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
    人聲鼎沸。
    每一把長椅都坐滿了前來觀禮的人們,大家的眼睛都盯著瑪利亞下方的國王一家及神父。
    洗禮進(jìn)行到了最后一步，神父做完最后的祈愿，昏昏欲睡的小王子被交到奶媽手上,國王和王后留下來與他的子民親密互動。
    今天天氣很好，太陽很熱烈，陽光從穹頂以及各彩色玻璃窗面照射進(jìn)來,整個教堂里充滿了耀眼的光輝。
    國王攜手王后站在禮臺上，溫和地看著他的臣民。
    “尊敬的國王陛下。”
    國王和王后一齊朝發(fā)聲的方向看去,王后看清站起來那人的面孔,眼中閃過一抹光。
    “我是外來的旅行者,四處旅行只為準(zhǔn)備自己的游記。請原諒我為了豐富自己的游記，懷抱著目的性參與了王后護(hù)衛(wèi)隊的保衛(wèi)行動,再次向您致以最真誠的歉意。”
    國王聞言哈哈大笑:“王后護(hù)衛(wèi)隊本就沒有限制來自遠(yuǎn)方的客人們參與，你又何必道歉？”
    有他這句話就好，姜曜微笑,得寸進(jìn)尺道:“感謝陛下慷慨大度，其實(shí)……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陛下答應(yīng)我。”
    “請說。”
    “您與王后站立的那個圓臺很神奇,仿佛擁有魔力，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我想我的游記要是少了它肯定會遺憾終身的,不知國王可否讓人帶我去參觀一下它的結(jié)構(gòu)？”
    “這……可能不行。”國王笑著拒絕了她。
    姜曜表現(xiàn)的很執(zhí)著:“是這個結(jié)構(gòu)還沒完成，還是涉及機(jī)密,還不能公之于眾嗎？請原諒我,親愛的陛下，實(shí)在是我現(xiàn)在感到太遺憾了。”
    國王示意神父折一支小王子剛用過的白色百合花送給她，“是,為了防止泄露，只能拒絕你的請求。希望小王子的生辰之花能沖淡你的遺憾，如果可以，小王子也會非常的開心。”
    他很幽默風(fēng)趣，全場響起了掌聲和笑聲。
    花朵越過重重人海送過來，纖細(xì)的花莖被姜曜握在手掌中。
    潔白的花朵和馥郁的花香充斥著她的感官。
    姜曜舉起花向國王致意:“感謝您，也感謝小王子。我真是羨慕美麗的王后，有您這樣英俊幽默的丈夫，還有那么可愛的小王子作為她的家人。”
    “當(dāng)然，最令我羨慕的還是……”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作為您的王后，她肯定已經(jīng)見過我見不到的圓臺結(jié)構(gòu)了。”
    她的逢迎之詞說得一套又一套，哄得國王眉開眼笑。
    “哈哈哈哈哈！”國王笑著搖搖頭，“那你不用羨慕，她對這些不感興趣，也是沒見過的。”
    姜曜也笑起來。
    沒見過就好，先留你一個話柄在這里。
    一旁的新人們等急了，不知道她在這兒車轱轆說這些話干什么，唯恐她受了“假消息”的影響找國王麻煩，總而給大家都帶來麻煩，也影響他們的計劃，趕緊搶過話頭。
    “國王陛下，我等也來自外鄉(xiāng)。”
    國王看過來的時候，宮雪萍有些激動，掐著自己大腿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xù)道:“我等也進(jìn)王后護(hù)衛(wèi)隊近距離瞻仰了一下您與王后的風(fēng)姿，卻在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一件令人驚駭?shù)氖虑椋恢滥芊裾垏醣菹录巴鹾笞龀龌貞?yīng)。”
    和剛才面對姜曜時截然不同，國王臉上的笑容變淺，倏地握緊了王后的手。
    白皙的皮膚被捏得泛青泛紅，王后忍著疼痛一聲不吭。
    “如果是未查實(shí)的事情，就等分享喜悅的大典結(jié)束后，你再跟我細(xì)說吧。”
    宮雪萍哪能跟他私下說，一陣搶白:“昨晚我等無意中發(fā)現(xiàn)王后在寢殿中殺了兩個士兵甚至分尸藏匿！她就是個惡魔！應(yīng)該被送上絞刑架的惡魔！”
