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34 全是一個人
星期六上午,齊瑾給管家打了個電話,確定在他爸媽出門約會后,回了趟家。
結(jié)果他爸媽是出門了,這點最應該外出應酬或者有社交活動的親哥,卻在家里客廳沙發(fā)上坐著。
也不知道是管家通風報信,還是本來就預料到了他今天會回來。
“哥。”
齊淮說:“坐下,聊聊。”
“我還有事……”齊瑾指了指樓上,一邊看著他一邊試探著往上走,“我回來是拿東西的,拿到就要回學校,今天還要看很多書。哥你是不知道我們高中學習競爭壓力有多大,九門課程,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齊淮不說話了,定定看著他。
齊瑾速度漸漸放慢,身體里的自己比齊淮年紀大多了,可那種從小到大的依賴和對方的威懾力刻在骨子里一樣,讓他在踏上階梯之前老老實實站住了腳,妥協(xié)道:“哥,聊什么?”
“過來坐下。”
齊瑾就到他身邊坐下。
傭人送來茶水點心。
齊瑾捏一塊點心,偷偷看他,小聲說:“哥……”
齊淮開門見山的說:“你把程家公子打了?”
“……”齊瑾立刻皺眉,一時間東西也吃不下了,“程遠方那家伙那么玩不起嗎?一開始就說了,不管誰吃虧,都不告訴家里長輩,也不關(guān)乎兩家的事!”
這話一開始是程遠方不愿意動手打架,齊瑾特意做的保證。
本來是程遠方擔心打他會惹到齊家。
怎么也沒想到,這反而讓齊瑾下手更無所顧忌。
“我也不是無緣無故找他麻煩,他仗著家里勢力在學校胡作非為,幾年下來惹多少事了,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卻敢欺負到我頭上來。”
齊淮說:“我可不認為那小子會主動挑釁你或者欺負你。”
齊瑾:“他欺負我老大就是欺負我!”
“老大……”齊淮睨他,“那個讓你一見鐘……一見如故的朋友林有樂?”
“對,就是他!”
“都能讓你喊老大了,怎么還能讓別人欺負去?”
“他只是學習好,哪是那些混混的對手。”齊瑾見問題不大,站起來,語氣放松的說:“沒關(guān)系,哥你想想看,我跟他處朋友完全就是雙贏,他能在學習上幫助我,我也能保護他不被欺負。”
說著齊瑾就往二樓走,但才走出幾步,就聽到齊淮說:“站住。”
齊瑾只得又停下來,回頭看他。
齊淮也起身,神色已經(jīng)不似剛剛那樣嚴肅,帶上了幾分長輩看小輩的無奈和縱容。
他走到齊瑾身邊,抬手摸自己弟弟的頭,問:“有沒有發(fā)病?”
齊瑾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哥問的是跟程遠方打架的時候有沒有發(fā)病。
心里瞬間就暖了。
雖然他的“病”大部分原因都是家里人搞出來的,可不管是誰,都在希望他好。
“沒發(fā)病。”齊瑾仰頭看他,說:“我有按時吃藥的,而且我發(fā)現(xiàn)……哥你可能不信,但我在我老大身邊心情就特別平靜!哪怕不說話都行,那種感覺就好像,就好像是命中注定!”
齊淮哭笑不得,手中揪著弟弟的短發(fā),腦中想起一些往事,他也不抵抗了,嘆一聲說:“命中注定就命中注定吧。跟小俞相處的還好嗎?”
“就那樣。”
齊淮立刻皺起眉,“什么叫那樣?”
“我又沒有分身術(shù),既然要陪著樂樂,當然就要冷落莊梓俞了,再說,他好哥哥那么多,程遠方他們一堆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哪里需要我。”
齊瑾說著,余光看到他哥又準備開口說一通長篇大論,忙繼續(xù)說:“哥其實這跟我的病也有關(guān),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發(fā)高燒之后,看到小魚心里就不舒服,那種感覺跟奇怪,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
“行了。”齊淮當齊瑾在胡亂找理由,粗魯?shù)霓读艘话眩皠e胡說八道。”
“我沒有……”
“上去吧。”齊淮催促人上樓,可等齊瑾邁步后,他又看著人的背影說:“你跟程家公子打架的事,是小俞透露給我知道的。”
他說:“小瑾,交新朋友是好事,不管對方是誰哥都不會阻攔你,但是你一定要知道輕重,不要做過分的事。”
齊瑾正想問什么是過分的事。
齊淮在他身后沉沉說:“哥希望你能永遠要把你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爸媽現(xiàn)在的年紀都不輕了,替你的病操心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穩(wěn)定下來一些,我……”
背對著齊淮的齊瑾眼里黑黑沉沉。
片刻后,他回頭開朗笑說:“哥,你放心!”
他收回視線往樓上走,眼底清明堅定,一字一句說:“我會把我的命放在第一位。”
那個時候,齊淮還不明白這個“命”代表的是什么,只是得到了弟弟的承諾后,心里終于放心了些,好歹壓下一半兒因為林有樂入讀南澤后帶來一系列變故而生起得擔憂。
而齊瑾呢?
