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一百三十二回
圣旨下, 因貞懿皇貴妃喪,選秀停辦,延至三十一年舉行。
這本不是皇貴妃薨逝的禮節(jié), 但佟氏對康熙而言到底意義不同于諸嬪妃,又被追封皇貴妃,以大半皇后儀下葬,如此舉喪, 雖過卻不算十分分。康熙悲慟至極,前朝諸臣也不會在這尋皇帝的不快。
對此前朝后宮議論紛紛, 多有指康熙厚佟氏而薄永壽宮的, 皆為無知妄語或小人挑撥之為,娜仁雖聽說幾句, 但一概沒放在心。
倒是康熙對此反應(yīng)很大,明擺著表達(dá)出自己對此的不快還不算,彼時正逢當(dāng)季貢品入京,便是流水般的東西進(jìn)了永壽宮里,叫這些年逐漸習(xí)慣永壽宮低調(diào)行的各宮與宮人們好不訝然。
倒不是平日娜仁得的東西少,而是娜仁一向奉行悶聲發(fā)大財(cái),太皇太后、太后與康熙也照顧她的習(xí)慣和性子, 自后宮局勢逐漸穩(wěn)定,永壽宮無需造勢之后,送東西的動作就開始低調(diào)起來, 當(dāng)季的新鮮東西內(nèi)務(wù)府也是分批次送,少見這樣大張旗鼓、鑼鼓喧天恨不得闔宮人都知道的時候。
娜仁對此萬分好笑,康熙卻振振有詞,她也辯駁不,只能從了。
其實(shí)也不是不能辯, 但是看著他滔滔不絕意志堅(jiān)定的樣子,娜仁心好笑之余又覺著暖呼呼的,便不強(qiáng)辯,只笑聽了。
這是宮中的一場小風(fēng)波,且不必多提。只說因這一,佛拉娜本來打算好的為胤祉挑選嫡福晉之也被耽擱下來,她不由道:“她倒是臨了臨了都安排好了,萬歲爺?shù)囊馑际堑人陌⒏绯隽诵⒈阗n婚,我的胤祉婚卻被耽擱下來,也不知猴年馬月能有個結(jié)。弟弟在哥哥前頭成婚,也不是這個道理啊。”
佛拉娜嘟囔著抱怨,儼然對此頗有怨言。
這些年她和佟氏關(guān)系平淡,點(diǎn)頭之交,塑料姐妹花的友誼自然不能指望由多深厚,這會抱怨兩句也實(shí)屬平常。
不她性子不錯,話剛出口便自知失言,一擰眉,自顧自道:“也罷,人都沒了,也沒什么。便等回頭再挑吧,左右不還有太子陪著胤祉呢嗎?也不算丟臉。”
娜仁便拄著下巴笑眼看她,沒說話。
如佛拉娜所言,康熙是有四阿哥一出孝期便為他與烏拉那拉氏賜婚的意思,這也是當(dāng)日佟氏臨終所求。
娜仁有時候覺著康熙待佟氏怪矛盾的,說不上心,也不至于破例以重儀下葬,佟氏過之后也著實(shí)悲痛;可若說上心,也沒見他有多么細(xì)心地為佟氏謀劃,生前雖說厚待但也并非十分寵愛。
男人心,海底針,誰能猜得透呢?
