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與現(xiàn)實(上)
鄭元秋做了一個夢。
夜色彌漫,安靜的街道上,各色霓虹閃耀令人沉醉,一家名為‘Night’的酒吧內,安靜的氛圍被熱情打破,彩球燈閃耀,動感激/情的舞曲響徹在每個人的耳畔。
酒吧的舞臺中央出現(xiàn)了一個身著緊身皮衣的青年,他隨性的跟隨著舞曲,搖晃著身體,纖瘦的軀體在燈光下自由的揮發(fā)著魅力.
隨后舞臺側方又出現(xiàn)了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與青年妖嬈的舞姿不同的是,他身體僵硬,舞步凌亂,四肢明顯的不協(xié)調,硬朗的五官被大紅大紫的濃妝遮掩。
一時間噓聲四起混合著激動人心的舞曲將酒吧的氣氛推向一個奇異的高/潮點。
青年顯然沒有想到這種情況的發(fā)生,為了挽救氣氛,他將原本的舞蹈動作放大,夸張的肢體和汗水混合,現(xiàn)場發(fā)酵出一種醉人的味道。
緊身的皮衣束縛了他的舞蹈動作,男子大氣的將之脫下,露出真空的上身,腰身纖細的不盈一握,腿上是低腰皮褲,堪堪掛在胯骨上,仿佛男子動作再大一點,就會走光,臺下一陣陣下流的口哨聲響起,青年成功的將現(xiàn)場氣氛重新調動起來。
“Dana,要走了啊?”舞臺后,酒吧內部員工休息室,Dana下了舞臺,急急忙忙的換上了自己的衣服,一身簡單的牛仔褲和白T恤,濃厚的彩色眼影和唇彩都被擦掉,隨手用水沾濕了定好型的頭發(fā),一個妖媚的舞男隨機變身成一個清秀的鄰家弟弟。
“嗯,Tony哥,我先走了。”Dana拎著換好的衣服袋子快速出門。
剛進門的Alan,剛好和Dana錯身,隨手打了個招呼,Dana腳步不停。
高大的男子鐵青著臉大步跟在Dana身后,衣服還是上臺的那身,匆忙洗過的臉上還掛著水珠。
“這是怎么回事?” Alan不明所以。
Tony 給自己畫著煙熏妝,一只眼睛剛畫好,此刻的他看著就像先天殘疾,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剛才你沒在,他不是說服老板,多付一份工資讓他那個姘/頭伴舞嘛,可是啊,剛剛在臺上,那跳的,真叫精彩!“
大小眼一起眨巴眨巴,Tony對這只眼妝非常滿意,可嘴上依舊不饒人,“所以啊,想賺錢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本,空有一張臉,全世界都要圍著你轉吶,切!“
Alan 稍微想了下,就明白那個“精彩“的意思,“別這么說,Dana 也是為了他弟弟。“
Tony停下手中的動作,不甘心看了Alan一眼,撇撇嘴,卻也沒繼續(xù)說什么.
街道,Dana氣沖沖的往前走,男人緊跟在他身后,“我就是那么教給你的嗎?明明在家里練得好好的,一上臺跟大鵝一樣,你是家禽嗎?“
“我說了我不跳?!澳腥孙@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結,沉悶的說道。
“你不跳?那你吃什么?我養(yǎng)你不用花錢嗎?“Dana停住步伐,憤恨的用空著的那只手戳戳男人的胸口,臉上的酒窩隨著他說話的動作若隱若現(xiàn)。
男人不說話,Dana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念叨,“明天你就去工地搬磚去!“
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遠,逐漸走進黑暗中,直至再也看不見。
鄭元秋睜開眼,看了眼床頭的鬧鐘,半夜4點。
坐起身,身上的黏膩感實在令人不舒服,鄭元秋打開床頭燈,進了浴室。
半餉,沖完涼,圍上浴巾,坐上陽臺的藤椅,挑了一支煙點燃,吞云吐霧。
煙草味舒緩了他的神經,鄭元秋夾著香煙的手指扶著額頭,黑暗中只有燃燒的香煙發(fā)出的光亮。
轉頭看了看旁邊房間的窗戶,眼前又慢慢浮現(xiàn)Dana那張清秀的臉,以及那若隱若現(xiàn),誘人的小酒窩。
吸到一半的香煙,被掐滅,鄭元秋愣愣的盯著那扇窗戶,一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驚覺自己已經在外面坐到了天亮。
福媽早起準備早餐,這個時間段看見鄭元秋下樓,便小聲的說道,“鄭先生,早餐準備好了?!?br /> “嗯。”鄭元秋坐在餐桌旁,手里拿著楊封凱昨晚寫的卷子。
雖然幾科家教都對他贊不絕口,但真正看到他寫的卷子,鄭元秋才知道楊封凱的智商恐怕已經早已甩開他同齡人幾條街。
這是兩份精心準備的題目,里面全部都是重點難點,尤其數學卷子里有幾道是奧數比賽的題目,他竟然也全部做對了。
書寫的字體整齊漂亮,鄭元秋想到了什么,勾起了嘴角,這種中規(guī)中矩的字可不像是他會寫出來的字。
福媽端著早晨蒸好的蟹黃包出來,看見鄭元秋手里拿著的紙,腳步一頓,待看清是什么之后,臉上又浮現(xiàn)笑容,“鄭先生對封凱少爺太嚴肅了,昨天晚上他嚇壞了,直嚷著早上要道歉。”
“膽?。∷罱呐D潭家恢焙戎鴨??”鄭元秋仍舊關心封凱的飲食狀況。
“喝著呢,每天兩杯,前天剛稱了,長了4斤稱,我看著臉色也好多了。”
“嗯?!编嵲锘貞艘宦暎窒肫鹨患拢瑖诟赖?,“牛奶里別放糖?!?br /> 福媽有點愣神,奇怪雇主竟然知道封凱少爺的小習慣,在一開始的陌生期過去之后,封凱少爺確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本想著一點點糖也沒什么,福媽就答應了,沒想到,鄭先生竟然也知道。
雖然奇怪,但福媽還是答應了,“好的,鄭先生?!?br /> 鄭元秋走的時候,兄弟倆還沒起床。
楊封凱懊惱自己起床晚了,沒有跟他道歉,可聽福媽說,鄭元秋早起并沒有生氣,還看了他的卷子,于是,他拿過自己的卷子,看著卷子上用簽字筆寫了兩個字后,笑了,眼睛都亮了許多。
空白處的字體瀟灑,大氣,寫著‘很好’!
