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尸兩命
“篤!”
“篤!篤!”
“子時三刻,平安無事!”
深夜,萬籟寂靜。
一道沉悶的梆子聲打破了深夜的寂靜,在鎮(zhèn)子的角落處響起。
那梆子聲聽著令人無比安心。
林若虛盤膝坐在床榻上,閉目修行。
深夜寒風(fēng)習(xí)習(xí),那窗戶開了一條小縫,一縷皎潔的月光透過縫隙打在了桌子上。
哪怕是蒙著綢布,那皎潔的月光如同被桌子上的詭異木雕吸引一般,閃動著一明一暗如同呼吸般的光芒。
夜色,愈發(fā)濃厚。
隨著臨近子時,一股霧氣緩緩升騰起來。
林若虛忽然似有所覺,猛地睜開了雙目,起身站在窗邊,眺望著霧氣沉浮不見盡頭的遠方,那眉頭微微一皺。
就在方才,他正在修行之際,突然察覺到鎮(zhèn)子上傳出一股不正常的詭仙波動,雖然只是短短一瞬間的稍縱即逝,但林若虛覺得,自己定然是沒有感覺錯。
結(jié)合此次任務(wù),他有理由相信,那位叫“屠圖”的邪修,可能并不如善事堂的執(zhí)事老者所推測那般,就此殞命。
他仔細回憶那日所見執(zhí)事老者的面容神色,覺得這位善事堂的執(zhí)事可能并不是故意蒙騙自己。
他面無表情,眼眸深邃,沒有流露出任何情感,下一刻,腳下一蹬,身形隨著一縷風(fēng)悄然飄出,踩著夜幕順著那個感應(yīng)出波動的方向飛奔而去。
……
徐掌柜深夜是被尿憋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起床,在屋子里的夜壺里撒了尿,又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
正當(dāng)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感覺下一秒就要誰去的時候,突然黑暗深處傳出了一種“噗嗤噗嗤”的聲響。
這聲音頗為古怪,也極為輕細,如同什么黏稠物正在慢慢蠕動一般,令人只是聽著,就令人感覺渾身不自在。
所以幾乎是一瞬間,徐掌柜醒了。
他躺在床上,細細分辨著傳來聲響的方向,這才愕然發(fā)現(xiàn),那聲音竟是出自里屋!
里屋!
正是徐夫人睡覺的地方!
徐掌柜與徐夫人是老來得子,所以對這好不容易懷了的肚子緊張地很,為防止徐掌柜管不住自己,晚上要做一些房事,影響了肚子,早在兩個月以前,夫妻二人便分了房。
這深夜……自己妻子所住的里屋傳來奇怪的動靜……
徐掌柜并不覺得害怕,他的心中反倒是突然升起了一種無名火,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想要進去看看徐夫人在里面搞什么鬼。
他甚至連蠟燭都沒點,為防止鞋子的拖沓聲被里面的人聽到,赤著腳悄悄地往里走去。
冬日,赤腳踩在地上很冷。
冷得徐掌柜本能地想要犯哆嗦。
但他的心卻是悄然燃起了一團更冷的火焰。
這火焰中充斥著憤怒,殘忍地燃燒著他僅剩的理智。
一片漆黑。
黑得不見五指。
但幸而徐掌柜明白家中的布局,緩緩地,輕輕地往里摸去。
耳側(cè)“噗嗤噗嗤”的聲音極小,但依舊如同鼠噬一般,不絕入耳。
他走到一個位置,腳步突然站停,無聲地輕吐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一下,猛地轉(zhuǎn)身,站在邊角。
站在這個位置,他可以清楚看到徐夫人床上的動靜。
幾乎是他轉(zhuǎn)身的一瞬間,那道“噗嗤噗嗤”的聲響猛地戛然而止,如同他的出現(xiàn)被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般。
雖然只是一片漆黑,但他可以肯定,那發(fā)出動靜的家伙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
徐掌柜兩步并作一步,突然躥了出來,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湊近徐夫人的床榻,緊接著一把狠狠掀開床邊的布簾。
“好啊!你們這對奸夫**……”
徐掌柜原本情緒激動的語氣猛地急轉(zhuǎn)直下,那剩下的半句話猛地卡在喉嚨里,如同嘴里塞了什么東西,后半句話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因為那床上,空無一物!
根本不見徐夫人的蹤跡!
這深更半夜的,懷胎八月的徐夫人究竟在何處?
方才我不是還聽到這里面有動靜嗎?
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沒了?
他臉色狠狠一抽,面容呆滯,一屁股坐在地上。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連滾帶爬地爬了起來,點燃了桌子上的燭臺,昏黃的光芒擴散開來,一下子將屋子里照得通透。
然而屋子里,根本空無一人!
沒人?
那方才發(fā)出聲音的是什么?
徐掌柜心頭猛地一涼,在這漆黑的夜里,他感覺到了一種極為詭譎的氣氛,幾乎是同時,那臉色變得愈發(fā)難看。
“蘭兒,不要與我玩了,趕快出來吧。”他四處尋找著,嘴上亦在小聲呢喃著,好像是感覺徐夫人正在與他捉迷藏一般。
“為夫我害怕了。”
“為夫不與你計較這些了……”
“我認輸了。”
“你贏了。”
“趕快出來吧。”
床底下,柜子里,門后面……一切能夠藏人的地方,他都尋了個遍,但根本就是不見人影……他心中的不祥感愈發(fā)嚴重了。
“難道是出了門?”
他舉著燭臺正準備出門尋覓,忽然間腳步猛地凝滯。
在那門前,有一道徐掌柜格外熟悉的背影。
“蘭兒?”
“你終于出來了?”
“我尋了你好久!”
“你都藏哪里去了?”
徐掌柜心中的恐懼陡然煙消云散,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兩步并作一步走了過去,隨著光亮逐漸臨近,那道背影愈發(fā)清晰了。
但她依舊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你怎么不說話?”
“你怎么了?”
徐掌柜一把拍在徐夫人的肩膀上,徐夫人身子猛地一下受力,竟是直挺挺地倒了下來,抵在了門上。
“蘭兒……你這是怎么了?”
徐掌柜頓時大驚失色,連忙過來抱起徐夫人,可那手剛搭過去,他便察覺到了入手處濕噠噠地冰涼一片。
而那本已經(jīng)高高隆起的腹部,竟是一片平癟。
打著燈光湊近一看,徐掌柜臉色猛地一變。
那腹部一片空洞,其中的胎兒不知何時竟已經(jīng)不翼而飛,潺潺的鮮血正從腹部源源不絕地涌了出來。
再往上一照,徐夫人臉色黑得發(fā)青,根本沒有一絲血色。
徐掌柜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探向徐夫人的鼻息,霎時間臉色突變。
已經(jīng)沒氣了!
“誰!”
“是誰!”
徐掌柜猛地大吼一聲,眼睛通紅,怒容滿面,舉著燭臺在整個屋子里四處尋找著。
“我知道你還在這里!”
“給我滾出來!”
“殺我妻兒!”
“我與你不共戴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