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我去找白落雪，看到魏小米在樓道里悄悄打電話，面色凝重，時而焦急，時而高興。
    見我到來，她暫時停止了通話，沖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當(dāng)我從白落雪那里離開之后，她依然在打電話。
    這電話看來已經(jīng)打了很長時間。
    我沒有打擾她。
    大概10:00的時候，魏小米急匆匆離開了三樓會議室。
    本來這事我沒有太在意，中午吃飯的時候白落雪跟我說，魏小米幫著馮東升去籌錢了。
    看來他兩個關(guān)系真的非同一般，若是一般同事不會這樣大力幫忙的。
    不知道我哪根筋搭錯了，竟然主動向白落雪談起他們兩個的關(guān)系，導(dǎo)致又觸動了她某根神經(jīng)。
    “他們兩個好，本來就是眾所周知的事兒，你想證明什么？證明馮東升跟楚香怡倆人沒事兒嗎？”
    我趕緊辯駁。
    “那……我就不知道了。”
    “裝，繼續(xù)裝！”
    我真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敏感？
    “他倆有沒有事兒我真不知道，我的心思沒在這上面。我自己正兒八經(jīng)的事還忙不過來呢，哪有精力關(guān)心別人的八卦？”
    “他們兩個有沒有事兒，無所謂，但你那點小心思，希望別用錯了地方，否則你會更忙。”
    她又在影射我和楚香怡了，我只好閉嘴。
    可白落雪并沒有消停，只是她的重點轉(zhuǎn)移到了魏小米和馮東升的身上。
    “魏小米沒有借款。”
    這事兒我是知道的，楚香怡給他們辦理個人借款的時候，事先請示過我，名單里沒有她。
    “她幫馮東升籌款，可見她對馮東升的感情非同一般。馮東升借的錢不少呢！”
    “那是，30萬對于普通家庭來說是個大數(shù)。”
    ……
    下午魏小米晚來了會兒，進樓時被我遇到了。
    “魏小米怎么了？事兒還沒有忙完嗎？”
    魏小米有點慌張，同時也有點竊喜。
    “陳總，不好意思，剛剛辦完。我給白總監(jiān)打電話請過假了，辦完我就趕緊來上班了。謝謝陳總！”
    最后魏小米的一句感謝，弄得我莫名其妙。
    后來，白落雪向我匯報還款情況時，談到魏小米，透露了一些消息，我才明白她為什么感謝我。
    馮東升借的30萬，今天全部還了公司，其中的20萬是魏小米幫他還的。
    魏小米的家里比較富裕，她父母同意幫馮東升的忙。
    經(jīng)過這件事，魏小米最終確立了跟馮東升的關(guān)系。雙方父母也都同意。
    這可能就是魏小米竊喜的原因，也是感謝我的原因。
    面對還款通知，馮東升必須作出選擇。
    要么退股，要么接受魏小米幫助。最終他選擇了后者，也就選擇了魏小米。
    白落雪給出了最終結(jié)論。
    感情有時不得不屈服于經(jīng)濟條件。
    馮東升就是最好的例證。
    我現(xiàn)在非常感嘆，如果我沒有現(xiàn)在的成就，不知白落雪會不會和我維持這段感情。
    當(dāng)初，她給我確定一個億的小目標(biāo)，我現(xiàn)在想來，弄不好那就是一句玩笑話，當(dāng)看到我有這個潛力的時候，她才當(dāng)了真。
    可能從感情上，她還沒有從姚宏遠那里跳出來。這事兒現(xiàn)在我都不敢問，擔(dān)心一問觸動她內(nèi)心的傷痕。她曾經(jīng)明確跟我說過，這種事兒最好不要過問。
    我應(yīng)了，依著她。
    很久沒有想過這件事了，內(nèi)心里的那個小疙瘩，似有若無，但終究還是有。
    否則，她為什么還不提出讓我去見她的父母呢？
    “瓊洋那邊的職工，還有最后一個人沒有還個人借款。”
    白落雪將一份還款清單放在了我面前。
    第一眼我就看到了，只剩下楚香怡了。
    她現(xiàn)在還在瓊洋市，要等待馮東升回去接替她才能回來。
    既然馮東升已經(jīng)把個人借款還清了，從個人感情方面，他更應(yīng)該體諒楚香怡了。
    公司的通知已經(jīng)下發(fā)了，不還借款意味著將來的收入會大大減少。他應(yīng)該盡快跟楚香怡聯(lián)系，返回去，接替她回來。
    這屬于他們之間的私事，我再關(guān)心也不好意思直接過問。
    “期限還沒到，等等她吧。”
    我不好意思直接催。
    “就按你說的。但是我要提醒你，如果到期，她還不上借款，希望你秉公行事，按照通知的規(guī)定進行處理。”
    “那是自然。”
