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 他的疤呢?(三合一)
“嘖,個子不大,口氣不小!”
林有樂被電筒光晃住眼睛,視線不佳的情況下,等看到人,那家伙已經(jīng)竄到面前,躲避不及只能抬手外格擋下一拳,又格住另外一擊就勢抓住那人胳膊,轉(zhuǎn)身反手一剪!
對方力氣太大,他一時制服不住,當機立斷改為狠狠肘擊!
那人痛叫一聲,“操!”
林有樂趁機低橫踢向他的膝彎,叫人噗通跪下后,余光里剩下的人也沖了上來。
林有樂迅速側(cè)身躲開,重新站直。
他對著那人,穩(wěn)穩(wěn)的做出跆拳道的戰(zhàn)斗姿勢。
“靠,你、你他媽真的會跆拳道!”
第一個倒下的人嚎叫。
林有樂用余光瞄他一眼,說:“你自己不信。”話音一落先發(fā)制人,剩下那人個子特別高、下盤虛浮,他果斷沖前一記橫踢!出其不意,繃直的膝彎、灌注在腳背上的瞬發(fā)力道一下就將人用力踹倒在地上!
放倒三個人,不過眨眼時間。
林有樂深吸口氣,面不改色的收起姿勢,背后卻已經(jīng)出了一層汗。
之前被黃毛混混門堵在洗手間的時候,胯骨撞到盥洗盆,這幾天疏忽沒抹藥,剛剛旋體的時候扯到了,痛得要死。
但他忍住。
林有樂走到想撐著站起來的人面前,一把奪過他手里的手電筒,以牙還牙的直照向?qū)Ψ降难劬Γ斑€打嗎?”
不等對方說話,林有樂心中忽然一驚,有道凌厲呼嘯的風(fēng)聲破空而來!他下意識抬手格擋,但那種令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的危機感讓他多留了一份心眼,臨到最后改用電筒去擋。
“咔——”
手電筒的上半部分直接被砸碎削掉!!
林子陷入黑暗,只剩月光從樹蔭里灑落下來。
他媽的。
林有樂臉唰的白了下來,不僅因為被震麻的虎口和后怕,更因為他聽到了鏈條和鋼鐵的聲音。
想罵人——怎么是那個cheng哥!
“程哥!”見到救星,被打趴的幾個人連滾帶爬跑到來人身后。
林有樂也找機會退到他們對面,拉開距離,看著那個高個兒寸頭,心口怦怦狂跳,這個cheng哥可不是善茬。
最重要的是對方手里有武器。
他他媽的赤手空拳,怎么跟鋼制的雙節(jié)棍打?!
但林有樂沒想到的是,那個cheng哥抬手先往湊到身邊的其中一人頭上招呼了一巴掌,叼著棒棒糖說話含糊不清,但顯然十分生氣:“你們幾個他媽的找死嗎?”
內(nèi)訌?
林有樂皺眉,卻不敢掉以輕心。
另一個人見狀,小心的說:“程哥,是因為今晚機會難得,就、就突發(fā)奇想的想教訓(xùn)一下,打一頓就走的那種……”
“那你們教訓(xùn)成功了嗎,啊?”程遠方又打了另外一個人腦袋,脾氣很糟糕的罵:“廢物玩意!丟人現(xiàn)眼!連個小矮子都打不過,還三對一,出去別說是我程遠方的人!”
小矮子:“……”
林有樂眉頭緊皺起。
程遠方……
楊曉江說的那伙人到底是不是程遠方這幾個?
看那三個“小弟”像是臨時起意。
但林有樂自問近期沒做什么得罪人的事情。
他必須得弄清楚這里到底怎么回事,因為程遠方這幾人上輩子跟其他霸凌他的人目的不同。
上輩子,程遠方是齊瑾交往密切的好友,同一個班。
他挨這些人打的時候,認為有齊瑾的大部分原因,就算齊瑾沒有明面指使,但無意間的吐槽和反感肯定有。
不然為什么這程遠方每次動完手,都要警告他別再“騷擾”齊瑾?
