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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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戴譽不死心地想讓吳老師再堅持堅持, 然而吳老師卻蹲在里面遲遲無法出來。
見狀,戴譽終于徹底熄了僥幸的心思, 與他招呼一聲就跑了出去。一路穿過后臺擁擠的人群, 撒丫子往舞臺的方向飛奔。
第五個節(jié)目是秧歌劇,演員們已經(jīng)在暗紅色的陳舊幕布后面候場。
戴譽喘著粗氣在舞臺入口站定,不顧后臺管理員的阻攔, 扒著門框便向臺下張望。
順著吳老師所說的方位尋過去, 果然在第一排靠邊一點的位置看到了夏露。
不過再往她旁邊的位置一掃,卻直接讓戴譽“臥槽”了……
夏副廠長他是見過的, 可是, 坐在夏副廠長與夏露中間的女人, 他居然也見過!
夏露的媽媽竟然是何大夫?
之前差點坐上他自行車大梁的何大夫!
這是什么神奇緣分狗血劇情!
當(dāng)閨女的夏露還沒摟過他的腰呢, 當(dāng)媽的就已經(jīng)先一步摟過腰靠過背了!
這個驚人發(fā)現(xiàn), 讓本就有些犯怵的戴譽更是頭皮發(fā)麻, 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若是記得沒錯,被何大夫詢問名字的時候,他還本著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則, 向雷/鋒/同/志致敬了。
這……
若是被何大夫發(fā)現(xiàn)他就是跟自己女兒傳緋聞的“二流子”……
想象一下他們二人相認的尷尬畫面, 即便戴譽自認臉皮夠厚, 也不自覺地括約肌一緊。
不待他多想, 后臺管理員已經(jīng)拽著胳膊將他拉了回來。戴譽沒心思跟他糾纏, 又馬不停蹄地跑向掃盲班所在的區(qū)域。
一把拉過還在人群里高談闊論的胖嬸,商量道:“胖嬸, 您幫我個忙成不?回頭您閨女結(jié)婚的時候, 我免費給她拍兩卷膠片的相片!”
胖嬸一聽還有這等好事, 忙樂呵呵地應(yīng)承下來:“行啊。不過,你先說說, 要讓我?guī)椭缮叮 ?br/>
戴譽三兩句話把事情說了,才道:“她就坐在第一排,你過去幫我把人請過來唄!”
誰知慣常大膽的胖嬸,聽了他的話后,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兩卷膠片都誘惑不了她了。
“第一排坐著的都是大領(lǐng)導(dǎo),而且后面烏泱泱的全是人,我這么大的坨尋摸過去,人家不都得可著我瞧啊!不行不行,我不敢去!”胖嬸連連擺手。
“哎呀,下面沒人認識你,讓他們看兩眼又不能掉塊肉!”戴譽搞不懂她怎么突然就在關(guān)鍵時刻矜持上了。
“對呀,又不能掉塊肉,你跟小夏老師都那么熟了,就自己去找唄!”胖嬸嘀咕,“自己不去讓我去,我看你就是耗子扛槍窩里橫!”
