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強(qiáng)硬的撅著小屁股鉆進(jìn)馬焱的被褥之中，蘇梅軟嫩身子一蜷，水眸一閉，就雷打不動的開始酣睡起來。
    這一覺蘇梅睡得很舒服，她只感覺自己全身都暖融融的，好似躺在熱湯里頭一樣……
    “起來……”
    “唔……不要吵娥娥……”揮了揮小胖手，蘇梅撅著屁股翻了個(gè)身。
    馬焱垂首看了一眼自己那濕了一大片的褻褲，面色難看的直接便伸手將蘇梅從被褥之中給提了出來。
    一觸到外頭微冷的空氣，蘇梅下意識的便縮了縮圓潤的身子，她揮舞著小胖手，不情愿的睜開了那雙懵懂水眸。
    一眼看到面前馬焱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蘇梅無辜的眨了眨眸子，卻在感覺到后脖頸處那陰冷的肌膚觸感時(shí)，圓潤的身子下意識的便開始輕顫起來。
    睡意迅速消散，蘇梅那雙水漬雙眸驚恐的看向面前的馬焱，小嘴半張著，那道驚恐聲梗在喉嚨里頭卻怎么也出不來，只惹得她整個(gè)人抖得愈發(fā)厲害了起來。
    馬焱的手箍在蘇梅的后領(lǐng)子處，凸起的指骨貼在她細(xì)嫩的脖頸上，在看到面前抖得面色慘白的蘇梅時(shí)，微瞇起了雙眸。
    “這是怎么了？”宿在外室的幼白聽到里頭的聲音，趕緊披了一件衣裳，手里端著一盞油燈匆匆而來。
    “遺溺了……”嫌惡的一把甩開手里拎著的蘇梅，馬焱翻身下床。
    聽到馬焱的話，幼白趕緊將蘇梅從床鋪上抱起，往一旁的凈室里頭走去，而被幼白抱在懷里的蘇梅瞪著一雙圓眼，腦子里頭不斷的回旋著“遺溺”這兩個(gè)字，面上神色好似五雷轟頂一般。
    待幼白替蘇梅收拾完出來之后，內(nèi)室之中的馬焱早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窗外天色蒙蒙的透著一層細(xì)薄淡霧，大約是卯時(shí)二刻的模樣，還差半個(gè)時(shí)辰便是辰時(shí)，宗塾早課開始之際。
    將打著小哈欠的蘇梅放置到實(shí)木圓凳之上，幼白一邊彎腰替她系著襖裙上頭的盤扣，一邊看著面前蘇梅那張無辜小臉暗暗搖了搖頭。
    看到幼白搖頭的動作，蘇梅打著哈欠的動作一頓，那雙水漬大眼之中顯出一抹明顯的心虛神色，白嫩臉頰之上也淺淺印出兩圈羞赧紅暈。
    都怪那床讓她睡得太舒服了，連自己遺溺都沒感覺……
    “奴婢去喚婆子進(jìn)來收拾……”伸手拍了拍蘇梅的襖裙，幼白聲音輕細(xì)道。
    “不，娥娥不要……”聽到幼白的話，蘇梅趕緊伸出小胖手用力的攥住幼白的寬袖，緋紅著一張小臉聲音囁嚅道：“娥娥……不要……”
    “四姐兒怕什么，奴婢前些日子還聽曹婆子說三姐兒遺溺的事呢……”看到一副羞赧小模樣的蘇梅，幼白好笑的掩嘴輕笑道。
    三姐兒蘇娟巧是文國公偏房姨娘朱氏之三女，現(xiàn)年四歲多，大約是與蘇梅年歲較為相近的緣故，兩人也難得的能說上幾句話。
    可人家遺溺是真的才四歲，她這都活了兩輩子的人了還遺溺……當(dāng)然這話蘇梅是不可能說給幼白聽的，所以她只能更加用力的攥緊了幼白的寬袖，小腦袋垂的低低的道：“幼白不要告訴別人……娥娥要不開心的……”
    “可若是如此的話，那被褥……”幼白側(cè)頭看了看那床鋪之上厚實(shí)的緞面被褥，神色略有些為難道。
    順著幼白的視線看到那畫著一灘遺溺的被褥，蘇梅急中生智的一把抱起方桌上的茶壺，磨磨蹭蹭的下了實(shí)木圓凳，然后撒著一對小短腿，疾奔到床鋪邊將茶壺里頭的茶水都倒到了上頭。
    眼睜睜的看著蘇梅這一系列動作，幼白呆愣了片刻之后終于是忍不住的輕笑起來道：“四姐兒真是……冰雪聰明的緊……”
    聽到幼白的話，蘇梅緋紅著一張小臉抱著手里的茶壺，扭了扭肥圓的小身子聲音羞赧道：“娥娥不熱……不要冰……”
    再次被蘇梅的童言稚語逗笑，幼白提著裙擺走到蘇梅身側(cè)，伸手接過她捧在懷里的茶壺后道：“四姐兒早膳想食些什么？”
    “唔……想，娥娥想吃奶汁角……”蘇梅歪著小腦袋仰頭看向面前的幼白，聲音奶氣道。
    “好，奴婢再給四姐兒端一盅紅豆膳粥來，燉的糯糯的，甜甜的……”幼白牽過蘇梅的手往那內(nèi)室之中的方桌邊走去，然后將蘇梅裹得圓滾滾小身子放到那圈椅上的小木墩上，聲音細(xì)細(xì)的叮囑道：“四姐兒就坐在這處等奴婢，可好？”
    “好。”蘇梅軟軟的應(yīng)了一聲，捧起方桌上那碗乳茶慢慢啜飲著。
    看到這副乖巧小模樣的蘇梅，幼白目光柔和，伸手輕輕的撫了撫她梳著小髻的細(xì)發(fā)，然后提著裙擺出了內(nèi)室。