    我直接給了白落雪一個承諾。
    楚香怡還款一事至今沒有動靜，我只當(dāng)認為她是沒有回黃土縣的原因。但轉(zhuǎn)念一想，此時沒有回來的員工還有七八個人，可也都還了款，而為什么她，獨獨是她，還沒有動靜呢？
    她曾經(jīng)說過，有點困難，至于具體原因，從未透露過。
    時隔不久，這個原因讓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
    正如我所猜測的，馮東升在還完款之后的第二天就返回了瓊洋市。
    很快，楚香怡回來了，在回來之前，給我打過電話，算是事先請示一下休假的事。
    這兩天縣里通知我開了一個會。
    黃土縣化工集團要進入破產(chǎn)程序。
    會后，黃副縣長單獨接見了我。
    “如果陳總有意把那個爛攤子接過來，我們可以繼續(xù)研究進一步的方案和策略。”
    這事兒我沒有馬上答應(yīng)，決定考慮考慮，再給縣里回復(fù)。
    剛好楚香怡回來了，她是評估團隊的經(jīng)理，對于化工集團資產(chǎn)評估方面，她在行。
    于是我決定跟她溝通一下。
    電話打過去，她說在黃土縣養(yǎng)老院，下午才能有時間。
    我問白落雪。
    “她去養(yǎng)老院干什么？”
    之前楚香怡從來沒提過，她們家誰在養(yǎng)老院？想起來她還借款的難處，我預(yù)感到她應(yīng)該是遇到了困難。
    白落雪同樣不解。
    “這我哪知道，你是她的領(lǐng)導(dǎo)，你不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的下屬嗎？”
    一股淡淡的醋味飄過來。
    “應(yīng)該。我們?nèi)タ纯窗桑f一她真的有難事呢。”
    白落雪沒反對，坐上我的寶馬車，我們一同到了黃土縣養(yǎng)老院。
    養(yǎng)老院內(nèi)。
    楚香怡推著一個輪椅，輪椅上是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年婦女。老年婦女神情落寞，很蒼老。
    旁邊的長凳上坐了一個老漢，神情呆滯。
    見我們到來，楚香怡介紹，才知道這兩位老人正是她的父母。
    母親患有強直性脊柱炎，嚴(yán)重的時候根本走不了路。經(jīng)過一段時間醫(yī)院的治療會好一些，甚至還能夠自理，等過一段時間還會復(fù)發(fā)。
    她父親患有間歇性精神病，好的時候跟好人一樣，他甚至可以照顧照顧母親，等犯病的時候，就是個瘋子，只能強行把他送進醫(yī)院。
    這樣的兩個老人在家里，基本上不能正常生活。
    楚香怡把他們送來了養(yǎng)老院。
    養(yǎng)老院的費用和醫(yī)療費用，對于這個家庭來說，必然是一筆不菲的開支。
    白落雪之所以很容易地把楚香怡從咨詢公司挖過來，主要是我這邊的待遇比那邊要高得多。
    多掙一些錢，才好維持父母花銷。
    可盡管如此，還掙不上他們花。
    到瓊洋工作，除了給她升職之外，還有駐外補貼，所以她很痛快就答應(yīng)了，為了多掙點錢，不惜遠離父母。
    前段時間獎勵給她的那20萬塊錢，早已經(jīng)花光了。
    在這種情況下，她手里沒有多少錢了。
    不需要過多的解釋，像她家這種情況，相信那些親朋好友，也不愿借給她錢的，因為這是一個無底洞。即便是愿意借，充其量也只有一次機會，數(shù)量也不會太多。
    這就是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
    知道了這些情況，白落雪安慰了楚香怡幾句，再也沒有說過其他的話。
    楚香怡接過我們帶來的慰問品，面帶苦笑。
    “本來我不想，讓陳總知道我家的這些情況的，今天不小心說漏了嘴，讓二位領(lǐng)導(dǎo)擔(dān)心了。”
    “你早該說的。”
    我不是埋怨她，心里確實有一絲絲的痛。
    她作為我公司的得力干將，為公司做出了偌大的貢獻，我卻不知道她家里有這么大的困難，確實是我關(guān)心不夠。
    楚香怡表示下午會去公司商談化工集團的事。
    離開養(yǎng)老院，回公司的路上，副駕上的白落雪一直保持沉默。
    “按規(guī)定，這樣的家庭可以申請基金援助。”
    我提醒她。
    基金是由白落雪管理的。
    她輕輕哼了一聲，算是答應(y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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