只說那烏拉那拉氏的小格格,娜仁是見兩面的,均是烏拉那拉氏夫人特意帶著小格格入宮請安。
小姑娘生得彎彎的柳眉,杏眼桃腮眼眸明亮,行為舉止優(yōu)雅穩(wěn)重,待人溫柔和順,年歲雖小,行卻不差。
被母親帶在身邊,進(jìn)了華麗巍峨的內(nèi)廷,小姑娘難免有些怯生生的拘束,但自幼的教養(yǎng)是造不了假的,雖然局促,舉止卻還大方沉靜,落落有禮。
娜仁見了她極為喜歡,見面禮出手自然闊綽。
但細(xì)瞧著,又會有幾分心疼,這樣小的年歲,合該在父母身邊,歡喜無憂地度日,只需發(fā)愁今日穿什么樣的衣衫或怎樣應(yīng)付先生的功課。如今卻是將嫁為人婦,只怕此后好長時間中都難得寧靜日子。
娜仁所能做的,不是表達(dá)出對小姑娘的喜歡,或許日后她在宮中的日子還能好些。
入秋了,天氣轉(zhuǎn)涼,賜婚的旨意已經(jīng)下達(dá),婚儀打算預(yù)備在明年,四阿哥的婚按理應(yīng)該德妃來操持,娜仁這日便召了德妃來,將這說與她。
偏殿里爐火正旺,娜仁笑容和煦地命人看了茶,對德妃:“叫你來是為了胤禛娶福晉的,知道你忙,我也不和你兜圈了。下聘自有內(nèi)務(wù)府按照掌儀司的單子預(yù)備,婚房尺寸丈量等內(nèi)務(wù)府也會操辦,你只需做個統(tǒng)籌總攬,沒多麻煩,但卻是非你不得的。”
德妃面上帶出幾分為難,緩聲道:“能操辦四阿哥的婚,妾身自然是愿意的,不這段日子十四阿哥常常生病,妾身手頭宮務(wù)又十分繁忙,只怕是心有余……”
未待她推辭完畢,娜仁打斷了她,“這些都是小節(jié),無妨。線不是十四阿哥雖然病了,但在阿哥所,有乳母、保姆們專人照料,又有太醫(yī)隨時照顧,你又忙于宮務(wù),不可能日日守在阿哥所陪伴,便是多一件事也不占你照顧十四阿哥的時間。便是十四阿哥的病是一時的,四阿哥的婚卻不急于一時,是要緩緩仔細(xì)預(yù)備的,你便是接手下來,前頭一段日子也不會忙亂,正忙起來只怕都要轉(zhuǎn)年了,屆時十四阿哥還會病著不成?”
她眉目沉沉,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堅(jiān)定,“你是四阿哥的生母,他的婚自然應(yīng)當(dāng)由你來操辦,不然會叫人看了笑話去。況且你并不需正忙亂什么,大事小情都有內(nèi)務(wù)府代為打理,大事都有舊例可循,你不是總籌一番,并打理些小節(jié)罷了,并不費(fèi)什么時間心思。”
操辦婚忙不忙端看用不用心,賢妃當(dāng)日為大阿哥的婚忙得腳打后腦勺,那是她處處都放心不下,外外一把抓著,總覺著內(nèi)務(wù)府做得處處都不盡足。
德妃儼然是無需有那樣的煩惱的,這會娜仁這樣說,一副不容她拒絕的模樣,德妃心中略略忖度一番,便也點(diǎn)頭應(yīng)下了,只道:“妾身盡力而為吧。”
“這才是呢。”娜仁方溫和地笑了,又命人取出幾匹緞子來,對她:“這是今秋江寧織造新供的緞子,內(nèi)務(wù)府先將新鮮花樣的送了來。我今年已做了幾身秋衣,再做怕也穿不來了,這花色襯你,你且?guī)Щ厝ゲ靡律汛┌伞!?br/>
娜仁散財(cái)童子之名在宮中早有傳播,凡是登永壽宮門的人,或者被叫來有話說的人,總能帶點(diǎn)伴手禮回去,有時是簡單的點(diǎn)心吃食,有時是料子與新鮮玩意,有時候是用來交流感情的,有時候是打完棒子當(dāng)甜棗用的。
德妃習(xí)慣了她的招數(shù),心中復(fù)雜,也不知是感慨娜仁會做人還是感嘆她就這樣明晃晃的招數(shù),叫人不得不接。最后還是輕笑著了謝,又坐著閑話幾句,方才起身告退。
送走了德妃,娜仁自覺完成了一件大,可以松一口氣了。她倒是不怕德妃再這頭使什么手段或是小絆子,交給她的若是在她手上被辦岔了,但丟的是她的臉面,且在康熙那里也得不了好。
德妃好歹是個臉的人,不至于那般下作地行。
既然這件事她接了,就得辦得風(fēng)光體面,為了爭一口氣,辦得比賢妃還用心也是常,畢竟這四妃之間也偶有明爭暗斗,從未消停。
論位份,四人雖然平級,但賢妃是妃位內(nèi)第一人,德妃無論是資歷還是地位便略遜于她幾分。能在為兒子操辦婚上頭壓賢妃一頭,德妃自然會很樂意。
娜仁便拿捏著她們這些小心思把四阿哥的婚安排妥了,旁的便無需她來操心。
轉(zhuǎn)年,宮中熱火朝天地預(yù)備四阿哥的婚的時候,佛拉娜也興致勃勃地開始為自己挑選兒媳婦。
總不是那幾家的閨秀,身份、年齡都合宜,名聲不錯,聽聞品行也上佳,她忙著一一相看對眼緣,也不能免俗地將閨秀們的八字送到廟上請大師與胤祉合了一番。
對于她們的迷信行為,娜仁是真沒什么好說的——八字這玩意要是真準(zhǔn),那這年代就不會有什么怨偶了。
不佛拉娜愿意信,娜仁也沒法說什么。
反正準(zhǔn)不準(zhǔn)還是看概率,萬一就是個鐵口直斷的高人呢?
