利。
“村長——”她又叫了起來,“一起來玩游戲啊!”
村長剛把東西交到小翠手里,又急匆匆地進(jìn)來了。
姜曜笑嘻嘻的,裁了十一張大小相同的紙,在其中一面寫上不同的身份,要和大家一起玩狼人殺。
“我來當(dāng)法官,你們先玩兩把。”
村長聽都沒聽過這個,手足無措,“各位領(lǐng)導(dǎo),我不懂……”
他起身要走,被姜曜按回去,“村長你就給我湊個人頭吧。”
她胡言亂語:“這個游戲沒有十一個人玩不來的。”
村長迫于無奈,愣是坐著跟他們一群人完了好幾把,期間小翠來看了好幾次,看完悻悻離開,也沒出聲。
在村長的耐性即將告罄時,姜曜適時地放棄了這個游戲,改玩另一個游戲。
“村長,麻煩你給我們找個玻璃瓶子來!”
村長看了看時間,為難道:“各位領(lǐng)導(dǎo),天也不早了……”
“知道知道。”姜曜敷衍地打斷他,“我們再玩一會兒就去睡了哈,你趕緊把瓶子拿來我們也早點(diǎn)玩完嘛!哦對了,讓小翠給我們弄點(diǎn)烤紅薯唄,有點(diǎn)餓了。”
“……”村長忍了忍,轉(zhuǎn)身去了。
不一會兒,村長帶著瓶子回來,小翠在廚房燒上火。
姜曜擼起袖子招呼大家,“來來來,這次咱們玩游戲,瓶口轉(zhuǎn)到誰,誰就是贏家可以吩咐任意一對數(shù)字相同的人做游戲!”
說著又拉村長一起,給他們包括自己分了成雙成對的數(shù)字牌,村長被迫和他們圍成一個圈,只見瓶口告訴旋轉(zhuǎn),晃來晃去地最后對準(zhǔn)姜曜自己。
這么巧?
牛凱銳嚴(yán)重懷疑她出老千,但是沒有證據(jù)。
“一開始就是我欸!”姜曜佯裝驚喜,主持這個駕輕就熟。她小時候最喜歡跟家里人玩這個,練就了一身轉(zhuǎn)瓶子的絕技,每次都當(dāng)國王,讓鬧脾氣的家人一起做啼笑皆非的事情,彼此順著臺階下來和好如初。
“那就拿到六號的兩個人出來,一起跳繩子舞好了。”
傅醒看了她一眼,和滿臉無奈的村長一起出列。
這組數(shù)字自然也是姜曜作弊提前安排好的,都是熟能生巧的絕活。
姜曜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兩捆麻繩分別交到兩人手上,“要一邊轉(zhuǎn)圈一邊用繩子把對方纏起來哦。”
眾人:“……”
村長嘴唇蠕動,想說這是小孩子玩的東西,可朝他走過來的傅醒太認(rèn)真了,以至于他都沒機(jī)會終止這場游戲。
姜曜給牛凱銳等人使了個眼色,眾人豁出去了,愣是跟喝了十斤假酒似的拍起手起哄。
“纏起來!纏起來!纏起來!”
“跳起來!跳……”
姜曜狀似不經(jīng)意地往門外瞥去,斜對角的廚房里小翠張望了一下,從窗邊消失了。
就在這時,傅醒手里的繩子宛如靈蛇,電光火石之間纏上村長的脖子,三下五除二就將他的脖子到身子捆了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新人們都傻了。
“繼續(xù)。”姜曜氣定神閑,拍著手掌提醒他們,“跳起來。”
新人們包括牛凱銳二人在內(nèi),驚愕又麻木地拍著手。
“跳起來,跳起來——”
傅醒出手是真的快,半分鐘不到的時間,兩捆十米長的繩子都被他纏完了。
村長人本就不高大,二十米繩子繞下來被捆得跟蛹似的,動彈不得。
有了白天兩個試驗(yàn)品打底,以及三川提供的信息,不到十二點(diǎn)村長是絕對出不來的,到了十二點(diǎn)能不能從人皮里剝出來也還是個未知數(shù)。
姜曜就跟它們賭一賭,在首腦失蹤的情況下,是先去找首腦,還是按照原計劃解決他們!
這外屋里就有個放雜物的大木箱,姜曜讓人把東西掏空,再把木乃伊似的村長塞進(jìn)去。
“大功告成。”
姜曜拍拍手,回到桌前摁住瓶子,“我們繼續(xù)玩。”
牛凱銳總是擺爛最快的那個,瞄了那箱子一眼,一腳踩板凳上說:“來啊,這次我發(fā)數(shù)字牌你別想再出千!”
