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壺不開提哪壺(一)
以為很難熬過去的一晚,在挑起能夠延續(xù)著往下說的話題以后,兩個人說一會兒,安靜一會兒,誰也沒有催誰,反而到后來,倦意一起,兩個人頭挨著頭就睡過去了。
直到嘩啦啦開鎖的聲音,進來的人是蓮香,手里拿一大串老式鑰匙,動靜很大,見倆個人頗為親昵的舉動,用手背擋著嘴巴笑,笑完了才正色喊道:“大少爺,少奶奶,天亮,可以回去了。”
有初更驚醒點,或許他一直沒有熟睡,眼睛睜開來時,眼底下有一層淡淡的青色,他沖蓮香咧嘴笑道:“蓮香姐姐,怎么不是父親來開門?”
蓮香啐他一口道:“大少爺明明比我年長,不要追著我喊姐姐,我可收受不起,老爺還在睡呢,鑰匙等老爺來開門,你們還要多關一時,是不是見是我來,覺得沒有面子。”
“沒有,沒有,蓮香姐姐做主就好。”有初抬手輕拍月筠的臉頰,“醒醒,天亮了。”
月筠睜開睡眼惺忪,平時那層艷光都收斂起來,一剎那有種無邪的天真,嘴里嘟噥著:“天亮了,還有幾場戲要拍,昨天那個姨娘梳頭的手太重,整個腦袋都痛。”
有初看著她的眼神,又愛又憐,沒有再要喊她起來的意思,讓蓮香幫忙扶一把手,將月筠背在自己背上,走回去,蓮香跟在他們后面,撿著月筠脫下來的一雙高跟鞋,駭笑道:“大少爺,這樣不成規(guī)矩的。”
“又是莫家的家規(guī)?”有初笑聲清朗,連頭都沒有回,最多再關一晚祠堂,又不會害怕,當然他不會直接說出來,他沒有這么愚笨,背后的月筠在他擴大步子的時候,慢慢地被顛醒過來,雙手搭在他肩膀處,“醒了?”
“怎么已經(jīng)出來了?”月筠的嘴唇幾乎貼在他耳朵邊,溫熱地嗬氣問道。
有初覺得她的聲音像是曲曲繞繞的棉線,從耳朵眼里鉆進去,就不肯再出來了:“蓮香給我們開的門,喊不醒你,我就背你回去。”
“蓮香還在后面跟著?”月筠往后偷瞄了一眼,握了拳頭敲有初的肩膀,“你怎么讓她拿著我的皮鞋,你沒見她一直笑,一直笑我們。”
“蓮香怕什么,又不是別人。”有初覺得她敲著的幾下真受用,“我肩膀有些僵,你再替我捶幾下。”
“什么叫蓮香怕什么,我到莫家?guī)滋炝耍诀叨伎磦€遍,只有她沒出現(xiàn)過,一出來倒有當家人的風范了。”月筠壓低了聲音,生怕后面那位聽到。
“蓮香從小就在家里了,和其他的丫鬟都不一樣的,你沒見著她是因為她母親過世,老規(guī)矩是不能在爺爺?shù)膲垩缟铣霈F(xiàn)的,免得沖了喜氣,她才回避了幾天。”有初耐心地解釋給她聽,“父親和母親對她都很好,不拿她當丫鬟。”
月筠看著姨太太當時的態(tài)度就明白蓮香肯定和其他丫鬟不一樣:“那你更不能讓她做這些事情了。”
“什么事情啊。”
“提,提鞋子。”
“她不提鞋子,難道我來提鞋子,她背你?”有初還想說什么,嗓門一大,月筠趕緊用雙手把他的嘴給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