問題就出在這。
上輩子,齊瑾應(yīng)該是發(fā)現(xiàn)了他隱秘的心思覺得很惡心,所以高一的下學(xué)期末后就開始有意無意的疏離他、無視他。
這輩子他們還沒走到那地步。
齊瑾還是那個爛好心、自來熟的憨憨直男,巴巴的揪著個“成績好”的理由不放、非要跟他做朋友,都恨不得黏在他身邊了,絕對不存在厭惡或者其他原因。
那這些人找他麻煩的原因是什么?
因為他的出現(xiàn)分走了齊瑾的注意力?
這理由未免太中二。
罵完了自家?guī)讉€小弟,程遠方握著雙節(jié)棍朝林有樂走去。
林有樂從思緒中出來,立刻警惕的往后慢慢一點點退。
“哎。”程遠方下頜一抬,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唤?jīng)心的說:“再動,信不信老子立刻把你腦殼打碎?”
被威脅的林有樂咬緊后槽牙。
打是打不過,但他也得讓這家伙知道他是塊難啃的骨頭,因為他打了那三個,這個程遠方絕對不可能輕饒了他。
索性不再后退,林有樂做出跆拳道的攻擊姿勢來。
程遠方輕笑:“呵!”
林有樂見他輕蔑一笑后突然發(fā)難,集中精神全力格擋了兩下!但對方速度太快,他打倒那三個人靠的是快狠準,當別人速度比他更快、力氣比他更大的時候,他難免捉襟見肘。
但他沒認慫,手臂被挾制后,果斷蓄力一記后旋踢!
動作再次被程遠方洞穿,踹過去的腳也被抓住了!
這家伙是練家子,哪怕不靠雙節(jié)棍。
林有樂失策,喘了兩口氣。
十年前的身體還很年輕,幸好剛經(jīng)歷了軍訓(xùn),加上在宿舍里反復(fù)練過,體力、爆發(fā)力和柔韌性都在不錯的狀態(tài)。
他把重心放在單立著的腳上,保持著身體平衡,眼神兇狠的問程遠方:“你到底想怎么樣?!”
“班長,班長我跑不動了……”
“你先回禮堂吧,我會找到有樂的。”
楊曉江猶豫:“可是,就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莊梓俞反問他:“南澤誰敢動我?”
打發(fā)走楊曉江,莊梓俞腳下更快,甚至跑起來。
他徑直往高三學(xué)區(qū)方向去。
在途徑一條沒有路燈的黑漆漆小道時,想也不想的大步走進去。
月光明亮,他又跑起來,直到迎面看到林間有一個人率先走出來,他氣得停下低喝:“你們瘋了!”
那人不疾不徐走出林蔭。
月光落身上。
莊梓俞心里猛然驚了一下!
林有樂雙手插在口袋,眼神被過長的劉海擋住一半,淡淡道:“班長,誰瘋了?”
莊梓俞心慌了一瞬。
他怎么也沒想到站著走出來的人竟然是林有樂,甚至心里有“林有樂聯(lián)合楊曉江做局給自己下套”的念頭,但隨即想,楊曉江那樣子像是給他下套嗎?
楊曉江他敢嗎?
莊梓俞吐出一口氣,抱怨說:“有樂,你差點嚇死我了……”
他快步上前,擦掉自己額上的汗,呼吸仍然帶著劇烈運動后的喘,快速說:“楊曉江說你被程遠方的一個小弟帶走,怕你被欺負就趕到醫(yī)務(wù)室來找我。我聽到被嚇得什么都顧不上了,立刻丟下瑾哥來找你。”
林有樂本來想看看莊梓俞會怎么辯,卻被這話一下帶跑了重點。
他皺眉,“醫(yī)務(wù)室?齊瑾怎么了?”
“瑾哥暈倒了。”莊梓俞嘆了口氣,拉過林有樂上上下下的看,說:“不過沒關(guān)系,醫(yī)生在,他這個是從小到大的毛病了,不用太擔心。倒是你,他們?nèi)四兀空夷愀墒裁矗俊?br/>
“嘶——!”
林有樂表情突然變了,是被莊梓俞碰到胳膊。
這具年輕的小身板兒第一次實打?qū)嵏杉埽还苁歉駬踹€是揍人,結(jié)結(jié)實實的都用肉扛,打完渾身上下都痛。
林有樂不再像剛剛那樣端著,而是倒抽口冷氣后,十分可憐的說:“班長,他們打我……”
莊梓俞氣得臉色都變了,“真的?他們也太過分了!我?guī)闳ビ憘€公道回來!”