若是時間充裕,戴譽或許會有心情與胖嬸臭貧兩句。可是眼瞅著快到他們登臺了,伴奏還是出缺狀態(tài),急得他孫悟空附體,抓耳撓腮的,哪還有閑心跟胖嬸掰扯。
抬頭在眾人臉上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大家的神色都有些躲閃,連牛二彪都堅決搖頭。戴譽別無他法,交代牛主任負責(zé)保管樂器,搓了搓手心里的汗,重新跑回了舞臺入口。
舞臺側(cè)面有個小過道,下了那條窄窄的樓梯可以通往觀眾席。
觀眾席的燈光被熄滅,后方一片漆黑,只有前面的幾排能借到舞臺上的光亮。
此時秧歌劇已經(jīng)表演到一半了。
越是瞻前顧后越容易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戴譽只當(dāng)自己是舞臺工作人員,盡量不引人注意地沿著小過道快速沖出去,通過樓梯下到了觀眾席。
為了不影響其他人看節(jié)目,他貓著腰摸去了夏露所在的位置。
然而,他自認小心的動作,卻引來了不少人的關(guān)注。
發(fā)現(xiàn)他的目標是自家所在的方向,夏家一家四口都將視線從舞臺上收回來,轉(zhuǎn)向了這個突然竄出來的寸頭青年。
戴譽假裝沒看見坐在夏廠長腿上沖他做鬼臉的夏洵,硬著頭皮將視線專注在一臉錯愕的夏露身上。
他話里帶著急切,以相鄰幾人都能聽到的音量,小聲道:“夏露同學(xué),你們學(xué)校的吳老師因為拉肚子上不了臺了!他說你也會演奏手風(fēng)琴,能不能請你幫我們廠的合唱節(jié)目伴個奏?”
夏露一驚,趕緊壓低聲音問:“吳老師身體情況很不好嗎?你們是第幾個節(jié)目啊?”
“下一個就是我們的,吳老師還在茅房沒出來呢!”不著痕跡地睇了眼夏廠長與何大夫,撞上他們關(guān)注的視線,戴譽歉意地笑笑,補充道:“我們要合唱《我的祖國》和《咱們工人有力量》兩首歌曲。”
“這……”夏露有些不安地看向父母,似是想征求意見。
聽說是因為老師身體不適才推薦了自己閨女救場,夏啟航轉(zhuǎn)向女兒,沉聲問:“那兩首曲子你都會嗎?”
夏露點頭:“練習(xí)過幾次。”
聞言,何婕忙鼓勵她:“那你就上去試試,總比讓他們沒有伴奏清唱強!廠慶演出可不能出岔子!”
又跟戴譽提前說好:“我閨女沒有登臺經(jīng)驗,若是有什么瑕疵,你們也別怪她!要不是我身體不方便,我也是可以上臺幫你們伴奏的!”夏露的手風(fēng)琴還是她教的呢。
夏啟航與戴譽的聲音同時響起——
“胡鬧!”
“不敢勞煩您!”
夏啟航見臺上的表演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了,遂不再多言,沖著夏露二人擺擺手,催促之意明顯。
望著女兒跟隨那個寸頭小伙匆匆離去的背影,何婕一時有些晃神,扒著丈夫的手臂問:“老夏,你說我咋總覺的那小伙子有點面善呢?”
夏啟航將胖兒子挪到女兒的空位上,揉著發(fā)麻的大腿,失笑道:“每天找你看診的患者多得是,這廠里的人哪個看著不面善?”
“也是。”
聽了父母對話的夏洵,兩只眼睛滴溜溜轉(zhuǎn),咧著嘴與被秧歌劇逗笑的觀眾們一起哈哈笑。
后臺那邊,掃盲班的婦女們已經(jīng)在牛主任的安排下依次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排好了隊形。
此時見到戴譽成功將夏露請了過來,集體放松下來,隨后就是一陣輕聲鼓掌。
戴譽趁著還有點時間給眾人打氣:“大家本就已經(jīng)排練得非常出色了,如今有了與我們配合默契的小夏老師加入,簡直是如虎添翼!一會兒大家伙都好好表現(xiàn),拿出咱們啤酒廠女工巾幗不讓須眉的氣勢!保二爭一!得了豬肉獎勵,咱們今天當(dāng)場就分!”
豬肉誘惑屢試不爽。
果然,被他這樣一番動員,女工們各個昂首挺胸,精氣神十足,只等著唱完歌就回家吃肉了!
