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章
當初邵循名聲盡毀,只有選擇嫁給大皇子,鄭家那邊已經(jīng)有八分準的婚事自然也告吹了。
在她被抬進吳王府沒多久,家里邊就傳來了消息,說鄭云喬已經(jīng)跟她妹妹邵瓊定了親,隔兩年就成親。
聽到這消息時具體是什么感覺邵循已經(jīng)沒什么印象了,但是她想終歸是有一點遺憾的。
畢竟她和鄭云喬從小一處長大,彼此知根知底,他這人也沒什么可挑剔的,最重要的是,若是嫁進了鄭家,她能跟疼愛自己的外祖母朝夕相處,總比嫁進完全陌生的人家要幸運的的多。
但是遺憾歸遺憾,要說多么痛苦也不見得,畢竟她對鄭云喬多是兄妹之情,男女之情有,但是十分有限,還沒有多到讓她因為這件事憤恨的地步。
至少遠不如小時候覺得邵瓊搶走了哥哥時的恨意多。
再加上當時她要應付齊氏,應付趙言栒,也沒那么多功夫去想什么情情愛愛,消息聽過了,難過了不到兩天就忘的差不多了。
現(xiàn)在一聽鄭云喬的名字,她的第一反應已經(jīng)是妹夫而非表哥了。
玉壺滿心疑惑,不知道邵循這反應是為了什么,畢竟時下女孩子能在婚前跟未婚夫相處的機會太難得了,以往這個時候邵循也是高興的,怎么今日……
邵循也沒解釋,主要是也實在不好解釋,只是繼續(xù)練自己的字,當作沒看見玉壺那糾結(jié)的神情。
要說作為英國公府的大小姐,她的這一手好字也沒辱沒了自己的身份,十數(shù)年如一日的勤練,好歹已經(jīng)小有所成,不止型好,甚至已經(jīng)隱隱有了自己的風格,外人瞧了都贊嘆不已。不止如此,她的琴棋書畫針織女工其實哪個都很拿得出手,沒有一處是給家里丟臉的。
畢竟她做好了會不會人夸還未可知,但是要是她比起弟妹哪里有短處,那舌根可就有的嚼了。
除了和父母家人的親近略有不足外,她得在各方面做到無可挑剔才行,要說是不是真喜歡這些東西,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那傳話的小丫頭原本不一會兒就應該回來復命,誰知道過了有一段時間她才喘著氣跑回來。
玉壺皺起了眉頭:“你莫不是去哪里耍去了吧?怎么耽誤到現(xiàn)在?”
小丫頭喊冤:“玉壺姐姐,我并沒有偷懶,只我去了世子哪里,不想他并表少爺被夫人叫到正院去了,說是馬上就回來,可我等了好一會子沒等到人,只能追到榮安堂去,結(jié)果那邊又說夫人吩咐他們兩個帶著三少爺出去買書,這又叫我空跑了一趟……”
邵揆的院子和瑯玕小筑相隔最遠,要是再去一趟榮安堂,確實要費不少功夫。
玉壺聽后點頭,叫小丫頭下去了,但邵循卻微微凝起了眉頭。
她雖不算頂頂聰明敏銳,但是也不能就遲鈍到這份上。
這已經(jīng)是第幾次了?
最近好像一直是這個樣子,其實邵鄭兩家有通家之好,加上鄭云喬和邵揆關(guān)系很是不錯,因此他隔三差五的就會到英國公府來拜訪,而家里人都知道他八成就是邵循將來的夫婿,因此等他一到,十次有九次都會通知邵循前去見上一面。
可是他們已經(jīng)有多久沒見過了?
邵循想到不久之前自己趕去榮安堂時并沒有耽擱,可是鄭云喬偏偏就是很不湊巧的已經(jīng)走了。
而之前也有過兩次類似的事情,那時候她從沒多想過,可是不知道這次是不是知道了除了自己,邵瓊也有可能嫁給鄭云喬,再一次經(jīng)歷這種“不巧”,她就不可遏制的想到了別的。
邵循將手里的筆放在筆架上,脊背向后靠著椅背,神情變得有些耐人尋味。
———邵瓊和鄭云喬的婚事,鄭氏不會早就有打算了吧?
或者說,早在邵循出事之前,人家是不是就已經(jīng)打定主意拆散這門婚事了?
