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回
皎定倒是養(yǎng)不錯(cuò), 粉嘟嘟白胖胖的,抱在懷里軟綿綿,皎皎喜歡極了, 娜仁抱了一會(huì),她就不住地在娜仁身邊轉(zhuǎn)圈,嘴里喊著:“額娘!額娘!讓皎皎看看妹妹!”
“過來,昭娘娘抱你看妹妹?!闭彦蝠ㄉ斐鍪? 將她抱了起來,皎皎的視野徒然開闊, 將皎定的笑臉看清清楚楚, 拍手樂呵呵地道:“昭娘娘好!昭娘娘好!”
娜仁白她一眼:“把你抱起來,叫你看見小娃娃就是好了?”
皎皎伸出小手輕輕碰了碰妹妹的臉蛋, 然后鼓著腮幫子認(rèn)認(rèn)真真地道:“額娘也好!”
“大公活潑可愛,若是定兒能有她大姐姐三分,妾身真是心滿意足,無他求了?!笨孔诳活^的兆佳氏著一身素色撒花袍,頭上勒著黑絲絨抹額,剛生完孩子的緣故,身材還十分圓潤, 色卻不大好看,萎黃暗淡。此時(shí)勾唇一笑,帶出些精氣神來。
昭妃看她一眼, 竟是難寬慰她道:“福分在后頭呢。”
“是。”兆佳氏受寵若驚,一直默不作聲在旁邊看孩子的清梨卻猛然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昭妃,又與娜仁對視,有些詫異。
從兆佳氏宮里出來的時(shí)候天色還好, 三人帶著皎皎悠閑地踱步踏上歸途。清梨道:“可真沒見過你這樣按安慰那素日沒什么交情的人,也不知皇上究竟與你說了什么,叫你這樣、嗯——”
她微微頓住,娜仁順口接道:“有職業(yè)素養(yǎng)?!?br/>
清梨雖沒聽過這詞,卻憑借己身的聰明才智摸其中的意思,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
皎皎聽她們說話,跑昭妃身邊,抱住她的手臂,軟軟地道:“昭娘娘最好了!然會(huì)安慰人。”
“好你小丫頭,清梨娘娘就不好了?”清梨佯怒,雙手叉腰怒視皎皎。
眼看她們娘倆在御花園的石子路上鬧了起來,娜仁嘴角一揚(yáng),搖搖手中的宮扇,一看著她們打鬧,一問身邊的昭妃:“我還是鬧不明白,你說你從趕客做那樣順手熟練,如今怎么還說起官方話了呢?”
昭妃一手負(fù)于背后,一手持念珠在小腹,聞言老神在在地道:“行事周體,我是不,而非不能?!?br/>
“行事周體,于你而言是麻煩,也是拘束?!蹦热释犷^看她,狡黠地笑著:“我可就等著看,皇上底許了你什么好處,能叫你做事還用心上了?!?br/>
昭妃似是長舒了口氣,身姿挺拔地站在郁郁蔥蔥的常青樹下,眉是如潑墨山水畫般的清雅意境,眼又清凌凌地,遙望遠(yuǎn)方,仿佛包含著千山萬水,寒冬大雪、秋風(fēng)瑟瑟,皆在這一雙眼中。
娜仁輕而易舉地聯(lián)懸崖峭壁迎著風(fēng)雪而生的青松,寒冬雪地中挺拔矗立的竿竿翠竹。
她心倏地一動(dòng),一瞬仿佛了什么,又覺過離譜,擰眉壓下那法。
昭妃卻扭頭看她,一字一句,用很正經(jīng)的神情口吻對娜仁道:“非我未曾堅(jiān)守底線,是皇上他給多?!?br/>
這……這就好笑了好嗎?
看著一本正經(jīng)說出這樣的話的昭妃,娜仁幾乎忍不住爆笑出聲,底還在御花園里,人來人往的,她還端著幾分慧妃娘娘的體優(yōu)雅,過頭去用宮扇擋著噗嗤一聲,回過頭來正色對她道:“我曉了?!?br/>
昭妃卻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眉心微蹙看了她一眼,皎皎猛地?fù)溥^去抱她的腿,她眉目瞬柔和下來,摸著皎皎的小腦瓜輕聲細(xì)語地問:“怎么了?”
