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霖堯抬起頭，眼神中似乎有洶涌的巨浪。</br> 他抿著唇道，嗓音甚至有些發(fā)抖：</br> “怎么就要走了......我可以為你申請更高級別的調(diào)任。”</br> 上回給我申請的調(diào)任書，已經(jīng)屬于管理層了。</br> 再往上面升，不得直接給我干到中層管理去。</br> 陸霖堯的底線和原則一退再退。</br> 我憐憫地在他臉頰上輕撫了一下：</br> “不了，我不想讓你難做，我希望靠我自己成功，不是因為你主動將一切獻上，霖堯，我希望你愛我，崇拜我。”</br> “我當然愛你。”</br> 陸霖堯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什么。</br> 我沒有與他繼續(xù)探討這個話題，故作輕松地將陸霖堯帶到西餐廳里吃飯。</br> 但這頓飯誰吃的也不開心。</br> 巨大的隔閡在我們倆之間產(chǎn)生，他執(zhí)意求穩(wěn)的政策和我激進向上的事業(yè)發(fā)生碰撞。</br> 必然有一個人要做出妥協(xié)。</br> 而我，我永遠不可能會是妥協(xié)的人。</br> 熟成的牛排口感柔嫩適中，分割好的一塊牛肉被我放入了他的盤子中：</br> “多吃點，之前我說的話你就當我是胡說八道，別放在心上。”</br> “實在不行的話，我還能干回我的老本行，本來我來首都，也是為了當上總部的攝影師。”</br> “你不喜歡攝影。”陸霖堯胃口不好，卻還是將我遞來的牛肉吃下。</br> 我撐著下巴看他吃東西，頗有種投喂寵物的即視感。</br> 不是小貓，也不是小狗，是一頭美洲豹，還是皮毛光滑順溜，正處于壯年的美洲豹。</br> “我喜歡錢，但是錢哪有那么好掙。”</br> 我道：“實在不行我就回魔都沉淀沉淀，等過個五六年，我就能堂堂正正靠自己的本事，來首都見你了。”</br> 銀制的刀叉在瓷盤上發(fā)出尖利的碰撞音。</br> 陸霖堯放下手：“思榆，再給我一點時間。”</br> 我心知肚明，以退為進：</br> “給你什么時間？我說過這是我自己的事，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之間的感情永遠純粹，不摻雜任何利益。”</br> 陸霖堯臉色變得泛白，似乎被我一句話戳中，只能倉皇敗退。</br>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卻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br> 我付出的是無足輕重的感情。</br> 陸霖堯卻有可能為這個選擇付出事業(yè)。</br> 他會糾結(jié)猶豫，乃人之常情</br> 只可惜我注定不可能給他太多猶豫的時間。</br> 要下手，就要在他最茫然最無措的時候，壓迫著他的道德感，讓他付出奉獻。</br> ......</br> 金屬雕鑄的天鵝只有巴掌大小，在摩天大樓的燈光下璀璨冰冷。</br> 如果不是在拍賣會上拿下的玩意。</br> 誰又會為了這種小東西花費七十來萬。</br> 我捻著天鵝的金屬翅膀，看著它流暢的曲線，半天也沒看出來它到底貴在哪里。</br> 不過這是莫允熾送來的禮物。</br> 不要白不要，以后用不上了，也可以拿去二手倒賣。</br> “差不多就是這些了。”楊姐道，“最近元宇跟鄭局走的近，說是要落實山莊開發(fā)。”</br> “這么著急？”</br> 我皺著眉頭道：“山漸不是打算在年底推出一個過年計劃嗎，她兩邊一起跑，忙得過來？”</br> “她那邊的口風是說鄭局開春以后要調(diào)任，要在調(diào)任之前，把上面的審批計劃全部落實，拿下了審批文件，就干脆連著底下的活一塊干了，早辦早收錢。”</br> “需要我?guī)兔幔俊蔽艺f。</br> “你安心忙你的事，最近不是在小陸總手底下做得挺好的嗎？”</br> 楊姐道：“我這邊的活也忙完了，等做完收尾工作，就可以一心一意盯著農(nóng)家樂的工作進展。”</br> “辛苦姐了。”</br> 楊姐語調(diào)輕松：“我的估值項目進展還不錯，我打算在農(nóng)家樂附近裝修自留地，帶上你和小風，一起熱熱鬧鬧的過個年。”</br> “說不定我今年回家過年呢。”我打趣道，“給你們帶特產(chǎn)回來。”</br> “你不會回家的。”</br> 楊姐道：“山漸的運營計劃你不放心交給別人做，只要還沒有正式進入穩(wěn)定營收狀態(tài)，你都不會離開首都半步。”</br> 我今年的確沒有回家過年的打算。</br> 早幾年的時候沒什么收入，發(fā)的那點獎金，回家封個紅包就沒了。</br> 年味來得快，去得也快，主要是為了陪陪母父。</br> 今年我連電話都少有打回去的時候，莽足了勁想拼出一番事業(yè)，讓她們在暮年享受一把人上人的滋味。</br> “姐，要不說你是搞金融的人才，連人性都被你拿捏住了。”</br> “拿捏你一個就夠了。”楊姐道，“什么時候有空出來吃飯？”</br> “再過段時間吧。”</br> 我把天鵝的翅膀轉(zhuǎn)換了個方向，是個展翅騰飛的姿態(tài)：</br> “等我這邊的事辦完了，我們再好好聚一下。”</br> 楊姐的電話剛掛斷，莫允熾就迫不及待從占線的位置中排上了主位。</br> 我任憑她連撥了四五通電話，不急不忙地將車載音樂打開，聽著土味音樂，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直入肺腑的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