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sses 15
“小知了?”
門外久久無聲,藍少欽奇怪地走到門邊探視。
他微掀眼瞼,就看到了站在電梯前的鶴林。
鶴林側(cè)撐著身,下頷微抬,薄唇松松抿著,也在目不轉(zhuǎn)睛地看他。
兩人的目光在中途相遇,整個廊間的空氣都寂靜。
藍少欽雖然聽謝了了說過鶴林是她的鄰居,但是當真正看見他從隔壁走出時,還是忍不住嫉妒酸澀。
他輕磨了磨牙,散散往門邊一靠,笑:“這不是隔壁班的第一名么?怎么好學生周末不學習,也會出來玩啊。”
鶴林聽到了,只是淡淡收回視線,垂眸看一眼手機,回應(yīng)道:“只有差生才會在該玩的時候拼命學習。”
“……”
不得不說,這句話著實是扎藍少欽的心了。
藍少欽的臉色明顯一沉,無話可說。
謝了了站在兩人中間,雖然不知道他們互相的敵意從哪而來,但是感覺到只要在這里多站一秒,這兩人就會動起手來。
她正猶豫要不要說點什么,電梯適時地上來了。
鶴林先一步邁了進去。
謝了了遲疑片刻,也跟著走進。
電梯門即將關(guān)閉時,藍少欽忽地伸出一只手卡進門縫中。他露出清雋精致的面龐,揚起笑,對謝了了道:“小知了,你一個人拿不了那么多東西,還是我陪你去吧。”
說著,不顧謝了了的反應(yīng),就擠進電梯中。
謝了了雖然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但當著鶴林的面,也沒有拆穿他她只是去買一本草稿紙而已。
……
三個人一起走進樓下的超市。
由于是周六,商場里的人比往常都多。熙來攘往,大都是家長帶來孩子來逛。
謝了了和鶴林、藍少欽兩人走了一會,就開始有點后悔。
他們兩個都是凈身高超過1米8的“巨人”,戳在只有157的她身后,愈發(fā)襯得她像小人國的逃徒。
不僅如此,這兩人手長腳長。放在平時謝了了絕對夠不到的東西,他們輕輕松松一伸手就能拿到,毫不費力。
在這種迫人的身高優(yōu)勢下,謝了了迅速走到文具區(qū),選好要用的本子,便準備去收銀臺結(jié)賬。
“小知了。”藍少欽在身后叫住她,執(zhí)著地說:“還有益力多。”
謝了了沒辦法,只好又陪他去樓上買酸奶。
只是這一次,鶴林仍跟在他們身后。
藍少欽想必也認識到這一點,放慢腳步,回頭問道:“你沒有要買的東西么?你是來干什么的?”
鶴林將耳機套在頭上,步履散漫,眼底掀不起波瀾,道:“隨便逛逛。”
“……”
藍少欽再強橫,也不能阻止別人在超市“閑逛”。
于是本該平平靜靜地一場出行,硬生生變成三個人的無聲戰(zhàn)場。
謝了了拿好益力多和草稿本,走下樓去。
途中經(jīng)過零食區(qū),謝了了看到最喜歡的一種牛軋?zhí)窃谧龃黉N。不過商品放在貨架最頂層,她丈量了一下自己與牛軋?zhí)侵g的距離,只得默默地選擇放棄。
然而剛走不久,鶴林便伸長手臂,將那盒糖拿在手中。
付賬時謝了了看到,以為他是自己想吃。畢竟他平時也吃過她送的糖。
沒想到走出超市,鶴林卻將糖盒送到她面前。
謝了了一愣,仰著頭問:“什么意思?”
鶴林:“你不是想吃么?”剛才她的眼神都快黏在貨架上了。
謝了了的確是想吃,但卻不是鶴林送給她的。她抿唇踟躕,最終還是拒絕:“我不想要。”
說完,提著購物袋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地方。
鶴林被扔在門口,看看她的身影,又看看手里的牛軋?zhí)恰o聲地斂了斂瞳眸。
怎么辦,這招好像不管用了。
*
周一開始期末考試,第一科是語文。
謝了了答得還不錯。除了寫作文時有點卡殼。
接下來幾科是數(shù)學、理綜和英語。
答完卷后,謝了了直接回到家里。
這兩天為了給藍少欽補習,她白天都沒有時間復習,只能晚上看書。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進屋后她抱著枕頭倒頭就睡,一直到晚上九點半才再次睜開眼睛。
家里只有她一個人,謝媽媽去樓上樓下串門,謝爸爸今晚隊里加班。
謝了了隨便吃了點東西,準備回屋繼續(xù)睡,就聽到門外響起敲門的聲音。
她以為是爸爸或者媽媽回來了,走去開門,門外卻站著鶴林的媽媽。
鶴媽媽穿著淺色的半身裙,身前系一條長圍裙,神色焦慮,眉心輕輕地蹙著。
看見謝了了,她開口問道:“了了,你知道鶴林去哪了嗎?”
謝了了怔忡,問道:“他不在家里嗎?”
鶴媽媽搖了搖頭,說:“他今天放學后就一直沒有回來。我知道你們今天期末考試,下午四點多就考結(jié)束了。這么長的時間都不回家,你說他會去哪里呢?”