噫——
那語氣,溫柔快化了。
娜仁心中嘖嘖稱奇,清梨一邊用帕子拭汗,一邊走過來笑道:“你有待皎皎這耐性,拿出七分給我們,我們也知足了?!?br/>
“我待你們足夠有耐心了?!闭彦鷮ū饋斫o她擦汗,信口道。
正說著話,忽有人走過來,向她們請安,“給昭妃娘娘、慧妃娘娘請安。李福晉?!?br/>
幾人循聲一看,是納喇氏。
此時(shí)皇后薨逝尚未足白日,宮中嬪妃均做素妝,納喇氏也不例外,一身月白袍子上用墨色絲線疏疏朗朗地繡著幾簇蘭花,玉簪挽,耳佩珍珠,倒比從溫柔小意的小家碧玉情態(tài)多出幾分大方來。
昭妃對她微微頷首,淡淡地叫了起。納喇氏知道她的性子,沒覺有什么不對勁的,從容起身,與清梨又道了平禮,方笑著道:“我瞧今兒天氣極好,就出來走走。本打算叫上佛拉娜的,她卻說身上懶不愛動(dòng)彈,要在宮里打盹。還是叫了那拉格格與王佳格格出來。早知道娘娘們帶著大公在這玩,該強(qiáng)從佛拉娜那里把皎嫻帶出來,也不知她樂不樂意?!?br/>
“她的心頭肉,除了她自己,誰帶出來不放心。”娜仁隨口搭話,就說話的空檔,兩名素衣女子持著花從方才納喇氏過來的小徑匆匆走來,急著向眾人請安。
其中一人氣質(zhì)猶為出挑,著素衣纖纖淡雅,姿態(tài)婀娜,一雙眸子水光流轉(zhuǎn),竟有幾分清梨的風(fēng)范,是身上少了清梨渾然天成嬌媚,卻真長成清梨名字那般的模樣。
素凈翩躚,笑起來也是如月宮仙子般的高潔動(dòng)人。
正是年選入宮中的王佳氏。
見她們氣喘吁吁的,清梨隨口道:“喘勻了氣再說話也不遲?!@百合開倒好,也是,這幾日常常下雨,百合花開也快。”
——和娜仁昭妃這倆人出來,清梨好接過外交的擔(dān)子。不過她方才與納喇氏還有幾分隨意從容,待王佳氏卻不自覺地端起矜持姿態(tài),笑容和煦,娜仁卻感覺出她的防備。
不知緣,但是娜仁能夠理解——畢竟她對王佳氏也是莫名地覺有些奇怪。
那王佳氏聽了清梨的話,抿唇笑笑,捧著那花道:“這百合叫麝香百合,遠(yuǎn)在咱們這邊長不多,些年才漸漸從南方傳過來的品種。花房精心培育品種,總算御花園也有了這一分景致。妾身瞧著心喜,著折回去插在瓶里,正經(jīng)能開些日子。”
娜仁隨口贊道:“王佳格格博聞強(qiáng)記,是我等所不及?!?br/>
王佳氏低眉淺笑著道:“不及娘娘們與李姐姐。”
她話音里透著對清梨的親近,娜仁下隨意地瞟了清梨一眼,卻見她微微擰眉,雖然轉(zhuǎn)瞬便又笑了起來,卻是熟悉的人能看出地豎起了一身的防備。
這是緣?
也沒聽豆蔻說王佳氏對清梨如如了。
納喇氏道:“你們這樣相互吹捧,倒叫我這般真正大字不識(shí)幾的沒地方去了。瞧瞧這有地縫沒有?那拉妹妹,難咱們兩的緣分,咱們就一起鉆進(jìn)去,下去做難姐難妹吧。”
那拉氏配合地握住她的手,依依喚道:“姐姐!”
“妹妹!”
她們兩這戲一比一夸張,娜仁忍不住輕咳兩聲,“可快這樣了,大白天的也不怕一道雷劈下來,我們被你們帶著遭了殃了!”
對納喇氏與那拉氏的親近,她倒沒覺意外。
不說納喇氏本身就是長袖善舞的,就說二人敘起宗族來好歹出身那拉氏,親近起來就是正常的。
宮里的嬪妃,姐姐妹妹,真有拐了彎的親戚,報(bào)團(tuán)取暖,也能互相扶持。
帝后妃中博爾濟(jì)吉特氏的嬪妃哪沒有親戚關(guān)系?就說娜仁現(xiàn)在往寧壽宮溜一圈,算起她家里那邊的輩分來,這堂姐那堂姐能叫一圈!
