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償失(五)
一頓飯吃得每個人都笑盈盈的,莫笑農(nóng)沒有多留他們,大太太已經(jīng)從旁說了:“小倆口久別勝新婚,有初才進門就讓我們拖來,想和媳婦多說兩句貼己話的空閑都沒有,心里頭不知道怎么數(shù)落我們這對沒顏色的爹媽。”
“我看月筠不是那樣的人,她一貫識大體。”明明是大太太一句玩笑話,莫笑農(nóng)道是認真起來,偏袒起月筠來,“方才不過提起要擴展生意,她已經(jīng)想到要退了做衣服的師傅,總是早我們一步考慮到細節(jié),有初已經(jīng)大展宏圖還需要她多多幫襯才是。”
有初聽父親毫無遮掩的夸獎月筠,比聽到夸自己還要開心,一張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月筠幫我照顧家里,我在外面心里頭安定,已經(jīng)比什么都好。”
月筠始終含笑不語,微微垂著頭,看著自己從裙擺下露出的一雙鞋面,沒想到機會來得這般恰當好處,有恪拜托她做的事情已經(jīng)算是個了斷,以后再換一個裁衣的師傅,再無后顧之憂。
有初邊走邊偷眼看她,目光溫柔,一寸一寸留戀在她身上:“父親剛才當面夸你了。”
“公公是想討我一句話,讓我以后隨你一起去上海。”
“你既然知道,是不是依舊不愿意去。”
“三年。”月筠的眼揚起來,眼珠烏溜溜的流光溢彩,“有初,你知道為什么我當初說的是三年嗎?”
“你不說的話,我也沒有那樣的本事,能夠鉆到你肚子里了解清楚。”
“做什么都要給自己一個期限的,或者是等一個人,或者是想一件事情。”
“那么,你屬于哪一種?”
“我是打一個賭,賭自己可以勝過自己。”月筠莞爾一笑,笑的特別柔情脈脈,“有初,如果這一個賭,我賭贏了,那么要謝的人一定就是你。”
“裁衣的師傅,又是怎么一回事情?”有初問得很隨意,“不像是你自己的主意,我看你很是喜歡那些新衣,穿戴的時候,滿面歡喜,如果是因為要收縮開支,我想原本你該說這一份的錢,你可以自己出的,又不是出不起。”
“這件事情,你可以不問我嗎?”月筠不太想把心里踹測出來的種種可能分析給他聽,盡管那個人是姨太太,不是有初的親生母親,但是里面多少的不堪,叫她難以啟齒,如果只是有恪的多慮,那么她就更加不應該說的。
“嗯,我相信你這樣做有你的道理,不會多加干涉的。”兩個人說著話,已經(jīng)回到落英小筑,有初看一眼桌上還擺放著的多半沒動的菜,居然還冒著熱氣,忍不住笑開了,“我們難道還要坐下來吃第三頓嗎,肚子里真是塞不下去了。”
月筠白他一眼道:“又沒人強逼著你吃,她們幾個是貼心,不知道我們過去是談事還是聽訓,特意給我們留著飯的。”
“我怎么覺得月筠,你說話越來越有方曼齡的風范,她最愛說人人平等之類老人家頂不愛聽的。”有初打趣的說著,揮揮手道,“夏末,把飯菜都撤下去,我們在那邊吃過的。”
“曼齡有寫信來,她在杭州玩得樂不思蜀,說是下一站要去江西,怕是一心想把天南地北的都走個遍才好。”月筠將書信翻出來遞給他,“信里還提到你,問你的好。”
有初接過來將書信都看了,咋舌道:“要是她是個男兒身,我一定要與她結拜做兄弟的。”
“做個兄妹也沒有什么不好。”月筠仔細將書信收好,“回信的時候,我提一提,有了這茬話,以后還能夠走動走動,不失為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