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不二臣
江俞頜首,想起陳凌也的事情來,自從那回聽到陳嬌嬌在醫(yī)院說起他之后,她多少也打聽到了倆人的狀況。
雖說她現(xiàn)在一幅云淡風輕的模樣,但按照以她對她的了解。絕對不止表面那么簡單,思量一番后,才試探性地問:“陳凌也他...和你...?”
“分手了。”
“哦。”
“......”
又是尷尬的死寂。
江俞了解她,也了解她的脾性,所以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適當作了個問詢表示表示就可以了,其余的她自己能夠處理好。
再者就算她不能夠,她也無法為她帶去什么實質(zhì)性的東西,除卻口頭的安慰。
就像從前衛(wèi)滿死了之后,關于他的一切便都成為了禁忌,偶爾多提,適得其反。
她突然挺心疼自己這個姐姐的了,一輩子也就愛過那么一兩個人,偏偏一個死了,另一個和別人訂婚了,像是注定了要孑然一身似的。
......
謝允得到謝衍堅決否定的答復后,說不明白具體是什么滋味。
有失望、有慌亂、有焦灼、也有幾絲竊喜。
前三者都是因為這是她答應了陳凌也的,辦砸了他自然不會給自己留余地,而后者...還不是因為太喜歡,所以才異想天開?
她想著萬一婚約無法解除、萬一事到如今天命難違、萬一他肯將就了,那結局是不是他和自己結婚,一輩子生活在一起呢?
可她又想到那晚的情形,他在那個女人面前痛哭涕零苦苦央求,在自己面前卻是死命掐著她的脖子,盛怒之下險些置她于死地。
天壤之別。
好像在自己面前、和在她面前的陳凌也,壓根就是不相同的兩個人。
對她,陳凌也一直以來都是冷漠淡然,對學校別的女生,冷漠里是敷衍,仿佛誰都不看在眼里。
可一到了江半面前,就似瞬間墜入了萬丈紅塵,會為她哭、為她撕扯、為她癲狂,許許多多她所不曾在他身上見到過的情緒和表現(xiàn),都因為江半而展露無遺。
只因為那個人是江半。
他在普世價值中表現(xiàn)出來的那些只是裝給外人看的,他正常靈魂里躲著的秘密、完美之下的缺陷、那僅有的一部分真,全都獻給了...江半。
就像...只耿耿忠于她一人的不二臣。
如此來,她何來獲勝的幾率呢?婚約就算真的實現(xiàn)了,他也不可能和自己一輩子生活在一起吧?更別提幸福不幸福的了。
大概是心痛地已經(jīng)麻木了吧,她盯著手機界面的照片,不自覺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怎么樣了?”
身后冷不防傳來一聲低沉的嗓音。
謝允急忙鎖了屏,轉身苦笑:“你別著急,我還可以再想想辦法的。”
陳凌也本就陰鷙的面容在聽到這樣的答案后,愈發(fā)生冷:“你給我提出的辦法到底是什么東西?”
謝允猶豫片刻,鑒于他現(xiàn)在臉色沉地驚悚,保不準又會沖上來掐著自己的脖子,索性將大致情況與他說了,最后道:“可是...我哥他不愿意回去,不過沒關系的!你別擔心,我可以再去向我奶奶求求情的,她很寵我,只要我——”
“你奶奶?”
“對。”
“帶我去見她。”
“你、你要自己去、去說情?”
“不然呢?”
雖然他很想找到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可如今情況是,謝衍既然不愿意回家,那他自然不可能去委屈他從而達成自己的目的,無關緊要的人倒是無所謂,但謝衍怎么說也是一開始就善待他的人。
他被軟禁了一段時間,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對于這謝家老太是早有耳聞,說話分量很足,倘使能在她那里博得幾分青睞,婚約解除不過彈指一揮的小事。
可越是這樣的大人物,求她通融也就越發(fā)難乎其難,畢竟自己又不是謝家的人,她寵愛的只有謝允,自己的孫女而已,他算什么東西?
陳凌也思量來思量去,發(fā)現(xiàn)四面都是死胡同,腦仁疼得緊。
他如今唯一的有制勝幾率的把柄,無非就是——
“謝允。”
被這突然的叫一聲,她不禁有些慌亂,被掐的經(jīng)歷再度浮現(xiàn),她下意識往后倒退了幾步,從喉嚨間漫出個音調(diào):“嗯?”
陳凌也留意到她的小動作,流露出一抹稍顯歉意的神色:“昨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失控了。”
“啊?”
跟她道歉?他這是在跟她道歉?
謝允是真的過了足足好幾分鐘才反應過來,又驚又喜,連忙道:“沒關系沒關系,我知道你是因為...她...總之沒關系,我沒放心上的。”
“嗯...謝謝你了。”
謝允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溫柔態(tài)度給弄得十分莫名,要知道自己跟他認識這么久,他還真就從未用過這樣的語調(diào)跟她說話,要么就是冷冰冰,要么就是毫無起伏,再不然就是像昨晚,慍怒、狠戾。
真把她看作了殺父仇人似的。
事出必有因,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在他心底的分量沒那么重,甚至可以說是可有可無、沒有分量,畢竟要不是她在他們之間擋著,或許他們早就相伴相惜了。
他肯定不是因為突然就覺得后悔亦或者愧疚了什么的,要不然他倆從昨天呆到現(xiàn)在,也不至于這會兒才跟她道歉說對不起。
她剛抬眸,就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目光。
謝允在心底輕輕地嗤笑了幾聲,她經(jīng)常在網(wǎng)上嘲諷別人是什么什么舔狗,但如今縱觀她自身,不也是么?
她那么一個驕傲的千金小姐,到了他面前,就什么都不是了。
真是莫大的諷刺。
二十分鐘后。
陳景陽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案臺點了爐香,薄霧繚繞,遮掩了大半張面容。
他撩眸一瞥,看到倆人手挽手地下樓來,淡淡問:“去哪里?”
謝允率先跑到他膝前,巧笑嫣然:“伯伯,我打算讓凌也陪我回一趟家,今晚可能不回來吃晚飯了。”
“回家?”他瞥向那小子,見那小子依舊冷冷淡淡,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吱個聲也會為難了他似的。
可就是這種處在僵持中的狀態(tài),才會讓他稍微打消幾分疑慮,倘若他立馬變臉笑吟吟的,贊成順從了這門親事,反而讓人心生詭異。
“對呀,陳伯伯,說起來我都要和凌也結婚了,他好像都還沒怎么見過我家人呢。”
“改天我做東,請二老吃頓便飯。”
“您那么忙,怎么好意思麻煩您呀?”謝允狀似羞赧地瞄了眼陳凌也,輕聲道:“他今晚...睡我家,可能也不回來了...”
陳景陽哪里不知道這丫頭的心思,畢竟自己可是看著她都是如何待那小子的,于是和藹地笑了笑,頗為大方地放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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