真相處成仁孝皇后與如今還是格格的赫舍里庶妃那樣的,倒是少之又少。
不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外人怎么說也無濟(jì)于事。
剛起皇后那倒霉族妹來,就見王佳氏四下里打量打量,狀似隨口道:“倒有些日子沒見過赫舍里姐姐了,也不知她近來在做些什么,慧妃娘娘可知道嗎?”
說著,她滿是殷切地望向娜仁。
娜仁挑挑眉,“皇上叫赫舍里格格給仁孝皇后抄經(jīng)祈福,闔宮知道的事情。你問我做什么?”
赫舍里氏在皇后去世之后很是上躥下跳了幾日,在小阿哥保成身邊照顧仔細(xì),一派慈母風(fēng)范,話里話外試探著康熙,道自己與皇后姐妹情深。
那自然是要抱養(yǎng)保成的意思。
康熙也干脆,大手一揮表示:既然你與皇后姐妹情深,便為皇后抄寫佛經(jīng)祈福吧。
《地藏經(jīng)》《金剛經(jīng)》各一百篇,抄完之不許出承乾宮一步,康熙原話是什么來著?“免沾染塵埃,傷了清凈純潔?!?br/>
反應(yīng)她算是被變現(xiàn)禁足了。
這事凡是宮里混的誰不知道?然而下卻是王佳氏問了出來,還是問娜仁的。
王佳氏聽了娜仁的話,眨眨眼,眼眶微微濕潤,低垂著頭,如被暴雨打落委頓在地的梨花,頗有些楚楚可憐的樣子,輕聲細(xì)語地道:“妾身不比姐姐們消息靈通,并不知道這件事。問慧妃姐姐,是著赫舍里姐姐住承乾宮,與您同屬六宮,關(guān)系定然極好。就好像昭妃娘娘和……”
她眼光飛向清梨,似有千言萬語包含在其中,水光盈盈,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清梨姐姐,與您臨近,關(guān)系也極好。”
“誰說的離近,關(guān)系就需好?本宮是菩薩嗎?要在宮里普度眾生?!蹦热?#58885;覺一朵白蓮花徐徐綻放,神韻天成,竟還有撲鼻的茶香,嫌棄地撇了撇嘴,“還有,我額吉就生了我一女兒,你套近乎可以,不要姐姐妹妹那一套,膩慌?!?br/>
王佳氏絕未宮中竟然存在如此樸素的語言藝術(shù),下意識(shí)連呼吸滯住了,一雙眸子去掉雕飾瞪溜圓呆呆看向娜仁,什么水光盈盈含羞帶怯幽怨傷悲拋九霄云外去了。
清梨輕搖宮扇的手一頓,目光復(fù)雜地看了看她,又與納喇氏目光相觸,見納喇氏似有惋惜感慨,心中了然,對著納喇氏露出一溫和無害的笑意。
納喇氏憐惜地看了王佳氏一眼,打量著那花兒一樣的容顏體態(tài),心中輕嘆:好好的孩子,怎么就不開,非往煞星身上撞呢?
此時(shí)看著王佳氏模樣,她分外慶幸自己年有自知之明地試探一下就收手,從此還能與娜仁維持著還算良好的點(diǎn)頭一笑的關(guān)系。
這可真不是什么講究人,完全不在乎言語含蓄點(diǎn)為止。
曾經(jīng)在這上受過傷的納喇氏感覺自己心口窩又開始疼了,連忙目光專注地去看王佳氏,打算瞧熱鬧,看看這位柔弱溫順哭起來梨花帶雨的異父異母親妹妹會(huì)怎樣應(yīng)對。
然而她高看王佳氏了。
見滿場寂靜好一會(huì)后,王佳氏貝齒咬唇,跺跺腳,憤憤甩袖而去了。她竟急連手上的花不要了,重重往地上一擲,顧掩落淚。
她的宮人忙快步追了上去,納喇氏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慢吞吞地上將地上的花拾起,拍拍花瓣上不沾染的灰塵,嘆道:“可惜這花了。”
“沒,納喇福晉還是惜花護(hù)花之人?!蹦热市表谎郏瑨吡艘谎弁跫咽系谋秤?,隨口道:“這位王佳格格漢家出身,穿著花盆底走起路來倒是穩(wěn)。她那底子有五寸了吧?難跑起來沒摔了。”
清梨眸色深沉,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
那拉氏看熱鬧看臉紅撲撲的,見王佳氏去了,眾人隨口閑話,忙低頭用扇子掩,一手握著手帕輕擺,企圖降溫。
昭妃從容地為皎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對娜仁道:“天兒要熱了,回吧?!?br/>
清梨心情極好的樣子,一邊跟著她們往回走,嘴里不忘夸昭妃:“不錯(cuò),還知道照顧孩子,賢惠人啊!”
