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光(四)
有初輕快的步子,被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打斷了,他放慢下速度,以至于月筠走得比他快,兩個人相握著的手被扯成一條直線,線的一頭是月筠,而另一頭依然在他的手中。
“有初,不想說的話,以后再談。”
“不,愿賭服輸,我說過只要是你問的,我一定要好好回答你的。”有初站定腳后才道,“不過,我不想邊走邊說,耽擱一小會兒,那邊也沒有關(guān)系的。”
“也好。”月筠配合地正視著他,“我聽你說完。”
“月筠,我們定好的日子是三年,三年,一千天,如果到時候,你說要走,甚至說你提前要走,我都不會留你的。”有初的目光柔和而堅(jiān)定,“不是我死要面子才說這樣的話,月筠,你要走是你的選擇,我會尊重你的選擇,每一次,每一步,因?yàn)槟闶莻€獨(dú)立存在的人,你很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在某些方面,你比我的視野更寬闊而周到,所以,既然你做出那樣的決定,必然是你覺得正確的,既然是正確的,我就更加不應(yīng)該橫加干涉,所以,我不會留你。”
他稍稍等一下,見月筠站著沒有應(yīng)聲,連忙又補(bǔ)一句道:“月筠,當(dāng)然你要是不走,是更好的,那也是你的選擇。”
“有初,你說了真心話。”月筠微微仰起臉來,看著遠(yuǎn)處的天際,正是黃昏時分,暮色沉沉,一大片被夕陽染紅的云朵。
“你想走了嗎?”有初試探地問道。
“才沒有,我還沒有吃夠燕窩呢,怎么會走。”月筠覺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太壓抑了,感覺地將話風(fēng)給轉(zhuǎn)開,“我只是突然想到就問了,你也說不完成一個賭注,不能繼續(xù)下一個,這樣子的話,以后,我們還可以繼續(xù)打賭。”
“你問出來也不是壞事情,我的真話也要你配合來聽才變得有意義。”有初笑著道,“都說完了,我們可以去清韻閣了,要是吃壞肚子,你晚上負(fù)責(zé)給我煎藥。”
“不要這樣子小看曼齡,沒準(zhǔn)她能夠讓我們大吃一驚的。”月筠抬起腳的時候,覺得腳后跟有些沉,那種想要飛揚(yáng)般的輕盈,在不知不覺中飛走了。
一進(jìn)門,有凱已經(jīng)大聲喊了:“大哥哥,嫂子,你們來晚了。”
子慧在一邊輕笑,有恪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兩個人中間,忍不住地抱怨道:“為什么我們要一起聚在這里吃飯,我的帳還沒有做完。”
“吃完飯?jiān)僮鲑~也來得及。”月筠有些好笑,姨太太和有恪真是母子連心,都喜歡把家業(yè)的事情放在嘴上,弄得旁人聽在耳朵里的,有恪不是在收賬就是在做賬,整一個賬房先生的角色,是不是覺得握著帳就能夠握住莫家的錢,只可惜老爺當(dāng)家人要的是有能力的承繼者,而不是一個賬房。
她在子慧旁邊坐下來,問道:“曼齡人呢,怎么不出來迎客。”
“方姐姐在灶間里面忙,我們來的時候,出來迎了一下,又匆匆進(jìn)去了,還不許有凱跟進(jìn)去看。”子慧皺了皺鼻尖說道,“嫂子,外國的東西好吃嗎?”
“她做的還是我們平時吃的東西,不過是方法略微不同,當(dāng)然是好吃的。”月筠想一想回答她。
“我有點(diǎn)不相信,方姐姐兇巴巴的,還會做飯。”有凱湊過腦袋來,“大哥哥,你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