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壺不開提哪壺(五)
月筠平時的聰明伶俐被一場病都掩蓋住,腦子有些鈍鈍地問他:“什么是好聽的?”
有初的得意勁頭被她的反問都卡在喉嚨里,吐又吐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神情略顯尷尬:“沒,沒什么,你先吃東西。”
月筠微微側(cè)過頭去笑,要伸手去接,有初想一想,另外找了小桌來,放妥在被面上:“都是清淡,沒有油水的小菜,生怕和你吃的藥沖。”
“藥是很好的,出過汗,都好差不多了。”月筠喝一口溫?zé)岬闹啵白蛲恚矣袥]有說夢話?”
“很安靜的樣子。”有初坐在床頭,深深看著她,“吃過藥就睡得很沉,只是后來……”
“后來怎么了?”月筠夾一筷子香油筍尖,舌頭尖麻麻的,才算吃出點滋味。
有初揉了揉鼻子,笑著搖頭道:“后來天就亮了,你也醒了。”
他沒有說,到后半夜,月筠哭了,無聲無息的,眼淚從眼角滾落下來,很快被枕頭吸收,他用手指摸一下,布料涼涼濕濕的,就替她換一個枕頭,一邊輕輕拍著她的后背,一邊對在夢里的她說道,“月筠不哭,以后我護著你,不讓你傷心,不讓你受委屈,好不好,如果三年太短,我們把時間劃得長些,再長些,只要你心里愿意。”
這些話,他不會當著清醒的她說,他不是怕難為情,而是怕她會婉拒,嘴角明明是卷起的最好看的弧度,卻能夠看到眼底淡淡的,沒有絲毫的笑意。
“你總是喜歡賣關(guān)子。”月筠沒有多問的意思,將大半碗米粥吃得干凈,“你和我說說,公公和婆婆吵到最后怎么樣了,我當時都沒有在場聽到。”
“大家都離得遠遠的,誰去湊這個熱鬧。”有初將碗筷替她收拾掉,“我說的是最后你倒成了贏家,等你起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被你這樣一說,我倒是好奇起來了,等我換衣服起身去看看。”月筠才想掀開被子,又放下手來,“幫我喊夏末打熱水進來,我想擦擦,都是汗?jié)n,不舒服。”
有初知道她在自己面前終究是放不開的害臊,他們在別人眼中是新婚燕爾,如漆似膠,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不過是假鳳虛凰,一場好戲。
在客廳沏壺茶,有初慢慢喝著,身前的丫鬟下人穿梭來去,都是生面孔,他認不得誰是誰,也懶得去辨認那些,只看到一個瘦小的影子很熟悉,他招了招手喊她:“阿桂,你又在哪里躲著做什么?”
“大少爺。”阿桂從門板后面慢慢地蹭出來,兩條辮子搭在胸前,低垂著頭,不敢看他的臉,“我是想看看少奶奶好些了沒有,不過我是灶間做事的,不能進屋子。”
“你倒是好心。”有初不在意地又低頭喝茶。
“我剛才看夏末姐姐把清粥小菜都端進去,少奶奶喜歡吃嗎?”
“都吃干凈了,她好像最喜歡吃香油筍尖,最先吃完那一小碟子。”有初看的很仔細,“是不是你做的?”
阿桂用力點點頭,十分歡喜應(yīng)道:“我知道喝過藥的人,嘴巴里沒有味道,那個筍尖鮮咸口味最適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