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驚濤揭幕
房內(nèi)的交談聲停了下來,林立夏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準備走人。</br> 只是,老天總不喜歡稱人意。</br> “姐姐就要走了嗎?怎么不進來坐坐呢?”阿青打開門笑得極其單純地問道。</br> 林立夏輕輕地“啊”了一聲,接著假笑著說道:“您真是折煞我了啊,這天不早了,您和阿慶嫂也都洗洗睡吧。”</br> 阿青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既然知道天色不早了你還出來溜達什么?我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br> 林立夏干笑了幾聲:“其實我沒有聽到多少。”才從那句“阿青你放手吧”開始聽起。</br> 阿青冷哼了一聲:“你想去找你相公?”</br> 林立夏點了點頭,以一種“今天天氣真不錯”的語氣說道:“我家相公長得可真是如花似玉,您說是不?”</br> 屋頂上傳來一聲凄厲的貓叫,林立夏戲謔地說道:“這貓也真是的,怎么現(xiàn)在就開始發(fā)春了。”</br> 阿青邪邪地笑了笑:“你別枉費心思了,這么大聲說話不就是為了想讓他來救你嗎?可惜啊,我早在他茶水里加了點東西,估計他會一晚好眠,當然,前提是我不去他房里。”</br> 林立夏大驚!阿青難道是個攻?!她馬上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她非常配合地抖了抖身子,害怕中帶著驚訝地說道:“阿青難道你真的……”</br> 阿青陰森地看了她一眼:“丫頭,你就別給我裝了,你相公被我看上是他的福氣。上次被我看上一個公子還是十幾前的事情了,沒想到這次老天又給我送來了一個。”</br> “那么,那位公子呢?”林立夏好奇地問道,十幾年前啊,看來這阿青真的是個妖怪了,因為他現(xiàn)在看上去也才十五六歲。</br> “那個?”阿青輕蔑地笑了笑,“我一不小心把他爹給毒死了,他就跟著去尋死了,你說,他是不是很沒出息?”</br> 林立夏點了點頭,可不是嗎,就您最有出息。</br> 阿青又不懷好意地問道:“你說,我要是把你給殺了,你相公會不會傷心?”</br> 林立夏沉默了一會說道:“您還是先別殺我,把我隨便關(guān)起來就好。不瞞您說,我這相公還真不是個好馴服的主。就他這相貌,以前在家鄉(xiāng)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垂涎,可沒一個得逞的,最后還娶了我。現(xiàn)在在這荒海野島的,說句實話,我也想活命。我知道您也是真喜歡我相公,您也希望我相公是心甘情愿跟您不是?說不定我還能幫上您的忙。”</br> 阿青聞言并不說話,似乎正在思量。這時一直沉默著的阿慶嫂開口說道:“阿青,就這樣吧,把她先關(guān)起來,要是沒用了再殺就好,有用的話以后也能給我做個伴。”</br> 阿青睨了她一眼,終于點了點頭:“那就先留著你一條命,你最好保佑你真的有用處。”</br> 林立夏淡淡一笑,語帶雙關(guān)地說道:“放心,我絕對能幫得上你們。”比如,在李玄對付你們的時候替你們求個情。</br> 阿青看了看阿慶嫂:“你帶她進來。”</br> 林立夏聞言非常自覺地跟了進去,雙手在背后悄悄地做了個手勢。</br> 進了房以后,阿慶嫂拿出一條繩子走向了林立夏,她輕咳了幾聲說道:“打個商量,能不綁我嗎?我絕對不輕舉妄動。”</br> 阿慶嫂看了阿青一眼,阿青陰陽怪氣地笑了笑說道:“當然可以,阿慶,你把我前幾天剛煉出來那藥給她吃下去。”</br> 阿慶嫂聞言從房中無數(shù)瓶瓶罐罐中拿出了一個青瓷小瓶,倒了一顆藥丸遞到了林立夏嘴邊:“別想耍什么花樣,老老實實給我吃下去。”</br> 林立夏仔細看了看藥丸,長得可真像巧克力豆啊,她很干脆地吃了下去,其實心底一個勁地打鼓,這東西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致命毒藥?</br> “想知道這是什么?”阿青動了動床上的某個東西,墻壁便移開露出了一個房間來。</br> 林立夏配合地點點頭。</br> 阿青冷冷一笑:“偏偏不告訴你。”</br> 三人又進了里面的房間,林立夏有些驚訝,難道他們要把她關(guān)在這個這么豪華的房間里?這囚犯的待遇也太好了。</br> 阿青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來,你過這兒來。”</br> 林立夏走到了阿青說的位置,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些古怪。</br> 阿青對她愉悅地笑了笑說道:“祝我早日有用到你的時候。阿慶,開門。”</br> 林立夏聞言左看右看找門,門在哪兒呢?然后,她只注意到阿慶嫂手轉(zhuǎn)了轉(zhuǎn)一旁的花瓶,腳底一空,整個人便往下墜。林立夏當時腦子里只有五個字。</br> 靠,盜墓筆記!</br> 林立夏摔下去的姿勢非常不優(yōu)美,可好歹沒摔個腦殘。她揉著自己的腿起了身,抬頭看了看自己摔下來的地方。她有點感嘆,她終于切身體會到天真無邪同志當時的憤怒了,因為她也想大罵一句,靠,這是門嗎,有門是從下面開的嗎?這分明就是陷阱!</br> 這年頭,山寨無處不在啊。</br> 感嘆完以后她打量起了自己所在的地方,這是一間不大不小的石室,沒有桌子沒有椅子,只有一堆看起來像廢品的東西。