“他們打完我就走了。”要不是太夸張,林有樂都要順勢疼出點眼淚來,小聲說道:“可是我從來沒惹到過他們,他們?yōu)槭裁匆_我出來,還好幾個打我一個……”
莊梓俞說:“你說程遠方他們嗎?”
林有樂:“班長你認識他們?”
“南澤上下誰不認識那些個混世魔王。”莊梓俞別開眼,他輕輕扶住林有樂,說:“他們在學(xué)校里橫行霸道,就喜歡欺負弱勢群體,我以為升了高中他們會收斂一點,沒想到只一會兒不注意就對你下手了。”
“我送你去醫(yī)務(wù)室。”
“謝謝班長。”
林有樂沒撒謊,袖子一撩,手臂上青紫的痕跡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來了,虎口也紅腫著,包括之前沒好的胯骨上的淤青,烏青褪去一半剩下一半也十分嚇人。
護士拿著藥油給他擦。
莊梓俞在一旁看著。
因為林有樂的皮膚很白,那些傷就格外明顯。
——姐你知道璞玉嗎?沒經(jīng)過人工打磨雕琢,天然去雕飾。我老大就是,他不會打扮,發(fā)型特別土還擋住眼睛,但他很白,眼睛很漂亮,要是打扮起來肯定好看!
齊瑾那天在工作室里說的話言猶在耳。
莊梓俞暗暗攥起拳頭,在輕抖。
林有樂還挺怕疼的,要是莊梓俞不在這,他絕對會像上次一樣嗷嗷大叫。
但莊梓俞在,他只能很隱忍的抽抽氣。
“都是我的錯。”
莊梓俞眼眶忽然紅了,但又說,“不過有樂你放心,我會找機會跟程遠方說,讓他們別再欺負你。”
“可是班長。”林有樂呲牙忍著痛,壓著小聲說:“他們不是很兇很壞嗎?”
莊梓俞到林有樂身邊坐下,看向他一臉真誠道:“有樂,你別那么見外了,叫我小俞吧。你是瑾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會保護你的,雖然跟程遠方他們打交道要付出代價,但為了你我愿意。”
林有樂于是明白了。
程遠方那些人提前出現(xiàn),原來作用是跟上輩子第一次月考后出來的那伙人一樣。
——被莊梓俞用來跟他拉近關(guān)系。
上輩子也是這樣,只不過上輩子他是在挨揍的時候莊梓俞突然出現(xiàn),莊梓俞趕走了那些施暴的人,救下他,又帶他去醫(yī)務(wù)室。
以前是月考,這次是軍訓(xùn)剛結(jié)束。
盡管整個時間線提前,但事件線是重疊的。
為什么提前了?
林有樂想:難道是因為齊瑾對我太過關(guān)注,莊梓俞察覺到了危機感嗎?
可是……
如果這輩子是這個原因,上輩子呢?
上輩子不管是月考前還是月考后,齊瑾跟他都不熟。
莊梓俞那么做為了什么?
不管為了什么。
從踏入林子那一刻林有樂就知道莊梓俞做出了選擇。
現(xiàn)在了解莊梓俞的目的后,忽然覺得上輩子的高中三年好失敗,自以為是的兩個朋友,竟然都不是。
不過局勢明朗了,以前莊梓俞在暗他在明,現(xiàn)在他暗莊梓俞明。
虛以委蛇這套。
他一個在社會中打拼數(shù)年的成年人還能不會嗎?
“班長。”
“都說叫我小俞就行。”
“小俞。”林有樂改的還挺順口,說:“我們告訴老師吧,讓老師來處理,怎么能讓你去面對那么可怕的人?還要付出代價,這肯定不可以!”
“告訴老師沒用,有樂你剛來南澤不知道,他們就不是校領(lǐng)導(dǎo)能管住的人。”莊梓俞握住他的手,“你別怕,我一定會保護好你,不讓你再受到傷害。”
林有樂十分感動,“謝謝你小俞,我……”
“不用客氣,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呢?”莊梓俞笑說:“好了,你先處理傷口,我去看看瑾哥。”
“我跟你一起去吧。”林有樂立刻放下衣擺跟護士道了謝。
莊梓俞嘴唇不悅的向下抿起,見林有樂看過來,瞬間重新展顏,笑說:“好啊,一起吧。”
原本莊梓俞還擔心歐陽醫(yī)生正在給齊瑾做治療,不方便打擾,帶著林有樂在外面等了會兒,林有樂覺得不對勁,敲了敲門,里面一點兒回應(yīng)都沒有,立刻推開。
問診室里兩條椅子倒在地上,醫(yī)生和齊瑾都不見了人影!