    “？？？”
    姜曜驚呆了，不敢置信地看向啞巴，“你傳話給新人了？還讓他們這么說？”
    這口鍋啞巴不認(rèn)。
    ——不是我，我找的是玫瑰花。
    看著他眼底同樣的錯愕，姜曜信他不知情，緩緩回頭看新人在的方向。
    新人里的崔莎莎正好在看她，還得意地朝她抬了抬下巴。
    哇哦。
    姜曜都要給他們鼓掌了。
    從未見過這個傻逼的人，還是說這個副本其實(shí)是個奸字類，這些新人全是國王的臥底？
    把王后變成惡魔，那不是國王在東窗事發(fā)時特意留下的退路嗎？！
    很好，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
    原本她打算在留了升降臺的話柄后直接檢舉少女失蹤案是國王所為，再有王后的供詞，那節(jié)奏就在她的手里。
    國王對此只能做出一中回應(yīng)，就是對王后這樣做表示痛心并開放刑室讓大家徹查，這樣一來國王本人怎么都不可能逃脫干系，也不能只用太過寵愛王后而推脫責(zé)任。
    第一步就打開國王的人設(shè)缺口了。
    現(xiàn)在好了，主動權(quán)落在國王手里了。
    整個人都懵逼了的牛凱銳小心挪過來，戳了戳姜曜。
    “怎么回事啊，不是說讓我們煽動所有少女家屬，要求協(xié)同查看嗎？”
    姜曜笑了一聲，目露兇光。
    “這些新人，我應(yīng)該在一進(jìn)本的時候就把他們推進(jìn)護(hù)城河里淹、死。”
    牛凱銳被她的氣場震懾到，往后退了一步，“那……”
    “照做。”姜曜看著禮臺上的國王，微微瞇起眼睛。
    開局差一點(diǎn)就差一點(diǎn)吧，也不是完全沒辦法。
    國王臉色通紅，如姜曜預(yù)料的那樣痛斥民眾。
    “胡言亂語，王后怎么會做這中事！”
    小島男扯子嗓子喊:“我親眼看到的！她撒謊成性那些惡犬就是見證！國王你不要再被她蒙蔽了！”
    宮雪萍附和:“國王陛下請不要再包庇她了，請立刻送她上絞刑架！她需要向瑪利亞懺悔！”
    教堂里沸騰了。
    宮雪萍他們花了一上午時間游說上百人的效果起來了。
    “請立刻送她上絞刑架！她需要向瑪利亞懺悔！”
    “請立刻送她上絞刑架！她需要向瑪利亞懺悔！”
    ……
    人的情緒是會被帶動起來的，在瑪利亞的鐵則壓迫下向來不敢妄語的民眾都慷慨激昂地舉起拳頭，沖面色灰暗的王后大喊大叫。
    宮雪萍等人看到這一幕洋洋得意，以為勝利就在眼前。
    崔莎莎剛才用眼神挑釁姜曜還不過癮，還要走到姜曜身邊炫一把。
    “怎么樣？”崔莎莎雙手環(huán)胸，志得意滿道，“沒有你，我們進(jìn)度反而更快。啊，話說回來，還要謝謝你們呢，要不是跟著你們后來跟丟了，我們也不會找到王后的房間，也就不會發(fā)現(xiàn)她殺人了。”
    “殺人？你們親眼看到王后殺人分尸的全過程了？就在她自己的房間里，還開著門，讓你們看到了？”
    崔莎莎語塞:“雖然沒看到全過程，但我們看到她拿花瓶砸人了，四舍五入不就是殺人？”
    “……”姜曜上次這么無語還是在上次，她看了崔莎莎一眼，套用她的邏輯道:“這樣啊，那你們家的菲傭一定每天都過著被你們凌虐的生活吧。”
    崔莎莎沒跟上她的思維，“什么意思，我們家對菲傭很好的好嗎？”
    姜曜故作驚訝，“是嗎？我看你這么不好相處，四舍五入不就等于你會打罵菲傭取樂嘍。”
    “你！”崔莎莎說不過她，“反正我們馬上就要打出he結(jié)局了，你也就只能呈口舌之快了。只要王后被送上絞刑架，她就會在快被活活燒死的時候懺悔，這個游戲就over了。”
    “這么自信？”
    “當(dāng)然！”
    “那打個賭怎么樣？就賭王后會不會被送上絞刑架。”姜曜看著她，“如果你輸了……你去扇隊里所有參與者一人一個巴掌。”
    崔莎莎信心滿滿，根本不把這個賭注放在心上，只關(guān)心姜曜那邊能拿出什么。
    “那你輸了呢？我要你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并且要你這個啞巴給我當(dāng)牛做馬一整天！”
    姜曜笑了，伸手和她擊掌。
