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識不相知(一)
等兩個人走出大屋,有初將手中那份禮單往月筠面前送:“你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里面都是好東西。”
月筠的手始終沒有伸出來,淡淡笑道:“都是你們莫家的好東西,你看著就好。”
“這話聽著真見外。”有初將禮單往口袋里一揣,直接握住月筠的手腕,一雙掌心,顏色泛紅,微微地腫起來,“燙得這么厲害,在里面怎么不說,痛得厲害嗎?”
“不厲害,沒什么感覺的。”月筠不喜歡這種把傷口暴露在別人面前的感覺,即便這個是有初,她掙扎著想把手收回來。
有初卻不想放松開她,板著臉道:“都燙成這個樣子,你剛才為什么不說出來,你又不是那些裹了小腳逆來順受的舊時女子,月筠,你不需要這般的委屈自己。”
月筠的一雙眼靜靜看著他,看著他微怒的樣子,睫毛顫動一下,仿若是被驚動的蝶翼,遮擋住眼底更多的情緒,輕聲說道:“有初,我不想說我是為了你才這樣做的,不過我也不想自己以后在莫家舉步維艱,我不過是為了自己,所以,你不用多想。”
“我怎么多想了,你的手是最好的證據(jù)。”
“證據(jù)?”月筠的面容冷下來,那層好不容易凝結起來的親近感,瞬間消失得干干凈凈,“我還真的不知曉,在你家,我做事還求一個證據(jù)的。”
有初恍惚一下,自問眼前這個美貌的女人是否真的相識,如果相識也必然不是相知,方才又是誰同他一起在雙親面前,淺笑盈盈,奉茶遞水。
“大少爺,少奶奶的手不過是被熨燙的茶盞捂到,回去擦點藥不會起泡的,要是你們站在這里爭執(zhí)不休,老爺會過來看個究竟的。”在前面等候他們的夏末,輕聲開口道,“從兩位停在這里以后,老爺一直在看我們。”
“哪,哪里!”有初才明白自己真是木知木覺,“月筠,你是不是一直知道。”
月筠恢復往前走的步速:“知道什么?”
“父親在后面看著我們。”有初抬手摸了摸后腦勺,那里一陣涼颼颼的。
“不但是你父親,你母親也在的。”月筠將一只手遞給他,“拉著吧。”
“會不會痛。”他小心翼翼地用兩根手指捏著她纖細的腕子。
“說了不痛的,你怎么這樣婆婆媽媽。”月筠瞪了他一眼,見他咧著嘴沖自己笑,不由搖頭道,“莫老爺一定在想,這個女人給兒子吃了迷魂藥。”
“這也是沒準的事情,白月筠不知道給多少影迷吃了迷魂藥,據(jù)說上一部片子,有人連著看了十七場不肯出電影院,有沒有這樣的事情?”
“都是報紙上面的道聽途說,你也會相信。”
“怎么不信,我也是你的影迷。”有初想一想又補充了一句,“最忠實的。”
“你才回國多久,說這樣的話怎么不會臉紅。”月筠被他一說,意識到眼前最嚴重的問題,“我的身份,你打算什么時候和莫老爺說明?”
“稱呼自己公公的時候,不用帶著姓氏。”
“好,你準備何時和公公說。”
“晚上,今晚就說,我們先回去擦藥才是要緊。”有初不敢再回頭,腦袋湊過來一些問,“他們不會還在看我們吧。”
“看不看很重要嗎?”
“不,不重要。”有初摸下鼻子,覺得上頭碰了一鼻子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