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筠在心底暗暗駭笑，有恪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更像戲子，動作夸張，言語放任，就差描個臉譜直接登臺，她的臉上依然波瀾不驚，連笑容的角度都沒有改變絲毫：“二弟說哪里的笑話，我們是第一次見面，而且二弟也說了，以后大家都是親戚，大哥對你怎么樣，我自然也對你怎么樣。”
    有恪雙眼沒有眨，想在她的面孔上找出任何蛛絲馬跡，然而顯然是失敗了，他側過頭來笑，笑容有些浮，猛地眼睛一亮，突然拔高了聲音喊道：“我想起來嫂子是什么人了。”
    月筠沒有回頭也知道自己身后站著的是什么人，想必是莫笑農(nóng)和大太太從屋子里出來，見幾個人站成一簇，走過來看看究竟，她的身份不是秘密，但此時此刻不是最好的時機，用眼神四下一瞟，誰能夠走出來給她幫個手才好。
    有初嘴角一動，沖著另一邊招手：“子慧，過來。”
    子慧正時時注意他們，趕緊地小碎步子迎上前：“大哥，嫂子喊我做什么？”
    “你嫂子的鞋子有些擠腳，想去換一雙來穿，她才來家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能不能帶她去你屋里換。”有初特意用一只手扶著月筠的小臂，沖著子慧眨眨眼，“她自己不好意思說出來，我說子慧是自家妹妹怕什么。”
    子慧趕緊伸手扶住她另半邊手臂：“大哥哥說的是，嫂子就是自家人，又是這么小的事情，嫂子跟我來便是，鞋子有沒有備用的。”
    月筠眼看著莫笑農(nóng)已經(jīng)快走到跟前，搖頭道：“行禮都在車子上，沒拿下來。”
    子慧飛快地看了一眼她的雙腳：“我看嫂子的尺碼和我差不多，我有幾雙新鞋子，可以換著穿的。”
    有恪來不及插話，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女子相互攙扶著走遠了，扭過頭來，沖著有初笑道：“大哥幾年不見，你真是越來越會做人了。”
    “那是因為你沒有長進，想做的事情明明白白都寫在臉上。”
    “她的身份難道我不說，別人就不會說了嗎，這樣有名的一張臉孔，美是美的，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禍水。”
    “別人會不會說，我不能確定，但是我不想你這會兒說，明白嗎？”有初閑閑地抱起手臂來，“當然，由我自己找個好時機來說最為妥當。”
    “你從小就是這樣子！”
    “你也是，二弟。”
    “你從來沒把我這個弟弟放在眼里。”有恪壓著嗓子，語速又快又急，“從小就是你的風光，你念書比我好，做人比我乖，現(xiàn)在娶個妻子回來，又是一等一的美人，我拿什么和你比。”
    “二弟，很多事情不是一定要比過才分得出好壞的，這幾年你留在家中，承歡父母膝下，這一點已經(jīng)比我強太多，我應該謝謝你的。”
    有恪的臉上一怔，涌到嘴邊的話居然說不出來，被輕而易舉地給堵了回去。
    “父親和太太都來了，記得笑。”有初及時提點道。
    “有初，有恪兩個在說什么，真正是親兄弟，站在一起，有七八分的相似了，遠遠的看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大太太見著他倆一起轉身來，笑著對莫笑農(nóng)說，“有初一回來，家里更加熱鬧了。”
    莫笑農(nóng)清咳一聲道：“有初，等一下宴席開了，你將在外國念書的那個，那個什么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父親說的是不是畢業(yè)文憑？”
    “是，正是那個東西，拿出來給在場的親朋好友都過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