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幽冷凜冽的殺機陡然發(fā)出。</br>　　顧驚寒沉黑的眼中鋒銳的金光一閃而過，若非眼前只是幻象，他恐怕早就一劍上去，打得那只手的主人爹媽不認(rèn)了。</br>　　看到如今，一切已經(jīng)清楚明了。</br>　　調(diào)香師就是這個牧佩云，受到這個小院主人的指使，騙取了百年狐妖蘇清的信任與情愛，逼得蘇清血祭神秘古墓，激活法陣，身化厲鬼詛咒復(fù)仇。雖然不知道這小院主人目的是什么，但他無疑是這所有事的幕后黑手，并且取血摘發(fā)……</br>　　讓那顆寶珠亮起的人，就是容斐嗎？</br>　　“那顆珠子……”</br>　　容斐眼眸微瞇，冷光乍現(xiàn)，“我在伍老板店里見過，本來明珠蒙塵，卻在我手中發(fā)光。我以為只是光線原因，原來，目標(biāo)是我？我有什么值得他們覬覦的？”</br>　　顧驚寒抬手，輕輕按住容斐后頸，指腹緩慢地摩挲過那片潮涼光潤的皮肉。</br>　　原本一身冷淡的氣質(zhì)化作冰寒逼人，顧驚寒平板的語氣卻是難得的溫柔：“誰讓你天天欺負(fù)人，這般招人恨了？日后，只欺負(fù)我，我疼你。”</br>　　冷香與溫?zé)岬臍庀⑾嗷ヴ垭s，驅(qū)散寒意。</br>　　容少爺直愣愣地打了個寒戰(zhàn)，被顧大少最后壓低的微啞語調(diào)激得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心里涌上一股奇異之感，胳膊卻毫不客氣地一伸，把人脖子勾到近前：“弄死那個人渣，回房再好好欺負(fù)欺負(fù)你。”</br>　　“他動了。”顧驚寒突然道。</br>　　容斐掃他一眼，松開手。</br>　　在這邊兩人短暫的交談中，那邊牧佩云已經(jīng)興高采烈地接過了陰眼和寶珠，并道：“大師，你說過，只要我按你說的，騙給你一只百年妖怪活祭而化的厲鬼，你就教我降妖除魔的法術(shù)，可還作數(shù)？”</br>　　那掩在門內(nèi)陰影中，無論如何也看不清的身影，繼續(xù)啞聲道：“那包著陰眼的裹尸布上，有修行之法。你只管將陰眼抱在懷中，便可事半功倍，修為一日千里。”</br>　　牧佩云眼中的興奮已經(jīng)完全遮掩不住了。</br>　　他自從幼年見過一次這位大師施展的超凡脫俗之力，便再也壓不住心中渴望，一心想要修習(xí)法術(shù)。但他是平凡人，沒有天資。雖然勉強與這位大師搭上了話，但還是無濟于事。</br>　　日夜難眠，反復(fù)思慮，他幾乎要把自己逼魔怔了。</br>　　直到數(shù)年前，他撿到一只小狐貍，本想剝個狐皮墊子玩玩，卻無意被這位大師撞見，得知這狐貍竟是個妖怪。</br>　　大師愿意給他一次修行的機會，前提就是他幫助大師完成設(shè)下的局，幫小狐貍化為人形，讓小狐貍愛上他，再狠狠將他逼入絕路。</br>　　如今，他連全家老小都奉獻了，若是還不能修行，成為人上人，那他又怎么甘心？</br>　　“大師，您為何非要讓那妖怪活祭山里的那座血墓？”牧佩云失常的激動之后，多少對他的母親產(chǎn)生了點愧疚，語氣不由有點埋怨，“他看到那些信所產(chǎn)生的怨氣，只要殺了他，一樣可以讓他化身厲鬼……”</br>　　大師粗啞的嗓音冷笑了一聲。</br>　　“我要的是活祭，不是厲鬼。如果你能活到墓門開啟那天，帶來剩余的兩塊陰眼，那我就帶你進去看看，永生之秘。”</br>　　牧佩云的神色極力維持著鎮(zhèn)靜，但眼底一閃而沒的狠辣還是暴露了他的內(nèi)心。</br>　　永生？</br>　　自古以來，誰不想呢？但若真擁有了永生奧秘，誰又愿意與人分享呢？