戴譽讓牛主任領(lǐng)著婦女們上臺,轉(zhuǎn)向一直在暗暗搓手指的夏露,鼓勵道:“別緊張,按照平時排練的節(jié)奏來,就算發(fā)揮得不好,也沒人怪你。你這是幫我們救場的,大家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夏露心里既有第一次上臺的緊張興奮,又有即將被父母撞破二人關(guān)系的焦躁不安。
聽了戴譽的話,夏露只剜他一眼,嘴硬道:“誰緊張了!你還是顧好自己吧,上臺指揮的時候別出了岔子。”
“行行,一會兒還得仰仗小夏老師多多指教呢!”只要能把這節(jié)目順利完成,她說啥都行,隨便說。
此時,報幕員已經(jīng)介紹完啤酒廠的合唱曲目走下舞臺了。
沉重的幕布拉起,由二十幾個穿戴整齊的女工組成的小型合唱團,在全廠觀眾面前亮相。
爾后,戴譽大步從舞臺側(cè)面走出來,脊背挺直,面帶笑意,白襯衫的下擺被他整齊地扎進褲子里,顯得腰板勁瘦,身姿頎長。舞臺上方的白熾燈散射下來,照亮他英俊逼人的眉眼。
臺下觀眾席爆發(fā)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尤其是在后面站著的一些小青年,口哨聲與喝彩聲不斷,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哪個電影明星到場了。
戴譽在舞臺前站定,對著觀眾微微鞠躬致意,在第二波掌聲響起時,轉(zhuǎn)過身背對觀眾,將手舉到半空。
“天啊,優(yōu)秀代表同志可真俊吶!”孟姝與郭憲勇并排立在臺下,仰頭看著被燈光鑲上一層亮邊的戴譽,小聲喃喃。
“小戴這樣打扮一下確實很英俊!”郭憲勇點頭附和。
為了不引起過多關(guān)注,夏露出場時已經(jīng)盡量低調(diào)了,在戴譽站定后,她便悄無聲息地坐到了舞臺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然而,她的出現(xiàn)還是引起了臺下觀眾的一陣騷動。待她抱著棕色手風(fēng)琴準備好,與作為指揮的戴譽點頭示意后,尖銳的口哨聲和此起彼伏的起哄聲簡直有掀翻屋頂?shù)募軇荩?br/>
兩人的名字接連在禮堂后方響起……
即便前排的領(lǐng)導(dǎo)們不知那些人鼓掌喝彩的原因,但是他們大多認識夏露,這會兒紛紛向夏廠長夫婦看去,也很給面子地配合著鼓起了掌。
何婕一臉驕傲地任人打量,不時還要與相熟的人點頭示意。
繼而轉(zhuǎn)眸看向丈夫,問:“后面的那些人亂糟糟地喊什么呢?”
耳力不錯的夏啟航,已經(jīng)從那些起哄聲里聽到了戴譽的名字。此時鐵青的臉上正透著一股陰間氣息。
千防萬防,居然還是讓這小子鉆了空子!
若不是為了顧全大局,他都想直接竄上臺去,把那個因為大家起哄而滿面紅霞的女兒從上面拽下來了!
閨女大了真是不省心啊!
“沒什么,估計就是第一次見咱們閨女登臺,看熱鬧起哄呢!”媳婦這胎的胎相不穩(wěn),還是別告訴她真相了。
這么想著,夏啟航又瞪了一眼吃里扒外的胖兒子一眼。
這小子肯定早就認出戴譽了,居然敢一直憋著不說,眼睜睜看著他姐就那么被人哄騙著上臺共同演出去了!