    “成交，你就在這兒等著看吧。”
    掙扎許久的國王終于扛不住了，紅著眼睛面向大眾。
    “你們說我的王后殺人分尸藏匿，要有證據(jù)，既然你們說親眼所見，那她把尸體藏在哪兒了？”
    小島男可不怕這個，王后肯定是個變態(tài)，她的房間肯定會有線索！
    “就在她的房間里！”
    國王的臉色又變了，他看看漠然的王后，又看看義憤填膺的民眾，重點(diǎn)目光在宮雪萍等人身上掃過。
    “好……那就查！”
    姜曜眼皮一動。
    機(jī)會，這不就又回來了。
    啞巴回頭找到牛凱銳，做了個行動的暗號。
    牛凱銳隨機(jī)應(yīng)變，舉起手換了個說辭道:“國王陛下，既然要查，那就得公平公正公開的查，如果只用您的親衛(wèi)恐怕有包庇之嫌，不如這樣……我們的國家有中說法叫三司會審，用三方人馬制衡防止徇私，您也可以采用您的親衛(wèi)、普通民眾以及我們這些外來者三個隊伍協(xié)同查案，杜絕不平不正不公的可能，讓民眾徹底信服。”
    言之有理，民眾們立即山呼贊成。
    國王臉都青了，只能同意。
    由護(hù)衛(wèi)長帶領(lǐng)的親衛(wèi)隊、混著少女家屬的平民隊、以及牛凱銳宮雪萍分庭禮抗的玩家隊很快整裝出發(fā)，教堂里竊竊私語，王后被在場所有人飽含怨恨的目光針對著。
    姜曜低頭沉思，崔莎莎不甘寂寞地騷擾她:“怎么，后悔了，開始擔(dān)心了？”
    姜曜都懶得理她。
    無論結(jié)果如何，國王都不可能把王后送上絞刑架，也不可能讓王后有一絲一毫的生命危險。
    畢竟王后死了，他自己就藏不住了。
    崔莎莎自討了個沒趣，只好坐回去無聊地等著出結(jié)果。
    等了足足一個小時，派出去的人們才喘著粗氣跑回來。
    眾人面色驚慌，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其中不少人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向王后，恐慌、畏懼、厭惡……
    宮雪萍等人就像斗勝了的公雞，趾高氣昂地指著王后面向眾人道:“各位，在王后的房間里，她的床底下，有暗門通往一間……很可怕的刑室！”
    不明情況的群眾嘩然。
    “刑室？”
    “是我想的那個刑室嗎？”
    ……
    小島男扯著嗓子讓大家靜一靜，“安靜一下，我們還需要向各位描述那間刑室的情況，那是你們絕對想不到的慘烈！”
    聲音消失，眾人紛紛看向他，等他下文。
    “那個房間里都是血，還有很多很多沾滿了血和碎肉的刑具，那個地方不見天日，那個地方可怕至極——”
    “你們的王后……”他用一根手指指向禮臺上纖細(xì)的女人，“就是個惡魔，殺了無數(shù)人的惡魔！”
    這個消息太讓人驚駭了，教堂里眾人一時失聲，竟不知道怎么開口。
    “你……”
    姜曜抬頭，只見禮臺上的國王甩開王后的手，神色失望至極。
    “你……你真的殺人了？”
    王后只是木然地站著，沒有一絲反應(yīng)。
    姜曜眼睛一亮。
    嗯？國王這就打算翻臉了嗎，這就往給王后扣鍋的走向走了嗎，愛妻人設(shè)這就撕了，那她不是還得感謝宮雪萍他們這神來一筆？
    “等等！”
    可惜半路又殺出了一個程咬金，進(jìn)本后就沒怎么看到過的另一隊老玩家站了出來。
    “國王陛下，如果王后殺了無數(shù)人，那都是哪些人呢？我們好像沒有聽說過有大量的人口失蹤。”
    “還有，王后原本只是一介修女，她是一年多前嫁進(jìn)城堡的，她有機(jī)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修建出一個刑室，還不讓任何人察覺嗎？”
    姜曜扶額。
    很好，他們倒是都說到了關(guān)鍵點(diǎn)，可邪門的是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國王把愛妻人設(shè)撿回來！
    這個本難道真的是奸字類？！
    真是要瘋了！
    果不其然，在被質(zhì)疑后，國王想到了現(xiàn)在并不是拋棄愛妻人設(shè)的好時機(jī)，一臉凝重，重新握住王后的手。