兩人具是一驚,面面相覷。
見情況失控,莊梓俞有點慌,但很快鎮(zhèn)靜下來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又對林有樂快速說道:“一定是回家了,有樂我得回去看看瑾哥,你自己一個人回禮堂沒事嗎?”
“沒事。”
林有樂應(yīng)完,想起上次莊梓俞在宿舍也說過齊瑾的病,這次又昏迷,還弄得問診室這樣。
上輩子齊瑾能跑能跳踢天弄井,這輩子怎么真成紙糊的了?
他跟莊梓俞一起走出去,問:“齊瑾身體到底哪兒不好?”
“我也不太清楚。”莊梓俞有些心慌意亂,說:“印象中很小的時候,叔叔阿姨就給他請了醫(yī)生,我只知道他要定期做治療。”
定期做治療?
癌癥?
林有樂立刻呸呸呸。
私家車駛?cè)胄@很快接走了莊梓俞,林有樂目送車子離開,沉默的站在原地,他想起今晚在禮堂齊瑾拉住自己的樣子,越想越覺得不對,好好的怎么會發(fā)病?
那個時候齊瑾身體就不舒服了?
可是在臺上表演的時候齊瑾分明一點不對的樣子都沒有。
不知道具體狀況和進展,林有樂整晚都有些心神不寧。
迎新晚會結(jié)束散場。
林有樂回到宿舍,換睡衣的時候碰到身上的傷,痛得他呲牙咧嘴,淚花都冒出來了,心里瘋狂想罵人。
但他誤打誤撞忽然又想明白另一件事——
程遠方捏著細細的腳脖子,看月光下林有樂被汗浸濕的頭發(fā),半擋住一雙黑白分明的圓眼。
不是個兇狠的人,卻做出兇狠的表情。
真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貓。
爪子撓人頂多三道白痕,卻以為天下無敵,遇見誰都要剛一架。
不過這個據(jù)說只知道死讀書、性格內(nèi)向長得又難看的好學(xué)生,似乎沒有傳言中的那么無聊?
程遠方攪動口中的棒棒糖,換了一邊腮幫子,懶洋洋說:“你跟我?guī)讉€兄弟道歉,今晚的事兒就兩清了。”
這么簡單?
林有樂心念一動,可上輩子在這人手里吃了太多苦頭,他不敢掉以輕心,憋出個冷笑說:“他們把我騙到這里,要不是我有防備,挨打的就是我。你會讓他們跟我道歉嗎?”
“怎么不會。”程遠方笑了笑,松開對林有樂的鉗制,回頭看向站著的三個人,表情冷下來,不耐煩的說:“橙子,你們幾個騙他什么了?”
被叫橙子的就是一開始騙林有樂來的那個瘦高個,支吾說:“他找賀朝云來著,我就說我?guī)麃硪姟?br/>
賀朝云?
程遠方眉頭一挑,轉(zhuǎn)頭看林有樂,“你還認識賀朝云?”
林有樂正在揉手腕,從語氣中聽出程遠方的詫異,心想賀朝云在南澤果然是個粗大腿,他立刻說:“賀朝云是我哥!”
不管賀朝云是不是重生,他都一定要認對方當“哥”,現(xiàn)在提前帶貸款下威懾力也不是不行。
“哈?”
程遠方卻驚得笑了,“我怎么不知道我還有你這么個弟弟呢?”
林有樂皺眉。
橙子老遠說:“賀朝云是我們程哥的表哥!你還敢瞎攀關(guān)系,不揍你揍誰,啊?”但話說完,他又憋了一口氣,走近問林有樂:“你真在賀朝云他家學(xué)的跆拳道?”
林有樂心想我還是他親手教的!
但這狐假虎威假到了真老虎面前,也的確有點尷尬,幸好他上輩子練就泰山崩于前八風(fēng)不動的能耐,面無表情的說:“不然你教的?”