不理會周圍人探究的目光,夏啟航視線漠然地轉(zhuǎn)向舞臺上的二人。
為了出席廠慶活動,夏露今天是特意打扮過的,紅色立領(lǐng)布拉吉搭配白色針織開衫,腳上是白色小皮鞋。這樣的裝扮,哪怕是上臺演出也是綽綽有余的。
此時,手風(fēng)琴的風(fēng)箱還沒拉響,只是安靜地含笑坐在那里,就已經(jīng)有一種脫俗的文藝女神氣質(zhì)了。
所有人準備好,起哄的人也漸漸安靜下來,全場進入演出開始前的寂靜時刻。
戴譽身姿挺拔地站在臺前,手臂抬起,修長的手指在半空中劃出一個精致的弧度,手風(fēng)琴飽滿明亮的聲音響起,《我的祖國》優(yōu)美的前奏旋律緩緩流淌開來。
緊接著便是牛洪彪的獨唱部分,牛主任果真沒有讓人失望!開口唱出第一句,觀眾席就已經(jīng)捧場地送出了熱情的掌聲。
不知是不是牛主任和戴譽的自信也影響到了婦女同志們,今天的合唱發(fā)揮得尤其出色。戴譽心中大定,唇角便不自覺彎了起來。
夏露感覺今天的戴譽身上有一種罕見的冷靜又矜貴的氣質(zhì),被他那笑意盈盈的大桃花眼注視著,她手下險些彈錯了音。
趕忙低頭定了定神,不再與他對視。
觀眾席的第一排,何婕心情愉悅地用手指在大腿上打著拍子,嘴里也跟著合唱團的女工們一起哼唱。
她盯著戴譽的側(cè)顏看了一會兒,忽而停下動作,伸手去搖夏啟航的手臂。
“老夏老夏!我想起來了!”
夏啟航面上沒什么表情地問:“什么?”
語氣很是寡淡。
何婕沒察覺出他的異樣,只驚喜道:“臺上那個指揮的小伙子就是我跟你說的,在馬路上幫過我的雷同志!”
“哦。”夏啟航眉毛都沒動一下。
“這小伙子把頭發(fā)一剃,我都沒認出來!他之前頭發(fā)這么長呢!”何婕用手指比了一個長度,繼續(xù)低聲道,“他之前幫過我,這回我們家露露又幫了他!還挺有緣的!”
夏啟航面上笑應(yīng)著妻子,心里卻不痛快極了。
這姓戴的小子果然奸猾!
為了不讓妻子認出他來,居然在演出前把頭發(fā)剃了!這若不是因著戴譽名聲響亮,被那么多人起哄,他恐怕還不知道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戴譽”呢!
何婕對于丈夫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眼睛盯著臺上,嘴上還在念念有詞:“既然露露已經(jīng)跟人家認識了,以后有機會也可以將人請到家里來坐坐。一碼歸一碼,感謝之意還是要表達的!我估計他剛才肯定認出我來了,都不好意思與我對視呢,呵呵呵……”
夏啟航被她念叨的心煩,打斷道:“行了,安靜看節(jié)目,你女兒難得登臺表演一次!”
兩首歌合唱結(jié)束,從觀眾席間傳來山呼海嘯的掌聲,間或夾雜幾個口哨聲。
戴譽一時也分不清,這到底是給他們演出的喝彩,還是對他與夏露的起哄,反正場面看起來異常熱烈火爆,合唱節(jié)目的受歡迎程度遠超前面的幾個節(jié)目。
如果評獎標準是按照現(xiàn)場觀眾的熱情度打分的話,估摸著一等獎的五十斤豬肉非他們莫屬了!
掃盲班成員們從舞臺上退下來以后,一個個都興奮得滿面通紅,抓住身邊的人交流心得。
戴譽幫夏露提著手風(fēng)琴停在走廊的一角,二人對視著笑了一下,氣氛說不出的微妙。
不知是不是吊橋效應(yīng)起了作用,戴譽現(xiàn)在心跳得特別快,總有一些危險的想法冒出來,特想跟人家女孩子產(chǎn)生點身體接觸……
不過上次被拒絕的事他還沒忘呢,怕自己唐突了小夏同志,他清了清嗓子,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今天多虧有你救場了,不然那群女同志準得因為得不到豬肉回家哭鼻子。”
夏露抿嘴笑了一下:“哪有那么夸張,大家表現(xiàn)得很好,就算清唱也沒問題,有伴奏只是錦上添花罷了。”
戴譽被她笑得,有些想法更危險了,趕緊說點掃興的話題轉(zhuǎn)移注意力:“那什么,我跟你說個事,你心里也有個數(shù)。”
“嗯?”
