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卻不成想,兩個小時之后,明書勛就帶著明云舒找上了門來。
他額頭上纏著紗布,臉也腫得厲害,青一塊紅一塊的,眼睛直接被擠成了一條縫隙。
看見他過來,原本還沉浸在過往之中茫然無措的牧怡如驀地回過神來,再看見他這幅模樣,說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你怎么傷地這么嚴(yán)重?”
明書勛摸了摸自己腫成了饅頭一樣的腮幫子,吃疼地嘶了一聲,又一想起之前發(fā)生的事情,他的五官越發(fā)的猙獰。
但他也沒打算把氣撒到牧怡如這兒來,所以咬著牙說了一句:“別說了。”
然后他強忍著怨恨,哽咽著說道:“怡如,現(xiàn)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他手里的錢早就花光了,這會兒連一百萬都湊不出來。
牧怡如這才回想起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劉曼青和明書軍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勾搭上了。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明云舒。
明云舒姐弟和明書勛簡直是一張模子里刻出來的,應(yīng)該是明書勛的種沒錯。
想到這一點,牧怡如鬼使神差地有些失望。
但她很快就把這些失望拋到了腦后,因為她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劉曼青出軌了,還把明書勛耍地團團轉(zhuǎn)。
明書勛應(yīng)該會和劉曼青離婚吧。
那她豈不是……
想到這里,牧怡如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間的失常。
在此之前,牧怡如從未有過這樣的心思,她只想將就著過完這輩子。
可是現(xiàn)在不同了,因為這事,她對明書勛一家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愧疚感了。以她的性子,起這樣的心思也不足為奇。
這樣也好,孟則知想著。
人們不是常說,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嗎!
到那個時候,牧怡如總該對明書勛死了這條心了吧!
同樣將牧怡如前后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的還有明云舒。
難怪牧怡如母子又是拍照留證據(jù)又是告密的,感情打的是這個主意。
她冷笑不已,牧怡如母子想進他明家的門,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那個命。
不過這樣也好,明云舒想著。
這樣一來,牧怡如為了討好明書勛,可不得對他們有求必應(yīng)。
果然,牧怡如當(dāng)即說道:“好,我這就把錢轉(zhuǎn)給你。”
前文說過,牧怡如手里現(xiàn)在一共有兩百二十個商鋪,一百九十多套房子嗎,她把這些商鋪和房子全都租了出去。就在兩天前,她收到了租客們打來的下一季度的租金,不多不少,剛好一千萬出頭。
難怪明云舒在明知道明家已經(jīng)拿不出多少錢來的情況下,依舊敢和明書軍討價還價,最后咬死了一千萬的賠償數(shù)額。
“呵。”孟則知不禁嗤笑一聲。
明書勛,明書軍,明德獻,明云舒……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聽牧怡如這么一說,明書勛當(dāng)下感動不已:“幸好有你,要不然這一關(guān)我還真就不一定過得去。”
“沒什么,能幫到你就好。”牧怡如笑著說道。
她原本還想打探一下明書勛準(zhǔn)備怎么處理劉曼青,但是顧忌著明云舒在場,到底是沒有問出來。
最后,明書勛父女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明書勛也沒有立即和劉曼青離婚,畢竟一向以好男人好丈夫的形象面向公眾的明氏老總要是突然婚變,傳出去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新聞,他們現(xiàn)在可不敢出這個‘風(fēng)頭’。
明書軍一家也沒能像計劃中的那樣如愿離開丁市。因為明書軍夫婦都病了,高燒不退,上吐下瀉,時好時壞。
——明德獻倒是想拋下明書軍帶著老婆孩子先走,但耐不住明書勛給的那一千萬都在明書軍手里握著,他也只能是捏著鼻子留下來照顧明書軍夫婦。
與此同時,患有相同病癥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是末世即將到來的征兆。
患病的這些人里,能挺過去的會覺醒異能,挺不過去的會變成喪尸。
周二這天,陳金梅敲響了孟則知辦公室的門。
她說:“明所長,我想請半個月的假可以嗎?”