林立夏靠著墻壁休息了一會,突然笑出了聲,接著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想到這次又遇上了麻煩,而且是因為李玄的美貌,這實在是,實在是太狗血了!</br> 這年頭,原來耽美也是無處不在。</br> 阿青和阿慶嫂都想得太簡單了,以為小小的迷藥就可以對付李玄?方才在她大聲說話的時候那一聲貓叫,沒錯,就是被她說成發(fā)春的那只,阿青他們沒看到,她可是清楚地看到那貓是被一顆很小的石子給打到了。至于是誰打的,還用問嗎?</br> 林立夏側(cè)目看了看一邊的廢物堆,最后無聊地決定去“淘寶”。那些東西似乎已經(jīng)很久沒有動過了,一碰便是灰塵滿天飛。她咳嗽了幾聲,接著翻了起來。</br> 一分鐘過去了,她沒翻到什么有用的東西。</br> 兩分鐘過去了,她仍舊沒翻到什么有趣的東西。</br> 十分鐘過去了,她盯著手里的春宮圖,面染緋色。</br> 十二分鐘后,她擺弄著手里方方正正的小章皺起了眉。章上端正地刻著“內(nèi)閣陶彥”,這個是……官印?</br> 她將小章收進袖子里繼續(xù)翻了起來,最后竟然翻到了一卷明黃色的東西。她突然心里有些顫抖,似乎某些東西就要破土而出。她還是伸手打開了那卷東西。林立夏緩緩睜大了眼睛,上面端正規(guī)范地寫了幾句話,卻揭露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她不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只有這樣才能阻止她脫口而出的驚呼聲。這時“門”口忽然有了動靜,林立夏連忙將那卷東西塞進了廢物之中,可她慌亂地表情卻落入了以優(yōu)雅姿勢站定的李玄眼中。</br> 李玄鳳眸微瞇,看了她身后一眼:“怎么了,這么慌張?”</br> 林立夏淡笑著說道:“沒什么。”雖說著沒事,可手卻微微顫抖著。</br> “哦?”李玄將一切收入眼底,不動聲色地看著地上的某處意有所指地問道,“真的沒什么?”</br> 林立夏順著他的視線看了去,不禁大囧。原來那本春宮正“四腳朝天”,赤裸裸暴露在李玄的視線之下。她剛想開口解釋,卻在看到他似笑非笑的曖昧神情后咽下了嘴里的話。也好,如果能讓他以為是這是自己慌張的理由。</br> 林立夏上前上下打量起了他,戲謔地說道:“喲,看來你沒出什么意外啊。”</br> 李玄伸手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無奈地說道:“為什么我聽你說的好像有些遺憾?”</br> 林立夏含糊地說了說“哪有”,接著指了指“門”對他說道:“我們先出去吧。”</br> 李玄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好。”</br> 李玄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扣住了林立夏的腰躍了上去,額角微微沁出了汗水。</br> 林立夏伸手揩下了那細小的汗珠:“沒事嗎?”</br> 李玄薄唇輕勾:“沒事。”</br> “阿青和阿慶嫂呢?”林立夏伸手挽住了他往外走去。</br> 李玄心中暖意浮上,驚訝于她的細心。“他們在我的房間里。”</br> 林立夏狐疑地了他一眼,接著試探著問道:“我說,你是怎么制服他們的?”</br> 李玄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反正不是你想的那個辦法。”</br> 林立夏詫異,他怎么知道她在想的是美人計?</br> 兩人來到了他的房間,林立夏這才發(fā)現(xiàn)房間里多出了一個人,那人正是莫不破。她朝莫不破笑了笑,接著有些咬牙切齒地靠近李玄的耳邊低聲問道:“我說,他是不是早就來了?”</br> 李玄輕笑出聲,俊美的臉上滿是笑意,他也壓低了嗓音曖昧地在她耳邊說道:“我可以肯定地跟你說,這次真的是個巧合。”</br> 這回換成了林立夏氣也不是笑也不是。</br> 耽美風波總算是這樣過去了,林立夏當夜睡了一個美美的覺。</br> 第二天清晨,她正和李玄在院子里曬著太陽,莫不破匆匆趕了過來。</br> “殿下,八王爺和九殿下到了。”莫不破沉穩(wěn)地說道。</br> 李玄仍是一臉淡笑著點了點頭,而林立夏則是驚訝地挑了挑眉,那兩個怎么都來了?沒過多久,一大幫子人便走了進來,為首的正是器宇軒昂的李澈和俊美邪肆的李毓。</br> 四人對上面,還未開口說一句話,李澈便大步上前將林立夏摟進了懷里:“立夏。”磁性的聲音里有著松了口氣的安然。</br> 林立夏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忘記反抗,而一旁的李玄鳳眸里則是飛快地閃過了不悅,他姿態(tài)依舊溫雅,卻伸手將林立夏從李澈的懷里拉了出來,極有宣示意味地摟住了她的腰。“皇叔。”</br> 李澈濃眉皺起,不悅地看著眼前的男女。霎時三人之間氣場異常怪異。</br> 李毓細長的桃花眼有趣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有趣,有趣,實在是有趣。他薄唇斜斜勾起輕笑出聲地“四哥,還愣著干嗎,先上船吧。”</br> 李玄淡淡地笑笑:“皇叔先請。”</br> 李澈俊朗的面上不見喜怒,轉(zhuǎn)身往外走去,而李玄也快步跟了上去。</br> 林立夏有點蒙在原地,這時李毓走到她身邊輕聲說了一句:“明日午時到我府里。”說罷轉(zhuǎn)身離去。</br> 于是,林立夏更蒙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