被推著往前走的新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姜曜眉飛色舞地擺弄瓶子,又見面貌難辨跟死了好幾天沒差別的傅醒干完綁匪的活計后也平靜地加入了游戲,心中越發(fā)惴惴不安,隱約覺得事情的走向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自己的預(yù)料。
剛才諂媚恭維姜曜的男人試圖問清他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小心道:“為什么要這……”
姜曜把數(shù)字發(fā)給他,沒讓他說完:“跟你們沒有關(guān)系,你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繼續(xù)玩就行。”
她立威頗深,新人們也不敢再問了,只能干巴巴地硬玩。
沒過多久,烤好地瓜的小翠抱著個臉盆進(jìn)來了,熱氣也熏不出異色的臉對著熱鬧無比的房間轉(zhuǎn)了圈,放下手里的東西。
“各位領(lǐng)導(dǎo),番薯烤好了。”
她比村長木訥多了,但也不傻,很會通風(fēng)報信。
沒看到村長后,她對著沒給自己眼神的玩家們道:“我爸不在這里了嗎?”
新人們心虛得要命,誰敢看她,只有姜曜背挺得直直的,紅口白牙張嘴就來:“不知道啊,剛才還跟我們一起玩呢,后來就不見了。”
小翠剛一皺眉,傅醒接道:“你確定不知道?他不是被你玩跑的嗎,他都一把年紀(jì)了你還捉弄他。”
小翠提起的心又落回了肚子里,說:“那領(lǐng)導(dǎo)們先吃著,我去找找我爸。”
她急匆匆出門了,牛凱銳低著頭嘿了一聲。
姜陽陽是個戲精,這位曾經(jīng)一人分飾兩角的傅隊也不賴么。
唯一的觀眾走了,四個老人還有閑情逸致演戲,新人里卻有人撐不住了。
話最多的新人站起來,說自己想去上個廁所。
他這么一說,另有兩個男的也說想去。
姜曜管不了內(nèi)急,吩咐一句別落單就讓他們走了。
三人出門后眼神交匯,等到走出一段距離,確定姜曜他們聽不見后,其中一人開始埋怨話多男。
“我就說得把一切發(fā)現(xiàn)都告訴那個女的,你不聽,非要壓軸,現(xiàn)在怎么辦,他們好像都計劃好了,根本沒有我們發(fā)揮的余地了。”
“……別在外面說!”話多男也很焦躁,“先回去一趟,再問問那小孩還有沒有什么線索能吐的。關(guān)鍵線索在我們手里,肯定不止延遲時限這一個作用,說不定mvp就是我們的。”
其他兩人可不敢做這個夢,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不然也不會給人當(dāng)小弟都沒人要。
只是事已至此,船都上了,也沒法中途下了。
三人回到這幾天休息的房間,關(guān)好門窗后打開衣柜。
安安靜靜坐在衣柜里的小女孩睜著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看到他們彎唇笑了。
話多男趕緊對她做了個“噓”的動作,然后道:“你乖乖的,我們才能救你出去,知道不?”
小女孩捂住嘴,點(diǎn)點(diǎn)頭。
“除了這個村的人都是大壞蛋,你還想得起別的什么東西嗎?比如奇怪的門什么的?”
小女孩想了想,搖搖頭,伸出手做了個抱的姿勢。
話多男見狀低咒一聲,尷尬地哄道:“叔叔還沒準(zhǔn)備好,暫時不能帶你去見別的叔叔阿姨了。”
他本來都計劃好了,想著等那些自以為是的老人走投無路,不知道怎么緩解時限的時候,再把小女孩帶給他們看,告訴他們可以通過描述這個龍鳳胎里的妹妹特征,向村民表示自己見過小孩了,有進(jìn)展了,以此延長留村時間,慢慢找生門……誰能想到他們竟然用了那么土匪的做派!
小女孩晃了晃小腦袋,大大的眼珠子滾了滾,“為什么,叔叔你也是壞蛋嗎?”
對一個小女孩食言,話多男尷尬又焦躁,語無倫次地給自己場子:“不是,叔叔怎么會呢,是別的叔叔阿姨用了更不入流的方法,他們把村長綁住后藏起來了你懂嗎?這樣就可以用搜索村長下落的名義光明正大留下來,也就用不上你了!”