剛在心里偷偷竊喜,卻被福媽告知,自己的牛奶以后都不能放糖。
楊封凱上翹的嘴角慫搭下來,他果然還是生氣了吧?。?br /> 相比楊封凱的郁悶,鄭元秋一整天心情很很不錯。
但是午休過后的來訪者,卻破壞了他維持了一上午的好心情。
“鄒總大駕光臨,鄭某深感榮幸!”鄭元秋臉上堆砌出笑容。
鄒圣伸出手,“鄭總實在是客氣,早就想來拜訪,一直怕打擾了鄭總?!?br /> 鄭元秋握住他的手,兩人的手掌在空氣中短暫相握,隨即迅速分開。
“怎么會,鄒總請坐?!眱染€電話被打開,鄭元秋吩咐賈秘書倒兩杯茶來。
“只有茶,鄒總不嫌棄吧?”
鄒圣笑得無懈可擊,“怎么會,難得有機會品嘗鄭總的茶?!?br /> 鄒圣坐定后,開始天南地北,海闊天空的侃大山,鄭元秋笑容依舊的陪著他打太極,愣是不主動提及主題,一時間,兩個人竟像是一對好久不見的老友,相談甚歡。
最后,鄒圣看了下時間,忍不住提及話頭,來引導出他此次來訪的目的,“鄭總沿河的那塊地出土的是漢代的墓葬吧?”
“我看了新聞,好像是漢代的。”
這句話把鄒圣噎個半死,什么好像是,裝個球!
“哦?鄭總好像并不關心這件事?”
鄭元秋品了口茶,慢悠悠的回答,“怎么會,畢竟那是我花了大價錢買下來的?!?br /> 那你在這兒跟我裝?
鄒圣笑著也拿起杯子,吹了吹飄在水面的兩片茶葉,沒有遞到口中,又放下了,覺得在這么兜圈子也不可能有什么結果,便直接開門見山。
“聽說作為補償,人民公園南邊的那片觀賞地作為補償劃給了鄭總,鄒某今天來,是帶著誠意來的,只要鄭總答應合作共同開發(fā)那塊地,鄒某愿與鄭氏簽訂長期的合作合同,日后名聯(lián)的訂單會優(yōu)先考慮鄭氏。”
“鄒總說笑了,不怕您笑話,最近公司內部出了點事故,房地產方面,準備放緩步伐,所以集團正準備把那塊地拿出來拍賣,來填補資金缺口,如果鄒總有興趣,我一定會送份請柬?!?br /> 鄒圣當然知道他的公司內部出了問題,這在圈子里都傳開了,但他此次來顯然沒有預料會是這樣一個結果,自己準備好的說辭全無用武之地,像一拳打在棉花堆里,力道被卸了個干凈。
干巴巴的咳了兩聲,鄒圣笑道,“那既然這樣,鄒某也不打擾鄭總了,靜候,告辭。”
鄭元秋起身,客氣的相送,直至電梯口。
電梯門在眼前關閉,鄭元秋拽了拽西裝外套,轉身往辦公室走。
推開門,程子坐在鄒圣剛坐過的位置上,看見鄭元秋進門,問道,“那混蛋來干什么?是因為人民公園南邊的那塊地?”
程子斟酌了一下,再次開口,“你知道最近外面都傳什么什么樣了嗎?”
看著鄭元秋不甚關心,不在意的模樣,程子頗有恨鐵不成鋼,“小道消息,人民公園,那個位置,將來ZF要遷過去。”
鄭元秋無奈的笑,“那又如何,你覺得現(xiàn)在鄭氏還有空閑去開發(fā)那塊地皮?”
“那我們就放著讓他升值??!”程子不明白,為什么一項精明的鄭元秋會說出這么愚蠢的話,無論怎么看,那塊地的價值都比要拍賣了強!
“沒有必要,盡快走流程吧?!?br /> “那個孫子到底跟你說了什么?你這是怎么了?”程子恨不得上去打他兩拳讓他清醒清醒。
“釣魚而已,魚餌不夠大的話,是釣不上大魚的。”
程子默然,他覺得自己的智商又被碾壓了,整天神神秘秘的,如果不是他自己還有鄭氏集團的股份,他真想一走了之,讓鄭元秋自己折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