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誰傍誰
    蕭云泉和景墨面面相覷。
    景墨不信邪地上前一步,把門拍地砰砰響,門房忍無可忍,再次開門。景墨趁機喚出暮紫,別住大門,門房見實在關(guān)門無望,這才把門徹底打開。
    “你們這是什么毛病?”景墨不滿地瞪著門房,“該不是你們周府,不許長得好的進去吧?”
    “你們快回去吧。”門房嘆口氣,欲言又止地看向門內(nèi)。
    景墨莫名其妙地問:“何出此言?”
    “今日府上有貴客,且夫人也在。”門房小聲說。
    “什么意思?”景墨還是不解。
    門房看看景墨,又看看他身后的蕭云泉,把目光定在蕭云泉身上,聲音中帶著些不屑和鄙夷:“憑你這身段長相,什么樣的傍不上,何必在這種時候去惹那母老虎?”
    景墨愣了愣,爆發(fā)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他千想萬想,怎么也想不到,門房居然見蕭云泉生得好看,以為他是想來以色侍人。
    蕭云泉冷眼看向景墨,深吸口氣,抬手就是記手刀。
    門房應(yīng)聲而倒。
    景墨看得只覺頸間一冷,他砸砸舌,狠狠掐把大腿,這才勉強止住笑。
    蕭云泉對他怒目而視。
    景墨見他氣惱的樣子,頓覺可愛異常,忍不住又是陣大笑。笑到后來,他一邊捂著肚子,一邊去拉混身冒冷氣的蕭云泉,邊笑邊勸:“別氣別氣,這門房老眼昏花,看錯了。”
    “看錯了?”蕭云泉聲若寒冰。
    “沒看錯沒看錯。”景墨連忙哄到,“寂寂你的確好看,風(fēng)姿綽約,舉世無雙。”
    “什么樣的傍不上?”蕭云泉冷哼。
    這是真氣了?景墨使盡渾身解數(shù),只恨不能口吐蓮花:“寂寂你家世顯赫,哪有去傍人的道理。就算真要傍,也是別人來傍你。你想要什么樣的美女沒有,不知多少世家女子,都對你暗自鐘情。”
    “哦?”蕭云泉黑著臉重復(fù)。
    “真的真的。”景墨也不知道自己那根筋搭錯,張嘴就來,“你信我,你看上誰只管跟我說,我?guī)湍銧烤€搭橋。”
    蕭云泉聽了這話,微微瞇眼,神色晦暗不明。
    在他們說話時,府內(nèi)已有家丁發(fā)現(xiàn)門口異樣,這會兒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一字排開,領(lǐng)頭的舉劍喝道:“擅闖者何人!”
    “與你無關(guān)。”蕭云泉面色冷峻,抬手一記藍光,為首家丁瞬間倒地。
    他這行徑,與往日端雅有禮的樣子大相徑庭,景墨看著蕭云泉,眨巴眨巴眼睛。
    周晉看著昏迷不醒的門房和家丁,抹把冷汗。剛剛家丁來報,說有人擅闖周府,他怎么也沒想到,來闖府的居然會是蕭云泉。
    也不知道他們怎么得罪這尊大佛,別看蕭云泉平日里端雅有禮,真要打起來,恐怕周府合府加在一起,都不是他對手。
    想到這里,周晉輕咳兩聲,搓搓手笑著迎上去:“蕭賢侄,啊,不對,蕭宗主,周某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蕭云泉也不搭話,還禮過后,從懷里掏出白玉圓環(huán)。
    看著那圓環(huán),周晉心頭一驚,再看蕭云泉冷毅神色,怎么看怎么像是已經(jīng)知道內(nèi)情。他沉默良久,突然長嘆一聲:“終是我對不起葆光夫妻。”
    “什么意思?”景墨厲聲問。
    周晉看看他,又看看一言不發(fā)的蕭云泉,沉吟片刻:“蕭宗主,這位公子,請至堂屋稍侯,我隨后就來。”
    蕭云泉這才微微頷首。
    見狀,早有識趣的家丁上前帶路,蕭云泉低聲道:“有勞。”
    景墨見他開口,只當他不再生氣,一邊跟著家丁走,一邊興致勃勃到處張望,走過內(nèi)花園時,更是指著一株開滿小花的樹道:“寂寂,這花好香。”
    蕭云泉置若罔聞。
    景墨又嗅了兩下花香,只覺得這花香甜而不膩,聞起來神清氣爽,十分宜人。
    他正欲跟蕭云泉分享心得,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蕭云泉還在生氣。
    氣性還真大啊?不過可能是從沒有人,跟他開過類似玩笑?景墨想到冷冷清清的臨川水澤,快跑幾步,攆上前悄聲哄道:“寂寂,是我不好,不該笑你的。原諒我一次行不行?”
    蕭云泉還是不說話。
    景墨眨巴眨巴眼睛,回憶一下剛才情形,拉住蕭云泉衣角,試探著問:“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所以不愿我提其他姑娘?”
    聽到這話,蕭云泉倒真偏頭看了看他。
    真的有意中人了?景墨愣了片刻,故作輕松道:“恭喜恭喜啊,那人是誰?我認識嗎?”
    蕭云泉再次不理他了。
    “那你可曾表露心跡?姑娘自己知不知道?”景墨壓下心里奇怪情緒,笑著夸下海口,“別的不敢說,要說替你說媒,我保證勝任。你就告訴我吧,那人到底是誰?”
