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雖然街道平坦,坐在黃包車上卻顛簸不斷。其實(shí)呢,她的內(nèi)心是慌張的。她沒有沈映年給的手槍,也沒有一腔孤勇。
她的手槍來自黎元洪,她的槍法也是黎元洪親自教授的。她還小的時候黎元洪還就任大總統(tǒng)一職,她們都住在武漢。
那個時候聲勢赫赫,燕雀滿門。她是黎元洪最喜歡的女兒,即便后來黎元洪送黎沐去巴黎,她也這樣認(rèn)為。事實(shí)也是的確如此。
黎元洪教她怎么樣用槍來捍衛(wèi)自己,所以她才毫不退縮的朝林毅連開兩槍。要論性格心性,她才是黎元洪最像的。
懂得審視奪度,懂得投其所好。她一步一步的將林毅拉進(jìn)自己的陷阱里,給他痛楚,卻不讓他喪命。對她來說這只是一個輕微的告誡。她決絕的就像飛蛾,只為光明飛行,哪怕是火,也在所不辭。
黎元洪也教她馭馬之術(shù),她的馬是騎得最好的。即便是黎天也比不過她,但是總有一個人比她更好。
她已經(jīng)不記得那個人的樣貌了,只一雙眼睛跟黎沐一樣,無比明亮。
她滿心歡喜的盼望著黎元洪的歸來,等到的卻是他牽著一個跟自己年紀(jì)相當(dāng)?shù)呐⒍鴣怼K纳砗筮€有一位衣著秀麗的年輕女子,有江南水鄉(xiāng)的婉約,也有巾幗不讓須眉的果敢。
她這才明白過來,他在外面早就有了家室。她雖然年幼,卻也能夠體會到那種憂愁。她默默地把傷心懊惱掩藏起來,不再纏著黎元洪。因?yàn)樗靼鬃约旱膬r值體現(xiàn)。
很快,那個名叫合珍的女子就香消玉殞了。她為黎元洪擋了一槍不治而亡。而黎元洪也為她流盡眼淚,好一對伉儷情深啊。
她知道怎么樣婉轉(zhuǎn)承恩。在黎元洪傷心的時候,她稚嫩的安慰,勝過一切!她又成為舉足輕重的人。而跟同齡的女孩就是黎沐,雖然也深受喜愛卻比不得冉冉。
也許是因?yàn)槭伞@桡宀]有遺傳到她母親精湛的馬術(shù),甚至還有懼怕。
冉冉的精湛馬術(shù)足夠讓她成為黎元洪最喜愛的女兒。她也知道,其實(shí)她比不得黎沐。
黎元洪從來不會跟她談家族事業(yè)的。就算她不想涉足,也有失望。
黃包車緩緩的停了下來,原來已經(jīng)到了。她這才從回憶里掙脫出來,有些避諱的從手袋里拿出幾塊大洋給車夫。
她的手槍是從來都不離身的。
車夫悻悻的拿著錢,就往來的方向跑去。她的生活,是從來都不用擔(dān)心有沒有錢買米吃飯的。當(dāng)然,她碰到的困境也比常人的驚險很多。
在三鑫公司“的門口稍微駐足,她就走過去,跟門口的人交談。
麻煩跟杜老板通報一句,我是黎冉。你知道應(yīng)該怎么說了吧。她自報了姓名,認(rèn)為他一定會知道自己就是黎元洪的女兒。
然而男子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聰明,他上下打量了冉冉一番,直接拒絕。杜老板現(xiàn)在很忙,沒有時間見你。快走吧。
冉冉那里受過這種冷待,又氣又怒的呵斥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愿見我?你不知道我是誰,黎元洪的大名總該聽過吧!
這算的上是威逼利誘嗎?但是效果卻是立竿見影的。
黎元洪的名字誰不知道呢,男子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也姓黎,而且她的這番凌厲架勢,一看就是得意慣了的。
男子立馬點(diǎn)頭哈腰的迎冉冉上去,原來是黎小姐,黎小姐里邊請!他不敢抬起頭來,懼怕冉冉。
他能夠這樣快反應(yīng)過來,冉冉也不好再去說些什么。跟著他上樓,在杜月笙辦公室的門口停下來。
黎小姐,您稍等片刻。我這就進(jìn)去幫你通報!
