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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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什么畫報?你是不是弄錯了?剛才那個小伙子是啤酒廠廠長的秘書!”何婕覺得一定是汪護士長認錯了人。
不是說那個戴譽是個沒有工作的二流子嘛, 人家小雷可是廠長秘書!
身份肯定做不了假的,畢竟前段時間他還跟著廠長去北京出差呢, 順便幫自家捎帶了不少東西。
“在啤酒廠工作?那就是他沒錯了!”汪護士長撫掌一笑, “那張畫報就是他替啤酒廠拍的宣傳畫報,畫報上面明確寫了,他是啤酒廠優(yōu)秀職工代表!”
看何婕站在原地不動, 汪護士長也停住腳步等她, 一邊注意著過往行人,一邊還在絮叨:“我閨女現(xiàn)在可喜歡他了, 把他的畫報跟好幾個電影明星的畫報一起貼到我們家墻上!”
何婕的神色蒙上一層陰霾, 徒勞地掙扎道:“你看錯人了吧?長得像的人那么多!”
“哎呀, 你看看剛才那小伙子長得多俊, 哪里是能輕易認錯的!不過, 這個戴譽真人比畫報上還好看。你家露露的眼光真不錯!”
話至此處, 汪護士長睇一眼她略顯僵滯的神色,終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問:“老何, 你不會還不知道他就是戴譽吧?那你倆是怎么認識的?”
提起這事, 何婕的神色更僵了!不過她沒心思跟對方解釋這些有的沒的。
她現(xiàn)在只想去核實一下小雷的真實身份!
何婕深吸一口氣, 打算轉(zhuǎn)身返回剛剛那間診室。
然而她卻被汪護士長一把拉住了手臂。
“你可千萬別去找人家對峙!沒看到他是跟著廠長一起來的嘛!萬一, 我是說萬一啊, 你家露露真跟他好上了,你讓他在領導面前下不來臺, 多不好啊!”汪護士長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 早知道她就不多這個嘴了。
她極力勸阻何婕:“以你現(xiàn)在的身體條件根本不能生氣, 萬一說著說著激動起來,吃虧受罪的還是你自己!先顧著你肚子里的這個吧, 其他的事情之后有的是辦法核實!”
何婕下意識用手護住肚子,虎著臉在原地沉思片晌,才轉(zhuǎn)回身重新向之前的目的地走去。
不過,她始終對這件事心有芥蒂。若是不問個明白,恐怕連覺都睡不踏實了……
這天傍晚,啤酒廠里大多數(shù)工人已經(jīng)完成交班,該下班的人都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
傳達室的孫師傅也在收拾東西,正準備跟夜班的師傅交了班就回家,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來人是個中年女人,半張臉被圍巾遮住,讓人看不清長相。
“師傅,咱們廠里有一位叫雷鋒的男同志嗎?”何婕隔著玻璃窗問。
孫師傅回想了一下,搖頭道:“沒什么印象,你知道他是哪個部門的嗎?”
“好像是宣傳科的!”
“那沒有,你肯定弄錯了。”孫師傅語氣篤定。
何婕站在原地踟躕少刻,又問:“那廠里有個叫戴譽的嗎?”
孫師傅這回沒有立刻答復,而是走出傳達室,立在門口隱晦地打量她。見這女人把自己包裹得格外嚴實,心里就有些犯嘀咕。
他沒怎么耽擱,直接問:“同志,你到底要找誰啊?怎么還挨個打聽?”
何婕神色自若道:“我也不確定這位同志叫什么。之前在老飯館的畫報上看到他長得挺俊的,據(jù)說還是你們廠的優(yōu)秀職工代表,所以我就好奇過來問問,那個小伙子真是你們廠的職工嗎?”