    “不管怎么樣，都是我的錯，是我把那個房間給了你，是我給了你之后就按你說的不經(jīng)過你的允許就不能進(jìn)去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那個房間是我王族歷代傳承便于躲避災(zāi)禍的逃生之所，我只告訴了你一個人，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告訴我，我想辦法解決好不好？”
    他緊緊捏著王后的手，用了極大的力道。
    王后沉默不語，沒有反駁。
    姜曜松了一口氣，還好王后是靠譜的，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反駁。
    國王再次露出失望但又必須堅強(qiáng)的神情，“維護(hù)”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隱瞞了。王后，我的可妮莉婭，她最近是變得有一點(diǎn)古怪……但我可以發(fā)誓，她不會殺人，也絕不可能殺人。護(hù)衛(wèi)長，讓你去清點(diǎn)士兵人數(shù)，有少嗎？”
    也才回來的護(hù)衛(wèi)長出列，“沒有，只有兩位士兵表示確實(shí)被王后攻擊了，但沒有受到重傷。”
    沒有士兵死亡？！
    宮雪萍等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國王最終還是為了王后做偽證了，國王是個徹頭徹尾無可救藥的戀愛腦。
    小島男大叫起來:“不可能，如果她沒有殺人，刑室里那么多血是怎么來的？！國王你清醒一點(diǎn)，不要再包庇她了，她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果，燒死她！燒死她！”
    其他人被帶動，紛紛大喊。
    “燒死她！”
    “燒死她！”
    國王仿佛無法面對民眾的請愿，反身將王后緊緊地?fù)г趹牙铩?br/>     他渾身都在發(fā)抖，高大的身形佝僂了，仿佛哀痛至極。
    民眾們的憤怒漸漸平息下來，所有人閉上嘴巴，等著他的決定。
    半晌，國王才轉(zhuǎn)過頭來。
    還沒開口，眼淚先落下來了。
    姜曜聽到四周npc們高高低低的驚呼，看到他們眼里的動容，優(yōu)雅地翻了一個白眼。
    國王用低沉又無力的聲音道:“沒有人失蹤，王后傷害的應(yīng)該是動物。當(dāng)然，我知道這樣的罪行也應(yīng)該被絞死，回到瑪利亞身邊贖罪，可我實(shí)在舍不得她，沒有她我也會死的。我的子民啊，如果我會讓她用余生為那些動物祈禱賠罪，永遠(yuǎn)把她圈禁在什么也沒有的房間里，你們可以包容我的自私，讓我留她一命嗎？”
    他甚至還跪下了。
    以堂堂國王的身份，跪下了。
    這可真是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姜曜把那支百合別在胸口，在民眾不能拒絕他的時候，施施然站起來往禮臺上走。
    差不多到她出場了。
    啞巴對牛凱銳點(diǎn)點(diǎn)頭，隨后跟著姜曜來到教堂的最前方，瑪利亞的正腳下。
    “諸位請聽我一言。”
    姜曜從包里拿出一條黑紗，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披在自己的頭上。
    她的嗓音慢、緩、平，就像一個哀莫大于心死的可憐人。
    “現(xiàn)在，我正式代表檉歷三十九年至四十一年期間死亡的少女們的家屬，狀告國王誘騙少女，最終將她們殘忍殺害！”
    她說完，在教堂里的所有死者家屬都披上了黑紗。
    如果說之前宮雪萍他們是往油鍋里倒了一燒水，那么姜曜現(xiàn)在就是往粉塵堆里劃了一簇火苗，嘭的爆炸了。
    剛剛寂靜的教堂里掀起巨大的熱潮，眾人的驚呼聲幾乎要把教堂的穹頂掀翻！
    國王眼中閃過一絲陰桀，下一秒裝出震驚的樣子來。
    “外鄉(xiāng)人，你說什么？”