她四下環(huán)顧,在沙發(fā)上面坐下來。沒過多久,屋內(nèi)就傳來滄桑的聲音,進(jìn)來吧。
她突然有了一絲驚慌,早就聽聞杜月笙的傳奇故事,但是真正跟他商榷的時候還是不免會有緊張。
她站起來平復(fù)心情,還是步履穩(wěn)健的走進(jìn)去。
杜月笙穿著西裝革履,看起來年輕不少。他坐在沙發(fā)上面興致勃勃的抽著煙,跟身旁的年輕男子談?wù)撝裁础?br/>
冉冉走近來就看到那個背影,覺得熟悉又不知道是誰。只好硬著頭皮的走到杜月笙的面前,原來是他。
林毅正虎視眈眈的看著她。他雖然受了槍傷,臉色卻比昨天的要紅潤一些。可能是為了掩飾傷口吧,他穿厚重的大褂。
她也后悔。淡淡的沖杜月笙說,杜老板,我是黎冉。今天冒昧前來打攪了。
杜月笙不以為然,一臉玩味的看林毅一眼。指了指自己左手邊的沙發(fā)說,坐。
她不好推辭,在林毅對面的沙發(fā)上面坐下來。因?yàn)槭钦龑χ忠悖纳裆珓幼饕荒苛巳弧?br/>
昨天的兇險狀況還歷歷在目,她只好把頭轉(zhuǎn)過去,跟杜月笙商榷。
杜老板,有些事情我想跟你單獨(dú)談?wù)劇?br/>
杜月笙又意味深遠(yuǎn)的看一眼林毅,又回來看冉冉。黎小姐有什么事情,就在這里說吧。
她仔細(xì)想想,自己有求于人,也是該收斂一些。于是,坐正身子說,想來,杜老板深明大義一定不會拒絕我的。
杜月笙沒有她想象的大義凜然。他最痛恨別人威脅他,但是冉冉的話是威脅嗎?在他看來是的。黎元洪的女兒個個都有膽量,威脅他,拒絕他。
他冷笑出聲,黎小姐還是不要賣關(guān)子了,說吧。
昨天杜老板幫忙找到黎淼,還未謝過。今天又得麻煩你幫我找一個人了。她小心謹(jǐn)慎的跟杜月笙說,她猜測不到他的內(nèi)心。
說道這件事情,杜月笙的心里就有怒火。他交出淼淼是礙于顏面,逼上梁山的感覺他也算是嘗到了。
要不是她姓黎,早就被我納入麾下了。他有些的說,這一次我可不會退讓了。
他的意思是淼淼不是他找到的,而是他囚禁了淼淼,想要納她做妾?冉冉倒吸了一口涼氣,黎沐跟方一鳴居然演了這么好的一出戲。而她還以為是真的,她早就知道淼淼跟方一鳴是不會有未來的。
她聰明的很,知道了真相也不會再去問他。
那是自然,君子不奪人所好。她知道黎沐的失蹤跟他沒有關(guān)系,還望杜老板不計(jì)前嫌。
杜月笙吐一口煙,不計(jì)前嫌?這句話你該問問他才對?我自然是沒有跟你結(jié)怨,但是我也不會三番五次的去幫黎家。
冉冉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手心里拿捏的小老鼠,被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她還是隱忍著,看也不看林毅一眼,起身說道。
既然杜老板狹懷偏見,我也無話可說。告辭了。她走的決絕,在心里告誡自己怎樣都不回頭。
你等一下!
杜月笙在身后叫住她,她只停了下來,也不回頭。
杜月笙陰狠狠的一句話,差點(diǎn)把她打入地獄。她真是后悔停下來,一句話都不說就走出去。
杜月笙說,如果你愿意陪林公子一個晚上,我可以考慮一下。
她會去找他不是因?yàn)樽咄稛o路,只是想盡快找到黎沐。在那里遇上林毅,她才覺得昨天沒有殺了他有多愚蠢。
黎沐跟方一鳴演的一場好戲,連她都不肯說真相。究竟是因?yàn)樗窟€是過于相信他們?
她懷著沉重的心情在街頭游走,不知道要去哪兒。又有誰會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替她分擔(dān)?
她早就知道沈映年不屬于她,而現(xiàn)在他也不能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她也開始擔(dān)憂沈映年的安危了。
那天晚上,在丹卷的槍擊案中。他才是主角,他跟黎天一樣,卻比黎天要危險的多。
冉冉,去哪兒?有空靈的聲音傳過來。
方一鳴!她抬頭看卻沒有他的人。是在身后嗎?她也向后看,但是沒有。她環(huán)顧了四周都沒有看到方一鳴的身影。
正在她懷疑自己聽錯了的時候,又傳來一聲。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這次她聽清楚了,也辨別出了聲音的方向。她抬頭,方一鳴果真在二樓的窗戶里探出頭來。
原來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嘉記。方一鳴正在樓上喝早茶,推開窗戶就看到冉冉漫無目的的游走著。
冉冉勉強(qiáng)的對他笑笑,然后又恢復(fù)失望。你下來嗎?還是我上去?
方一鳴看著她失落的樣子,想下去安慰她。你等著我馬上就下去。
很快,方一鳴就從樓下跑了出來。其實(shí),他這樣的男子有什么不好呢?黎沐只愿意當(dāng)他是青梅竹馬。
方一鳴知道她心緒低迷,也不這么快就去問她發(fā)生什么。淡淡的對她說,先上車吧。
他的車就在嘉記的樓下,冉冉還沒有回答他。他就徑直走過去,打開了車門,自己坐進(jìn)去。
冉冉想也不想就跟著他坐進(jìn)車?yán)铮饷娴泥须s聲音影響不了她的心緒。但是,跟方一鳴在一起她卻得到些許的安寧。
或許是出于熟悉跟信任吧。她問方一鳴,你不問問我發(fā)生些什么嗎?
她坐在方一鳴的后面,沒有辦法看清楚他的神情。但是語氣的傲然,她聽得出來。
你想告訴我,我也不介意。
冉冉突然冷笑兩聲,如果我告訴你是關(guān)于黎沐的呢?她早就在心里篤定,他是不會跟柳下惠一樣,坐懷不亂的。
方一鳴努力壓制住內(nèi)心的緊張,最后還是回頭去問冉冉。她是不是因?yàn)轫淀档氖虑楸回?zé)罰?
淼淼失蹤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昨天晚上黎元洪跟危文繡就是去了方家,商榷此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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