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十四根貓毛
容真無奈,只能揉著眼睛爬了起來。</br> 其實到了煉氣期之后,就能夠辟谷了,也可以運轉(zhuǎn)自身法力御寒。</br> 但要做到這些,都需要消耗法力,容真舍不得,她修煉本來就很艱難,能省就省。</br> 于是她在小房間里開火做飯,花了點時間熬了碗粥,呼嚕呼嚕地喝了起來。</br> 另外,她還將自己先前曬起來的魚干拿出來蒸熟,給阿玄分了一大半,剩下一點兒就著粥喝。</br> 阿玄雖然不需要食用人類的食物,但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jīng)明白了偽裝一只小貓咪的必要性。</br> 貓是要吃東西的,不然會被懷疑。</br> 于是他細(xì)細(xì)嚼著容真給他蒸好的魚干,很快吃完了。</br> 容真收拾好之后,一抹嘴,看了眼放在房間一角的銀制計時器,對阿玄道:“我們出去吧。”</br> 阿玄沒等容真出手抱他,他就自己跳到了容真的肩膀上。</br> 在他看來,呆在容真的肩膀上,比呆在容真的懷里要好些。</br> 容真的身子柔軟,蘊著淡淡的香氣,每次他都不知道爪子該往哪里擱。</br> 容真離開翠珠子,落在山洞里,她的手一招,那枚小珠子就落在她的掌心。</br> 她小心收好,薛景嵐既然將這東西給她了,她也要好好保存才是。</br> 時間已臨近午時,容真走出山洞,蕭瑟山谷里的深潭水面平靜,想來那蠱雕在水里生活,平時不會上來。</br> 容真望向遠(yuǎn)方,長睫微顫,她想到了昨晚看到屬于蠱雕的靈魂光團(tuán),為它凈化光團(tuán)上斑點之事仿佛在夢中一般。</br> 可惜蠱雕不能說話,容真也無法確認(rèn)此事真假。</br> 她等待著丹霞門的弟子前來,不多時,天際出現(xiàn)十余道光芒。</br> 容真的眸光微凝,在這些修士距離天嵐門還有十余里的時候,她竟然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蹤跡。</br> 她的探測能力竟然如此敏銳了嗎?果然修仙階段突破之后會給修士帶來極大的變化。</br> 也難怪人人都想要追求更強(qiáng)的力量了。</br> 很快,一位金丹修士帶著十余位筑基、煉氣不等的弟子懸停在天際。</br> 天嵐門現(xiàn)在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山門,所以他們只能停在天嵐門界外,不敢直接闖進(jìn)來。</br> 看來昨晚之事確實給丹霞門留下極大的陰影了。</br> “進(jìn)來吧。”容真朝天上那些人點點頭。</br> 為首的那位金丹弟子有些眼熟,容真沒記錯的話,他應(yīng)當(dāng)就是昨晚那位名喚司翰的丹霞門弟子。</br> 得了容真同意,他們這才敢踏入天嵐門的地界,察覺到有外人靠近,在水里蟄伏的蠱雕也馬上浮到水面上。</br> 丹霞門的弟子往后退了一點,容真笑瞇瞇地對蠱雕說道:“我讓他們進(jìn)來的,你先去休息。”</br> 蠱雕的身子一旋,乖乖沉了下去。</br> 司翰領(lǐng)著幾位弟子落地,走上前來,朝容真行了一個平輩禮。</br> “是容道友嗎?”司翰問道。</br> 容真微訝,之前大部分人都叫她容姑娘,“道友”是對同是修煉之人的稱呼,直到現(xiàn)在,她才有了些修仙的參與感。</br> “是。”容真微微點了點頭,“我?guī)煾附袢詹辉陂T中,有什么事問我便好。”</br> “天嵐門的事,可以問你?”這回?fù)Q司翰真正驚訝了。</br> 天嵐門雖說人少,就兩個修士,但好賴是個有元嬰圓滿修為的劍修坐鎮(zhèn),司翰想不到像容真這樣修為低下的弟子也能夠在門中有話語權(quán)。</br> 畢竟在丹霞門,像容真這樣資質(zhì)的弟子連個外門都很難混上。</br> 他抬眸盯著容真,目光從她溫柔細(xì)膩的眉眼移到她肩膀上蹲著的那只黑貓上。</br> 黑貓早已察覺到他的視線,妖異冰冷的金色眼眸安靜地迎上他的目光,無波無瀾。</br> 司翰難以想象一只靈獸也能夠擁有這樣冰冷邪性的眼眸,容真是善的柔的,而這只黑貓卻是邪的冷的,處在兩個極端的一人一獸,就這么站在他面前的時候,竟然有一種詭異的和諧。