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sses 09
心臟仿佛被什么敲擊了下。
漏掉半拍。
謝了了彎下腰身,輕輕捂了捂耳朵。
那里仿佛有一張沉悶的厚鼓,每敲動一下,就傳來重重的回響。
她的手碰到自己的臉頰,只覺得觸手微燙。
一定是今天的天氣悶熱,或許是剛才熱身運動做得太快,她才會有這么不正常的反應(yīng)。
女孩安安靜靜地蜷縮在階梯前,一雙細(xì)瘦的手臂捂住耳朵,腦袋埋著。身上藍(lán)白色的校服干凈清新,即便穿著最小號也顯得有些寬松。小小一團(tuán),露在外面的肌膚雪白透亮,從遠(yuǎn)處看像一只白嫩軟糯的茶杯貓。
落在鶴林眼中,就是他剛一朝她看去,她就立刻低下了頭。
他剛才笑得很嚇人么?
鶴林不由得想。
一個隊友過來拍了下他的肩膀,問道:“鶴總,看什么呢?對面的人都快帶球沖到我們籃框底下了。”
鶴林這才收回目光,朝對方笑了下,重新投身進(jìn)比賽中。
……
接下來的時間,謝了了就不敢繼續(xù)盯著鶴林打球了。
她去排球場找了班上的女生一起打排球,雖然打得不好,但也沒再有剛才那樣的反應(yīng)。一直到快下課,幾個女生去小賣部買了水,這才走向班級的集合地點。
(1)和理重班上的籃球比賽還沒有結(jié)束,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邊上的比分牌:68比41。
他們班是41。
體育老師沒管那些打球的男生,吹哨喊了聲下課,就兀自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正好那邊球場進(jìn)行到最后一分鐘,一個男生跳起來投球。
70:41,他們班的男生被按在地上摩擦。
比賽結(jié)束,理重班幾個男生從球場上走下來,笑笑鬧鬧,看起來心情不錯。
球場邊一位化著精致妝容的女孩子走上前,將懷里一瓶水遞給人群最后面的鶴林。不知道跟鶴林說了些什么,就見鶴林抬頭看了她一眼。
女生紅著臉,將水直接塞進(jìn)他的懷里。
周圍的男生起哄,鶴林低頭輕笑了下,然后拿起扔給離他最近的一名男孩子,拿背心擦著汗就走下球場。
男生大笑,問道:“鶴總,這樣不太好吧!”
鶴林說:“讓你去還給人家,不是讓你喝,別想太多了。”
那個男生罵罵咧咧兩句,但還是乖乖起身把水還給了那名女生。
女生面色尷尬,什么都沒說。
事情到這里原本應(yīng)該結(jié)束,可是鶴林一抬頭看到不遠(yuǎn)處的謝了了,腳步一轉(zhuǎn),居然朝著她這邊走來。
謝了了怔住。
不等她做出什么反應(yīng),鶴林已經(jīng)停在她的跟前,開門見山地問道:“剛才為什么走了?”
謝了了訥訥,“什么?”
“那里,”他說,指了指謝了了剛才坐過的地方,道:“你原本在那里看籃球,后來不見了。是因為我打的不好,你看不下去嗎?”
謝了了:“……”
當(dāng)然不是。
他籃球打得有多好,連她這個外行人都看得出來。
他怎么會這么以為?
謝了了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真正離開的原因,隨意扯了個謊言說道:“不是……我同學(xué)剛才叫我,我們一起去那邊買水了。”
鶴林聞言,低頭看向她懷里的怡寶礦泉水。
那瓶水被開封過,只喝了幾小口。
謝了了見他看的專注,以為他是口渴,畢竟他剛才沒有喝水還出了那么多汗,就舉了舉水瓶,善意問道:“你要喝嗎?”
謝了了知道他不會接受。
因為他剛才拒絕過那個女生,而且這瓶水自己還喝過。
之所以那么問,只是不想讓氣氛太尷尬。
沒想到鶴林歪了歪頭,清俊的眉眼舒展,居然想都沒想就回了一句——
“要啊。”
“……”
謝了了:??
這怎么跟說好的不太一樣……
雖然如此,可說過的話不能收回。謝了了掙扎良久,還是把手中水瓶遞給他,并小心地提醒道:“……我已經(jīng)喝過了。”
鶴林仿佛沒聽到似的,擰開瓶蓋,仰起脖子就將水往口中倒。他額頭的汗水滑下來,從堅毅的下頷到修長的脖頸,混雜著運動后的汗味,一陣躁勝一陣的熱浪迎面而來。
謝了了想著那瓶水剛剛被自己喝過,
不知道為什么,
藏在發(fā)梢里的耳朵尖又熱了。
*
好在一星期只有一節(jié)體育課。
接下來的幾天大家都在學(xué)習(xí)中渡過,沒有誰再有功夫想別的事情。周末謝了了跟著爸爸媽媽回鄉(xiāng)下去看外婆,也沒有再見過鶴林。
周一早晨,謝了了跟往常一樣來學(xué)校。
門口站著兩名檢查的學(xué)生會,這次不見了上回調(diào)侃鶴林的男生,而是換成另外一男一女。
站在右邊的女生穿著整齊,長發(fā)微卷,在謝了了經(jīng)過的時候毫無預(yù)兆地攔住她道:“同學(xué),我們學(xué)校規(guī)定不允許擅改校服。”
謝了了停住,奇怪地看她一眼說:“我沒有改校服。”
女生道:“你的衣服太小了,一看就是不合格的。”
謝了了怔忡。她的骨架嬌小,校服又偏大,普通的尺碼穿在身上根本不合適。
當(dāng)初學(xué)校給她發(fā)了兩件最小碼的校服,襯得她仍舊像個風(fēng)口袋一樣,又寬又傻。
后來謝了了媽媽沒辦法,才幫她拿兩件校服去改短了一些。這才勉強合身。
以前謝了了這么穿來學(xué)校根本沒事,畢竟學(xué)校擅改校服的人太多了,管不過來。今天卻不知道怎么回事,偏偏攔住了她。
謝了了想解釋:“我只是剪短了一點,沒有改……”
可惜學(xué)生會的女生不聽,非要扣她的分。
謝了了的班主任仍是以前的陳啟東,非常在乎班級名譽。如果讓他知道這事,一定會一視同仁,對她嚴(yán)加處罰的。
謝了了正苦惱時,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一陣熟悉的自行車剎車聲,緊接著就是鶴林的聲音——
“怎么了?”
謝了了回頭,對上鶴林深色澄澈的眼睛。
他也是剛剛到校,身上穿著深藍(lán)色的秋冬外套,聲音有一點低潤的啞。不知是不是感冒了,臉色有點不好,但看著她的眼神依舊專注。
長腿支撐在地,投下的陰影將她整個籠罩。
謝了了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他聽完,幾乎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微微蹙了下眉。然后脫下身上的校服外套罩在謝了了身上,微彎下腰,將寬大的外套從下到上嚴(yán)絲合縫地給她拉上拉鏈。起身,看著門口那位學(xué)生會的女生,低聲問道:
“這樣合格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