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款
李姝色的字其實寫得不丑,不過她沒練過毛筆字,所以寫不來。
更關(guān)鍵的是,這里的字就如現(xiàn)代的繁體字,她現(xiàn)在也一知半解,也害怕自己不小心寫錯字,就露了餡。
沈峭的字有自己的風(fēng)骨,收尾有股凌厲之風(fēng),從容不迫且暗藏鋒芒,字如其人,便是如今的他。
他向來是個有野心的人,但是身份使然,他現(xiàn)在一無所有,等以后一步一步靠近那權(quán)力中央,他就會毫不掩飾。
李姝色抬眸看他一眼,權(quán)力是毒,且無解,唯有自救。
她將方子交到王庭堅手中,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王庭堅很是大方地準(zhǔn)備了五百兩銀子。
其實,這底料只要多吃幾次,再請些有靈性的廚師來配,或許會耗費些時間,但也只是時間問題,總是會成的。
如今五百兩銀子沉甸甸地握在手中,李姝色壓下心中歡喜,盈盈一拜:“多謝大公子。”
她知道,他這也是看在沈峭和王庭鈞的交情上。
不過五百兩實在太過沉重,她就開口讓他幫忙換了銀票。
王庭堅應(yīng)允了她的請求,目的達(dá)成后,想著隔壁廂房中的貴賓,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
李琸睿闔眼假寐,聽到聲音,緩緩張開眼,眼中的所有詭譎瞬間化為寂靜,黝黑的眸子讓人看不清思緒。
王庭堅恭聲道:“三公子,讓您久等了,我這就讓人上菜。”
隨后,一拍手,訓(xùn)練有素的婢女們端著盤子魚貫而入。
李琸睿示意他坐下,聊起了鐘毓村的事,“你可聽過鐘毓村?”
王庭堅一提到鐘毓村,自然就想到了沈峭,那可是難得一遇的人才,也是縣令捧在手心的人物,就等著他哪日考取狀元回來,光耀寶松縣門楣。
他如實回道:“我雖然了解得不多,但是知道那里出了一位童首,很有讀書的天賦,很得縣令器重。”
“男的?”李琸睿俊美的臉上興致缺缺,“我想問問有沒有特別的...女的?”
女、女的?王庭堅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瞄一眼李琸睿,心想著三皇子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怎么會對村姑感興趣?
況且,京城里什么大家閨秀沒有,哪就輪到一村姑入得了他的眼了?
心里雖這么想,但是面上不顯:“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那位沈童首的夫人,到是位難得一見的美人。”
王庭堅腦海中浮現(xiàn)剛剛見到李姝色的場景,他即便沒有見過那村子其她女人,想必她的氣質(zhì)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
嫁人了的,李琸睿就更不感興趣了,他想問的是未嫁女,姓張,名素素。
說是,很有可能是他的妹妹呢。
等到火鍋底料的香味引入鼻息,李琸睿心中的思緒都被這香味打斷,詢問:“這是何物?”
王庭堅:“火鍋。”
*
這邊,輕飄飄的銀票揣在心口,李姝色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止過。
沈峭看到她一臉財迷樣,心中有些好笑,以前竟也不知她是個愛財之人。
王庭鈞一心埋頭干飯,又讓人上了好多食材,好似怎么吃也吃不夠般,贊嘆道:“實在是太美味了,以后就能天天吃到,真好!”
李姝色笑著搖頭:“天天吃是會膩的。”
王庭鈞“哎”了一聲:“這可吃不膩,吃不膩!”
這時,沈峭破天荒地往她碗里夾了一塊肉,只淡淡吐出兩個字:“熟了。”
李姝色看他一眼,夾起那塊肉放進(jìn)嘴巴里,他挑的肉肥瘦相間,很是入味,咽下后湊到他耳邊,低耳一句:“謝謝夫君。”
噴出的熱氣,密密麻麻圍繞在他耳畔,沈峭輕咳一聲,筷子不由自主地又給她夾了一塊。
看著他們?nèi)绱藙幼鳎跬モx瞬間覺得嘴巴里的肉不香了!
剛剛他覺得自己只吃了個半飽,怎么一下就全飽了?
*
王庭堅上了一壇上好的女兒紅,陪著李琸睿喝得正酣的時候,突然瞥見樓下走出的兩個人。
他定睛一看,正是他剛剛和殿下說的沈氏夫婦。
他立馬道:“三公子,您往樓下瞧,這二位就是我剛剛和你說的,沈童首和他的娘子。”
沈氏夫婦?李琸睿雖然對他們不是很感興趣,但既然王庭堅指出來了,他還是往下面撂了一眼。
隨后,放下舉起的杯子,瞇了下眼睛問:“你剛剛說,沈家的娘子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王庭堅的腦中迅速運轉(zhuǎn),終于想起,“姓李,叫李...姝色!對,就叫這個名字。”
李姝色?李琸睿摸了摸下巴,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問:“她也是鐘毓村人?”