</br>　　牧佩云帶著東西離開了。</br>　　在蘇清的詛咒下，牧家上下全部身死，牧佩云卻活了下來，遠(yuǎn)遁他地，借著陰眼修行，速度極快，還掌握了諸多邪術(shù)，殺人鞭尸，為所欲為。人心之惡，在世俗無法約束的時候，被極大地釋放出來，其猙獰程度，更甚千年厲鬼。</br>　　但越修行，他就越發(fā)現(xiàn)，這塊被稱為陰眼的骨頭是個世間少有的邪物。</br>　　在他借助陰眼修行時，陰眼也在不斷從他身上吸取生命力。短短幾年下來，他的外表還沒有任何變化，但內(nèi)里已經(jīng)腐朽不堪，行將就木，幾乎要被吸干，他終于明白大師的險惡用心。</br>　　而就在這時，牧佩云到了海城，發(fā)現(xiàn)了林家的另一塊陰眼。</br>　　觀察之后，他知道以他的修為拿不走這塊陰眼，但他又貪婪至極，不想告訴大師，想私吞這件寶貝。他覺得，或許單獨一塊陰眼是劇毒的邪物，但如果兩塊，或完整的三塊，那將會是世間難得的寶物。</br>　　他是個賭徒，想賭這一把。</br>　　于是，他將林家的陰眼打開，釋放了陰氣，只待這其中大部分陰氣釋放干凈，再來取走削弱的陰眼。</br>　　并且為了讓林家人不會懷疑這詭異的陰氣，牧佩云用紙人將小時候的林靜萱推下了樓梯，并誘惑林靜水，將林靜萱煉成了活尸。</br>　　陰陽顛倒，世存地獄。</br>　　這里的陰氣被完美擾亂，就算是奉陽觀的道士下山經(jīng)過，發(fā)現(xiàn)了不對，也只會以為這是陰間與陽間的失衡地帶，不愿沾惹因果上手去管此事。</br>　　在等待的這些年里，牧佩云也沒閑著，他快死了，卻一直沒有死。</br>　　游歷四方，不斷地變換著地點虐殺狐妖。牧佩云將現(xiàn)在自己的困境，全歸咎于當(dāng)初那只懵懵懂懂撞進他懷里的小狐貍身上。</br>　　沒有他，或許他就不會得到修行的機會，也不會被大師坑害，更不會被吸干生氣，隨時都會斷氣而亡。在殺死狐妖的過程中，牧佩云開始吸取這些狐妖的精氣與道行，并沉迷于不同的狐香。</br>　　狐香各異，千奇百怪。但卻沒有一種與當(dāng)初的蘇清一模一樣。</br>　　他沾滿鮮血的雙手又開始調(diào)香，用狐妖的精魂，拼命調(diào)制著令他魂牽夢縈的那種香味。但都失敗了。</br>　　“詛咒……真的是詛咒！”牧佩云打碎了所有的香料，抽搐著冷笑，幾近瘋狂。</br>　　他慢慢老了，但卻又偏愛年輕的容貌，便又開始尋找另一種樂趣。他選擇一些英俊或是貌美的臉皮，殺掉人，剝下皮，為自己用邪術(shù)換臉。</br>　　數(shù)年間，他禍害生靈無數(shù)，卻偏偏憑著一塊詭異陰眼，殘活至今。</br>　　在北平再次見到林靜萱時，牧佩云知道，時機到了。</br>　　他回到海城，拿走了陰眼，正要離開時，卻遇見了修成人形的狐妖，伍老板。伍老板跪地求饒，并許諾可以帶牧佩云獵殺更多的狐妖，以報當(dāng)初狐妖們嘲笑他長相丑陋之仇。</br>　　伍老板那雙怨毒的眼，讓牧佩云仿佛找到了些許樂趣。他將寶珠隨手放到了伍老板的瑾玉軒，肆意享受著暴虐的快感。</br>　　然后有一日，寶珠亮了。</br>　　而終于從仇恨中醒來的伍老板也在這時幡然醒悟，費盡心機搜集了夢佛陀，決定殺掉牧佩云。</br>　　后來的事，便如顧驚寒與容斐所見。</br>　　“看著就好像你是這人渣的克星一樣，你一出現(xiàn)，他就節(jié)節(jié)敗退……”</br>　　容斐嗤笑一聲，面色突然一頓，視線轉(zhuǎn)向顧驚寒，遲疑道，“該不會，你真的是……”</br>　　九個骨灰盒的事，顧驚寒原本就沒打算瞞著容斐，當(dāng)下便三言兩語說完，輕描淡寫。</br>　　“我之前說過，婚后便告知你。