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淤青
,淤青 !
顧安寧那晚做了很多夢,和那個男人有關(guān)的每個細節(jié)居然都能清晰回憶起來。
她夢到有次“邵庭”陪她熬夜給白沭北準(zhǔn)備生日禮物,那時候她像所有為了討好男朋友而做盡傻事的小女孩一樣,為了白沭北一句“想吃小時候吃過的餛飩”而包下整間餐廳,連夜找?guī)煾祵W(xué)藝。
她又特別笨,在廚藝上沒那么高的天賦,連在一旁沉默觀看的“邵庭”都學(xué)會了。他將白色襯衫的袖口微微挽起,一言不發(fā)地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一句:“我教你。”
那是他們第一次“牽手”,她明明很討厭陌生異性的觸碰,可是那一刻待在他懷里,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氣味,居然沒有強烈的抵觸感。
她從和面到拌餡,每一件都親力親為,“邵庭”就陪在她身邊一直輕聲指導(dǎo)著。后來終于做出來的時候,她激動的夾起一顆喂進他嘴里。
那時候“邵庭”的表情是什么呢?她當(dāng)時只顧著欣喜地問他“好不好吃”,此刻回想起來,他眼里的情緒復(fù)雜極了。
幽深的瞳仁緊緊盯著自己,像是有什么東西就要失控地闖出來。他極力克制著,最后只抬手撫了撫她的面頰,微微牽起唇角:“滿臉面粉,被白先生看到很失禮。”
那一瞬間,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牽強笑意總在腦海中盤旋,顧安寧忽然覺得一股苦澀的味道從心底蔓延開來。
接著畫面回轉(zhuǎn),那次她參加災(zāi)區(qū)的慰問演出,突然又發(fā)生強烈的余震,和“邵庭”正在通話時信號被迫中斷。
接著第二天一早就在帳篷前看到了風(fēng)塵仆仆的男人,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面前,逆著晨曦初露的一片金黃色,臉上帶著溫和舒心的笑容:“老爺擔(dān)心你,讓我來看看。”
那時候她怎么就忽略了他眼底的放松,也忽略了他額頭那層濡濕的汗意,相信了他拙劣的謊言?
接下來“邵庭”說什么都不肯走了,一直等到她演出結(jié)束離開災(zāi)區(qū)。
回去的時候,顧安寧坐在部隊的大巴車?yán)飶拇皯敉饪矗谎郾隳芸吹健吧弁ァ钡能嚶鼗性诤竺妗?br/>
那一刻她感覺到一股油然而生的安全感,甚至想著,再發(fā)生地震也不怕,反正“邵庭”就在身邊……
畫面再次轉(zhuǎn)動,這次的夢境沉悶壓抑,她夢到因為那些照片,邵勁真的坐牢了。法庭根本不相信她的說辭,邵勁被帶上沉重的鐐銬,隔著冰冷的鐵窗面無表情地看向自己。
她心急地想解釋,可是邵勁什么都不想聽。
他只是充滿寒意地低斥一聲:“我再也不想見你。”
那一刻顧安寧感受到了一種徹骨的冰冷,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一樣,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可是邵勁卻再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夢境好像碎裂的玻璃,卻每片都折射出她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顧安寧被驚醒,睜眼看著漆黑的一切。
她原來記得那么多和“邵庭”有關(guān)的事,到底心是被現(xiàn)實蒙蔽了,還是被自己刻意忽略了?
其實他的心,早就可以看到,那么明顯,那么孤獨。
夜晚的草原很安靜,偶爾能聽到小動物發(fā)出細微的嗚咽聲,顧安寧掀開蒙古包的簾帳,走出去時只看到一望無際的黑色。
吹著微微的寒風(fēng),她此刻的腦子很清醒。
不管當(dāng)初邵勁做了什么,她清楚自己此刻的真實感受,她愛這個男人,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總之這個男人已經(jīng)刻進她生命里。
走的再遠,他依舊在她心里。
***
海棠帶著小寶在機場辦登機牌,小寶忍不住站在她身后左顧右盼:“媽媽,顧老師會來嗎?”
海棠頭也不回,語氣很堅定:“會的。”
小寶好奇媽媽為什么這么篤定,還沒問出口,真的看到顧安寧的身影慢慢出現(xiàn)在視線里。她的行李很少,只拿著一個簡單的手提包,走到面前還微笑著伸手撫了撫小寶的發(fā)頂。
小寶發(fā)現(xiàn)今天的顧安寧很不一樣,但是哪里不一樣又說不清楚,好像笑容比昨天美多了。
“顧老師!”孩子用力抱住顧安寧,歪著頭打量她,“你這是想明白了,準(zhǔn)備回去生小寶寶嗎?那樣我就可以看到他出生了。”
海棠聽到她的話徐徐轉(zhuǎn)過身,將小丫頭拉開一些,看顧安寧時眼神多了幾分贊許:“想明白遵循自己的內(nèi)心了?”
