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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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自從生了小閨女, 何婕便一心撲在孩子身上,啤酒廠的人事變動離她的生活太遠了, 她根本就不關心好吧。
這會兒聽說孟姝她媽去啤酒廠當廠長了, 除了最初有一瞬的意外,之后便也只能給出一個干巴巴的“哦”作為回應。
戴譽對于當下的尷尬局面有些麻爪。
按理說,他剛剛應該機靈點, 順水推舟把這箱子汽水給何阿姨搬回家去。
但是, 他幫忙買的這個殘次品吧,賣的只是汽水, 喝完汽水以后, 瓶子和箱子都是要還回廠里的。
為了便于回收記錄, 那箱蓋上已經(jīng)糊上張廠長的名字了……
他一時也說不清, 到底是當下的情況更尷尬, 還是在何阿姨打開蓋子那一刻更尷尬。
就在戴譽琢磨著再說點什么調(diào)節(jié)一下氣氛時, 孟姝母女手挽手地過來了。
“優(yōu)秀代表同志,汽水幫我買回來啦?”孟姝跑過來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辛苦你了, 謝謝啊!”
戴譽暗呼好險, 幸好剛才沒撒謊說這是送給夏家的, 不然這會兒才是最尷尬的……
張廠長先與何婕打了招呼, 才對著孟姝斥問:“這是你讓小戴買回來的?買這么多汽水做什么?以后不要用這種事麻煩人家。”
領導當著自己的面斥責孟姝, 似乎與家長當著客人的面教訓孩子是一個用意。
他若是不趕緊出言給孟姝幫腔,就會顯得很沒有眼色。
然而, 他今天就是很煩這位孟大姐, 不想給她幫腔, 但是又不好讓領導下不來臺,遂直接彎腰將那箱汽水扛起來, 轉(zhuǎn)移話題問:“廠長,您家里現(xiàn)在有人嗎?我先幫您把箱子搬進去吧。”
孟姝對于媽媽的斥責不以為意,對著扛起箱子的戴譽勾勾手,邀請道:“你跟我走吧,就在前面。家里還有冰鎮(zhèn)的西瓜呢,你一會兒吃點西瓜再走。”
話落,率先向通往自家的小路走去。
戴譽扛著箱子,轉(zhuǎn)身與何婕招呼一聲便尾隨孟姝離開了。
目送兩人離去,何婕對張廠長笑道:“聽說你去啤酒廠當廠長了,恭喜你了!”
“呵呵,沒什么可恭喜的,到任何崗位上都是為人民服務嘛。”張廠長說得十分真誠。
仿佛之前為了這個廠長的位置,差點與楊副廠長兩敗俱傷的人不是她。
“小戴現(xiàn)在給你當秘書呢?你怎么找個大小伙子當秘書,這多不方便吶。”何婕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
“嗐,他是原來許廠長的秘書,我琢磨著既然許廠長用得,那我也用得,管他是男是女呢。”張廠長渾不在意地答。
“小戴表現(xiàn)的還行吧?”
“小戴非常不錯!我剛到啤酒廠上任,這些天多虧他幫著我熟悉廠里事務了。在工作上,替我解決了不少麻煩。”張廠長不吝夸贊。
閨女早就為她普及過這個新秘書的底細了。據(jù)說小戴正在與夏廠長家的夏露搞對象,但是兩家的家庭條件差距太大,夏廠長夫妻似乎不怎么同意。
雖然父母之命在如今已經(jīng)不是絕對的了,但是在他們這種家庭,如果父母堅決反對,這樣的自由戀愛多半是沒什么結(jié)果的。
想到閨女最近的種種異常行為,張廠長便試探著問:“聽說你家夏露和小戴在處對象,什么時候能喝上你家的喜酒啊?”
何婕攥著菜籃手柄的手指有一瞬的收緊,爾后,神色自若地笑道:“現(xiàn)在的大學已經(jīng)不錄取已婚學生了,我家夏露今年剛參加了高考,還準備上大學呢!想喝上我家的喜酒恐怕還得等好幾年呢!”
張廠長沒聽出她對戴譽的態(tài)度,但也不好再追問了,那樣會顯得自家好像迫不及待撬墻角似的,大家都在一個院里住著,做得太明顯未免有些難看。
*
夏家的晚飯餐桌上。
向來不怎么關心廠里人事動向的何婕,突然跟自家男人探討起人事任命問題。
“我今天看到了十號樓的老張,聽說她被任命為啤酒廠的廠長了!”