誠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21:40。
謝了了:“是不是跟同學出去了?我們班今天也有很多人聚會。”
畢竟剛剛考完試,大家心情都很放松。只是她不喜歡人多,所以才沒有同去。
誰知鶴林媽媽還是搖頭,說:“今天是他生日,他答應(yīng)我早點回來吃晚飯的。”
這……謝了了就沒辦法了。
她將鶴林媽媽請入屋內(nèi),倒了一杯水,說:“那阿姨有他同學的聯(lián)系方式嗎?你可以打電話問問他同學,說不定他們知道呢。”
鶴媽媽眉間的愁容更甚,嘆口氣說:“我如果知道就好了。這孩子從來不告訴我這些,我連他和哪些朋友交好都不知道。怎么問呢?”
謝了了沒想到鶴林和他媽媽是這樣的相處模式,怔了怔,沒說話。
鶴媽媽不知道他同學的聯(lián)系方式,謝了了就更不知道。他們本就不在一個班,平時的交集也少得可憐,如果不是住在同一戶樓,恐怕連認識都不會認識。
謝了了正想著,鶴林媽媽又道:“這孩子平時一直有自己的生活主見,我也從來沒為他操心過。只是我看得出來他最近心情不好,問他怎么了,他也不回答。”
謝了了不說話。
鶴林媽媽:“我知道他是不希望我費心,但是我偶爾也希望他能像別的孩子一樣跟我談?wù)勑摹!?br /> 說著,握住謝了了的手,道:“了了,你跟鶴林是同齡人,又在同一所學校。如果知道他有什么心事,告訴我好嗎?”
謝了了不能說不,唯有點頭。
*
送走鶴林媽媽,謝了了重新坐回沙發(fā)里。
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隔壁還是沒有動靜。
沒一會兒謝了了媽媽回來了。她洗漱完畢,催促謝了了也趕緊休息。
其實謝了了下午睡了很久,這會已經(jīng)完全沒有困意。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想著鶴林媽媽說的話,久久沒有睡著。
大約11點的時候,耳邊手機忽然響起“叮鈴”一聲。她打開,是一條微信發(fā)的公眾號推送。
推送的內(nèi)容很無趣,她只掃了一眼就關(guān)掉。然后順手打開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只加了很少人,大部分是親戚長輩。還有一些以前班級的同班同學。
第一條是廖春生的。謝了了對這個人不感興趣,正要往下看,視頻卻自動播放起來。
她想點關(guān)閉,卻不慎點開全屏。
視頻的背景是一家酒吧,燈紅酒綠,歌舞喧嘩。
廖春生的大腦袋就在中央,肆無忌憚笑。配字是“猥瑣聚會,別浪”。
謝了了手指按在左上角,剛要返回,視頻轉(zhuǎn)到某個角落,她猛地一僵。
然而畫面轉(zhuǎn)瞬即逝,根本來不及看清。
謝了了來來回回播放許多遍,才確定昏暗中坐在沙發(fā)上的那個人是鶴林。
他在酒吧?
所以遲遲沒有回來?
謝了了有些震驚,在她心中鶴林一直是成績好愛運動的優(yōu)等生。從沒想過他也會去這種地方。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很久,又拿出手機看一遍廖春生發(fā)的視頻。
小視頻下有定位,在中心區(qū)一家叫“清醒夢”的酒吧。
謝了了掙扎很久,終于還是從床上坐起,換好衣服,悄悄走出房間外。
謝媽媽已經(jīng)熟睡,謝爸爸還沒有回來。
她換好鞋子,推開門乘坐電梯無聲無息地趕往樓下。
夜里晚風寂靜,燈光穿透了月色。
謝了了打了一輛出租車,很快就抵達酒吧門外。
這里魚龍混雜,門口豎著光怪陸離的招牌。因為看管不嚴,什么人都能進去,所以謝了了不必出示身份證便輕松通行。
里面比門口還要嘈亂,舞池跳舞,吧臺買醉。
這些世界離謝了了還很遠。她在里面轉(zhuǎn)了一圈,沒有找到鶴林。
期間看到廖春生視頻里的那組沙發(fā),只是坐在上面的人已經(jīng)換了一批。原本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謝了了沒有在里面多待,在一個男人舉著杯子向她搭訕后,她慌慌從里面退了出來。
她站在門口,心情始終有點沉重。正打算坐車回去時,看見墻邊的角落蹲著一個人。
那個人背脊挺立,側(cè)顏清俊,正是鶴林。
他手臂松松地搭在膝上,指尖夾一支燃燒的煙。
懶懶注視著街邊,猩紅煙火點綴他的眉眼。
半晌,從口中吐出一口煙霧。
謝了了駐足看他。
鶴林仍沒有發(fā)現(xiàn)她,抽完煙,持續(xù)出神。
直到謝了了站在他的面前,開口叫道:“鶴林。”
他一怔,抬起視線。
謝了了停在他幾步之外,平靜地問:“你為什么不回家?”
鶴林從看到她的震愕中回神,蹙眉,不答反問:“你怎么會在這里?”
謝了了:“你媽媽說你不在家,她很擔心你在哪里。”
“所以你來找我?”
謝了了沉默,沒有否認。
鶴林背倚著墻,凝望著她。
盛夏的晚風還是涼,無聲無息地趕退熱勢。
謝了了站得有些冷,見鶴林蹲在原地一動不動,上前兩步道:“你什么時候回去……”
鶴林沒反應(yīng)。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輕輕道:“喂。”
謝了了說:“你如果沒什么事,就早點回去吧。你媽媽到現(xiàn)在都沒有休息,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她談?wù)劦摹!?br />
說完,以為自己勸不動鶴林,收起手便準備先行離去。
只是才剛走一步,就被人從后面握住手心。
鶴林緊緊攥著她的手,微仰著頭,眸底星河倒扣,彌散光輝。
他低著聲,語氣藏著不易察覺的期盼,問道:
“謝了了,你是不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