一五一十地將與何大夫見面的經(jīng)過講了,戴譽撓頭:“我估摸著她也認出我了,你想想回家怎么說吧!”
夏露不以為意:“認出來就認出來唄,反正她又不知道你就是戴譽。我媽這次懷相不好,家里沒人會跟她說這些的!”
“何,何大夫懷孕啦?”戴譽傻眼,“那上次還真挺危險的,早知道她是這個情況,我哪能讓她坐自行車后座,肯定讓她坐我自行車大梁上!”
夏露:“……”
戴譽見她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呵呵笑著讓她趕緊回臺下坐著去了,只說周末去省圖書館的時候還請她喝汽水。
送走了夏露,戴譽在后臺轉(zhuǎn)悠著搜尋自己要找的目標。
拉過后臺管理員問了許晴的位置,戴譽慢悠悠地尋了過去。
許晴剛通知了下一個節(jié)目候場,渾身充滿干勁地要去找再下一個節(jié)目的負責(zé)人。
她就喜歡這種大權(quán)在握指揮若定的感覺!
戴譽找過來時,她以為對方是來與自己對峙的,不屑地輕哼一聲就想繞過他離開。
出乎意料的,戴譽并沒有提節(jié)目排序的事,而是問:“你是不是以為那次在老飯館吃飯,我提起趙學(xué)軍胎記的事,是在故意陷害你?”
聽他提起這件事,許晴就是一肚子氣,聞言也不急著走了。
嘲諷道:“哦,你不是陷害我,難道還是在幫我?”
“對啊,我是看你被趙學(xué)軍騙得團團轉(zhuǎn)有點可憐,尋思著幫你脫離苦海,誰知你這人不識好歹,沒事總針對我!”戴譽無奈嘆道。
“你少跟我胡扯,趙學(xué)軍根本就沒騙過我!”雖然最近在與趙學(xué)軍冷戰(zhàn),但還是下意識替他說話。
“哦,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新娘卻不是你,你知道么?”戴譽一臉憐憫。
“你說什么?”許晴的聲音陡然拔高。
戴譽不厭其煩地重復(fù):“他結(jié)婚了,奉子成婚,女方懷了快三個月了。”
許晴定在原地,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戴譽,仿佛他才是那個拋棄她的惡人。
“我那時候就知道趙學(xué)軍和對方有一腿,尋思那也算是給你提個醒了,早點幫你脫離苦海。誰知你不識好人心!”戴譽裝模作樣地搖頭。
許晴冷笑:“你會這么好心地幫我?你憑什么幫我?”
“誰讓咱倆同病相憐呢!”反正蘇小婉的事早晚會爆出來,他也不在意自曝其短,“那女的是我前未婚妻蘇小婉!”
許晴:“!”
見他這么說,許晴是真的信了。
她白著一張臉,問:“他倆是什么時候的事?”
“不知道,誰知這對狗男女啥時候勾搭上的,反正在老飯館吃飯之前就有了,不然我咋知道趙學(xué)軍有胎記的?我知道他屁股上的是青龍?zhí)ビ洠?dāng)時就是想膈應(yīng)膈應(yīng)他!哼哼!”戴譽擺出惹了我別想痛快的流氓模樣。
“我是問,他倆什么時候領(lǐng)證的!”