夏啟航點頭。
“她一個搞工會工作的,咋能被選去啤酒廠當廠長呢?”何婕嘟囔著問。
夏啟航其實也不怎么清楚這個人事任命的具體細節(jié),只道:“她這幾年在工會干的風生水起,領導能力得到了上級的認可。既然啤酒廠廠長的位置出缺了,讓她去填上也是正常操作。”
何婕將胡蘿卜挑進他的碗里,撇嘴道:“我看她到了新單位也是在工會時的那副做派呢,把工會的那點不良習慣全帶到新單位去了!”
聽出話音不太對,飯桌上的人都看向她。
“她才上任幾天吶,就開始指使秘書給她家辦私事了。小戴現(xiàn)在是她的秘書,我下午出門買東西的時候,正好看見小戴往她家送東西呢。”語氣很是不滿。
夏啟航好笑道:“秘書給領導送東西有什么可指摘的,小侯還經(jīng)常來家里幫我送東西呢。”
何婕立馬反駁:“那能一樣嘛!侯秘書來咱家是給你送送文件什么的,咱家啥時候讓他幫家里干過體力活!那也太不尊重人了!”
“老張讓戴譽去給她家干活?”夏啟航詫異問,這不太可能吧。
“可不是嘛!”何婕氣哼哼地說,“我看到小戴的時候,他正吭哧吭哧地扛著一箱子汽水往她家送呢!”
她不說汽水還好,一說汽水,夏啟航父女二人便下意識對了個眼神。
夏啟航失笑:“人家老張是女同志,小戴又是個大小伙子,幫女領導送點東西也沒什么吧?”
夏露也點頭道:“過年之前,戴譽還往咱家扛過一箱啤酒呢,后來又在咱家干了那么長時間的活,你那會兒都不留人家吃飯……”
“那能一樣嘛!”何婕瞬間炸毛,“小戴來咱家那是私人行為,是他自愿的!去她家是因為那是頂頭上司,是被迫的!”
“你也別上綱上線的,扛個汽水而已,怎么成被迫的了!”夏啟航很不能理解媳婦的想法。
“那箱汽水是她閨女買的,繞過老張讓戴譽幫她扛到家里來,這不就是老張縱容的嘛!咱家露露啥時候繞過你找侯秘書辦過事?”何婕嘀咕,“領導家屬找上門,秘書就算不想干也得捏著鼻子認了!”
曾經(jīng)繞過爸爸,讓侯秘書幫戴榮找副業(yè)的夏露:“……”
“你是不是想得也太多了。”夏啟航哭笑不得道,“人家自己都沒說啥,你倒是操心上了。”
“你知道什么呀!”何婕把胡蘿卜片扔到他碗里,有些生氣地說,“那個小孟之前還主動要求過小戴跟她搞對象呢!我看她這樣使喚小戴就是賊心不死!”
夏啟航每次聽她說這些雞毛蒜皮的瑣屑,都頗感頭疼,無奈道:“小年輕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這樣空口白牙地說小孟,萬一冤枉了人家孩子多不好。”
“我怎么是空口白牙地說呢?你是沒看到她看小戴那眼神,跟帶著鉤子似的,一看就有問題!”何婕嫌棄道,“這個小戴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明知道小孟對他有那方面的意思,也不說避避嫌,還往她家里送東西!”
覷一眼默不作聲的閨女,夏啟航阻止道:“好了,孩子們都在呢,你總說這些干什么!”
“他給張阿姨當秘書,總歸是繞不開孟姝姐的,也不能為了與她避嫌就不干工作了吧!”與母親相比,夏露本人顯然要冷靜許多。
“你看哪個領導家屬整天往單位跑?這種行為本身就不正常嘛。”
何婕還是覺得戴譽繼續(xù)給張廠長當秘書不太安全,那個小孟被家里慣得膽大包天,比有些男同志都厲害。她要是一門心思地追求小戴,結(jié)果到底怎樣,還真不好說。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收到錄取通知……”何婕暗自琢磨。
*
不只何阿姨在惦記錄取通知,戴譽也整天在掂量著他和小夏同志的高考成績。
三天兩頭地跑去廠高中問結(jié)果。
“錄取通知還沒下來呢!”教導主任耐心解釋,“有結(jié)果我們會通知你的。”
“沒有錄取通知可以理解,咋連成績也沒出來呢?”戴譽不死心地問。
他就想知道夏露的成績到底咋樣,自從高考結(jié)束他就一直惦記著這件事。甚至比夏露本人還緊張,睡不好吃不香的。
教導主任無語道:“每年也沒有成績啊,考上了就有錄取通知書,考不上就沒有唄。要什么成績?”