    蕭云泉黑著臉腳下生風(fēng),越走越快。
    景墨還想再說兩句,突然腳下一頓,他費解地用手揉揉小腹,站了一會兒,才再次邁步跟上:“喂,蕭寂,不說就不說嘛,你等等我啊。”
    周家的堂屋雖不如蕭家豪華,但到底比景家議事廳精致不少。
    景墨看著輕紗暖帳,看看桌上精美茶具,再次按住腹部,欲言又止地看向蕭云泉。
    蕭云泉連一個眼神都沒賞給他。
    景墨又坐了一小會兒,忍耐不住站起身來。
    蕭云泉側(cè)頭看他一眼。
    “我去方便一下。”景墨小聲說。
    蕭云泉回過頭,繼續(xù)目不斜視盯著門口。
    誰知他這一去,竟去了許久。蕭云泉只當他貪圖新鮮,在沿途閑逛。約莫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景墨才慢慢吞吞走回來。
    蕭云泉狀若無意地瞟他一眼,猛地起身。
    景墨按著他胳膊,搖搖頭,額頭上細細密密一層汗珠。
    蕭云泉只覺得隔著衣袖,都感到陣陣涼意,他下意識看向景墨的手,壓低聲音:“怎么了?”
    “可能是吃壞了東西。”景墨也跟著看向自己的手,想到蕭云泉的潔癖,他趕緊解釋:“喂,我可是洗過手的哦。”
    蕭云泉自動忽略了這話,只是眉頭微鎖,看著庭院陷入沉思。
    景墨看他沒理自己,捂著肚子坐下,看看四周:“咦,這都這么久了,周家家主還沒過來?你說,是不是出了什么變故?”
    話音剛落,堂屋門外一陣喧嘩,接著突然出現(xiàn)眾多家丁,將整個堂屋里里外外圍個結(jié)實。
    蕭云泉無奈地看景墨一眼。
    景墨連忙捂住自己嘴。
    “景輕塵,好你個景輕塵,你拿命來。”尖銳叫喊直沖云霄,人群之后閃出位中年女子。
    這人看起來十分面生,景墨詫異地看看她,又看看蕭云泉。
    蕭云泉聞言也是一愣,卻還是依禮上前拜拜,借勢擋在兩人之間:“周夫人?何出此言?”
    周夫人橫眉冷挑,雙眼血紅,抬手直指景墨:“他殺了周晉。”
    蕭云泉和景墨繼續(xù)皆是一頓。
    “你少血口噴人。”景墨反應(yīng)過來,捂著小腹大聲反駁。
    “血口噴人?你景輕塵做下的事,還不敢承認?”周夫人怒極反笑。
    冷笑過后,她轉(zhuǎn)而直視蕭云泉道:“蕭宗主,你我蕭周兩家一向交好,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請蕭宗主務(wù)必替家夫報仇。”
    景墨這下徹底不干了,他起身抓著蕭云泉就往后拉:“你這女人把話說清楚,什么人證?什么物證?”
    蕭云泉猛地扭頭看向景墨,只覺他手比剛剛還要冰冷。
    “你這殺人兇手,還舔臉要看物證?”周夫人怒目圓睜。
    蕭云泉擋在她身前,一步未讓。
    但想到蕭家冷血冷心,不拿出證據(jù),蕭云泉未必會幫自己,她扭頭朝家丁大吼:“去,把老爺?shù)倪z體請來。”
    不多時,家丁抬著個蓋有白布的擔架回來,撤掉白布,周晉的臉出現(xiàn)在二人眼前。
    別說是景墨,就是素來淡定從容的蕭云泉,都瞳孔猛縮。
    剛剛還談笑有度的大活人,一轉(zhuǎn)眼居然已經(jīng)身死魂消?
    周夫人見到遺體,再也把持不住,她撲倒在地,指著遺體上的傷口嚎啕大哭。蕭云泉順著她手指看去,只見傷口之上,赫然布滿景家火焰紋。
    這火焰紋,乃是景家靈力印證,但凡傷口上有火焰紋,便可證明此傷確是景家所留。
    而這周晉尸身之上,就只有一處傷口,傷口又極深,一看便知是致命之傷。
    景墨和蕭云泉默默看著火焰紋,皆沒開口,一時間,周府靜謐地只剩周夫人的哭聲。
    周夫人哭了許久,擦干眼淚再次起身:“今天,我哪怕拼了這條命,也定要替他報仇。”
    說罷,就欲上前。
    蕭云泉再次擋住她,垂眸看向遺體:“如若傷口是物證,那人證又在何處?”
    周夫人看他回護景墨,冷笑數(shù)聲:“你蕭宗主伶俐如斯,想不到也被這景輕塵蒙在鼓里?人證?呵,人證可不就在你背后?”
    蕭云泉頭也不回:“我背后只有景墨一人。”
    “除了他,還能有誰?”周夫人吼完,眼淚再次涌出。
    平緩半晌,她繼續(xù)道:“我周家也不會任人拿捏,他雖然殺了我夫君,我夫君也重傷了他。”
    蕭云泉沉默不語。
    周夫人抬手,顫抖著指向景墨:“想來,他如今已腹痛難耐?想要人證,扒下他衣服,一看便知。”
    周夫人話音剛落,景墨便再次按緊小腹。見狀,有幾個家丁提起武器,蠢蠢欲動。
    景墨無暇他顧,只是咬著牙一味地按著小腹,直到疼痛稍減,他渾身冷汗淋漓,搖搖欲墜,恍惚之間這才發(fā)覺,從始至終,蕭云泉都沒看他一眼。
    景墨望著眼前修長的背影,只覺這月白色冷淡至極,他有心上前一步,與蕭云泉并肩,又覺得這一步比登天還難。
    最終,景墨咬緊雙唇,看向眼前蠢蠢欲動的人群,一字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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