“昨天。”
蘇小婉昨天下午去了戴家一趟,將自己結(jié)婚的事說了,還跟戴母哭訴了自己的身不由己,想讓她當(dāng)自己的娘家人出席婚禮。
把戴母氣得都忘了做晚飯……
若不是戴母念叨這件事,他還不知道蘇小婉已經(jīng)順利嫁進廠長家了。
“蘇小婉那娘們已經(jīng)因為同學(xué)舉報她懷孕,被大學(xué)退學(xué)了。為了保住趙學(xué)軍的學(xué)籍,他們才結(jié)婚的!”戴譽在“舉報”二字上加了重音。
“你突然跟我說這些干什么?我看你也沒安什么好心!”許晴雖然已經(jīng)被氣得手抖,眼睛里也現(xiàn)出水光,但腦子還是清醒的。
“還不是你總找我麻煩!因為那點破事,又是不讓我當(dāng)報幕員,又是給我們廠的節(jié)目換順序的,總是公報私仇有什么意思!”戴譽的話里七分真三分假,“我就是想告訴你,冤有頭債有主!不用你記著我的人情,但也別亂咬人行吧!”
“行了,言盡于此,其他的我就不管了。這次是看你被趙學(xué)軍騙了,有點可憐你,就算了。下次你要是再這樣以公謀私,我就真得去找你們領(lǐng)導(dǎo)掰扯掰扯了。”留下許晴獨自怔愣在原地,戴譽聳聳肩,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
國慶節(jié)一過,戴譽徹底清閑下來,除了寫寫新聞稿,畫畫宣傳欄的板報,日子過得愜意得很。
因著白天在辦公室實在是有些閑,他還把夏露給他劃過重點的政治課本帶到了辦公室,趁著每天午休的時間背一背。
這天吃過午飯,戴譽正獨自在辦公室嘀嘀咕咕地背誦呢,許廠長的秘書李敘就找上了門。
熱情地將人引進來坐了,又是泡茶,又是遞煙地好一通招待廠長秘書,戴譽才問明對方的來意。
李敘沒正面回答他,只是拿起他放在課桌上的高中課本翻看了幾下,頗感興趣地問:“小戴,你不會是想考大學(xué)吧?”
戴譽沒否認,一邊上班一邊想著復(fù)習(xí)重考的人多得是,既然人家問了,他就承認了。
只有所保留地說:“就自己復(fù)習(xí)復(fù)習(xí),我文科不咋好,未必能考上。”
李敘繼續(xù)翻看他的課本,頭也不抬地問:“那要是一直考不上呢?還一直復(fù)習(xí)著考啊?我當(dāng)年也打算復(fù)習(xí)考大學(xué)來著,結(jié)果一上了班,想繼續(xù)上學(xué)的心思就全消磨沒了。”
“考不上就繼續(xù)復(fù)習(xí)重新考唄。”戴譽隨口答道。
李敘合上書,盯著他沉吟半晌,直到快把戴譽瞅毛了,才說:“我被廠里推薦去參加省里組織的青年干部培訓(xùn)班……”
“呦,這是大喜事啊!恭喜了李秘書!你這是要高升啦!”
戴譽不知道他為什么向自己透露這樣機密的事,這個什么培訓(xùn)班的名額應(yīng)該是廠領(lǐng)導(dǎo)內(nèi)定的。
這種事情向來如此,某些消息往往只有特定群體知道,等到領(lǐng)導(dǎo)公布最終人選的時候,基層普通職工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哦,原來自己居然錯過了這樣一件事……
李敘謙虛地笑笑:“培訓(xùn)確實是好事,但高不高升的,得由組織決定!”
戴譽點頭,只給他茶杯里填了水,耐心地等待下文。
見他還挺沉得住氣,李敘抿了一口茶,嘆道:“原本這是件挺好的事,可是這個培訓(xùn)時間正好與許廠長去北京出差的時間撞車了!許廠長建議我把握住這次機會,他去出差的時候,可以找一個臨時秘書隨行。”
戴譽總算回過味來了,對方這是想讓自己代替他陪著領(lǐng)導(dǎo)出差去呀!