顧安寧輕輕點頭,昨晚她想了很久,可是想的越久不是說明自己想回去的念頭越強烈嗎?猶豫已經(jīng)是最好的證明。
“我不想將來后悔,至少應(yīng)該讓他知道我的心意。”
海棠意外地伸手給了她一個擁抱,在她耳邊輕聲說:“加油安寧,勇敢追逐自己的愛情才是最正確的決定,過去的錯誤就留在昨天吧。”
顧安寧靦腆地笑:“謝謝。”她和邵勁的將來會如何她不清楚,可是至少該告訴他,自己也是愛他的。
小寶不知道兩個大人在說什么,只是仰著小臉在邊上鼓勵:“顧老師,你現(xiàn)在有小寶寶就不能亂跑啦,要好好待在家里吃東西,這樣小寶寶才會長得又胖又可愛,像我小時候一樣。”
顧安寧忍不住被孩子逗笑,可是笑容還是輕松不起來,不知道邵勁現(xiàn)在怎么樣了,海棠依舊什么都沒告訴她。
回去的時候海棠和小寶都在補眠,顧安寧卻一直心緒難平,看著機艙外厚重的云層,有些只能看到蒼白的氣體,十萬米的高空,心情卻開始慢慢沉重。
邵勁究竟出了什么事,她問了海棠好幾次,海棠的回答都是閃爍其詞,想來大概真是棘手的問題。
有空姐過來送喝的,她要了杯橙汁,順便小聲詢問:“有今天的報紙嗎?”
空姐剛想把報紙給她,原本沉睡的海棠忽然挺直身子,橫過胳膊接住了對方遞來的報紙。顧安寧嚇了一跳,海棠略微嚴(yán)肅地咳嗽一聲:“我忽然很想看,看完再給你。”
顧安寧皺了皺眉頭,也說不出來哪里不對。
海棠隨便翻了翻,好像在確定什么似的,表情明顯多了幾分松懈,這才把報紙遞進她手里:“沒我感興趣的內(nèi)容,還是你看吧。”
“……”
***
飛機降落榕城之后,顧安寧一心記掛著邵勁,可是海棠卻勸她先回去休息:“現(xiàn)在實在太晚了。”
顧安寧早就發(fā)現(xiàn)海棠這一路的行為很奇怪,可是不管她如何追問,海棠再難露出一絲破綻,只不斷強調(diào):“明天會帶你去見他。”
顧安寧問不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只好失望地回了別墅,管家看到她時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顧、顧小姐?”
顧安寧看他堵在門口,忍不住嘆口氣:“你這是不歡迎我嗎?”
管家慌亂地搖頭,手足無措地將她的行李接過來:“我是太驚喜了,每次你出門只擔(dān)心還會不會回來,沒想到——”
顧安寧看了他一眼,沉重地露出一絲笑容:“我以后都會待在這里,除非他趕我走。”
管家瞪直了眼,像是不認(rèn)識她一樣。
顧安寧也不解釋,以前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有很深的感觸,現(xiàn)在看到這些,居然有股詭異的熟稔感。
她低頭換鞋,忍不住開口詢問:“他呢?”
管家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幾分焦慮:“最近一直沒見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好像挺忙。”
顧安寧更疑惑了,可管家向來不會說謊,應(yīng)該是真的不知道邵勁去了哪里。回來的時候她想過很多種所謂糟糕的情形,或許莊然的案子又翻供了,或許是庭瑞遇到了很大的商業(yè)危機……
可是怎么都沒想到回來面對的情況卻是找不到他人?
這個別墅很大,空蕩蕩的,走在走廊上幾乎沒有任何回聲。
顧安寧從沒覺得這么孤單過,或許夜晚人的情緒格外容易受影響,她站在邵勁的房間門口,猶豫再三還是抱著枕頭走了進去。
這里她很少來,每次邵勁想和她做-愛的時候就會主動到她房間,他們一直都分房睡,其實同床的時候很少。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因為思念他的氣味而做出這種傻氣的舉動,蜷縮在他的被子里,聞著枕頭上屬于他特有的氣息,好像周身都被他的味道包裹著,似乎他就在身邊一樣。
夜晚很長,明天海棠說了就可以見到邵勁,可是顧安寧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見他的心情會這般的亟不可待。
好像短短一夜都等不及了。
忍不住拿出手機再次給他打電話,一整晚打了很多次,可是一直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這讓她不由想到之前邵勁和莊然他們一起出差那回,情況有些類似。
心底生出不好的預(yù)感,又被她用力趕出腦海,好像安慰自己一樣:“不會出事的,他那么強,一定不會讓自己有事。肯定只是在忙而已。”
傲一直蜷縮在床腳,一雙眼滴溜溜地盯著她,像是也在無聲地關(guān)心著主人的情況,顧安寧抬手撫了撫它毛茸茸的腦袋:“你也在想他嗎?”
傲蹭了蹭她的掌心,將腦袋耷拉在前爪上,樣子看起來憨厚可憐。
顧安寧看著熟悉的屋子,忽然有些難受,她一直以為邵勁會等在這里,不管她走多遠,潛意識里總覺得回頭便能看到他。
可是這次,總覺得不好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
果然第二天,海棠和邵庭就帶來了一個她無法接受的事實。
作者有話要說:接著碼明天的更新,本來白天寫完了,可是回來又改了下后面的內(nèi)容,大家不用擔(dān)心爛尾,雖然完結(jié)倒計時,但是還是會把該交代的事交代清楚的
如果我說之后其實不虐,你們大概不會信是不是? 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