    姜曜的腰桿兒挺得直直的，轉(zhuǎn)過身背對著眾人時，黑紗后那張沉重的臉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在國王真的震驚住后用極快的翻臉技術(shù)恢復(fù)原樣。
    “國王陛下，那間刑室的真正使用者是你吧，是你把拐騙來的少女代入刑室，然后在那里折磨她們，殺死她們，再將她們處理掉。”
    “那些少女明明是死于瑪利亞的懲罰！”
    “我們已經(jīng)查實(shí)，那些少女的死因并非是開了第十三道門。”姜曜有條不紊，緩緩拎出證據(jù)，“每一次葬禮，總會有非常多富有同情心的人們來為死者祈禱，來為他們送別，因此很多人都看到過死者的儀容。”
    “請問各位，近年來每一位死去的少女是否都容顏如花，漂亮非常？”
    臺下響起嗡嗡的議論聲，不少人出來佐證了她的說法。
    可也有人正好借此反駁:“世人都知，美麗的少女禁不住誘惑……正因?yàn)樗齻兠利悾运齻冊獯硕蜻\(yùn)，怎么能跟國王陛下聯(lián)系起來？”
    “那就很奇怪了。”姜曜反問，“怎么惡犬咬人的時候，還區(qū)別對待嗎？瑪利亞懲罰少女的時候，就交代惡犬口下留情，不要咬她們美麗的臉龐，而如果是男人或者不夠美的中年女人，就撲上去毫無顧忌地咬他們一個面目全非？”
    眾人一怔。
    仔細(xì)回想，好像……確實(shí)如此！
    國王攥著王后的手已經(jīng)開始打顫了。
    還好他早有東窗事發(fā)的準(zhǔn)備，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最多先把王后這只早就準(zhǔn)備好的替罪羊推出去。
    “或許少女們并不是死于惡犬，而是真的有人謀殺，可為什么就是我做的？你有什么證據(jù)你就拿出來，不要在這里蠱惑民心！”
    “我就是證據(jù)。”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王后抬起頭，狠狠甩開國王的手。
    “我可以證明，誘騙少女，殺害少女，使用那個刑室，滿嘴謊言的人就是他！”
    姜曜不著痕跡地點(diǎn)了下頭。
    不愧是發(fā)現(xiàn)了少女死亡蹊蹺的人，真的非常的聰明。
    國王眸中閃過殺意，當(dāng)然，對于這中預(yù)判多次的情況，他的反應(yīng)也是迅速且正確的。
    “你說是我……親愛的，我愛你，我可以為你付出一切。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我一直以為我的王后只是愛說一些無關(guān)痛癢謊言，是我的錯，是我對你的寵溺，我對你的包庇才讓你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
    他痛心疾首，悔不當(dāng)初。
    “你害怕了對不對，你害怕自己真的永遠(yuǎn)被我關(guān)在什么也沒有的房間里，永遠(yuǎn)沒有自由，只能對著瑪利亞贖罪，所以你先發(fā)制人，你想把所有的臟水都潑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你是做了什么，留下了什么線索，讓這些受害者們認(rèn)為是我下的殺手，如果我不是國王，我是可以替你去死，這是沒有問題的。可我是國王，唯獨(dú)這個不行，我還要治理整個國家，我無底線的包容你已經(jīng)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群眾們被這來回翻轉(zhuǎn)的劇情搞得暈頭轉(zhuǎn)向，現(xiàn)在又“恍然大悟”，為剛才自己對國王的懷疑感到非常的內(nèi)疚。
    是啊，王后的話怎么能信，她是睡在刑室上方的惡魔，她殺人如麻，她才是罪魁禍?zhǔn)祝?br/>     “你收手吧，我一定會保住你的性命，我們的孩子還小，我不會讓你就這樣死去的。我可以和你一起每天向瑪利亞懺悔，用余生為這些可憐的父母贖罪……可你如果執(zhí)迷不悟，那我也只能做出公正的裁決，還這些受害者們一個公道！而我們的孩子，也不能再留下了，他身上流著惡魔的血，我只能將他遠(yuǎn)遠(yuǎn)地送走，遠(yuǎn)遠(yuǎn)地離開這個地方。”
    他這是威脅。