其實鄭氏對待邵循也不算壞,該有的都有,也從來不曾為難過,她對于邵循的關(guān)心大多數(shù)時候也是真的,按理說邵循不應該以這樣的心思揣測繼母。
可是這些善意都是在不觸及邵瓊利益的情況下才有的,鄭氏要說一狠心真的打起了這個主意,說實話邵循是一點兒也不奇怪的。
常年待在后宅的女子不同于男子,他們可以以科舉進身,可以著書立說,甚至可以行商種地以獲得錢財謀求出路,女子不行,她們一生的榮耀系于其父其夫其子,出家之后另說,在嫁人之前,能過的舒心的途徑只有一條,那就是贏得父母兄弟的疼愛。
而這些愛都是有限的,給你多一點,我自然就會少一點,特別是對兩個地位相當又不同母的女孩子來說,她們的父親兄弟更親近誰,誰就能獲得更多實實在在的利益,這是誰也無法否認的事實。
邵循是原配夫人生的嫡長女,邵瓊是繼室生的次女,天然就落于下風,鄭氏想要為女兒爭取更多無可厚非。
但是之前邵循確實沒想到人家會打這個主意。
這倒不是她覺得鄭氏多么有良心,而是在這事上她們實在是太先天不足了。
拋開一切外形身份上的差距,也不說鄭云喬自己的心意,但是鄭家那關(guān)就不好過。
鄭氏說是與邵循之母鄭永晴是姐妹,但她實際上只是庶出的女兒,現(xiàn)在鄭府的老太君邢老夫人是邵循的親外婆,當家人鄭永明是邵循的親舅舅,鄭氏要如何做才能越過邵循給女兒爭取這樁婚事呢?
英國公不可能,他可能更偏疼小女兒一點,但在這種事情上肯定拎得清的,如果沒有萬全的理由根本不可能同意。
那為何鄭氏會有這樣的自信呢,她行事謹慎,心思極深,不像是那樣不自量力的人……
邵循本以為今天鄭云喬送邵纓回榮安堂之后就會被打發(fā)走的,不成想傍晚的時候就聽見外頭的通報聲:
“姑娘,是世子并表少爺過來了。”
他們親自上門,邵循倒不好不見了。
她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書:“請進來吧。”
幾息之后,兩個青年肩并著肩走了進來。
一個自然是邵循的大哥邵揆不提,另一個青年身材只比邵揆稍稍矮了一點點,頭戴青玉冠,身穿湛青衣,長的好一雙俊眉修眼,鼻尖挺拔,削腰直背,倒不比邵揆難看,可見也是個英氣的俊才。
鄭云喬笑著道:“外邊好不容易涼快幾天,阿循妹妹不出去走走,在屋子里也不閑悶。”
語氣中透著的是十二分的熟稔和不易察覺的親昵。
邵循一邊吩咐璃珠倒茶,一邊請他們坐下:“我比不得你們精力足,前兒進宮一趟,乏得好幾天歇不過來。”
壽宴上發(fā)生的事他們自然已經(jīng)知曉,鄭云喬關(guān)心邵循有沒有被嚇著,卻不好開口,只能待著關(guān)切的眼神注視著她。
邵揆道:“因為那事兒阿瓊病了一場,我去看了看,現(xiàn)在倒好全了,你有沒有受驚?”
邵循眼角略跳了跳,道:“驚嚇倒是其次,就是生怕說錯了什么做錯了什么,心里累的很。”
邵揆倒沒覺得她沒出息,反而頗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宮門深似海,淑妃娘娘雖然是咱們的堂姑,也未必能有十分的親近,以后如非必要倒不必常去,免得坐立不安的,也不必受那個委屈。”
這還像個兄長該說的話,邵循心里稍松快了些,聽鄭云喬道:“我們約好了后天去附近郊外轉(zhuǎn)轉(zhuǎn),表妹與我們同去可好?”
邵循婉拒道:“這倒不巧,我后天要進宮去。”
邵揆皺眉道:“才說了常進宮不好……”
“大哥不知道。”邵循解釋:“我不是進宮去伺候娘娘的,而是答應了二公主要去瞧她,這才借著給娘娘請安的借口去一趟。”
“二公主?”邵揆想了好半天都覺得沒什么印象,但他見過恪敬大公主,那位實在是讓人很不愿意與之打交道:“你等閑不要招惹這些貴主子,她們可不是好相與的,說不定什么時候就……”
邵循卻不愿意旁人這樣議論趙若桐:“她不是那樣的人,哥哥莫要這樣議論她。”
邵揆結(jié)結(jié)實實的愣了一下,因為他已經(jīng)想不起上次邵循用這樣嚴厲的語氣反駁自己是什么時候了,她自長大懂事以來一向是個模范閨秀模范妹妹,幾乎不跟旁人起爭執(zhí),特別是對邵揆,更是尊敬到客氣的地步了,這樣冷不丁的被說一句,竟讓他有些犯怵。
鄭云喬見氣氛有些僵住,忙打圓場:“看來二表妹說的果然不錯,你跟二公主確實處的很好。”
邵循點了點頭,之后問道:“表哥去看過妹妹了?”
鄭云喬倒是一點不防備:“母親聽說二表妹病了,叮囑我一定替她去看望。”說著無奈一笑:“母親就愛多操心,要我說我去有什么用,還不如多帶點好玩的好吃的來的實惠呢。”
邵循屈起纖細的食指漫不經(jīng)心的在下巴上點了一點—— 她想她明白問題出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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