昭妃淡淡瞥了她一眼,見她難放肆笑要飛起來的模樣,又有娜仁在旁邊悄悄扯她袖子,底沒搭理。
這樣炎熱的夏日正午,仿佛也因?yàn)樾睦锏臍g喜變輕松好過起來。
皎皎一手牽著昭娘娘,一手牽著清梨娘娘,眼神一刻沒有從額娘身上離開過。
正午的陽光落在身上,炙熱地仿佛烈火,心里輕松卻能將人變成樂園。
在小小的皎皎心里,這樣的時(shí)光,仿佛是童年時(shí)代最為快樂的。
……然,如果這時(shí)段能稍稍往或者往后挪一挪就好了。
畢竟心靈上雖然感快樂,身體上的折磨還是讓人承受不住?。?br/>
最后皎皎實(shí)在是連最后兩步路不樂意走了,干脆就近在長春宮睡下。
被拋棄的額娘嘆了口氣,默默帶著人回家。
歇過午覺,昭妃打人送皎皎回來,一碗井水里湃過的黃梅湯下肚,額娘又成了皎皎的心尖尖,纏著撒嬌賣乖,怎樣親近有不夠了。
娜仁還能怎樣?能戳戳她白嫩飽滿的額頭,笑罵一聲:“現(xiàn)實(shí)的小崽子?!?br/>
不過皎皎的清閑生活止于八月。
七月流火的季節(jié)過去,晨起傍晚,身邊也多了幾絲令人覺著涼浸浸的風(fēng)。
教導(dǎo)皎皎的女生是早就看定的,琴棋書畫算是她有底子的,蕭也還算過去,這幾樣學(xué)起來不算吃力。每一旬兩節(jié)課,約莫隔日一次。
另外還有皎皎讀詩后開始感興趣的箜篌、織布。
棋道的老師順帶教導(dǎo)皎皎子史經(jīng)書,琴道老師又教導(dǎo)箜篌與洞簫,書畫由一位生教導(dǎo),織布則交由慈寧宮扒拉出來的一位擅長針黹的老嬤嬤。
如此課程雖多,但教導(dǎo)公,自然是輕松有趣,排布又還算合理,皎皎每日樂呵呵地去上課,還有大把的空閑時(shí)玩耍,康熙見女兒沒有叫苦,便松了口氣。
這教學(xué)質(zhì)量自然是一等一的,她們固定在慈寧宮的水榭里上課,佛拉娜在墻外聽過樂聲,后來請了皇后的意思入內(nèi)一觀,不由也開始心動(dòng)。
是苦于皎嫻年紀(jì)尚幼,怕還要再等幾年才能學(xué)習(xí)這些東,佛拉娜怕屆時(shí)皎皎出師,自行研習(xí),這些老師不在宮里了。
還是皇后見公的教養(yǎng)如此安排甚好,放了話日后康熙的公如此安排,才叫她放心。
這幾位教習(xí)的女生,也是花了大力氣網(wǎng)羅來的,不說其勒莫格托了多少五湖四海的兄弟打聽,就說康熙近臣們,為了替優(yōu)心于女兒教育的皇上擔(dān)憂,那是一下了血本。
結(jié)果自然也是可喜的。
除這些之外,皎皎的騎射課被后拿下,如今教導(dǎo)騎射的女教習(xí)不好找,娜仁年還是她額吉教的,可惜她卻沒有教女兒的水平。后騎射一流,能把這擔(dān)子接下,算是叫娜仁松了口氣。
清梨卸了一身重任,倒沒有改了好為人師的毛病,皎皎的劍還練著,日常烹茶合香之道也在緩緩熏陶傳授。
娜仁有時(shí)感慨:吾兒皎皎,任重道遠(yuǎn)啊。
這日皎皎僅上午有騎射與箜篌二門,在慈寧宮陪皇后說話用膳后回來時(shí),娜仁正與昭妃瓊枝圍桌品茶,她興高采烈地道:“額娘!早上汗阿瑪教皎皎騎馬了!”