說著還提了一下手里拎著的老飯館燒雞。
孫師傅恍然大悟,呵呵笑了兩聲。自從戴譽為廠里拍的宣傳畫報在省城幾個門市部和飯店張貼出來以后,上門打聽的人還真不少。
按照那些人的話說,電影明星他們碰不著,畫報明星離得這樣近,總歸是要來瞧瞧真人的。
“哈哈,那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他確實是我們廠的職工!”孫師傅與有榮焉道,“你也是想來瞧真人的吧?你來得太晚了,這會兒他已經(jīng)下班了。”
何婕頗為遺憾地說:“哦,看不到了啊,那這位同志到底叫什么名字?”
豈料,孫師傅不答反問:“你也是家里有閨女的吧?呵呵,之前已經(jīng)有好幾個跟你差不多年紀的女同志來廠里打聽了。”
何婕挺大方地承認了,又順口問:“這位同志有對象沒有,成家了嗎?”
“沒成家呢,有沒有對象我也不確定,反正在廠里是沒有的。至于叫啥名字,你剛才不是已經(jīng)問過了嘛,就叫戴譽啊。”
又與孫師傅聊了幾句,發(fā)現(xiàn)再套不出更多有用信息了,何婕才離開啤酒廠往家走。
回到自己家,只有李嬸在廚房忙活著做飯呢,將買回來的燒雞拿去廚房,何婕隨口問:“夏露回來了嗎?”
“回來半天了,在房間里看書呢。”
叉著腰在客廳里徘徊了兩分鐘,何婕端上剛泡好的奶粉,敲響了女兒的房門。
將搪瓷缸子放在桌子上,看一眼桌上立著的黃色相框,她狀似隨意地問:“這是什么時候拍的相片?”
夏露寫字的手沒停,用余光瞟一眼那個相框,隨口答:“就前兩個月,有個同學家里新買了照相機幫忙拍的。”
“拍得還挺好的,相框也好看。”何婕將相框拿起來翻看,如今的相框基本都是掛在墻上的,像這種能擺在桌面上的,還比較少見。
拖過一把椅子坐在女兒旁邊,擺出一副要促膝長談的架勢。
夏露終于發(fā)現(xiàn)了母親的異樣,放下鋼筆,疑惑地看向她。
“先趁熱喝了,晚飯還得等一會兒呢。”將搪瓷缸子推到她手邊,何婕才覷著她的神色,斟酌著說,“我今天在醫(yī)院看到小雷了。”
夏露勾著茶缸把手的手指略微收緊,面色未變,問:“他去看病的?”
“不是,據(jù)說是跟著領導去慰問傷員的。”何婕笑道,“他好像當上廠長秘書了。”
夏露冷淡地點點頭,沒接話茬,遲疑著問:“您說起他,是為了……”
“嗐,我這不是見到他的人才突然想起來嘛,之前人家不但幫咱們來回捎帶東西,上次還幫忙買了大白菜。咱們總得有點表示吧?你跟他比較熟,這周抽空去請他來家里吃頓飯!”何婕一副知恩圖報的樣子。
夏露抿唇猶豫道:“我跟他也不太熟,不知道怎么聯(lián)系他啊!上次他幫忙買白菜,還是因為正好在菜站認出李嬸了。”
“他不是在啤酒廠工作么,你就直接去啤酒廠一趟嘛。我要是身子方便就自己去了!”
夏露面上現(xiàn)出一絲為難來,小聲道:“本來就是不太熟的人,請人家來家里吃飯多尷尬啊。再說,我看他也不像是愿意來咱家吃飯的,去北京之前那次,你留他吃飯,他不是沒答應么。人家肯定也是怕尷尬的!”
何婕確認道:“你們怎么說也有一起演出的交情了,怎么還不熟呢?”
夏露擰眉:“那不是幫吳老師臨時救場嘛,我們都沒見過幾次面。”也就一周見一次吧。
聞言,何婕嘆口氣:“那就算了,以后有機會再說吧。”
拿起空了的搪瓷缸子就出了門,徒留夏露坐在原地,捂著撲通撲通亂跳的小心臟。
當晚臨睡前,夏副廠長也有著與女兒相似的境遇。
他正靠在床頭捧著一本大部頭看得津津有味呢,就聽自家媳婦冷不丁地問:“老夏,之前讓你打聽的那個戴譽,你打聽出來什么沒有?怎么這么長時間了都沒聽你提呢?”