橙子“嘶”了一聲作勢要打他。
“行了!”程遠方喝止,再看林有樂,他攪了兩下口腔中的棒棒糖,咯咯作響,幾分打量幾分審視。
片刻后,他拿出手機。
林有樂知道如果這個程遠方真跟賀朝云是親戚關(guān)系,一條消息就能問清楚,而賀朝云百分之九十可能沒重生,他趕在那之前說:“我只在跆拳道館里見過他一次,我知道他,他不認識我。”
程遠方要發(fā)消息的手停住,抬眼看他。
“我一個外市生來到南澤,肯定會被針對。”林有樂沉著還顯稚嫩的面孔,理直氣壯的說:“所以我想找他,看他能不能幫我說句話,他是高三學(xué)長,有他撐腰,我日子肯定沒那么難過。”
程遠方說:“還挺有心眼子。”
收起手機。
林有樂其實一直都在提防對方會對自己動手,上輩子挨打挨出心理陰影,知道這人絕對不可能輕饒了他。
可程遠方偏偏就輕饒了他,只說:“今晚是讓你出風(fēng)頭了,一挑三還打趴三個,但林有樂,這幾個是我手里邊兒最菜的兄弟,你要是敢在外面亂說些什么,你知道老子的厲害,是不是?”
林有樂說:“就算說,我也只會說你們打了我。”
程遠方眉頭輕輕一抬,不知道林有樂是慫還是別有目的。
起碼前不久的表現(xiàn)看上去不像那么容易妥協(xié)的人。
一邊的橙子只覺得被他裝到了,煩躁嫌棄的說:“趕緊滾吧滾吧。”
他于是就滾了。
滾了一會兒,遇到氣喘吁吁找來的莊梓俞。
他當時怎么也不明白程遠方為什么會那么輕易放過自己,甚至連給兄弟報仇都不報了,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是早早跟莊梓俞商量過,晚上因為是那三個小弟臨時起意想揍他,完全在計劃外。
程遠方之所以出現(xiàn)在那,不是來打他的,而是給那三個人收拾爛攤子。
所以莊梓俞才跑得那么急,又真情實感的生氣,一開口就是“你們瘋了嗎?”
以為程遠方失信了吧?
可程遠方跟莊梓俞的關(guān)系真的只是交易?
楊曉江到底知道些什么隱瞞不說……
因為渾身的疼痛,林有樂翻來覆去一直無法入眠。
他總想莊梓俞上輩子還算計了什么?
做了三年戲,總有什么比縮付出要豐厚百倍的東西能從他身上得到吧。
后半夜,他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陽光燦爛,鳥鳴啾啾,是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春日。
林有樂花了點時間剛做完物理一道大題,余光有人影,抬頭看到莊梓俞從前門進來,很意外,“小俞?你不是聽講座去了嗎。”
“買水而已啦!”莊梓俞說:“講座有什么好聽的,還沒我們有樂講得好。”
他忍不住害羞的抿唇笑,“別胡說八道。”
“我可沒胡說八道!嗐,其實我剛剛?cè)窍抡诣缌耍膊恢廊伺苣睦锶チ耍辉诮淌摇!?br/>
“可能聽韓教授的講座了呢。”
“他?包了全年級倒一的學(xué)渣去聽講座?”
林有樂有點想笑,看莊梓俞精致的眉眼做夸張的表情,又有些羨慕他能這樣光明正大,小聲替齊瑾說話:“其實也還好,雖然成績很差,但志向可以很遠大。”
“我倒寧愿相信他在打球。”
“那他有在嗎?”題已經(jīng)不想做了,只想聊相關(guān)的話題。
“不在。”莊梓俞撇嘴,說本來想把水買給齊瑾的,又道:“瑾哥這家伙真是的,要空也不來找我們玩,上周末答應(yīng)說給我買的手辦,這星期就變成了蘭博的樂高,幾萬塊叫我拼,我眼睛都花了,才懶得搭理他!”
“齊瑾又給你送禮物啦?”
