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操場。
    齊瑾給林有樂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人接。
    眼看齊瑾愈來愈暴躁,孫力仁和喬頓誰也不敢去觸霉頭問林有樂怎么還不來、今天還練不練。
    電話鈴聲響完、又是一個機(jī)械的女聲說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齊瑾一身冷氣壓的掛斷，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被留在原地的兩人愣了。
    喬頓忙喊：“齊瑾，那今天還練不練？”
    “不練。”
    與此同時教學(xué)樓樓梯口。
    “齊瑾應(yīng)該是擔(dān)心我的消極情緒會影響到你。”
    “那你之前心情為什么不好？”
    楊曉江猶豫了好幾秒,才說：“家里出了點事……”說完又連忙補(bǔ)充：“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解決了！”
    林有樂：“真解決了？”
    “嗯！”
    “齊瑾幫的吧？”
    “……”
    楊曉江沒敢說，他到現(xiàn)在都還不清楚齊瑾為什么要出手幫忙。
    如果只是想讓自己別找林有樂、那直接警告就可以了。
    為什么要給那兩百萬？
    盡管那筆錢對于齊瑾來說可能只是幾個月的零花錢,可這根本就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必不必要的問題。
    林有樂卻知道為什么。
    ——因為不管是他們那個世界線的齊瑾還是現(xiàn)在這個，本質(zhì)上都是個樂于幫助人的好小孩。
    他單純，善良，熱忱，真誠。
    跟楊曉江提的要求很可能只是隨便找的借口,就是為了能讓楊曉江心安理得的接受幫助。
    當(dāng)然,也可能是那位中二青年對朋友產(chǎn)生的占有欲。
    “他只是跟你開個玩笑。”林有樂先寬慰楊曉江，“以后不用再見到我就跑了。他還在班里吧？”
    “誰，齊瑾嗎？”楊曉江說：“沒啊！我是班里最后一個走的，齊瑾跟喬頓他們早走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訓(xùn)練場。”
    既然齊瑾不在教室,林有樂也不特意上樓一趟了。
    他跟楊曉江邊聊邊下樓。
    下到一樓，迎面就碰到大步跑來的齊瑾。
    雖然有林有樂兜底,但楊曉江看到齊瑾還是心里發(fā)憷,不敢對視,眼神躲閃的說了一句“我先走了”就匆匆繞過齊瑾離開。
    齊瑾在看到楊曉江那一刻起，就知道事情搞砸了。
    他站在樓下,仰頭看著站在階梯上的林有樂，聽到自己沉沉的心跳和不穩(wěn)的呼吸。
    他聲音晦澀：“樂樂……”
    林有樂沒有說話。
    他居高臨下看了齊瑾好一會兒，才走下樓。
    齊瑾有點著急，“我可以解釋！”
    “你瞞我？”林有樂哪知道齊瑾在擔(dān)心什么,走到他身邊，說：“上個星期星期五，我說楊曉江怎么見我跟老鼠見了貓一樣，你明明知道為什么，卻不跟我說。”
    齊瑾明顯一怔。
    林有樂又問：“你怎么知道楊曉江家里出事了？”
    齊瑾下意識回道：“我聽說的。”
    林有樂：“聽誰說？”
    “我哥。”
    齊瑾回答完后就冷靜了。
    他條理清晰的補(bǔ)充，說他哥知道楊家，也知道楊曉江是他同學(xué)，所以楊家投資失敗后就跟他提了幾句。
    齊瑾不會知道，后面幾句話完全在畫蛇添足。
    如果他不說林有樂或許信了。
    他這一解釋，反而讓事情的邏輯線多出了許多漏洞。
    譬如……
    林有樂是知道楊曉江的身份特殊性的。
    楊曉江的父母既不是權(quán)勢人家，他自己學(xué)習(xí)成績也不夠打，之所以能進(jìn)南澤完全是靠走關(guān)系。
    齊淮那樣的人物根本不可能知道楊家這樣的小商小戶，別提知道楊曉江，還特意跟齊瑾這個弟弟說起這事。
    齊瑾在說謊……
    為什么？
    吃晚飯的時候林有樂一直抱著這個疑惑，直到折返一趟宿舍回班級的路上又看見了李璐荷。
    李璐荷不是一個人，身后亦步亦趨跟著一位身形頎長的男生。
    從背影上看，同樣的學(xué)校制服，那位男生穿得不可謂是芝蘭玉樹、挺拔端方。
    透著一股子高雅的書卷氣。
    書卷氣？
    林有樂想到什么，立刻將這個背影對號入座。
    這應(yīng)該就是前一晚在論壇被八卦的兩位主人公的另一位霍彬了
    兩人在林有樂必經(jīng)之路，又走得慢。
    林有樂不是八卦的人，看了眼時間決定繞道走，裝作沒看見！