夏啟航翻動著書頁,若無其事地答:“就那么點事有什么可打聽的,現(xiàn)在大院里不是不傳了嘛。”
總有新的八卦代替舊的八卦。
何婕不干了,用胳膊肘支起上半身,瞪著眼睛白他一眼:“自己閨女的事,你怎么這么不上心呢!大家不傳話了,不代表這件事就不存在了!萬一那個二流子還在私下接觸女兒怎么辦?”
“我早問過了,那個戴譽已經(jīng)去上班了。咱們女兒又整天上學,兩人哪有機會見面嘛!”夏啟航打算先安撫住媳婦,“我之前問過露露,她跟那個二流子根本就沒見過幾次面,都是別人瞎傳的。咱家孩子是不會撒謊的!你就安心養(yǎng)胎吧,別的事情少操心!”
見她還瞪著自己不肯躺下,夏啟航拍胸脯保證道:“你放心,要是被我發(fā)現(xiàn)那個二流子來騷擾咱家露露,我一定打斷他的腿!”
“他倆不是沒來往嘛,你打斷人家的腿干什么?”何婕嚇了一跳,忙搖著他的手臂打消他的危險念頭,“你可別犯傻啊,這么點事不至于。”
夏啟航腹誹,剛才還說他對自己閨女的事不上心呢,此時又說這是小事了。
他信誓旦旦道:“閨女的事怎么能是小事呢,要是讓我見到那小子本人,一定打斷他的狗腿!”
何婕:“……”
原本還想與丈夫分享一下今天的重大發(fā)現(xiàn),兩人一起分析分析呢。
惆悵地嘆了口氣,她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
重新躺回枕頭,琢磨心事去了。
*
翌日一早,惹得何阿姨險些失眠的戴譽,神采奕奕地來到廠里。
將廠長和自己的辦公室都打掃了,又給暖瓶打滿水泡好茶,他一天的工作就開始了。
昨天得了撰寫啤酒糟的處置方案的工作后,戴譽回家就連夜打了一份草稿,這會兒沒什么事,干脆拿出稿紙,正式謄抄一遍。
剛寫了沒幾行,他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敲響了。
來人穿著一件藍大褂,里面是半新不舊的藍滌卡工裝,耳朵上掛著棉口罩。雖然不認識,但是只看穿著,戴譽就判斷出這人是糖化車間或者發(fā)酵車間的工人。
果然,那人進來就諂笑著自報家門道:“戴秘書你好,我是發(fā)酵車間的老桑。”
戴譽將人讓了進來,請他在昨天剛準備的訪客椅子上坐了,才客氣道:“桑主任,您這么早過來是找廠長有事?廠長還沒來呢。”
聽說他姓桑,又在這個時候過來,只有生產(chǎn)車間的桑副主任了。
“沒關(guān)系,我在這邊等等也行。”桑副主任干笑兩聲。
戴譽找出茶杯給他泡了茶,只說讓他自便,就埋頭繼續(xù)謄抄自己的方案。
寫了沒有五分鐘,這位桑主任突然開口問:“戴秘書,昨天的事你都聽說了吧?”
“嗯,車間那邊因為酒糟發(fā)生了械斗,許廠長很生氣。”
桑主任緊張地搓搓手,從藍大褂的口袋里摸出兩張煙票遞過來,有些尷尬道:“戴秘書,一會兒你能不能幫我說說好話?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那點啤酒糟真的不值幾個錢,沒想到事情能弄成這樣。要是廠里把我辭退了,我們?nèi)叶嫉萌ズ任鞅憋L了!”
戴譽昨天一直跟許廠長在一起,沒聽他說過要處置桑副主任的事。
他沒去看那兩張煙票,直接問:“已經(jīng)有人說要辭退你了?”
