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不該再見面
破碎的玻璃瓶口抵在脖子上,一陣刺痛。
陳旭才知道他來真的,被嚇得不輕,眼睛瞪大了,身子顫抖。
如果說剛才他是一時(shí)氣急咽不下這口氣,此時(shí)他就剩害怕。眼前這男人,并不怕事。
那倆人對視一眼,沖上去要揍傅硯臨,傅硯臨及時(shí)扔開陳旭,陳旭沒來得及站穩(wěn),直接摔在地上,摔了個(gè)狗吃屎。
男人打架,都是動(dòng)拳腳。
雖然是二打一,但傅硯臨完全不慫的,拳腳共用,三兩下就打趴下了陳旭的人。
陳旭叫了兩個(gè)根本不能打的人來撐場面,顯得傅硯臨戰(zhàn)斗力特別強(qiáng)。
聞笙愣在一邊,仿佛在看香港電影里古惑仔打群架,還是單挑多人的那種。
那一瞬間,聞笙覺得傅硯臨特別像電影里的鄭伊健。
揍人的動(dòng)作,又酷又囂張,就挺帥的。
狼狽只屬于別人。
桌子被掀翻了,涼菜盤子和碗筷杯子摔了一地,狼藉不堪。
傅硯臨一腳踹在陳旭的臉面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不疾不徐地從錢夾里抽出一張名片,扔在陳旭面前,特放浪不羈地說,“有種找我報(bào)銷醫(yī)藥費(fèi)。”
陳旭滿頭是血,雖然不服,卻也怕了。
這男人根本不怕弄死人。
剛才他下的都是狠手。
陳旭這才明白過來,自己今晚不該招惹聞笙,這婆娘后臺硬著呢。一個(gè)沈觀南不夠,還來了個(gè)護(hù)花使者?到底是他草率了,覺得聞笙一個(gè)人好打整。
末了,傅硯臨輕笑一聲,抽回腳走到聞笙面前,一手牽著聞笙,一手拎著她的手提包和電腦包,離開了飯店。
他腿長,走路挺快的,聞笙得小跑才跟得上。
聞笙看著他寬闊的肩膀和后背,不禁想,傅硯臨怎么就出現(xiàn)在蓉城?
下午跟沈觀南打電話時(shí),他不是還在江州么?
上了出租車,兩人并排坐在后座,傅硯臨身上那股熟悉好聞的烏木香襲來,沁透聞笙的心脾,竟有幾分說不出的安定感。
聞笙絞著手指頭不說話,方才他為自己打架的畫面深深印刻在了心底。
傅硯臨也沉默。
氣氛略微尷尬。
那天晚上兩人不歡而散,聞笙以為不會再見了——可他就這樣驟然出現(xiàn),替她教訓(xùn)了陳旭,把囂張不已的陳旭打趴在地,實(shí)在是暢快得很。
聞笙忽然有種被人保護(hù)了的感覺。
她鼓起勇氣打破尷尬,“陳旭會不會報(bào)警?要是報(bào)警你就麻煩了。”
傅硯臨斜她一眼,“我怕他?一個(gè)草包慫貨。”
語氣囂張得很。
聞笙抿了抿唇,“他是蓉城本地人,咱們強(qiáng)龍壓不過地頭蛇。”
傅硯臨黑眸凝她,“你擔(dān)心我?”
聞笙不肯承認(rèn),換了話題說,“你也來蓉城出差?”
傅硯臨眉頭蹙了蹙,靠在座椅靠背上,一只手?jǐn)Q著眉頭,像看傻子一樣看聞笙,“你覺得呢?”
聞笙微怔,心想,我怎么知道?
傅硯臨斜了他一眼,自如地從她包里拿出濕紙巾擦手,不再吭聲。
出租車行駛在斑駁的夜色里,飛馳而過的路燈光閃爍在他臉上,他半張臉隱匿在昏暗中,漆黑的眼底深邃幽亮,看得聞笙頭皮發(fā)麻。
他這張臉,的確有囂張的資本。
聞笙忽地想起那天早上電話里的女人,溫軟嬌柔的聲音。
如鯁在喉,聞笙故作輕松開口,“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你住哪里?讓師傅先送你。”
傅硯臨輕哼一聲,“你屬龍的?”