    然而動作慢了那么幾秒，被李璐荷發(fā)現(xiàn)并且叫住——“林班長！”
    林有樂頓了頓回頭，發(fā)現(xiàn)那位霍彬不知什么時候被李璐荷打發(fā)走了。
    他只好走過去。
    李璐荷問：“你都看見了？”
    “什么？”
    林有樂沒裝傻。
    他除了猜出那個背影是誰以外，是真的什么都沒看見。
    “霍彬。”李璐荷直接點明，也不賣關(guān)子，看著林有樂說道：“我跟霍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那天齊瑾放我鴿子，把電影票給了他，還讓霍彬給我送禮物。”
    林有樂：“啊……”
    信息量有點大。
    他還沒想完，就聽到李璐荷又說——“齊瑾放我鴿子的那天，是跟你在一起吧，他騎著車載你進(jìn)小區(qū)。”
    “呃。”林有樂知道李璐荷生氣了，但他根本沒預(yù)料對方會這樣直白，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么解釋才好，承認(rèn)下來：“是。”
    李璐荷垂下眼，長睫毛扇了扇，有些失落，“我就知道你對他很重要。”
    “啊，不是，你誤會了。”這誤會還不小！林有樂連忙解釋：“我們之前就約好了要去買自行車，可能是時間沖突了。”
    李璐荷看向他：“你們什么時候約的？”
    “就……”林有樂想了想，說：“上個星期的星期三還是星期四？”
    李璐荷說：“我這星期星期二跟他約的。”
    林有樂尷尬了兩秒。
    “先來后到，的確是要先跟你。”
    李璐荷笑了一下，但笑完后表情比之前要氣憤，有些怒極反笑的意味在，“但既然跟你約好了，為什么還答應(yīng)跟我一起看電影？這是不是說明，齊瑾早就算到了時間沖突，故意把票給霍彬？”
    林有樂被質(zhì)問的啞口無言。
    他不知道該怎么說，沒什么底氣的道：“齊瑾他不是故意的吧……”
    李璐荷看林有樂這理不直氣也不壯的樣子，跺了下腳。
    她沒打算讓齊瑾從兄弟朋友和自己之間做二選一的選擇，但她對于齊瑾把自己隨意打發(fā)的行為感到很傷心！
    “你幫我轉(zhuǎn)告齊瑾，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李璐荷說完，“哼”一聲走開。
    林有樂看著她離開的纖細(xì)背影，慢慢抿直了嘴唇。
    ——齊瑾到底他媽的在搞什么鬼？！
    齊瑾發(fā)現(xiàn)林有樂走神一天了。
    上午就有些悶悶不樂，晚上吃飯經(jīng)過楊曉江的事都還好，可就跟回光返照似得，晚自習(xí)又打回原形。
    他問一道題目，林有樂能走神三次，態(tài)度還極其敷衍。
    第二節(jié)晚自修下課，齊瑾看到林有樂離開座位，本來想跟上、卻看到林有樂走到后門口的時候，李璐荷起身跑到他身邊說了什么。
    然后林有樂笑了。
    李璐荷……
    一個楊曉江，又來一個李璐荷。
    齊瑾太陽穴在突突的狂跳！
    他告訴自己要沉住氣。
    但教室內(nèi)明亮的燈光忽然變得刺眼，遠(yuǎn)去并排離開的一男一女身影、就像是燒紅的鐵、狠狠烙在眼睛里。
    痛到他難以呼吸！！
    又做夢了……
    齊瑾下班回到家，一開門就聞到了廚房傳來的香味。
    一天的疲倦像是瞬間消失，他扯松束縛領(lǐng)帶，快步走去廚房，想要抱住他的樂樂親一親。
    然而還沒走近，就聽到里面?zhèn)鱽泶螂娫挼穆曇簟?br/>     原來是林母又給林有樂安排了一位相親對象。
    “我最近工作真的很忙，媽。”林有樂的語氣聽上去很無奈，但又很有耐心，“而且我都跟你說了，我有對象在談著。”
    ——“談?wù)務(wù)劊愣颊f談多久了，讓你給張照片吧又拿不出來。誰知道是不是你編出來故意騙我跟你爸的？”
    林有樂拿過勺子攪了攪、然后舀起一點點湯汁輕輕吹。
    他嘗之前說：“那之前我都見了多少個了，沒什么用啊，為什么還要浪費時間。”
    ——“這次這個是李阿姨女兒，還是你高中同學(xué)呢！大學(xué)醫(yī)科畢業(yè)，現(xiàn)在在市醫(yī)院當(dāng)主刀大夫，厲害得很！而且長得也很漂亮、性格溫柔，就是因為工作太忙沒時間談戀愛。這周末都約好了，你得去啊，媽可是跟李阿姨都說好了！”
    “好好好……”林有樂嘗了一口，湯的味道很對，關(guān)上火，答應(yīng)下來說：“我會去見的，但說好是最后一個了啊。”
    等掛掉電話，林有樂的腰上立刻抱來一雙手，他差點嚇到，等反應(yīng)是齊瑾，一顆心才放下來、嗔怪道：“怎么回來一點聲音都沒有。”
    齊瑾緊抱住他，郁悶又不安的把頭埋在脖頸處，“你又要去相親……”