“嗐,昨天趙副廠長當面批評我的時候說的。”
呵呵,趙副廠長說要辭退你,你不去跟趙副廠長求情,卻跑來找許廠長?
這是想讓許廠長出面幫你說項?
戴譽淡笑道:“桑主任,我沒聽許廠長說過要處分你的事!他這兩天一直惦記著酒糟的處置問題,無暇他顧。你這么貿(mào)貿(mào)然地上門求情,不是正好提醒他了嘛。”
桑副主任繼續(xù)搓手,踟躇地說:“我是想著許廠長比較寬和,才尋思著讓許廠長幫我求求情,那啤酒糟我真沒得多少錢!為了這點錢丟份工作,你說我冤不冤吶!”
戴譽起身關(guān)了辦公室的門。
面上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嘴上卻拒絕道:“桑主任,我得提醒您一句。包裝車間牛副主任的事您應該知道吧?他還是被許廠長親自招進廠里的退伍軍人呢,許廠長為了維護班子團結(jié)愣是一句話都沒替牛主任說過。人家牛主任也沒跑來跟許廠長求過情啊!”
咋就你的臉這么大呢!
桑主任的臉色有些難看,一直用手指摩挲著茶杯壁,似是在想應對的說辭。
“您可真是拜錯菩薩了!這時候您跑我這里來有什么用啊?許廠長干脆就不在意小事,他抓的都是大方向!您得去跟趙廠長求情啊!”戴譽將那兩張煙票塞進他的大褂口袋里,推心置腹道,“幫不成您,我哪能收您的東西!您吶,帶著這個去找找趙廠長身邊的郭秘書,他最了解趙廠長的脾性,讓他幫您想想辦法才是。”
桑主任攥著那兩張煙票,不知是在跟他確認,還是自言自語,“那我再去找找郭秘書?”
“您快去吧,跟郭秘書好好說說。再有您也得仔細想想這件事的補救措施,能給廠里拿出可行性方案,也算將功折罪了。如果還是不行,您也可以以退為進嘛,別等著領導處分您,您主動去承認了錯誤,哪怕是官降一級,也比被清退了強吧!”戴譽起身送客。
聞言,桑主任咬咬牙,道了聲謝就離開了。
許廠長來上班以后,戴譽進去跟他簡單匯報了桑主任的事,又刨去關(guān)于牛主任的那一段,把自己的應對跟他學了一遍:“廠長,我這么說可以不?”
許廠長含笑點頭:“挺好,以后就這么干。這個老桑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就算求到我這邊,也只能讓他挨一通狠批。做錯了事不趕緊想著補救,還有臉到處求情!”
想到啤酒糟的事,許廠長就有些著急,問戴譽:“昨天讓你寫的方案怎么樣了?”