雖然他的結(jié)論離真相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可在他自己的推論里,竟然完美地邏輯自洽了。
“……算了。”話多男嘀咕,“我跟你說這些干什么,你又聽不懂。”
他把藏在兜里的地瓜給小女孩,要她乖乖待著,尋思等明天再找機(jī)會把她帶給幾個老玩家看,最好當(dāng)做剛發(fā)現(xiàn),不著痕跡地把沒有第一時間上報線索的事情掩蓋過去。
“快走吧。”有人催他,“時間太久了被察覺出端倪的話,還不知道那個瘋丫頭會干出什么來。”
話多男頭皮一緊,趕緊和他們一起走了。
新人離開的時間沒有太久,他們回來后,姜曜退下來進(jìn)了里屋。
三川一直躲在半掩的門后,豎起耳朵警惕地聽外面的動靜,見姜曜進(jìn)來才松了口氣,小聲問村長的事。
“我剛聽見了,你把他綁起來了嗎?”
“嗯。”姜曜把門關(guān)上,讓他別蹲著了到炕上去坐,“如果順利的話,我們就不用冒險上山了。”
三川了解地點(diǎn)點(diǎn)頭。
兩人無言坐了好一會兒,三川看看這個房間又難免惆悵起來。
“他人很好的,他們一家都很好,嬸子很能干。他們生孩子晚,不過一生就生了一對可漂亮的龍鳳胎,可惜也變成了那種東西……”
“……你們村有幾對龍鳳胎?”
“就一對,我們村才幾個人,哪能生的出好幾對。”三川說完又反應(yīng)過來,“姐姐你在別家見過龍鳳胎?”
“沒有,我們就是被叫過來找龍鳳胎的,說是張嫂的孩子。”
三川哦了一聲,“那嬸子是姓張。”
姜曜皺了皺眉頭,“那小翠呢?”
“小翠姐?小翠姐是張伯家的女兒,和嬸子是姑侄關(guān)系。”
怎么人都被打亂了。
姜曜閉目想了想,小翠不太靈光應(yīng)該是后來變的,自家人最好下手,張嫂和那對不知道去了哪里的龍鳳胎應(yīng)該是比較有分量的角色……
她猛地睜開眼睛。
正往外走的時候,門從外面開了。
傅醒看到她出來,站在門口沒再往里走,蹙著眉道:“姜曜,不對勁。”
“要你說!”
姜曜從他身邊擠過去。
外面已經(jīng)安靜下來了,新人們清楚地聽見傅醒口中的名字,馬尾女孩狠狠吸了口涼氣,沒控制住自己的聲音:“姜曜?!”
會是她想的那個姜曜嗎?!
姜曜現(xiàn)在沒空理會任何人的鬼叫,用一個眼神讓那些不知所謂的新人閉嘴后,凝神聽外面的動靜。
安靜,太安靜了。
距離小翠去找村長怎么也過了半小時,到現(xiàn)在都找不到人它們又還披著人皮,為什么不喊不叫,村子就這么大,怎么會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
無論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都不能露怯。
姜曜鎮(zhèn)定地指揮大家重新開始,“中場休息結(jié)束,再玩幾把睡覺了。”
“太冷了,先把門關(guān)上吧。”
傅醒往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院外看了一眼,重重地關(guān)上門,在門邊站了幾秒,從門縫中望出去。
高精神力值再怎么預(yù)警,都比不上親眼看到的震撼人心。
門才關(guān)上,院外的人接連探頭,在昏暗的夜色里烏壓壓的。
他說:“我們被包圍了。”
先手變后手。
姜曜沉下臉,她還是第一次翻這么大的車。
她能接受陰溝里翻船,但想不明白這些東西是什么做出了這樣的行動計劃。
難道它們一直能夠相互傳遞消息?不可能,如果可以的話,今天下午的行動怎么能夠這么順利,還是說這些東西……一直都在將計就計?
也不應(yīng)該,它們真有這么靈光的話,怎么會這么多天都找不到三川呢?
就在她不停地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的時候,傅醒冷漠的質(zhì)問聲在耳邊響起,讓她抬頭看向桌旁的幾個新人。
“你們做了什么?”
姜曜的目光落在大驚失色的新人們身上。
話多男腿都在打顫,怕得要命又不敢不說。
他還在自洽的邏輯里,但說出來的話依然完美地解答了兩人的疑惑。
“小女孩……應(yīng)該是小女孩被發(fā)現(xiàn)了……”
姜曜的眸光瞬間犀利,冰刀似的扎向他,“什么小女孩?”
“龍、龍鳳胎里的女孩,我們找到了一個。”話多男欲哭無淚,還想為自己找補(bǔ),“我們把她藏得很好,肯定是她自己跑出來了,我們剛才還看過她,讓她乖乖躲著……她要把我們害死了,我們肯定會被這些拐賣小孩的村民趕出去了,那些怪物要弄死我們了,那個小女孩要把我們害死了……”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姜曜用看死人的眼神看著他。
蠢貨還敢有私心。
她就該在進(jìn)本的時候,手起刀落先把這些拖后腿的東西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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