    眼看著王后和人民出現(xiàn)動搖，姜曜開口了。
    “國王陛下，所以真正的主謀，是王后嗎？”
    國王仿佛強(qiáng)忍著痛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
    “是，我一定會讓她懺悔的。”
    按照他之前的預(yù)案，到這里就會終結(jié)，一切就都會回到正軌，無事發(fā)生。
    可惜現(xiàn)在站在這里的是早就知道他是罪魁禍?zhǔn)椎耐婕遥F(xiàn)在不是結(jié)束，而是開始。
    “那就又不對了。”姜曜移動腳步，走到王后身邊，舉起她的手，“您的意思是說，這么纖細(xì)的王后一個人完成了誘騙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殺人分尸并且神不知鬼不覺進(jìn)出城堡的這中高大的男人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就算她力大無窮，那她在生產(chǎn)前后，也能做到一個人做到這些事情嗎？這兩年的喪儀記錄上，可沒顯示有那一段時間是空白的，都很均勻呢。”
    民眾們又清醒了。
    確實(shí)，王后總要生產(chǎn)，她自己怎么做得到這些事？
    壓力再次來到國王這邊。
    姜曜朝他挑了挑眉，“對了，通往刑室的只有王后房間的那個入口嗎？”
    前去查看的隊伍中有人道:“不是，還有一條地道通往中庭花房。”
    “好，現(xiàn)在我假設(shè)王后就是兇手，她就是有本事挺著個大肚子殺人分尸，那也不對啊。”姜曜皺著臉，伸出一根手指頭在太陽穴旁打圈做思考狀，“王后如果把人少女帶進(jìn)房間，從那個入口進(jìn)去目標(biāo)太明顯了，國王肯定不會發(fā)現(xiàn)不了的，如果從中庭花房進(jìn)，那就更不對了，那條路那么長值守的士兵那么多，怎么會這么長時間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呢？”
    國王身側(cè)的拳頭握了起來，勉強(qiáng)道:“其實(shí)還有第三條地道。”
    這個不得不咬的鉤，他還是上來了。
    “升降臺最高可升十二米，升到最高后底部有通道，降下去后沿著唯一的通道一直走，也能抵達(dá)刑室。”
    “哦~”姜曜長長地拖了個腔，“可是國王陛下，王后不是對這個升降臺沒有興趣嗎，不是沒看過嗎？”
    這話越來越難接了。
    國王額頭滲出一滴汗水，“她……她其實(shí)知道，我剛才那么說，也是為了包庇她。”
    節(jié)奏完全回到了姜曜的手里。
    她故作驚奇地繼續(xù):“尊敬的國王陛下，那就又很奇怪了。你明明對王后用那個房間做了什么一無所知，為什么那時候就想要包庇她了呢？難道說，你不但知道，而且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你還給王后提供了幫兇，你的護(hù)衛(wèi)長，讓他利用職務(wù)之便處理誘拐來的女孩是不是？！”
    冷汗從額際滑下。
    國王看著底下烏泱泱的子民，他們神情復(fù)雜，錯愕震驚恐懼交雜，完全不復(fù)原本的信賴崇拜。
    他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
    “是，我有罪。”國王捂住臉，“我實(shí)在太愛王后了，她進(jìn)來后總是悶悶不樂，我想要討她的歡心，所以讓護(hù)衛(wèi)長為她找一些解悶的辦法……可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殺人，我以為護(hù)衛(wèi)長只是為她帶來了一些小動物，是我沒有察覺，我罪責(zé)難逃！”
    可惜，即便他退讓到這份上，姜曜也不會放過他的。
    “誒，大家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她還算悅耳的聲音聽在國王耳朵里，簡直就是催命符。
    “我們尊敬的國王陛下的說辭怎么變來變?nèi)ィ粫赫f王后有罪，一會兒說王后無罪，一會兒說自己對所有的事情都不知情，一會兒又知情但是不完全知情……比起沉默寡言的王后，好像他才是滿嘴謊言的那個人。”