“嗯吶。”莊梓俞支著臉頰,說:“這又不算什么,從小到大他給我送的禮物都能堆滿一整個房間了,不合我心意我就讓它們進去落灰!叫他再給我送好的。”
林有樂有點羨慕的笑了笑,握緊了筆,打算繼續(xù)寫題。
莊梓俞在一旁又說了一些事,小時候怎么跟齊瑾他們搗蛋,闖了禍又怎么讓齊瑾背鍋,齊瑾只大他一個月卻老自稱哥哥,他也就占盡便宜,總要人寵著。
“這道題怎么做?”林有樂有點不太想聽,原本微微發(fā)甜的心變得酸變得苦,所以挪過題冊問莊梓俞。
可莊梓俞卻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說:“有樂,其實你喜歡齊瑾吧?”
那瞬間像是被錘子猛得擊開胸口,破出個大洞,里面他偷偷藏起來的秘密公布與眾,不倫的、羞恥的、甚至是覬覦屬于他人的,他連忙頭,“怎么可能?!”
他慌張重復(fù):“我怎么會喜歡齊瑾?”
“我有喜歡的人的,他很優(yōu)秀,他,他學(xué)習(xí)成績很好……”他開始絞盡腦汁的想,想要把面前棘手的話題掠過,“是我,我一個大哥哥……”
但無論他怎么著急的解釋,莊梓俞臉上的笑似乎已經(jīng)藏著洞悉一切的深意。
他慌張,低頭多寫了兩個字,回過神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齊瑾”。
驚醒了!
林有樂渾身痙攣一下急喘了口大氣,他睜開眼,看著近在眼前的宿舍刷白天花板,反復(fù)深呼吸。
好歹壓下了胸口那種慌張和悸動。
似乎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的。
他跟齊瑾的關(guān)系如置冰窖般的惡劣起來。
哪怕齊瑾來實驗班,也不會再給他帶什么東西,更很少跟他說話。
他以為是自己嘴太笨,有一次鼓起勇氣在兩人聊天時插了一句,但得到的,卻是齊瑾看過來的冷淡一眼。那真是比寒冬里的冰棱還要扎人,直接捅穿了心臟,血都不見一滴,卻讓人從頭痛到了腳。
于是他明白了。
齊瑾肯定知道了,一定是他骯臟的心思被莊梓俞看穿后,莊梓俞告訴了齊瑾,以至于齊瑾也迅速的對他產(chǎn)生了厭惡。
那是高一下半個學(xué)期發(fā)生的事。
他小心翼翼懷揣著的秘密,那叫他如履薄冰、又酸又甜,不想被任何人知道的秘密,成了昭然若揭的利器,利器交在齊瑾手里,狠狠捅向了他。
那天晚上,他在被窩里做了一整夜的試卷,一邊做一邊忍不住眼淚。
他不明白。
為什么世界上能有那樣的感情,讓人委屈得像是天都塌了下來。
世界坍塌成廢墟,人血肉模糊的壓在底下。
喘一口氣,都疼,可又活著。
第二天就得了重感冒。
頭重腳輕的連床都下不去,他胡亂吃了兩顆藥,把哭腫的眼睛埋在被子里。
逃避一切。
感冒好了后,他就放下了。
他告訴自己放下,對齊瑾的冷淡習(xí)以為常,同時也保持著對所有人冷淡,他又開始學(xué)校宿舍圖書館三個地方輪著去,挨打的時候抱住頭,整個人都很麻木,皮肉的疼、疼不進心里。
誰還能有齊瑾傷他更深?
林有樂這樣想著,掀開薄被,下一刻叫哀嚎出聲:“啊——!”
宿舍其他幾人齊刷刷看他。
林有樂的哀嚎頓時卡在喉嚨里,對上大家看來的視線,尷尬的冷靜的解釋:“剛剛撞到墻了。”
“小心點嘛。”
幾人又收回視線。
林有樂沖幾人后腦勺張大嘴巴無聲的嚎叫:誰他媽說皮肉的疼疼不進心里!!
痛死他了!!!
林有樂對自己這具身體服了。
抗揍也分時期嗎?
上輩子夠慘了,也沒見怎么著,這輩子怎么就打了一架,還是打別人,能痛成這樣?