但眼下看來，你與此事，或也有關(guān)聯(lián)，小心為上。”顧驚寒蹙眉道。</br>　　容斐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收斂得干干凈凈。</br>　　他沉默了半晌，眸色幽沉，看向顧驚寒：“還有三月你便滿二十三，也就是說你只剩一年零三個月。顧驚寒，敢讓我成鰥夫，老子先讓你成寡婦。”</br>　　冷凝的聲音頓了頓，語氣一緩，容斐煩躁地皺起眉，道：“反正我也沒什么事，整天游手好閑，我就看著你，陪著你做，就算幫不上你的忙，也不至于拖后腿。而且……咱倆這樁婚事，說不準(zhǔn)就跟你這事有關(guān)，不然……回去你讓我上一次，試試？”</br>　　盡管容斐掩藏得很好，插科打諢，但那一時莫可名狀的痛苦與堅定，還是被顧驚寒收入了眼底。</br>　　一直沒出聲的臨字哼哼道：“看看你媳婦兒這勁頭兒，再看看你這消極不配合的狗模樣！命是你自己的，你都不想活了，老子大不了再等一年多，回頭出來了，魂飛魄散之前咬死你，這有什么啊……”</br>　　顧驚寒從頭到尾無視他，雙眼凝視了容斐片刻，隔著衣服準(zhǔn)確地按住了容斐脖子上的半塊封妖玦。</br>　　“我不會死，”顧驚寒道，“不過，童子雞的夢還是醒醒得好。”</br>　　容少爺差點蹦起來：“誰他媽是童子雞？！你難道不是？！”</br>　　“我自然不是，”</br>　　顧驚寒垂眼，捏開朱砂豆畫符，一張張符箓從他指下飛快射出，幻象搖搖欲碎，他在容斐瞬間陰沉下的眼神中，邊畫符邊淡淡補充道，“我用過手。”</br>　　語氣中充斥著一股淡淡的優(yōu)越。</br>　　容斐簡直氣笑了，這算是童子雞互啄嗎？五十步笑百步！</br>　　短短幾句話間，顧驚寒針對幻陣的破陣符已繪制完畢。</br>　　符箓飛出，幻陣應(yīng)聲而碎。</br>　　“左邊五百步洞穴！”</br>　　幾乎同時，臨字的聲音在顧驚寒的腦海炸開，報出了感應(yīng)到的調(diào)香師的位置。</br>　　顧驚寒與容斐循著蹤跡追過去。</br>　　果然如臨字所料，調(diào)香師已是真的油盡燈枯，再加上被顧驚寒擊傷，此刻半邊身子已經(jīng)化為了灰燼。千年桃木心專克陰邪之物，調(diào)香師修煉的就是此種路子，被克了個死死的，根本無力抵抗。</br>　　牧佩云整個身體歪倒在黑黢黢的山洞內(nèi)，半邊散落著灰燼，半邊奮力掙扎著，剩余的一只手死死攥著一塊陰眼，臉上的皮掉了下來，猙獰惡心的血肉不斷向下掉著。</br>　　他崩潰地嘶聲低吼著，“不會……不會……我不會死的！我不會死！我是永生的……我不是人，我不會死！”</br>　　“你確實不是人。”</br>　　容斐一腳踢開洞口的碎石塊，槍口對準(zhǔn)牧佩云，神色陰冷，“你這種渣滓，配當(dāng)人嗎？”</br>　　牧佩云猛地抬頭看過來，沒了眼珠的黑洞洞的眼睛森然看著進來的顧驚寒和容斐，口中的低吼一停，轉(zhuǎn)為一陣急促的喘息：“你們……竟然走出來了！”</br>　　他看向顧驚寒，“是你……一定是你！”</br>　　顧驚寒注視著他逐漸被磨成飛灰的身體，暫時沒有出手，開口道：“還有一塊陰眼，在哪里？”</br>　　“陰眼？”</br>　　牧佩云呵呵笑起來，“你也想要陰眼？給你……給你！我只剩這一塊了，另一塊去堵那個老不死的嘴了，給你……你拿去，這可是個好東西……”</br>　　顫抖的手朝著顧驚寒拼命伸過來，牧佩云的笑聲古怪至極，陰異詭譎。</br>　　顧驚寒將一枚黃符扣在手心，手一抬，隔空將陰眼攝來，直接掏出骨灰盒，一開盒蓋，將陰眼拋了進去。</br>　　打開盒蓋的剎那，鼻煙壺大小的骨灰盒突然爆發(fā)出一股濃烈到近乎凝成實質(zhì)的黑色陰氣氣浪。