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巡捕房，月筠沖著嚴(yán)明波伸出手來，他非常明白地笑道：“是不是到了該分別的時候，莫太太。”
    “明波，謝謝你的援手，你每次都這樣的，不計回報，以后還是喊我月筠就好。”月筠的笑容爍爍，明艷地鍍了一層光暈，“沒準(zhǔn)以后還有事情要找你幫忙的，有空的時候，來蘇州喝茶聽彈詞。”
    “莫先生不會反對了？”嚴(yán)明波嬉皮笑臉地捏一下有凱的臉頰，“你看他一直在研究我呢，小孩子的本事其實都不能小窺，據(jù)說都是因為他，其他孩子才能有幸都被救出來，月筠，你嫁的這家人很好，我覺得這樣子的話，才是真的安心。”
    月筠背過身，向著莫家的汽車走過去，嚴(yán)明波在身后喊她的名字，她沒有回頭，翻手對他搖了一搖。
    “嫂子，那個叔叔在喊你的。”有凱不明白地偷偷用眼去看身后，嚴(yán)明波一手叉腰，站在原地，姿勢很好看，“那個叔叔是喜歡嫂子的嗎？”
    “小鬼，就喜歡打聽這些。”月筠拍拍他的發(fā)頂，若有所思地說道，“幸好是找回來了，不然怎么和你父母親交代。”
    “大哥哥一定急壞了，還有子慧姐姐。”有凱才走到車門邊，就被坐在里面翹首以盼的有初一把緊緊摟住，他乖巧地說，“大哥哥，我沒事的，我很勇敢都沒有哭。”
    月筠跟著坐進車?yán)锩妫愿纴砀５溃骸翱煨╅_車，再注意一下后面有沒有跟著。”
    “好的，少奶奶。”來福小心謹(jǐn)慎地發(fā)動了車子。
    月筠發(fā)現(xiàn)他的背影一直在抽動：“來福，你沒事吧？”
    “沒，沒事，少奶奶。”他說話都哽咽了。
    有凱調(diào)皮地往前爬過去，湊到來福面前去看，撲哧笑起來：“嫂子，來福在哭呢，這么大的人，居然哭鼻子。”一轉(zhuǎn)頭，看到有初眼睛紅紅地看著他，他反而說話不夠利索了，“大哥哥，你也是要哭嗎？”
    “你大哥哥都快急瘋心了，大概想哭都哭不出來了。”月筠將有凱的身子轉(zhuǎn)過去一些，想看清楚他手臂的傷口，“這個是怎么弄到的。”
    有初這時才看到那個觸目驚心的血跡，他也不說話，從車子后面翻出醫(yī)藥箱和干凈的換洗衣服：“有凱，先把傷口處理一下，再把衣服換掉。”
    有凱很聽話地點點頭，自己先把一只衣袖脫下來。
    “少奶奶，后面有一輛車跟著我們。”來福出聲提醒道。
    月筠趕緊支起上身來看，看清楚才松一口氣：“沒關(guān)系，那是明波的車子，他送我們一程就回去自己家了。”她繼續(xù)幫著有凱換衣服，一邊問道，“冷不冷，當(dāng)心感冒。”
    “不冷的，嫂子，一點不冷。”有凱穿了一半衣服，有初手腳很快地幫他把手臂的血跡都擦拭去，看清楚口子不算很深，流血也已經(jīng)完全止住，用紗布替他包裹好，才把衣服都穿起來。
    有凱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大哥哥，嫂子，你們不想聽我是怎么跑出來的嗎？”
    “回去同父親說。”有初悶聲地回答，不知為什么，他覺得月筠臉上依然罩著一層緊張的神情，不僅僅是因為有凱，從在巡捕房花容失色開始，他其實有想問一問的沖動，月筠到底看見什么人，以至于會嚇成那樣，是那個人令得她扔下自己的事業(yè)，落荒而逃的嗎，既然這樣子，那個人怎么沒有來找她，要是真的找了，自己又該怎么應(yīng)對。
    那個人，那個人絕非嚴(yán)明波這樣好說話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