</br> “可以問我啊。”容真柔柔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br> “好。”司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沒再打量容真,扭過頭去吩咐同門將天嵐門的各處打掃干凈,炸開突兀的山石,為修筑建筑打好基礎(chǔ)。</br> 瞬間,容真看到這些修士四散開來,爆炸的悶悶聲響傳來,法術(shù)光芒把雜草荒石清掃干凈。</br> 這些修士分工明確,工作有條不紊。</br> 專業(yè)團(tuán)隊,這就是專業(yè)團(tuán)隊啊,容真在心里感嘆果然是修真界,就連修士都術(shù)業(yè)有專攻。</br> 而那邊司翰已經(jīng)憑空把他們棲身的洞穴里石頭改造出了桌椅,邀請容真過來。</br> “我們準(zhǔn)備了幾個方案。”司翰從懷里摸出一個卷軸,展開來,內(nèi)里發(fā)出光芒,匯聚成五六幅不同的畫面。</br> 本來,賀蕭派司翰前來的時候,交代司翰隨便找個最差的方案敷衍天嵐門就算了。</br> 但司翰卻覺得既然是丹霞門做事,便要認(rèn)真,斷然不能將粗制濫造的方案交給天嵐門。</br> 畢竟,光就薛景嵐的名頭,這天嵐門未來就不可能埋沒,給天嵐門弄好了,未來或許也能給丹霞門做個宣傳。</br> 他對賀蕭說明利害關(guān)系,賀蕭想了想,還是答應(yīng)了他,畢竟司翰是丹霞門中最有天賦的弟子,他們門中長輩一向很寵著他,也愿意聽從他的意見。</br> “還有方案可以挑嗎?”容真驚訝,語氣中帶上驚喜。</br> “嗯。”丹霞門在建筑這一塊,無可指摘,許多強(qiáng)大修士的宗門、洞府都是由他們建造。</br> 容真犯了選擇恐懼癥,她覺得森林風(fēng)和都市風(fēng)都好像不錯,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她還是把自己肩膀上的阿玄抱了下來。</br> “阿玄,你來。”容真閉上眼,就像上次一樣,把阿玄的爪子伸了出去,讓貓來挑。</br> 阿玄冷著眼,與因為看到容真這操作而震驚的司翰四目相對。</br> 沒見過這種修士?</br> 沒見過就對了。</br> 他也沒見過。</br> 阿玄隨便選了了機(jī)械風(fēng),那些金屬和木材組成的樓閣有著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新穎。</br> ——當(dāng)然,也很怪異。</br> 容真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阿玄的黑爪子落在機(jī)械風(fēng)的圖紙上,她扭頭望向司翰:“這……這也能做嗎?”</br> 她是現(xiàn)代人,對于這種超前新穎的東西接受能力更強(qiáng),但估計修真界的大部分修士都會覺得它奇怪。</br> 這幅圖紙怎么說呢,用通俗一點的話來描述,就是在陰風(fēng)谷里正中央的深潭上造了個高達(dá),能住人的那種。</br> 但既然這是阿玄挑的,她接受就是了。</br> “容道友,當(dāng)然能做!”司翰突然雙眼放光,“你居然能夠接受這個方案!”</br> “我覺得很有創(chuàng)意,非常獨特。”容真真心實意夸獎道。</br> “這是我設(shè)計的。”司翰握拳說道,語氣非常驚喜。</br> 到目前為止,選用了這個方案的,只有天嵐門而已。</br> 司翰本來一直感到非常沮喪,因為沒人能接受他的設(shè)計,現(xiàn)在竟然有人欣賞了。</br> “這就做!”司翰喜出望外,馬上傳音下去,把圖紙分發(fā)給同門修士,“容道友,你很有眼光,你的貓也很有眼光。”</br> 容真看到他俊朗面上掩飾不住的開心,試探性地問道:“司道友,你很喜歡建筑?”</br> “是啊。”司翰輕嘆一口氣,“這也是我拜入丹霄門的原因。”</br> “但他們發(fā)現(xiàn)我在武力上更有天賦,能夠與水系法術(shù)產(chǎn)生共鳴,非要我當(dāng)宗門的接班人。”</br> “我只是想搞建筑而已啊。”司翰的語氣無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