“哦?你汗阿瑪還去湊你小人家學(xué)習(xí)的熱鬧?”娜仁對女兒今日有什么課程自然是熟諳于心的,即一揚(yáng)眉,問:“那你汗阿瑪可有說你練如?”
皎皎小臉紅撲撲地,小手握拳舉起:“汗阿瑪說了,皎皎若是男孩,將來一定會(huì)長成大清的巴圖魯!在馬背上保衛(wèi)大清,為大清開疆?dāng)U土!”
“豁,厲害!”娜仁鼓掌叫好。
皎皎被她一鼓勵(lì),是挺胸抬頭,下巴高高昂起,“以后,額娘、昭娘娘、清梨娘娘,你們不要叫我皎皎了,要叫我巴圖魯!”
“喲,好大的志氣?!闭彦攘丝诓瑁朴频溃骸鞍蛨D魯啊,是不愛吃甜點(diǎn)的,來人啊,給小公留的蜜糕乳酥不必留著了,你們分著吃了吧?!?br/>
皎皎一愣,小臉紅了,“昭娘娘!”
“你昭娘娘逗你呢沒看出來?”清梨伸出指頭點(diǎn)點(diǎn)她,“平日里的機(jī)靈勁去哪了?”
娜仁慢吞吞地呷著茶,“說不定落在演武場上了,這會(huì)子,除了巴圖魯,還什么呀?”
最后還是清梨站出來了回好人,瞪了娜仁她們一眼:“快逗孩子了,回頭皎皎哭了,也有你們哭的份!在老祖宗宮里用過晚膳了嗎?你額娘特意叫人給你留的玫瑰糯米藕,要不要嘗嘗?”
“用過了——”皎皎拖長了尾音,誠實(shí)地道,有些遺憾地垂著頭。但摸摸小肚子,她那聰明的小腦瓜轉(zhuǎn)起來,猛地抬頭,眼睛亮亮的,“不過皎皎還可以再吃兩塊、不,是三塊糯米藕!”
“快算了吧你!”娜仁無奈地感慨,“我的皎皎啊,那糯米藕不好克化,你吃成這樣了,還要再吃三塊,也不怕把小肚子撐破嗎?嘭——的一聲——”
皎皎大驚失色,捂住自己的肚子退后兩步,清梨忍不住直笑,昭妃眉目也透出幾分笑意來。
清梨拍了拍娜仁的肩膀,嗔怪道:“偏你喜歡逗弄孩子。皎皎,快來清梨娘娘這坐,告訴娘娘,在老祖宗宮里吃什么了?你們還不給公煎了烏梅陳皮消食茶來?”
豆蔻“唉”了一聲,應(yīng)著,皎皎蹭進(jìn)清梨懷里,報(bào)菜名一樣地念著膳食菜式:“晚膳吃了炙羊肉、炸野雞架子、松鼠鱖魚……”
是葷菜,娜仁臉色一沉,皎皎悄咪咪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打量,絞盡腦汁地了一會(huì),默默添了一道:“還有白灼菜心!”
“胡鬧!”娜仁一拍桌子,“老祖宗也是,自己多大年紀(jì)了不知道嗎?如此大葷,怎么了?蘇麻喇姑姑也不勸勸!”
瓊枝走上來笑道:“奴才就問問麥穗午膳的菜色,許是咱們公的,用膳的時(shí)候一心顧著肉肉,那些素蔬沒入眼,就被忘九霄云外去了,公您說是不是?”
“是!是!被皎皎仍云彩外頭去了!”皎皎忙不迭地點(diǎn)頭,娜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伸手摸摸她圓滾滾的肚子,耳提命道:“不光老祖宗,你也要多吃蔬菜,知道嗎?不要盯著那些肉食,蔬菜吃少了要生病的!”
皎皎嗯嗯啊啊地答應(yīng)著,看那樣子就知道沒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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