果然,只聽他繼續(xù)道:“我看你平時為人挺靈活的,辦事也認真,就想把你推薦給許廠長。”
戴譽將對方進門以后的前后事情串聯(lián)起來,稍稍一想就明了了。
李秘書的這次培訓(xùn)很關(guān)鍵,沒準回來以后就高升了,但是這事的概率是五五之?dāng)?shù)。
若是他高升了,皆大歡喜。若是沒升上去,就還得回來給廠長當(dāng)秘書。
他的矛盾點就在于,既要找個在能力上能讓領(lǐng)導(dǎo)滿意的,又不能真的頂替了他的位置,讓他培訓(xùn)回來以后沒了著落。
估摸著自己并不是第一個被他考察的人了,要不是看自己考大學(xué)的意志堅定,心思沒放在廠里邊,這老小子不可能這么輕易吐口。
想清楚了這些,本就對當(dāng)秘書沒興趣的戴譽利落表態(tài):“李秘書,你就放心地推薦我吧,去出差的這一路上我保準把許廠長照顧得妥妥帖帖。到時候肯定將咱許廠長完璧歸趙,要是掉了一根頭發(fā),你找我算賬好了!”
李敘見他上道,心下滿意,交代道:“這次是陪廠長去參加全國糖酒會,咱們廠要跟著省糖酒專賣公司的人一起行動,秘書的任務(wù)就是照顧好許廠長,偶爾還要幫他應(yīng)酬交際,你為人比較靈活,我還是很放心的!”
“行,我都記下了。你先征求廠長的意見吧,這事我保管守口如瓶,等你通知!”戴譽連連保證。
雖然只要自己推薦了人選廠長就不會拒絕,但李敘對他這樣嚴謹?shù)膽B(tài)度還是表示肯定的。
“這個禮拜六就出發(fā),你回家也跟家人說一聲,將家里安頓好!”李敘叮囑。
戴譽面上鎮(zhèn)定地頷首,心里卻已經(jīng)開始歡呼開了!
太好啦!他終于有機會去北京公費見世面啦!激動!
送走了李秘書,戴譽在心里盤算著出差要準備的東西。
家里那邊倒是沒什么,聽說他可以去北京,肯定是全家人鼎力支持的。只是夏露那邊,自己還得去打聲招呼,禮拜天不能去圖書館赴約了,總要提前跟人家說一聲。
于是,下班以后,戴譽沒有多留,跟顧江海借了自行車,騎上車就往家屬院大門去了。
坐在收發(fā)室里跟陳師傅閑聊了二十來分鐘,總算看到了夏露騎車進門的身影。
正是下班時間,人多口雜,夏露見他一副有事相商的模樣,便帶著人往小洋房那邊走了一段。
來到一處安靜路段,戴譽才將因為要出差無法按時赴約的事情說了。
“你家里老人不是都在北京生活嘛,我尋思著過來問問你,有沒有要捎帶的東西。若是有需要,我就順路幫你跑個腿!”戴譽語氣誠懇。
夏露想了想,確實有兩件給外婆織的坎肩和毛褲還沒有送給她,眼瞅著就上秋了,正是能用得上的時候。
只是讓戴譽幫她帶東西,萬一被外婆寫信告訴媽媽,家里少不得又得鬧出是非官司。
正琢磨著怎么開口拒絕呢,夏露就聽到一陣叮鈴鈴的自行車鈴聲。
兩人回頭瞧過去,不約而同錯愕開口——
“媽!”
“何大夫!”
何婕老遠就看到自己女兒跟個寸頭青年在這條小路上聊天呢,她一看那發(fā)型就認出這是誰了!
將裝著青菜和豬肉的自行車推到二人面前停下,何婕熱情道:“雷同志!咱們又見面了!上次你將我送回來,又走的那么急,我都沒能好好感謝你!沒想到你跟我家露露也是認識的!”
戴譽尬笑了一下。
“既然來了,就去家里坐坐吧!我剛買了菜和肉,今天也嘗嘗我的手藝!”
戴譽amp;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