聞笙:?
“誰剛才說請我吃火鍋的?別人是朝令夕改,你是分秒變色?”傅硯臨嘴不饒人,“不是變色龍是什么?”
聞笙抿了抿唇,耐著性子道,“我們的開始,的確是我沖動(dòng)之下的抉擇,倘若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我不會跟你來往的。彼此都是成年人,這種事情不必要牽扯不清,你說對吧?”
聞笙一雙眸子淡淡然凝著傅硯臨。
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必拆開了去說,不好看。
傅硯臨瞇了瞇眼,“我怎么不知道我有個(gè)女朋友?”
聞笙一愣,難道她……理解錯(cuò)了?
傅硯臨懟她,“憑什么回回都是你覺得我有罪就立馬給我判刑?你有問過我嗎?”
聞笙恍然,電話里,女人的確沒有明確說是他女朋友,只說是他家人。一些有的沒的信息,都是聞笙自己腦補(bǔ)的。
但那能怪她么?
在酒店那天,他說的那些話,妥妥就是一渣男想劈腿的詞兒嘛。聞笙想岔了也是情有可原。
傅硯臨像看白癡似的看著她,輕笑說,“真不知道那些人讀書為什么會輸給你。”
聞笙大囧,臉微微熱起來,“我請你吃火鍋,請你吃就是了嘛……”
方才她說請傅硯臨吃火鍋,是緩兵之計(jì),可現(xiàn)在,這頓火鍋要是不請他吃,這貨肯定甩不掉,得叨叨一輩子,像只嘎嘎叫的鴨子。
還是用火鍋堵住他的嘴吧。
傅硯臨吩咐司機(jī)去蓉城最近風(fēng)很大的小龍坎火鍋,他刷視頻軟件的時(shí)候經(jīng)常看到,說特別好吃。
一路上兩人沒什么話說,聞笙怕尷尬,就別過臉看窗外。
雖說她是嘉州人,嘉州和蓉城高鐵只要四十分鐘,但蓉城她很不熟悉。
自大學(xué)后,聞笙就鮮少回來,其中大半數(shù)還是出差來蓉和韓舟對接。
傅硯臨也沒說話。
不過一會兒,聞笙肩膀上忽然砸了個(gè)東西下來,沉甸甸的。
她轉(zhuǎn)頭看去,竟是傅硯臨的腦袋。
才幾分鐘,他就睡著了,這得多困啊。
車輛平穩(wěn)行駛在蓉城的街道上,斑駁的燈光透過玻璃窗折射進(jìn)來,快速掃過他不羈又硬朗的俊臉上。
那一瞬,聞笙心底竟生出一絲歲月靜好的意味來。
這種歲月靜好的滋味,使得她心口跳動(dòng)得厲害。
她從未有過這種體驗(yàn)。
聞笙本想喊醒他,可手伸出去,見他一臉倦色的可憐樣,又作罷。
就讓他靠著好了。
反正,靠一靠也不會少塊肉。
就當(dāng)報(bào)答他剛才的英雄行為了。
擔(dān)心他睡得不踏實(shí),聞笙一路上都不敢動(dòng)彈,木頭人似的端坐著。
約摸四十分鐘后,車子停在火鍋店門前。
聞笙付了車資,不得已,她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喂……你醒醒。”
自從清州那一晚邂逅以來,聞笙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從臨云的資料上看到他姓傅。
傅硯臨迷迷糊糊睜眼,正對上聞笙那雙亮晶晶的小鹿眼,他頓了幾秒,沒起來的打算,聞笙提醒說,“我們到了。”
清亮而溫柔的音色,夾著她身上好聞的香味,沁人心脾。
傅硯臨嗯了一聲,這才揉著眼睛起身。
聞笙見他睡眼惺忪的樣子,斂了眼底的神色,推門下車,傅硯臨緊隨其后。
聞笙走在前面,不由自主地活動(dòng)被他枕麻了的肩膀,傅硯臨看著她的動(dòng)作,嘴角有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原本是裝睡的,后來,他竟然真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