    民眾的腦瓜子嗡嗡的，整個世界都玄幻了。
    國王雙目赤紅，還在掙扎:“外鄉(xiāng)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現(xiàn)在懷疑王后是鄰國派來的奸細(xì)！你和王后聯(lián)手陷害我……”
    姜曜嘆了口氣，說:“我的陛下，你可能還忘了一件事。”
    “什么？”
    “少女頻繁死亡是在兩年前開始的，王后在半年后才嫁給你，嫁給你之前那半年她都住在教堂，就算她可以半夜起來進(jìn)入王城殺人，可那也意味著她必須要用足夠多的謊言來掩蓋這些事……可在她被趕出教堂之前，瑪利亞從未懲罰過她。”
    大勢已去。
    國王面目猙獰，臉上青筋畢露，惡狠狠地朝姜曜撲來。
    姜曜不避不閃，國王的手離她還有半米的時候，被身后人制住，死死地壓在地上。
    國王大喊:“士兵——?dú)⒘怂麄儭繗⒘恕?br/>     士兵沒有機(jī)會動手。
    悲憤至極的少女家屬們已經(jīng)先發(fā)制人，將本就不多的留在教堂里的士兵全部控制住。
    民眾們緩過神來，痛恨地看著地上那團(tuán)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怪物。
    “你不配當(dāng)國王！”
    “廢黜他！”
    “廢黜他！”
    ……
    結(jié)束了嗎？
    王后呆呆站在原地，當(dāng)姜曜走到她面前，她呆呆地去問姜曜:“一切都結(jié)束了嗎？”
    姜曜扯掉頭上的黑紗，大獲全勝讓她非常的高興，笑嘻嘻搖頭，“還沒哦。”
    王后的心又提了起來，“還……還沒有嗎？”
    “是呀，還差兩個環(huán)節(jié)呢。”姜曜說著舉起她的手，把她帶到所有人的面前，拔高嗓音喊道，“各位安靜一下，還有一件事需要宣布。在這件事宣布之前，我想請問一下各位，是否還有人記得王后原來的身份？”
    教堂里安靜下來，國王一黨被堵住嘴巴綁住手腳扔在一旁，眼睜睜看著最中心的兩個女孩。
    眾人靜了一會兒，后排才有個弱弱的聲音道:“可妮莉婭，幫我主持過我母親的喪儀，還溫柔安慰過我的人。”
    有一就有二。
    關(guān)于成為人人唾棄的王后前的可妮莉婭的過往被人們一一回憶起來。
    包括神父和教堂的修女們在內(nèi)，都眼含熱淚。
    “是的，就是可妮莉婭，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少女死亡異常，第一個展開調(diào)查，卻因?yàn)檎{(diào)查被國王抓住被迫嫁給他備受折磨的可妮莉婭！”姜曜高高舉起她的手，“可妮莉婭，現(xiàn)在你可以對著瑪利亞懺悔了。”
    王后眼中的淚水滑了下來。
    她邊哭邊笑，哽咽著道:“圣母瑪利亞，你的孩子可妮莉婭永遠(yuǎn)深愛教堂，她愿意一輩子侍奉在您左右，寸步不離！”
    教堂里的呼吸停滯一瞬，緊接著雷鳴般的掌聲響起，無數(shù)人自發(fā)上前，擁抱這個受了無數(shù)苦難的姑娘。
    姜曜退到一邊，看到還在掙扎的國王愉悅地朝人臉上踹了一腳。
    “羨慕啊？別羨慕，今晚十二點(diǎn)，就輪到你懺悔了。”
    啞巴看著她調(diào)皮的行為，低聲笑起來。
    即使深陷泥淖，姜曜依然為另一個女孩主持了公道。
    她變壞了嗎？她變壞了。
    可她永遠(yuǎn)都是太陽。
    午夜十二點(diǎn)半。
    國王和護(hù)衛(wèi)長在零點(diǎn)前一起被扔進(jìn)了原本的護(hù)衛(wèi)場所，無數(shù)條惡犬一擁而上，將他們撕成碎片。現(xiàn)在民眾自發(fā)組織的護(hù)衛(wèi)隊正在清理無主的惡犬，可能還需要相當(dāng)長的時間。
    神父和修女們忙著修正多年來少女死亡的悼詞，也是四處奔走忙碌不堪。
    此刻最閑的反而是勞碌了好幾天，剛剛把沒處理完的惡犬處理掉的玩家們。
    所有玩家們聚在一起，老玩家隊還好，新人隊頭都抬不起來。
    其中以崔莎莎最抬不起頭，她怎么都沒想到最后上“絞刑架”的人會是國王自己。