一樓三窗口的小籠包都不香了。
林有樂帶著一身低迷的氣場進教室,門口碰見抱著一大摞新課本的張茜茜,他試著彎了彎胳膊,覺得沒什么問題,上前說:“我?guī)湍惆伞!?br/>
“謝謝,不用啦。”張茜茜力氣大,說話間已經(jīng)走到講臺上,把那一大摞放在桌上,說:“不然你再跟我去一趟吧,班長今天請假了,本來應(yīng)該他帶人領(lǐng)書的。”
“班長請假了?”
林有樂跟她一起走出教室、往樓下走。
“嗯,陳老師說的,說班長跟齊瑾都請假了,請的病假。”張茜茜說:“昨晚齊瑾跟你上臺表演結(jié)束回位置就暈倒了,班長他們送齊瑾去了醫(yī)務(wù)室,當時陳老師不在,后來我跟陳老師也去醫(yī)務(wù)室看,卻只看到兩輛私家車停在校醫(yī)務(wù)室前。”
她說:“我只看到齊瑾昏迷著,一旁還坐著一位醫(yī)生,情況看上去很嚴重。”
林有樂眉頭皺得深,“那齊瑾為什么會突然暈倒,你知道嗎?”
“不知道。”
“好吧。”
高一不分文理科,一共九門課程。
等把領(lǐng)到的新書一一發(fā)下去,每個課桌上都高高疊起了書山。
林有樂隨手翻開語文必修課本,關(guān)于理解和背誦的內(nèi)容對他來說并不難,然后他有些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看到那些文言文詩篇時,腦海中的深埋的記憶竟卷土重來,好像能脫口而出的熟練背誦。
翻了幾頁,又看英語。
英語沒問題,對過了六級、日常生活也經(jīng)常用到的他來說,英語應(yīng)該是高中學(xué)科里最簡單的一門。
前方有“哆、哆、哆”的聲音。
林有樂抬頭看。
張茜茜站在凳子上,正在黑板側(cè)邊謄寫今天的課程表。
語文、數(shù)學(xué),英語、化學(xué)、物理、生物、歷史、政治、地理……
那種重回校園的感覺,終于真真切切的傳到了坐在課堂中的林有樂身上。
恍惚中歲月扭曲回流。
大學(xué)時在人際方面的交往、日以繼夜的趕論文,背單詞記法條考各種證,實習(xí)后的一面二面,步入社會后的人情宴請、虛以委蛇,從接待委托人到坐上法臺手握那舉足輕重的法槌……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仿佛是伏在桌上瞇了一場春覺,醒來,一切成空。
心里的耿耿于懷和念念不忘,最終成了車禍后的一場竹籃打水。
林有樂喉嚨動了動。
他趴在桌上,頭埋在臂彎中,笑著笑著,笑出些眼淚。
今天要認的老師有些多,除了陳彤兼任數(shù)學(xué)老師以外,其他都是新老師,一共八位。
那些模糊的記憶和影像像被吹走了塵沙的玻璃窗,鮮活如新。
第一天不上新課,各科目老師跟學(xué)生彼此認識、了解,他們有些風(fēng)趣,有些威嚴,也有古板和潮流,叫新生們開始對未來的高中三年展開無限期待和遐想。
林有樂想多翻翻理科的書,卻總走神——
莊梓俞不是說齊瑾的問題不大嗎?
怎么開學(xué)第一天就曠課?
下午陳彤叫林有樂去辦公室,讓他準備開學(xué)典禮的致辭,明天要在國旗下講話。
林有樂答應(yīng)下來,想琢磨著如何問一下齊瑾的事。
——“您好?”
辦公室外一個聲音叫正在談話的兩人都轉(zhuǎn)頭看去。
門口站著的是一位年近半百的先生,五官周正,梳著背頭的發(fā)型,炎熱的夏天仍然穿的極為紳士,打著領(lǐng)結(jié)、馬甲襯衫,彬彬有禮的站得筆直。
林有樂竟然認識。
是齊家的管家,周伯。
認為兩人有話要說,林有樂識趣的道:“陳老師,我先走了。”
“這位就是林有樂同學(xué)吧?”
林有樂心中詫異,看向開口的周伯,“我是。請問您……”
“我是齊家的管家。”
周伯看著他,將此行目的徐徐道來:“我們少爺昨夜開始昏迷不醒,聽俞少爺說,他昏迷之前曾經(jīng)跟您有過肢體方面的沖突。”
“沒有。”林有樂先否認,再解釋說:“他只是拉住我,后來松開了。”
周伯似乎并不關(guān)心原委,他的態(tài)度不咄咄逼人,只溫和的問:“您方不方便跟我去一趟齊家?”