他走進自己房間的浴室,旋開花灑開關(guān),把貼在邊上的鑰匙取出來。
他打開了那扇上了鐵鏈大鎖的門。
遮光窗簾把屋內(nèi)掩得嚴嚴實實,一點光都不透。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打開,黑漆漆中還透著一股塵封的陳舊氣息。
他摸到燈的按鈕開關(guān),摁下。
房間亮起來。
墻上幾乎掛滿了照片,還有寫生涂鴉。
全部是一個人。
從幼時到年少。
那張稚嫩的臉一點點染上熟悉的痕跡。
不管是撩著褲腿一身泥的坐在田埂上吃紅薯,還是掛著上半身穿一條小褲衩在河里游泳,小小的林有樂戴著紅領(lǐng)巾手中拿著獎狀,有朝霞晚霞映在他臉上,也有狂風細雨下抱著小書包舉步維艱。
齊瑾回想起來……
那時候還真是瘋魔。
也不怪他爸媽跟哥哥會擔心害怕。
只是他確實亟需一些東西來保證。
他不敢去改變歷史軌跡,又被父母強行帶回來,只能靠這些東西來給予自己真實感,甚至晚上都要睡在這,三更半夜也要把燈開得最亮。
他要在每次噩夢中醒來后,第一眼就看到他健健康康的樂樂。
不是那張流干了血蒼白的臉,不是那永遠閉上的好看的眼睛,也不是那緊緊攥成拳頭、再也不會握住他的手。
在放棄抵抗、任由歐陽拓海對自己進行心理干預前,齊瑾給自己下了幾重暗示:絕對不能暴露重生的事,然后就是林有樂、林有樂、林有樂。
他要讓自己努力學習,不做任何壞事,不跟壞學生在一起。
他讓自己記住在開學第二天去打球、并且攔住那個飛出場外的籃球。
他學會煮飯做菜,學會養(yǎng)植物。
被催眠并不是一件完全壞的事情。
與其像是一個瘋子一個變態(tài)讓自己的生活中只剩下“監(jiān)視林有樂”一件事,在時間里成長、讓自己成為一個完美的、能夠符合林有樂對男朋友要求的人顯然更重要。
所以,安排了私家偵探和一些畫手留在那個小村莊后,他的記憶很快被歐陽拓海“修復正常”。
齊瑾不擔心,上輩子跟太多心理醫(yī)生交過手,他知道該怎么辦。
他把那些不能暴露的記憶深藏進一個箱子,上一個鎖,把鑰匙丟到一個自己都不記得的地方。
除非遇到林有樂讓他重新記起。
不然,憑著歐陽拓海,不可能打開。
那個箱子映射成現(xiàn)實中這扇被上了大鎖的門。
封存的記憶不打開,這個被鐵鎖鏈關(guān)注的門也永遠不可能被打開。
齊瑾沒有動屋子里的其他東西,只是去以前睡著的臥鋪上,拿起一本厚厚重重的牛皮本。
不是相冊,但一翻開卻是像相冊集一樣。
全是小小的樂樂。
當時的偵探一個月給他寄五六十張照片,他仔仔細細貼到書本上,后來他徹底忘了,這本冊子就遺留在這。
還沒貼滿,才貼了五分之一不到。
不過沒關(guān)系,偵探給他發(fā)的郵件全還在郵箱里沒被清除,附件里都是照片。
到時候他找一家照相館洗出來,再貼上。
齊瑾抱著牛皮本,沒去宿舍,而是徑直去了圖書館一棟。
只是在經(jīng)過食堂時去了一趟三樓買了兩盞雙皮奶。
他在三樓靠后的窗口位置找到了林有樂。
林有樂在做課本重點的筆記,耳朵里戴著齊瑾送的mp3,里面播放著英文課本上的課文和一些聽力題,算是一心二用了,但他完成度還算不錯。
只是因為專注,連面前坐下個人都沒察覺。
直到手碰到了一點水漬。
是雙皮奶外的紙?zhí)酌昂畾饽鲂∷瘟鞯搅俗郎稀?br/>
左右兩邊都沒人,他抬頭,看到不知道什么時候坐在這里的齊瑾。
齊瑾低著頭,正一臉認真的翻閱手中的筆記本。
林有樂拿過雙皮奶,舀了一勺,蜜豆和嫩滑冰涼的奶皮口感不同,在嘴里香氣四溢,是味蕾的一大享受。而對面的齊瑾注意到他的動靜,抬頭看,對上視線后殷切又陽光的一笑,“老大!”
“噓。”林有樂食指碰了下嘴唇,示意他別說話。
齊瑾立刻點點頭。
吃完雙皮奶,林有樂又看了會兒書,就到飯點了。
圖書館學生沒那么多,不需要特意占座,兩人收拾收拾東西就去食堂吃飯。
“你看什么?”林有樂有注意到齊瑾那本羊皮筆記本很厚,每一頁的空隙非常大,像是有夾著或者貼著什么東西。
齊瑾放下餐盤,“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你想看嗎?”
別了,不想要知道別人秘密的林有樂下意識搖頭,“既然那么重要,你保管好一點,別走哪兒帶到哪,等到時候丟了有你好瘋的。”
“不會丟。”
齊瑾坐下后看著面前的林有樂,肯定的重復說:“絕對不會丟了。”
林有樂聳肩,“最好是那樣咯。”
周六一整天泡圖書館。
周日林有樂自己試著做了一套高一卷。
做題的效率比想象中要快不少,他耐心的二次檢查過才對答案,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離滿分還是差了點。
林有樂訂正完錯題,隨手把這幾張差強人意的自我測評卷子夾在課本書里。
他沒想到周一會被莊梓俞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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