“是啊,”不知‘童養(yǎng)媳’一說的王庭堅,自然而然地回,“就算以前不是,如今嫁到鐘毓村,現(xiàn)下也是那村子里的人了吧。”
李琸睿聞言,收回視線。
是與不是,又與他何干?
他只是覺得有趣。
聽說貴妃娘娘找到了她流落在外的公主,這位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貴妃娘娘找到愛女后,又會在朝堂掀起什么樣的風(fēng)浪?
他的那位“好母后”又會有什么小動作?他的兩位“好哥哥”又會私下里使什么明爭暗斗的手段?
他還真的是,有些期待。
*
李姝色揣著五百兩的“巨款”,有些神經(jīng)緊張地走在路上,感覺隨時就會有小偷撞過來,然后神不知鬼不覺偷走她銀票般。
她往沈峭的身旁湊了湊,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眼珠子轉(zhuǎn)轉(zhuǎn):“夫君,走慢些。”
沈峭看著她如此小心模樣,不免心中好笑,但還是任由她拉著,放慢了步伐。
李姝色有錢后,就不免活動了心思,購買欲空前暴漲。
她想到了早上來時沒錢買的肉包子,想到沈家一家的粗布衣,想到沈峭練字用的草紙,想到...
她詢問沈峭:“夫君,時辰尚早,我們?nèi)ス涔浒伞!?br />
其實,沈峭不愿意跟她一起逛也無所謂,現(xiàn)代就沒幾個老公愿意陪老婆逛街的。
哪知,沈峭竟一口應(yīng)下:“時辰尚早,逛逛無妨。”
有了沈峭這個免費拎包的,李姝色自然很是樂意:“好。”
“先去墨寶坊給夫君看看筆墨和書,再去繡坊裁制衣服,再去菜市場買些魚肉,可好?”李姝色一一規(guī)劃著。
沈峭一聽到她先說的是墨寶坊,心尖不免顫動了下,她這般,竟好似真真把他的事放在第一位。
若是演戲,未免太真,若不是演戲...
若不是演戲,那種心尖顫動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他道:“都聽夫人的。”
這么好說話,莫不是因為錢在她身上的緣故?
李姝色心中微動,試探性地問:“夫君,這銀票還是放在你身上方便些?”
她這話題轉(zhuǎn)變太快,沈峭還沒有從她事事以我為先的悸動中反應(yīng)過來,就聽到她扯銀子的事。
他抿了下唇回:“你要買東西,放你身上,豈不是更加方便?”
這就是要把銀子給她管了?李姝色心中一喜,瘋狂點頭:“夫君說的對,都聽夫君的。”
沈峭哂笑,難不成不把銀子給她保管,就是不對的?
他道:“本來就是你賺的,合該由你保管。”
李姝色聞言,心中十分熨帖,她沒有想到,沈峭這思想覺悟居然這么高,感覺好像也沒之前那么防備她了。
古代讀書難,筆墨紙硯的采買就是一項大的支出,所以會讓很多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不過,李姝色深知虧什么都不能虧教育,自從有錢后,底氣也很足,大手一揮,全部拿下。
也幸好王庭堅處事周全,沒有給她整五百的,零零碎碎十兩的也有,所以她花起來也方便。
買好了教育用品,接下來就是生活用品,跟衣有關(guān)的衣服布料,她眼睛都不眨地給全家買了兩身,跟吃有關(guān)的油鹽醬醋,還有古代特色零嘴,她也買了。
每樣都買些,很快沈峭的手就拿不動了。
李姝色提議:“夫君,這么多的東西,我們也拿不回去,不如就雇輛馬車回去吧?”
沈峭聞言,半贊同地說:“牛車吧,低調(diào)些。”
李姝色笑瞇瞇:“就聽夫君的。”
他們這一唱一和,在外人看來,感覺再也沒有比這對更和諧的夫妻了。
沈峭去看雇車的事,而李姝色則來到了她早上心心念念的包子攤,幸好還沒有收攤,她能趕上最后一屜。
她直接伸手要了十個,沈家一家還有孫嬸子母女倆,她買的零嘴也是要分給孫媛吃的,她喜歡那孩子,聰明聽話,乖巧懂事。
她正聞著肉香味吞口水,突然耳畔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剩下的我要了。”
她渾身一驚,側(cè)臉看去,撞進(jìn)一雙明媚的丹鳳眼,眼尾狹長,微微上揚,勾魂攝魄。
這雙丹鳳眼,在她看書的時候,曾無數(shù)次的跳出來,“他那狹長的丹鳳眼...”這樣標(biāo)志的特性只出現(xiàn)在一個人臉上!
那便是,本文的男主,李琸睿!
他怎么在這?他不是應(yīng)該在京城嗎,怎么跑到這小地方來了?
李姝色在打量李琸睿的同時,他也在打量她。
剛剛匆匆一瞥,只覺有三分像,如今走近了看,得有五分像。
真是有趣,也不知他那名正言順的妹妹,張素素,能和貴妃娘娘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