    蘇梅坐在小木墩上晃悠著小胖腿，目送幼白那纖細(xì)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
    幼白一走，內(nèi)室之中便陷入一片寂靜，片刻之后一個(gè)婆子和一個(gè)丫鬟進(jìn)來收拾被褥，大概是幼白吩咐過了，所以這兩人目不斜視的直接便抱著被褥出了內(nèi)室，連腳步都未停留。
    婆子和丫鬟一走，蘇梅手里的乳茶也喝完了，她一把抓起放置在方桌上的巾帕擦了擦嘴，正欲下凳，卻見那厚氈子處鉆出來一個(gè)毛茸茸的小腦袋。
    “四妹妹……”蘇娟巧穿著一身靛青色的襖裙，系著兩朵翠綠髻花，蹦蹦跳跳的掀開厚氈子走了進(jìn)來，其身后跟著一個(gè)體型微胖的老婆子，穿著一身襖褂，面色瑟縮，兩頰泛紅，大概是被外頭的天凍冷了，進(jìn)來后便直奔內(nèi)室之中的暖爐處。
    “三姐姐……”蘇梅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那婆子，坐在小木墩上朝著蘇娟巧揮手道：“過來和娥娥一起坐……”
    聽到蘇梅的話，蘇娟巧趕緊踩著小鞋往蘇梅的方向飛跑而去。
    手腳并用的爬上蘇梅身側(cè)的實(shí)木圓凳，蘇娟巧睜著一雙與朱氏十分相似的睡鳳眼小心翼翼的湊到蘇梅身側(cè)道：“四妹妹，我剛看到嫡母帶著一個(gè)大肚子的女人進(jìn)了甘棠苑……”
    “噓……”打斷蘇娟巧的話，蘇梅側(cè)頭看了一眼那站在暖爐邊豎著耳朵的婆子，開始與蘇娟巧咬耳朵。
    聽罷蘇梅的話，蘇娟巧點(diǎn)了點(diǎn)頭，抬手與那站在暖爐邊的婆子道：“曹奶奶，我要吃乳茶。”
    聽到蘇娟巧的話，那曹婆子將覆在暖爐上的雙手收攏到厚實(shí)的寬袖之中，一臉為難的道：“三姐兒，這大冷天的，又是在扶桑園里頭，哪里來的乳茶啊……”
    “去順綠園里頭拿……”蘇娟巧甩了甩自己的寬袖，打斷曹婆子的話道。
    順綠園是大房蘇開平的姨娘朱氏所住院落，朱氏一共生的三女，其余兩女年過十二便搬到了其它院子里頭，只余下這最小的三姐兒還養(yǎng)在身邊。
    “這，順綠園來回扶桑園……可要兩炷香的時(shí)辰呢……”曹婆子皺著一張老臉，十分的不情愿。
    “啪……”的一聲，曹婆子話音還未落下，突然一只青瓷茶碗便摔落在她腳邊，因著這地上鋪著厚厚一層毛毯，再加上蘇梅力氣弱小，所以那茶碗并未磕碎，但也嚇了曹婆子一跳。
    “三姐姐要吃乳茶……老貨你還不快去！”蘇梅仰著小腦袋，白胖的手里還捏著另外一只青瓷茶碗，一雙水眸瞪得極大，一副萬分囂張的小模樣。
    “是，老，老奴這就去……”蘇梅的囂張跋扈，她們這當(dāng)下人的都是聽說過的，可人家是文國公府正兒八經(jīng)的嫡女，老太太的心尖寵，誰敢給她臉色看。
    曹婆子弓著身子，匆匆的掀開厚氈子出了內(nèi)室，卻是正巧撞上端著早食而來的幼白。
    “大姑娘……”曹婆子止住步子，站在幼白面前，滿是褶皮的臉上扯出一抹笑。
    “呵……”幼白斜睨了一眼曹婆子，冷哼一聲，也不回話，只端著手里的早食進(jìn)了內(nèi)室。
    看著幼白那消失在厚氈之后的纖細(xì)身影，曹婆子面色一變，狠狠的吐出一口唾沫道：“呸！”
    一個(gè)下賤的家生婢子，端的什么大架子！
    ……
    內(nèi)室之中，蘇梅正與蘇娟巧細(xì)細(xì)碎碎的說著話，便見幼白端著早食走了進(jìn)來。
    “四姐兒，剛才奴婢在外頭可聽到你說的話了。”一邊放下手中的托盤，幼白一邊伸手將蘇梅歪斜的小胖身子放正，面色嚴(yán)肅道：“四姐兒日后若是再說這話，那奴婢可要去告訴老太太了。”
    “什么話？”蘇梅咬著小胖手，一副懵懂小模樣。
    “剛才四姐兒可是罵那曹婆子‘老貨’了？”
    聽到幼白的話，蘇梅眨了眨眼，聲音奶氣道：“老貨是什么？”
    “四姐兒不知道‘老貨’是什么，怎的還歡喜亂說？哪個(gè)不長嘴的盡是教姐兒這些東西！”幼白皺了皺眉，一副十分不認(rèn)同的模樣。
    “是幼白說的。”蘇梅歪了歪小腦袋，白胖小手直指向面前板著一張俏臉正欲與蘇梅說教的幼白。
    聽到蘇梅的話，幼白纖眉一皺，“奴婢哪些時(shí)候……”話說到一半，幼白突然想起昨日里自己指著徐婆子的罵詞，那剩下的話便又給自己咽回了肚子里頭。
    雖然“老貨”這兩個(gè)字是她自個(gè)兒先說出來的，可卻真是不曾想蘇梅學(xué)的這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