若不是,就那封出去的香油錢的數(shù)額,娜仁都替佛拉娜感到荷包痛。
最后看定的是董鄂氏的一個女孩,起父系勇勤公,領(lǐng)都統(tǒng)職,也是名門望族之后,娜仁見了一面,行穩(wěn)重大方,一身書卷儒雅在滿洲貴女當(dāng)中倒是難得。
也看得出,為了兒子的終身幸福,佛拉娜是花了心思的。
胤祉性喜舞文弄墨不好躬馬,董鄂氏雖然以“只念幾本書,些微識得三兩個字”自謙,但談吐間帶出來的東西是掩蓋不住的,這二人日后想來是會投契的。
那也就不枉費(fèi)了佛拉娜的一番忙碌。
人選既定,便等著入秋選秀后賜婚,康熙在挑選兒媳婦上一向只負(fù)責(zé)圈定出家范圍,具體人選由皇子母妃來確定。佛拉娜既然看定了董鄂氏,他便點(diǎn)頭同意了,大選后干脆地賜婚。
同時還命內(nèi)務(wù)府加快準(zhǔn)備成婚宜,預(yù)備叫三阿哥在四阿哥之前成婚。
如此準(zhǔn)備上難免會有些局促,佛拉娜對此還有些不滿,怕在哪里會疏漏預(yù)備得不周全。但不得不說,康熙的旨意正中她的下懷,沒抱怨多久,便熱火朝天地預(yù)備了起來,即便忙得腳打后腦勺,也是心甘情愿的。
就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中,娜仁感覺自己咸魚躺得都不是太好意思,在心靈上遭受了兩日譴責(zé)之后,便決定帶著留恒卻南苑小住些時日。
說辭也是有的,入秋了,京師中氣候干燥,南苑正有個大湖泊,空氣更濕潤些,適合留恒的身子。
理由過不得去是兩說,但她能拿出來,還說得振振有詞,康熙雖覺好笑,卻也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就這樣,她成功避開宮中緊張的氛圍,在南苑繼續(xù)始躺倒養(yǎng)老的生活。
但便是在南苑中,其實(shí)也不大安靜。
留恒與四阿哥是多年的兄弟情,如今四阿哥將成婚,雖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也難免會有些緊張,又不能與旁人傾訴,只能和留恒說,如今留恒離了宮,便改為書信往來,極為頻繁。
留痕又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便只能找娜仁問主意。這也沒什么,他板著小臉試探著請教的樣子叫娜仁心都化了,主意給出了一堆,不敢有用沒用,通通說給他聽,又試圖從他那里打探些八卦。
單是這個倒也沒什么,只算是生活的小小調(diào)劑。正叫娜仁揪心的是清梨的身子不大好,在宮中的時候不得而知,到了南苑見到人才知道。
娜仁登時大怒,又怪清梨身邊人與南苑中人沒傳個信回去,眾人自然戰(zhàn)戰(zhàn)兢兢,清梨卻笑著按住了她,:“你又急什么?我這也不是什么大病,許是這些年的日子實(shí)在太清閑了,叫老天也看不去,給我添點(diǎn)堵罷了。也看大夫,都說沒什么,吃藥罷了。”
她說的時候是淡笑著的,看起來輕松極了。
娜仁卻疑心她是因郁結(jié)在心的緣故,一時倒未說什么,只白了她一眼,心中卻隱隱有了些打算。
從清梨屋出來,與愿景并肩在廊下站著,娜仁低聲:“你看清梨,究竟是因病的?”