“草稿打完了,還有一半沒有謄抄完。”
“嗯。”許廠長背著手,皺眉沉思了一會兒,回身道,“你盡量在中午之前把方案寫完給我看看。另外,讓老孫去通知在家的幾個副廠長,還有各科室的主要負責人、車間的兩名工程師,下周的廠長辦公會改到今天下午,開擴大會議。”
戴譽一愣,沒想到時間會這么趕,忙問:“我的方案肯定能寫完,只是會議時間突然改了,總要有個理由吧。”
“我昨天去打聽了一下,機械廠那邊對于罐頭廠的投建已經(jīng)進入正式探討階段了。只要領導重視起來,建罐頭廠沒啥技術(shù)難度,拿出方案快得很。咱們?nèi)羰窍霠幦∧菐讞l生產(chǎn)線,就得盡快統(tǒng)一內(nèi)部意見!”許廠長說出的話帶著隱隱的興奮。
連戴譽都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氣風發(fā)。
戴譽得了指示,一邊往外走一邊還在琢磨,許廠長屬于進取型的領導,有著軍人的血性,每逢大戰(zhàn)豪情生,在他手上能有機會再次擴大啤酒廠的規(guī)模,難怪會這么激動。
午休過后,臨時組織的擴大會議就開始了。
這還是戴譽第一次列席廠里高層領導們的會議,而且還得了個做會議記錄的工作。
不過,這會議說起來高大上,環(huán)境卻著實有些寒磣。
啤酒廠的這棟二層辦公樓已經(jīng)很破舊了,內(nèi)里并沒有大到能做會議室的房間,所以每次開會都是在面積最大的許廠長辦公室集合,大家自帶椅子。有秘書的由秘書效勞,像各科室科長這樣沒有秘書的,就只能吭哧吭哧地自己搬。
十來個人就已經(jīng)將這間不大的辦公室塞滿了。
大家都將筆記本攤開放在腿上,等著廠長發(fā)言。
許廠長以拳抵唇輕咳一下,在眾人臉上環(huán)視一圈,緩緩開口:“今天的議題有三個。其一,今年僅剩不到兩個月,生產(chǎn)指標還沒有完成,如何想辦法趕生產(chǎn)。其二,楊副廠長提交了一份關(guān)于在汽水生產(chǎn)車間增加兩條罐頭生產(chǎn)線的報告。其三,就是今天將廠長辦公會提前,并且變成擴大會議的主要原因了。”
眾人沉默點頭,沒人吱聲。
“廠里有人私自出售啤酒糟,而且還是貨賣兩家!昨天,為了爭搶那點酒糟居然發(fā)生了械斗,險些出了人命!我昨天下午去醫(yī)院看過傷員了,兩人都被打得頭破血流,其中一個甚至被打到眼睛,差點瞎了!”許廠長語氣沉重地說。
趙副廠長這時候插話道:“私自出售啤酒糟的人已經(jīng)被抓出來了,就是發(fā)酵車間的桑宏斌!這件事情影響極其惡劣,我建議給予他降職處分!”
許廠長下意識掃了一眼低頭做記錄的戴譽,繼而擺擺手道:“他的事情之后再談。當務之急是,趕緊拿出一個能夠妥善處理啤酒糟的方案!堵住安全上的漏洞!”
許廠長將后背靠上椅背,扔下鋼筆,“大家都說說自己的看法吧!集思廣益!”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沒人說話,只重新低下頭去擺弄鋼筆。
處置啤酒糟是廠里的一個老大難問題,既不讓賣,也不讓送,倒了還有被人舉報浪費的風險。反正就是咋辦都不對!
啤酒糟若是像豆腐渣似的,可以直接食用,他們恨不得自己吃了算了。
戴譽暗暗在心里給許廠長豎了一根大拇指。
看他上午那焦急的樣子,還以為他在會上會三下五除二,立馬開宗明義,拿出方案呢。
姜還是老的辣呀!不讓大家費勁腦汁地苦想一遭,哪能顯出他那份方案的可貴嘛……
見沒有人答話,許廠長開始點名:“老趙,你是負責抓生產(chǎn)的,也是搞技術(shù)出身的行家,你先說說。”
趙副廠長明顯也是想過這件事的,沉吟片刻他便開口道:“目前酒糟的用處就是作為濕飼料喂給豬牛雞。不過由于濕度和溫度的限制,只能被農(nóng)戶就近拉走,距離稍遠一些都容易腐敗。最主要的事上面不讓出售啤酒糟。我聽說老美那邊已經(jīng)有技術(shù)能將濕飼料加工成顆粒狀的干飼料了。要是我們國內(nèi)也有這種技術(shù),就可以直接開辦一家飼料廠,用我們的啤酒糟生產(chǎn)干飼料出售,給廠里創(chuàng)收。”
“嗯,這確實是一個思路。不過,暫時沒聽說國內(nèi)有這種技術(shù)。”許廠長點評。