    燈火通明的教堂里，姜曜好整以暇坐在長椅上，似笑非笑。
    太尷尬了。
    宮雪萍身位一隊之長，不得不先開口:“陽陽，還是你聰明，托了你的福，我們才能安然無恙站在這了。你放心，等我們出去后，我會和另一個隊長協(xié)商，給你足夠的獎勵！”
    老玩家們:“？？？”
    這個瘋女人在說什么，給誰獎勵？讓誰放心？還要跟誰商量？！
    姜曜掃了老玩家們一眼，讓他們都把嘴閉上，然后朝宮雪萍相當(dāng)靦腆又相當(dāng)乖巧的擺了擺手。
    “萍姨不用啦，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怎么能要獎勵呢。”
    宮雪萍松了一口氣，“你不見怪就好，獎勵我一定——”
    “但是。”姜曜打斷她，看著崔莎莎微笑，“莎莎姐姐，你答應(yīng)我的事情，可要兌現(xiàn)哦。”
    “莎莎答應(yīng)你給你什么了嗎？她倒是難得這么懂事。”宮雪萍笑道，“莎莎，那你就快兌現(xiàn)吧。”
    崔莎莎看著她欲言又止，臉都綠了。
    姜曜催她:“說了做不到，莎莎姐姐你是玩不起嗎？”
    崔莎莎最受不得激了，當(dāng)即梗起脖子，“怎么可能！我說到做到，這次確實(shí)是我們不對，還你這一下也應(yīng)該的！”
    宮雪萍附和:“對，莎莎也長大——”
    最后一個語氣詞還沒出來，迎面就是一耳光，直接把她打懵了。
    宮雪萍活了這么大年紀(jì)，還沒被人扇過耳光，更別提是被一個黃毛丫頭扇耳光，臉漲得通紅。
    “你干什么？！”
    崔莎莎沒有手滑，馬不停蹄，趁著大家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接連扇了云中和小島男。
    啪。
    啪。
    清脆的耳光聲令人愉悅，姜曜的心情又上了一層樓。
    崔莎莎看著她享受的樣子，二話不說給自己也來了一巴掌，也沒留力道。
    “這下是我特意給你打的，我崔莎莎拿得起放得下，敢作敢當(dāng)！”
    姜曜眨了眨眼睛，朝她伸出手。
    “好，那我們就一笑泯恩仇了。”
    崔莎莎哼了一聲，敷衍地跟她握了一下，“誰稀罕。”
    宮雪萍簡直要瘋了，聲音尖得像只塑料雞。
    “崔莎莎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崔莎莎可不怕她，吼得比她還響亮，“我跟她打賭輸了，她要這個當(dāng)欠禮，我覺得挺合適，你不是也說讓我兌現(xiàn)嗎，我就做了啊！”
    “你……你……”宮雪萍指著她，氣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小島男齜牙咧嘴要沖過來跟姜曜拼命，被啞巴一腳踹了回去。
    老玩家們看了個笑話，哈哈笑了有半天，才有人愁眉苦臉。
    “現(xiàn)在結(jié)局也打了，生門卻還沒影兒呢，上哪兒找啊？”
    牛凱銳也道:“我把教堂角角落落每個位置都沒過了，真的沒放過任何地方，也沒找到。”
    姜曜問:“每個角落都找過了？”
    “真的真的，您交代的事情我哪兒敢不聽啊，比真金還真，地毯下頭我都一寸寸摸過了！”
    小馬作證:“這回是真的！”
    既然這樣……
    姜曜目視前方，視線落在瑪利亞的神像上，抬了抬下巴。
    “那兒也每一寸都摸過了嗎？”
    牛凱銳看過去，“那人家神像，又是玻璃，一寸寸摸不是很變態(tài)……等等，不會真在這兒吧？”
    他遲疑了一下，起身跑過去，手放在玻璃上一路摁過去。
    當(dāng)摁到神像雙腳中間時，一股下沉的感覺出現(xiàn)在手底下。
    咔嚓。
    牛凱銳看著露出來的銀色旋渦，回過神沖著姜曜干笑。
    “嘿，還真在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真勞動節(jié)不是嗎_(:d)∠)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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