    林有樂伸手摸摸他腦袋，很溫柔的說：“只是去見個面而已。等過幾個月，中秋了，我?guī)慊丶乙娢野謰屧趺礃樱俊?br/>     “好！”齊瑾趕緊應(yīng)，應(yīng)完又想得進(jìn)寸尺的阻止對方去相親，可動了動嘴唇，到底不想給林有樂留下一個自己無理取鬧的印象，只能張嘴恨恨的咬住脖頸上那處軟肉。
    林有樂叫了一聲。
    齊瑾的手已經(jīng)順著林有樂的衣服下擺摸了進(jìn)去。
    “別，阿瑾，馬上要吃飯了……”
    齊瑾手上駕輕就熟，嘴里卻悶悶道：“先吃你。”
    林有樂大概也是知道理虧，由著被他壓在廚房胡作非為，之后又輾轉(zhuǎn)去了客廳。齊瑾聽著身下的人沙啞的叫著，叫他雙手樓上來。
    紅通通的眼睛也不知道是誰的。
    聲音被一下下撞得稀碎。
    等醒來，齊瑾就看不見人了。
    他喊了一聲樂樂、公寓里卻空蕩蕩，嚇得立刻從沙發(fā)上起來，地上只剩自己的衣物，他穿好匆匆趕去林有樂相親見面的餐廳！
    可餐廳到了，卻找不到門進(jìn)去。
    他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打轉(zhuǎn)，然后隔著玻璃窗，看到一個瘦瘦的女生、眼睛圓圓大大的，扎著一個丸子頭，微微歪頭說了什么，然后她對面的林有樂就笑了。
    不許笑！
    不許對別人笑！！
    他手指狠狠扒在玻璃窗上，用力的捶打，惶恐不安的大喊：出來！樂樂，出來！別看她，別跟她說話！！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里，似乎過了很久，門鈴?fù)蝗豁懫穑麧M心焦慮的第一時間起身去開，還說了一句：“樂樂，你沒帶鑰匙？”
    話音落下，看到門外的林有樂、身邊還站著個女生。
    兩人手牽著手笑得一臉甜蜜。
    林有樂說：“阿瑾，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李璐荷。”
    “我們決定月底結(jié)婚。”
    ——“齊瑾，齊瑾？”
    面前揮著一只手，齊瑾臉色難看的轉(zhuǎn)頭看向林有樂。
    林有樂問：“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看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太好，我?guī)湍阆蝮w育老師請個假？”
    “嗯。”
    齊瑾疊在手臂下的手指張開蜷縮，聲音沙啞的幾乎不成聲，“謝謝。”
    “客氣什么。”林有樂說著，看齊瑾的臉色實在難看，又仔細(xì)叮囑說：“如果情況還是不對，記得吃藥啊。”
    大家都走了，齊瑾趴在桌上，他正在用盡全身的理智和力氣去克制。
    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情緒不對。
    因為看到林有樂離開的背影他只滿心陰暗的想：為什么不留下來陪我？！
    為什么要走！
    你別想跟別人走！！
    齊瑾吞了很多藥，藥片干巴巴的卡在喉嚨里，苦得整個人都在顫抖，他手指狠狠扒著桌面，指尖用力到青白。
    等睡醒，視線里是暖融融的陽光，還有一張熟睡的臉。
    又做夢了嗎？
    齊瑾嘴里還有藥的苦味，看著林有樂近在咫尺的睡顏，他想：樂樂不是不要他，丟下他去跟其他人一起了嗎？
    怎么會乖乖在自己面前。
    為什么不乖。
    他伸手。
    冰涼的指尖觸在那溫?zé)岬募∧w上，有了幾分真實感。
    齊瑾眼里的瘋狂頓了頓，只片刻他就清明過來，抬頭四下看，發(fā)現(xiàn)高中教室里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
    有窗戶沒有關(guān)，一陣風(fēng)吹得桌面上的書頁翻動刷刷作響。
    周遭終于真實起來。
    那些都是夢。
    那些可怕的夢魘，只不過是他心里最害怕未來會發(fā)生的事。
    他的樂樂那么小、那么乖，他從重生那一刻起就盯著了，身邊沒有任何居心不良的人。
    怎么可能會有機(jī)會不乖？
    手指輕輕的反復(fù)的觸摸著林有樂下巴溫?zé)岬钠つw，齊瑾動了動蒼白的嘴唇，忽然湊過去。
    在陽光下，吻住了那兩片淡淡的唇。
    他著迷一樣吻著他的樂樂，他的乖乖。
    他原本只輕輕吮著，又忍不住索取更多，伸出舌頭撬開那唇瓣齒關(guān)，原本苦澀的口腔變得甘甜……
    后門口看到這一幕的楊曉江，如遭雷劈！！！
    看錯了，一定是看錯了。
    瘋了瘋了！！
    他轉(zhuǎn)身就跑，結(jié)果被自己的腳絆倒，在走廊上“砰”的狠狠摔了個重響，可他顧不上疼和撣撣身上的灰，連滾帶爬跑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