說了等于白說。
楊副廠長主動道:“不讓買賣,但是可以以物易物吧!規(guī)定農(nóng)戶用糧食來換我們廠的酒糟應該是可行的。”
“這個想法也不錯,不過對于怎么換,換多少合適,是需要跟農(nóng)戶們商量的,而且監(jiān)管不力的話,容易收到陳糧。”許廠長點頭,又肯定道,“這個思路很好,之后可以深入探討一下。”
見其他人都低著頭,一個個像是上課逃避回答問題的小學生似的。
許廠長沒有再繼續(xù)點名,轉(zhuǎn)而道:“昨天械斗發(fā)生后,我就一直在尋找這件事的出路。配合著楊副廠長提交上來的那份增加罐頭生產(chǎn)線的方案。戴譽同志給我提供了一個思路!戴譽,你把你的方案給大家講講。”
聞言,戴譽忙將復寫好的幾分稿紙先分發(fā)給幾位廠長,讓大家傳閱著看。
“準確的來說,這個方案不是我提出來的,而是提供了一個思路以后,協(xié)助許廠長共同完善的。”戴譽先弱化了自己在這件事中的作用,才將昨天與許廠長討論出來的方案給大家復述了一遍。
“這是一個以點帶面的過程,通過對啤酒糟的處理,可以形成一個完整的閉環(huán)產(chǎn)業(yè)鏈。基本實現(xiàn)肉罐頭原料的自給自足。”戴譽站在許廠長的辦公桌旁侃侃而談,回答了幾個領導和工程師的問題以后,就重新坐回去了,安靜地做會議記錄。
楊副廠長對于這個方案非常感興趣,神情與剛剛聽說這個方案的許廠長一般無二。
問了幾個關(guān)鍵問題后,第一個舉手表示贊成。
許廠長建議道:“機械廠那邊罐頭廠項目上馬得非常急,我們現(xiàn)在舉手表決一下,若是大家沒有異議,就要盡快去機械廠爭取。”
毫無意外的,這個方案被全票通過了。
“在養(yǎng)豬場建起來之前,啤酒糟先按照楊副廠長剛才提的以物易物的方式來處理。具體方案請楊副廠長費心研究一下。”許廠長補充。
楊副廠長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自己的建議被廠里采納,她對此也很滿意,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至此,許廠長開這場辦公會的目的就算基本達成了。
*
之后的兩天,戴譽一直跟著廠長在機械廠跑項目。
好不容易盼到一個能休息的禮拜天,他在房間里悶頭看了一下午的書。
再回神時,已經(jīng)臨近四點了。起身換了一套衣服,翻出早就沖洗好的夏露外婆一家的相片,拎著包就出門了。
他這周挺忙,自從上次一起買白菜以后,就一直沒見過夏露。自己當上秘書的事也沒機會跟她顯擺呢。
正好何家人的相片一直在他手里攥著,這不正是一個光明正大登門的好機會嘛!
原本可以去省圖書館找她的,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天冷的原因,今天上午過去的時候,沒見到人,他呆到中午就回來了。
興沖沖地跑去小洋房,給他開門的是手里舉著一顆白蘿卜的李嬸。
李嬸見到他笑著打了招呼,卻沒讓他直接進門,而是沖著里面喊了一聲:“何主任,雷同志來了!”
見何主任已經(jīng)趿拉著鞋出來了,她直接拎著蘿卜回廚房做飯去了。
戴譽獨自站在門口,聽著何大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慢騰騰地踱過來,與自己一里一外相對而立。
不知是光線的問題,還是他的錯覺,他怎么總感覺今天的何大夫沒有往常熱情親切呢,臉上也沒啥笑模樣。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還帶著審視和研判……
難道是他上門的時機不對?
人家家里現(xiàn)在不方便待客?
被她瞧的有些不自在,戴譽清了清嗓子,自然地問好:“何阿姨,我上次在北京給外公外婆照了幾張相片,琢磨著您久不見家人,肯定怪思念的。這兩天剛沖洗好,今天正好有時間就順路給您送來了!”
他的話音落地,隔了兩三秒,才見何大夫要笑不笑地招呼道:“小雷來了?進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