“請假?怎么了?”孟則知隨口問道。
陳金梅一臉苦澀:“我公公婆婆也染上了流感了。”
就在一個多月前,在好心人的資助下,她公公順利地做了近端胃切除手術(shù),因為術(shù)后恢復(fù)地很不錯,馬上就可以出院了。
結(jié)果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公公得了流感,負(fù)責(zé)照顧他的婆婆也隨即病倒了。
衛(wèi)生部門也都以為這一回在全球范圍內(nèi)爆發(fā)的疫病是一種不像流感的新型流感。
陳金梅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得去照顧他們。”
雖然衛(wèi)生部門都還不確定這種新型流感是否具有傳染性,但隨著發(fā)病的人越來越多,人們似乎也都認(rèn)定了這種流感是會傳染的。所以哪怕是之前眾籌來的錢還剩下一些,她也請不到護工去照顧她公公婆婆。
“這樣啊。”孟則知將注意力從小山一樣的文件堆里抽出來。
想起明家人,再看看眼前的陳金梅,孟則知不禁嘆了一口氣。有時候,人和人之間的差別就是有這么大。
不過陳金梅也是真的慘,父母早逝,孤兒院出身,還沒結(jié)婚丈夫就犧牲了,好不容熬出了頭,公公婆婆又得了那樣的病……
可即便是這樣,她也依舊懷有一份赤子之心。
孟則知動了惻隱之心。
他問:“那你女兒怎么辦?”
陳金梅說道:“趙林的姐姐答應(yīng)幫我照顧她一段時間。”
趙林就是在她公公婆婆病了之后,知道她家困難,熱心幫她募捐的那個。
“那好吧,你的假我批了。”孟則知接過她的請假條,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對了。”他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來一個小瓷瓶遞給她:胡謅道:“我媽和太一觀的觀主有點交情,這是他送給我媽的丹藥,叫什么去病丹,據(jù)說能起死人肉白骨,你可以給你公公婆婆試試。”
太一觀是丁市的一家道觀。
“不過這藥雖好,卻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被救的人雖然能活過來,但余下的壽命不會超過十年。”
陳金梅愣了愣。
丹藥?
一聽就不靠譜。
她也沒想到孟則知竟然還迷信這個。
只是這畢竟是孟則知的一份心意。
更何況,萬一這藥真的有用,孟則知把這藥給了她,那他自己怎么辦?
像是猜到了陳金梅心中所想一樣,孟則知笑著說道:“這藥我家還有,你安心拿著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陳金梅也只有接受的份了:“那就謝謝明所長了。”
“沒什么。”
從孟則知的辦公室里出來,陳金梅先回了趟家,收拾了兩套換洗的衣服,然后馬不停蹄地趕去了醫(yī)院。
因為沒人照顧,她公公婆婆身上已經(jīng)沾滿了嘔吐物,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一股惡臭味。
陳金梅也顧不上嫌棄,當(dāng)即動手幫他們收拾了起來。
這一忙起來,她哪里還記得去病丹的事。
就這樣又過了五天。
眼看著患病的人越來越多,特效藥又遲遲沒有研發(fā)出來,雖然目前還沒有患者死亡的消息傳出來,但不妨礙整個世界陷入莫大的恐慌之中。
漸漸地,工廠開始無期限停工,學(xué)校也被迫放假……
再然后,末世即將到來的消息在網(wǎng)上流傳了開來,市民們開始哄搶物資,極端主義者趁機煽風(fēng)點火……社會越發(fā)動蕩。
十一月中旬,隨著國防部一聲令下,軍隊開入城市,接管治安。
就這樣,丁市順利地落入了秦家手中。
塵埃落定,明書勛提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眼看著榮華富貴指日可待,明書勛滿面紅光,他吩咐道:“志理,去,叫廚房今天晚上多做幾個菜,我們一家人好好地慶祝慶祝。”
“好的爸爸。”明志理同樣興奮不已,流感爆發(fā)之后,明書勛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明書勛發(fā)了話,廚房哪敢不聽,當(dāng)下便整飭出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明書勛志得意滿,環(huán)顧四周:“來來來,我們干一杯,從今天起,我們明家就要徹底地翻身了。”
說完,他端著酒杯送到嘴邊,就要一飲而盡。
哪成想,下一刻他眼角的余光就正好落在了坐在角落里的明德獻一家身上。
他面色一變,厲聲說道:“你們怎么也在這兒?”
