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三)
月筠起初有些擔心他會詢問其他的,不是說她迷信不迷信,在祠堂,在靈位前,確實不能說謊,她已經做好打算,如果問題涉及到那一部分的真相,她會閉緊嘴巴,什么都不說的,沒想到莫笑農問出來的,卻是這個。
“有初救過我。”月筠低聲道,“在一個小巷子里,他出手救了我。”
“你是大名鼎鼎的電影明星,怎么會被堵在小巷子。”
“就像有初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根本認不住我是誰一樣,每個人都會有遇到困難的時候,對方是三個小混混,可能覺得我穿戴得還算整齊,想堵著我打劫,又或者是更糟糕的那些,我大聲呼救的時候,他出現了。”月筠說著說著,仿佛又回到那天的場景。
她的呼救原本只想找來附近巡警的注意,畢竟對方有三個人,手里還有利器,她緊緊地捏住自己的包,里面有些東西要到最后關鍵時候才可以拿出來的,她咬著牙,一邊退,一邊等待著機會。
有初手里拎著個不大的皮箱,突然在小巷的另一頭出現了,看著他的打扮,月筠猜想他是個學生,眉毛皺了皺,在想要不要繼續(xù)呼救,她沒料到有初的拳腳身手都不錯,看清楚形勢后,三下五除二,就把三個小混混給擺平了,他還半點事情沒有,瞇著眼沖自己笑。
大概是那時候的一笑,說沒有絲毫的動心,都不可能,月筠的嘴角慢慢卷起來,眉梢眼角都是柔情蜜意:“他,真的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莫笑農見到她的笑意,想板著臉都做不到:“他小時候和人打架打輸了回來,讓他二叔教他拳腳,他二叔問是誰打的他,他不肯說名字,非要自己練好了拳腳才去報仇。”
“原來,家里還有一位二叔的。”月筠奇怪是分了家還是別的原因,怎么都沒有聽人提起過,這句話一出口,她察覺到自己應該是說錯話了。
莫笑農才松緩下來些的神情,頓時又繃得很緊很緊,臉色都陰沉下來:“有些事情,不必你知道的,不用打聽。”
月筠大致知道這個老爺口中的二叔是莫家的一個禁忌,不能提。
莫笑農聽故事的閑情已經過去,沉聲道:“每家有每家的規(guī)矩,那位嚴先生的事情,雖然你沒覺得有什么,在莫家卻是犯了家規(guī)的,念你是初犯,罰你在祠堂跪一晚上,明早天亮以后才許回落英小筑。”
月筠還沒有笨到要問清楚她犯的是哪條家規(guī),方才明明已經緩和了氣氛,眼見著化干戈為玉帛的,一句話沒有問對,又招惹到老爺的不痛快。
“你聽明白了嗎?”莫笑農又問了一次。
“兒子都聽明白了,父親說的是,犯了家規(guī)要跪祠堂,兒子兒媳一起跪。”有初的聲音從門外悠悠地傳進來,他自己打開門,給莫笑農行了個禮,自動自覺地在月筠身邊的那個墊子上,落膝跪好,“不到天亮,不會偷懶的。”
莫笑農從鼻中冷冷哼了一聲,完全沒有要阻止他的意思:“你要是也有知錯能改的心境,跪一晚也未嘗不可。”說完轉身就走,把他們倆留在冰冷冷的祠堂里,看著那些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