“前月皎皎的信過來,她看之后還歡喜著,夜拉著我賞月喝酒,吹了些風(fēng),隔日便病了。若只是尋常寒癥,倒也不至于拖這樣久,是她自己心態(tài)問題。”愿景望著純凈淡藍(lán)的天邊,緩聲道:“她記掛得太多、念著的太多,這些年看著是灑脫了,其實(shí)很多東西都壓在她心頭,從未放下。”
娜仁神情微肅,擰著眉,心有一個想法愈演愈烈,叫她忍不住抿抿唇,:“你說我若是……”她說到一半,在愿景看來的時候又猛地頓住,泄了口氣,“罷了,我再思忖思忖吧。”
愿景深深看了她一眼,未語。
娜仁在南苑正經(jīng)陪了清梨些日子,直到兩位阿哥婚期將近,她方帶著留恒回宮。
彼時已是寒冬,京中冷風(fēng)呼嘯著,康熙在永壽宮等她,殿內(nèi)燃著爐火,暖洋洋的。她甫一入門,便有宮人為她解開斗篷遞上熱茶,康熙問:“怎么這回住了這樣久?竟然不舍得回來了。”
“清梨病了,我放心不下,在那邊留了些日子。”娜仁一面在炕上落座,囑人端姜湯與留恒來,一面對康熙。
正悠閑呷茶的康熙翻書的動作一頓,端著茶碗的手也猛地一顫,直直抬頭看向娜仁,瞬息之后又恢復(fù)如常,故作平靜地道:“多大的病癥,將阿姐絆在南苑許久不肯回來?”
“本來不是小小風(fēng)寒,誰承想拖拖拉拉地過了許久才好,我離開的時候還微有些咳嗽,大夫倒說沒什么,但她總不見好,我便放心不下,故而回來的遲了些。”娜仁仿佛沒見到康熙的異樣,徑自喝著茶暖了暖身子,然后擰著眉面帶憂色地道。
康熙眉心微蹙,“南苑的人都是怎么辦的?朕怎么不知道?”他轉(zhuǎn)頭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也懵得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忙:“奴才回頭便申飭他們!這樣大的竟也不知回稟。”
“……罷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康熙雖如此說著,但梁九功服侍他的時日久了,那里看不出他的口不對心,一時在心中替自己摸了把汗,暗:從前倒是疏漏了,竟忘了問南苑那主的。
不……皇貴妃怎得忽然提起那位主的了?梁九功悄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著娜仁,略微帶著些疑惑,見娜仁淡定極了在那里喝茶,一副只是尋常閑話般的模樣,又很摸不著頭腦,只道是自個多想了,便垂下頭不再多看,只反省自己做還不夠周全。
雖然當(dāng)下表現(xiàn)得不在意,回了乾清宮后,康熙還是忍不住命梁九功詢問一下南苑那邊清梨的身子究竟是怎么回。
娜仁后也得到了消息,彼時她正坐在永壽宮中暖閣炕上喝茶,聞言不淡淡一應(yīng)。
倒是一直安靜坐在對面的留恒抬起頭看向她,問:“您要做什么嗎?”