戴譽一愣,疑惑道:“那開動員大會的時候,您跟我們說的錄取線是咋知道的?”
提及此事,教導主任就很是得意:“這是集全市所有中學的力量,共同統(tǒng)計出來的。雖然老師和考生都不知道成績,但是上了大學以后,有些專業(yè)會按成績進行分班,到時候你就能知道自己的成績了。”
戴譽:“……”
“戴譽同學,等你知道成績以后,也一定要向母校反饋一下,這樣也能為你下一屆的學弟學妹們,提供報考依據(jù)。”
戴譽:“……”
成績還是不透明的?現(xiàn)在的考生太難了!
一個考試成績而已,居然還弄出了點薪火相傳的意思……
被教導主任潑了一盆冷水,戴譽怏怏地回去等通知。
如今郵政寄信的速度那么慢,看來這通知確實有得等了。
然而,原以為還得等個把月的錄取通知,卻在一個禮拜后突然有了消息。
這天,戴譽還在自己的小單間里寫文件呢,他的辦公室門就猛然被人敲響了。
抬頭望過去,小夏同志站在門口,氣還沒喘勻,就急急地說:“戴譽!錄取通知來了!”
戴譽蹭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趕緊問:“你考上沒有?”
夏露點頭。
戴譽的手心里瞬間就冒汗了,一臉緊張地問:“被哪里錄取了?”
“不,不知道……”夏露拍著胸脯喘氣,解釋,“我沒敢看!”
戴譽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了,幫她順順氣,又拿自己茶缸里的涼白開給她喝。
“我去學校問了有沒有咱倆的通知書,教導主任說剛到的。然后我沒敢看,就從學校跑過來了,可累死我了!”夏露接過茶缸子,咕咚咕咚幾口就把那一缸子的水干了。
“這么早就能收到通知書,肯定是第一批次錄取的通知!”戴譽幫她分析,“你肯定是被第一批次錄取了。”
不再多耽擱,戴譽跟張廠長請了一個臨時短假,又去總務科借了自行車,載著夏露就往廠高中的方向飛奔。
二人來到教導主任的辦公室,敲門進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教導主任對夏露抱怨道:“你通知書都沒拿呢,怎么就跑了?”
戴譽一點也不想與教導主任廢話,只想知道結(jié)果,但還是強壓下心里的焦急,解釋一句:“她去通知我了。”
教導主任也沒再賣關子,將兩人的錄取通知分別遞過去。
戴譽沒怎么猶豫,直接打開通知書,就看到了自己的錄取結(jié)果——
“戴譽同學:根據(jù)國家需要和你的志愿,已錄取你入本校數(shù)學力學系學習,茲定9月1日開學,8月27、28日辦理報到手續(xù),務須按時來校報到。”
落款是京大的公章。
快速掃一眼自己的錄取通知,戴譽心里放下一半,又急忙去看夏露的。
然而,小夏同志這會兒卻突然吝嗇上了,拿著那通知書,面色古怪地反復看了半天,見戴譽抻著脖子來看,反而將通知書扣到了胸口。
不顧神色焦急的戴譽,她遲疑地問:“主任,這通知書是不是發(fā)錯了啊?”
“不可能,上面還有你的名字呢!”
“可是,我是學理科的啊,報考的是物理系,這上面寫的是文科專業(yè)吧?”夏露一臉糾結(jié)。
教導主任顯然比他們這些學生要懂得多,他詳細解釋道:“文理分科只是這三四年的事,過去都不分科的。你沒有被第一志愿的專業(yè)錄取上,又選擇了服從分配,往往就會被調(diào)劑到一些生源不滿的專業(yè)。去年,十二中也有一個男同學是跟你一樣的情況。這個專業(yè)雖然在招考時要求文科生報考,但是調(diào)劑過去的都是理科的,應該是對數(shù)學成績有一定的要求。”
戴譽快被這二人打的啞謎急死了,聽教導主任解釋完了,他又抻著脖子去看夏露的錄取通知書。
一徑地念叨:“給我瞅瞅,快給我瞅瞅!”
夏露聽了教導主任的解釋,心情復雜地將通知書遞給他。
戴譽趕緊拿過來看,其他內(nèi)容與自己的通知書無異。
不過,在院系的空白處,是手寫的兩個字——“經(jīng)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