明德獻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然后求救似的看向明爺爺。
明爺爺厚著臉皮,訕訕說道:“是我?guī)麄儊淼模瑫鴦装。还茉趺凑f,書軍都是你的親大哥,你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啊……以前的事是他做得不地道,等過了這一關(guān),要打要罵隨你的便。”
他人雖然老了,但還不蠢,知道現(xiàn)在外面不太平,明書勛這兒有秦鳴雷派來的軍隊守衛(wèi),肯定是最安全的。
明書勛卻已經(jīng)顧不上這些了,他以為自己看錯了,于是放下酒杯,又掃了一遍下手坐著的人,而后猛地看向明云舒:“云舒,你牧姨和志學(xué)呢?”
知道末世馬上就要降臨了,他當(dāng)然要先把家里人都保護起來,這也是明爺爺他們坐在這里的主要原因。
明云舒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地?zé)o影無蹤,她說:“我沒有通知他們過來。”
明書勛面色巨變:“你說什么?”
“爸,”明云舒坦然和他對視:“我們家現(xiàn)在什么都有了,以后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好好過日子,就不要再摻和進其他人了不好嗎?”
明書勛一臉的不可置信。
明云舒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明明在這之前,她不是還挺喜歡牧怡如母子倆的嗎?
明書勛大腦一片空白,他哆嗦著嘴:“志學(xué)可是你親弟弟,怡如也從來沒有虧待過你。”
“那又怎么樣?”明云舒說道。
上一世,要不是明志學(xué)拋下了他們,他們也不會落到那樣的下場。
憑什么,她最后被凌/辱致死,明志學(xué)一個奸生子卻得以位居高位,嬌妻在懷,兒孫滿堂。
而且,要不是牧怡如母子倆為了那點不可告人的心思向明書勛告密,她們家又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幅樣子。
她忍了兩個月,為的不就是今天嗎?
這一樁樁,一件件,牧怡如母子不死,就難消她心頭之恨。
看在明云舒幫著他把明書軍夫婦從戒嚴(yán)的醫(yī)院里撈了出來的份上,明爺爺立即幫著她說道:“我看這事云舒做得對,沒了那兩個攪家精,我們家的日子能安生不少。”
他也記恨著牧怡如母子倆告密的事,要不是他們多管閑事,明書勛兄弟能反目成仇,在他看來,明書軍變成現(xiàn)在這幅樣子,牧怡如母子倆是罪魁禍?zhǔn)住?br/>
明云舒只說道:“還是說你打算和媽離婚之后再和牧怡如結(jié)婚?”
這當(dāng)然不可能。
明書勛心想,他都已經(jīng)打算好了,再娶的話一定要娶一個門當(dāng)戶對的妻子,以便于鞏固明家的地位。
“那不就得了嗎。”明云舒說道:“不是所有的豪門貴女都能容忍丈夫在外面有情婦和私生子的,更何況你的年紀(jì)本來就已經(jīng)不小了。”
明書勛徹底地冷靜了下來。
不是因為他被明云舒說動了,而是他突然發(fā)現(xiàn)明云舒不是在和他商量,而是在告訴他她的決定。
他這才想起來,現(xiàn)在丁市已經(jīng)是秦家的天下了,糧食又都在明云舒手里捏著,他明書勛現(xiàn)在什么都不是。
明書勛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好了,不說這些了,吃飯吧。”明爺爺招呼道。
“來,爸,我敬你一杯。”明云舒好聲好氣地說道。
她和秦鳴雷的身份相差太過懸殊,注定了她需要一些得力且可靠的人做她的左膀右臂,明家人就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她不能和明書勛鬧掰,她也相信明書勛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明書勛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好歹明云舒還是敬重他的。
至于牧怡如母子倆,他咬了咬牙,不就是一個情婦和一個私生子嗎。
和明家的榮華富貴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到這里,他端起酒杯來和明云舒碰了一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