陳彤站起來,走向周伯。
她用自己的身軀擋在林有樂的面前,“這位先生,我是林有樂的班主任,叫陳彤。”
“您好陳老師,我們先生想請你們班的林有樂同學(xué)到一趟家里,莊梓俞少爺也在,我們并無惡意,也不會對林同學(xué)做什么。”
陳彤見他語氣禮貌態(tài)度卻強硬,說:“正好,我也很擔心我們班齊瑾的身體,可以一起去嗎?”
周伯問:“陳老師沒有其他事情要忙嗎?”
“學(xué)生身體要緊,其他的事情放一放。”
林有樂知道她是擔心自己,心里有些感激,但他不認為齊家夫婦會對自己做什么,他行的端坐的正,跟齊瑾之間并沒有莊梓俞說的那樣“肢體沖突”。
不過他還沒開口,周伯已經(jīng)對著他們二人禮貌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管家意外的好說話。
但林有樂到了齊家后就知道為什么那么好說話了,陳彤被其他人接待,只他一個人被帶入了齊家內(nèi)宅的主樓。
齊家,他來過一次。
當時是齊瑾生日。
只不過,因為發(fā)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弄得最后不歡而散。
林有樂跟著走上階梯,卻聽到了廳內(nèi)小孩說話的聲音,接著響起一聲狗叫,他抬頭,一只半人多高的黑色大型犬從客廳里跑出來,居高臨下沖著他吼了!眼看還要沖下來!
林有樂腳下站不穩(wěn),魂都要從嗓子眼里被嚇出來了!
一個傭人及時扶住他,好歹沒讓他摔下去。
周伯:“堂少爺,您把狗.管住,嚇著客人了。”
廳內(nèi)稚嫩的聲音響起來:“將軍!”
“汪!”巨型狼狗回頭叫了一聲,跑進了客廳。
“林同學(xué)您別怕,我們堂少爺家養(yǎng)的黑背,很懂事,并不會咬人。”
林有樂臉還是白的,僵硬著不肯動一步,“可以用鏈子鎖一下嗎?”
“為什么要鎖住!”小孩跑出來,看著七八歲大,個子堪堪高過那只大狗,頤指氣使的指著林有樂說:“將軍是我的朋友,你會把你朋友用鏈子鎖起來嗎?”
林有樂不去跟小孩講道理,而是雙手合十,對周伯小聲的說:“抱歉周伯,我小時候被狗咬過,有心理陰影,很怕狗。”
為了證明自己沒說假話,他還把褲腿拉上去給老人家看傷疤。
客人怕就是怕,周伯當然不可能需要客人證明什么,走上去就吩咐人把將軍關(guān)進房間里,又叫堂少爺進房間里陪狗玩。
而站在階梯上的林有樂,卻整個人如同凝固了一樣僵住!
——只見高高撩起來的褲管下露出一截小腿,除了昨晚讓程遠方狠狠掐出一圈青的腳脖子,小腿上沒有半點舊年傷疤的痕跡。
怎么可能?!
那幾個被狗咬出來的傷疤,在他腿上二十多年!
林有樂清楚記得他當時還在讀小學(xué),一次放學(xué)對上了一條大黃狗,那條狗兇惡、一點不怕人,一雙眼睛盯著他,腦袋下壓、呲牙咧嘴的從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低吼。
他一動不敢動,因為知道一跑就會被狗追。
只在心里瘋狂求助,希望爸爸媽媽或者路過的哪位叔叔阿姨能救自己一把,求得都快哭了。
但誰也沒來。
最終的結(jié)局是那條狗吼著撲了上來,在他腿上狠咬了一口,怎么也不松開!
流了滿腿的血和幾個窟窿眼。
因為傷口太深,傷疤無法消除。
林有樂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覺,又伸手摸了摸。
皮膚是光滑的。
“林同學(xué)?”
周伯返身來叫他。
林有樂立刻松開褲腿站起來,他又有了那陣恍惚的不真實感。
烈日掛在頭頂。
一定是把他悶得中了暑。
不然他的疤呢?
小時候被狗咬出來的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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