他再某些方面倒是出奇的敏感,娜仁看他一眼,笑了,神情復(fù)雜地道:“或許吧,我只希望你清梨姨媽能好好的。”
這不是一日之功,暫且不提。
只說當(dāng)下,宮中第一緊事先是三阿哥成婚,然后是四阿哥成婚,都趕在年前,好在迎娶皇子福晉自有例可循,內(nèi)務(wù)府又早在預(yù)備著,宮中倒不算十分急迫,趕的是未來三福晉的娘家。
她們家不比烏拉那拉家是早就在預(yù)備的,康熙賜婚的旨意一下,婚期也跟著定下,眼見只有幾個月的功夫,緊巴緊地預(yù)備嫁妝收尾,忙得不可開交。
佛拉娜是好性,自己忙起來也體恤董鄂家那邊,時常命人送些賞賜去,有給董鄂夫人的,有給董鄂氏的,給未來的三福晉做足了臉面,和永和宮那邊兩相比較,難免顯得烏拉那拉家沒有董鄂家受宮中待見了。
便是德妃心不滿意四福晉,又不快于自己被趕鴨子上架,佛拉娜一出手,她也免不得叫宮中掌太監(jiān)往烏拉那拉家府上去了兩回,送了些諸如時新宮花、料子的賞賜。
雖不及佛拉娜賞的豐厚,也算給烏拉那拉氏做了一份臉。
康熙對此還算滿意,或者說他也不大在意這兩位未來的婆婆究竟待媳婦如,面上得去,不落了人的口舌便足矣了。
德妃與四阿哥間的芥蒂一直存在這一點(diǎn)他很清楚,他也沒指望德妃很快便與四阿哥親親熱熱起來。
到底骨肉親情擺在那里,如今四阿哥又出了佟氏的孝,不會再如往常一般地惹德妃的眼,德妃面子上的功夫也做得不錯,他對這母子倆未來的關(guān)系還是很有信心的。
當(dāng)然并不會有人打擊他這盲目的自信,即便是娜仁也只是略感無語了片刻,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康熙的想法確實(shí)符合主流大眾的思想。
但誰讓德妃的想法就不能按照常人來推論呢?
這也是叫人無奈的。
三福晉入門的那日,倒趕上個極晴好的天,地上的皚皚積雪被天上皎潔的一輪明月照著,雪光與宮燈光輝交映著,拜了天地后,新娘入了洞房,酒宴開席。
南三所還有得熱鬧,佛拉娜今日為人婆母,打扮得光彩照人不說,也滿臉都是喜洋洋的,方才受了一圈的恭喜,又受了媳婦一拜,正眉眼笑著。
到底念著太皇太后已然年邁,怕她今日在此勞累了,回頭落了病癥,倒是胤祉的不是。佛拉娜便先起身送太皇太后與太后,也情知娜仁不喜這樣的應(yīng)酬場面,免先給娜仁搭了臺階下,笑著說叫娜仁替她送太皇太后與太后回宮,請二位多擔(dān)待。
話音剛落,娜仁便給了她一個贊賞的眼神。
太皇太后心覺好笑,斜了娜仁一眼,卻很和藹地點(diǎn)點(diǎn)頭,對佛拉娜:“你且不用送了,這正是你該歡喜的日子呢。你那媳婦瞧著,倒是個好的。”
“是,多謝太皇太后夸獎了。”佛拉娜聽她夸贊,便是一喜,恭敬地送太皇太后與太后出了南三所,方轉(zhuǎn)身回去參加宴席。
三福晉入門之后,上頭婆母溫和,下頭夫婿善待,倒是很快在南三所中站穩(wěn)腳跟,聽聞與大福晉相處得也不錯,日日同進(jìn)同出,都是好性的人,又是初初相處,倒還沒紅臉。
這妯娌兩個的戰(zhàn)略聯(lián)盟尚未正式成型呢,四福晉也入了門。
難為欽天監(jiān)在一個月艱難地選出了兩個適宜成婚的大吉之日,比之前幾日成婚的三阿哥與三福晉那一對,這一對新人便顯得稚嫩許多了。
四阿哥還是少年人模樣,四福晉更是,踩上三寸高的花盆底也不到德妃的肩,被喜娘嬤嬤攙扶著,從輕顫的手上看得出有些怯生生的,但行為舉動卻沒有失禮,倒叫人高看一眼。
這小夫妻兩個成婚便有意思了,在娜仁看來全然是湊在一次玩家家呢。
四阿哥已有了德妃指來的李氏與宋氏兩個房里人,但四福晉年歲尚幼,二人暫且還未圓房,這也是娜仁透過四阿哥身邊的嬤嬤傳來的意思。
這種情況下是很易出事端的,畢竟李氏和宋氏是已長成了的,見四福晉如此情況,難免助長野心。
南三所眼見愈發(fā)地?zé)狒[,長一輩的戲份還沒落幕,小一輩的便緊趕著始上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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