萬鬼嘶鳴，猶在耳畔，震動心神，聞?wù)邿o不一陣恍惚，仿若被利箭透穿胸肺，冰寒刺骨。</br>　　容斐早已被顧驚寒貼上了定神符，自然沒什么太大反應(yīng)，但牧佩云卻直接被這聲音震碎了剩余幾乎所有身軀，只剩下一顆腦袋和半片胸膛，竟然還能發(fā)出聲音。</br>　　“你……你……”</br>　　臨字縮回去，美滋滋抱著自己的骨頭，不屑道：“雕蟲小技，借著老夫的骨頭修煉，還想動手腳反傷老夫？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誰！哎，對了，小子，你問問那個藏頭露尾的狗玩意兒現(xiàn)在在哪兒，我剛才在幻陣?yán)锟匆娝孟裣肫鹆它c什么……”</br>　　顧驚寒依言詢問。</br>　　只剩一口氣的牧佩云發(fā)出一陣怨毒而虛弱的詭笑：“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訴你……你知不知道，我本可以……全身而退……但都是你，都是你！你修為是高，可……那又怎么樣……你誰都救不了，等死吧……都……等死吧！”</br>　　容斐嫌惡至極地瞥了他一眼，轉(zhuǎn)頭對顧驚寒道：“別問他了，這種狗玩意兒能告訴你？我認(rèn)識那地方。之前看著就有點眼熟，現(xiàn)在想起來了，那是岐山，一座依岐山而建的山城。據(jù)說，這整個山城都是一座大墓。”</br>　　“雖說幻陣?yán)锏氖露歼^去了很多年，但我覺得，那個人可能會一直守著那座墓。他明顯是想得到什么。”</br>　　容斐說完，只見牧佩云喉嚨里發(fā)出驚異的嗬嗬聲，隨即，淡淡的金光席卷到脖頸，臉上，牧佩云整個人終于都化為了飛灰，散落在地。</br>　　“害人無數(shù)，死無葬身之地倒還是便宜了他。”容斐冷笑。</br>　　顧驚寒道：“他肉身灰飛煙滅，魂魄亦是如此。鬼狐咒怨，邪術(shù)噬體，絕無來生。善惡終有報。”</br>　　“但良善常被欺辱，好人常有短命。”容斐嘆了聲，譏諷一笑。</br>　　“這話說得好。你媳婦兒可對老夫胃口！”臨字贊了一聲，又沉默下去，不再言語，比下了禁言咒還安靜，再叫也不答應(yīng)。</br>　　顧驚寒想問之事只得暫時壓下。</br>　　處理好山洞內(nèi)的事，兩人離開。</br>　　圍山的人手都被收了回來，雖損失了幾人，但能救的都救了回來，事情也算暫時告一段落，臨字的三塊骨頭也有了線索，總還是讓人松了口氣。</br>　　片刻不得歇了一天一夜，顧驚寒修道之人，倒還好，但容斐眼下卻已蒙上了淡淡的青黑，顯然這一番事，耗費了他極大的精力。</br>　　兩人回到容府，洗漱休息。</br>　　容斐被一擲千金的顧大少貼了定神符，在精力沒有徹底恢復(fù)前，就算床塌了都不會醒。顧驚寒略一休整后，便用過飯，出了容府。</br>　　陰云散開，雨氣漸收。</br>　　驕陽復(fù)又重現(xiàn)高懸，路面的坑洼積水囊括著黃包車車攆的軌跡，行人倉促的身影在街頭熙攘擦肩，錯雜琳瑯的招牌明凈如洗，將海城的繁華匯于一隅。</br>　　顧驚寒從黃包車上下來，進了一家海城大戲院。</br>　　海城的電影院有數(shù)家，也有開了好幾年的，顧驚寒早便聽說過，但一直未曾來過。這次應(yīng)了容少爺?shù)募s，肯定要好好安排一日。</br>　　顧驚寒來到售票臺，漠然的目光掃過一排畫報，最后落到臺后售票小姐的臉上。</br>　　售票小姐臉色發(fā)紅，有些緊張道：“您、您想看點什么？最近有北平來的京劇大師駱先生的貴妃醉酒，還有幾部電影……”</br>　　顧驚寒臉色平靜，淡聲道：“哪部電影，教人接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