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親昵
陸燼就著路燈看懷里的人。
女人身量纖瘦,宛如一片輕飄飄的羽毛,抱起來幾乎沒有實感。胳膊和小腿纖細(xì),甚至不如他大掌一握,仿佛稍用點力就能掐碎。
人在病中,本就白皙的臉孔看起來更加蒼白,唯獨眉眼烏黑如墨,紅唇熾艷。
讓人想起雪地里綻放的紅梅,明艷濃郁。
嗓音輕輕軟軟的,是真的抱歉。纖細(xì)手臂勾著他的脖子,軟得像蛇,烏發(fā)散開,絲絲縷縷劃過他的小臂。
長睫一顫一顫,勾在人心上。
陸燼沒接話,俯身把她放車?yán)铮S即坐進去,把車門合上。又問老劉:“備用的西服外套放哪?”
老劉繞到車尾箱拿衣服,上了車,把外套遞給陸燼。
陸燼把衣服揚開來,披慕嫣肩上。雖說南城的春夜不冷,但凌晨露重,她又處在特殊時期,保暖尤為重要。
老劉無聲,透過后視鏡看見這一幕,略微吃驚。
慕嫣呼吸很輕,路燈自窗外灑進來,她面容雪白素凈,眉眼卻明潤。抬眸盈盈望向他,眼波中仿似有小勾子,很是勾人。
陸燼大手?jǐn)n了攏她肩膀衣服,遮住露在吊帶外的雪肩。身前那抹雪白卻掩不住風(fēng)光,溝壑深深。
他抬眸,侃道:“看什么?我讓老劉下車了。”
老劉不敢吭聲。
慕嫣抿唇,心頭有股燥意。知他說笑,她現(xiàn)在的身體,也不能做那事。
汽車啟動,往臨江路的別墅方向駛。盡管剛才在醫(yī)院吃了止痛藥,又打了點滴,但眼下慕嫣身體實在太虛,好容易緩過來一些,一陣折騰,腹部又開始隱隱作痛。
風(fēng)從前座窗隙吹進來,慕嫣身軀微躬,抱手壓住小腹,輕咳兩聲,面色不佳。
“把車窗都關(guān)了。”陸燼摟過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懷里,“搞什么,怎么虛成這樣?”
這男人并不溫柔,連關(guān)心的話也不會說。以他們的關(guān)系,他確實也無關(guān)心她的義務(wù)。慕嫣閉了閉眼,此刻十分依賴他的體溫:“對不起,過幾天會好的。”
陸燼看她蒼白的臉色,想起裴嘉樂說的那話。她身體底子差,那方面的事恐怕不能太粗魯,也不能太頻繁。
回到別墅已近五點,天色未亮,正值黎明破曉前的時刻,夜黑露重,花園靜謐。泊好車后,陸燼讓老劉下班,三小時后再來接他去公司。慕嫣看老劉一臉欲哭無淚的神情,以及燈光下他頭頂稀疏的毛發(fā),心中同情。
陸燼下了車,伸手要抱她出來。慕嫣抿唇:“我可以自己走。”
陸燼沒理會,徑自俯身,臂彎穿過她兩腿窩,另一手摟住她腰,將她抱下車。
男人身材峻拔,又常年有健身習(xí)慣,肌肉緊實強健,胸膛寬闊。仿佛一座巍峨山脈,牢固可靠。
臂彎筋虬有力,穩(wěn)穩(wěn)托住她身軀,讓她倚靠懷中。
慕嫣手臂勾著他脖子,腦袋枕在他頸窩里,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質(zhì)男香,以及煙草的味道。
她莫名覺得安心,湊近了,鼻尖輕嗅。
她氣息輕輕的,溫?zé)幔粲兴茻o地拂過他頸脖肌膚,如羽毛撩弄,酥癢。
陸燼垂眼,望向懷中女人。月輝下,她面龐雪白,眉眼秀麗,“你屬狗的?”
慕嫣把臉埋進他頸窩,手臂摟緊了他的脖子,低聲:“您身上好香,我好喜歡這個味道。”
“跟我說話不必用敬語。”陸燼心情好些,“叫我的名字。”
“陸燼。”
“嗯。”
這點數(shù)袁媽已經(jīng)起了,在廚房準(zhǔn)備早飯,聽外面有聲響,匆忙出來。陸燼凌晨一點多送慕嫣去醫(yī)院,直到快天亮才回來。見陸燼抱著慕嫣進門,袁媽怔了一瞬,隨即迎上前。
陸燼腳步未作停頓,徑直抱著慕嫣朝樓上走:“她身體不舒服,這幾天別做生冷東西給她,清淡飲食。”
“是。”袁媽應(yīng)道。又深深看了慕嫣一眼。
進入臥室,陸燼把慕嫣放到床上。他一路抱她上樓,身前襯衫壓得凌亂褶皺。慕嫣朝后仰躺下去,肩上仍披著他寬大的西服外套。他身材健闊,衣服幾乎能將她整個人包裹。吊帶滑落半截,露出纖細(xì)鎖骨和半抹酥胸。光色柔曖,她膚色卻白皙瑩亮。
地上鋪了純白地毯,他身后是厚重的淺灰遮光窗簾。臥室環(huán)境安靜,空氣密閉,將方才外面的寒意一掃而空。
過近的距離,會化解人心的防線。
陸燼兩手撐在她臉側(cè),半晌沒動作,漆黑眸光看她。
進了屋,慕嫣面色不比之前蒼白,面頰浮上一層淺紅。像日落紅霞、春日花緋。
不知是因為空氣悶熱,還是一些不知名的原因。
她長睫輕顫,手臂摟住他的脖子,讓陸燼俯低身,靠近她。她微仰起頭,軟唇送上去,貼住他的嘴唇。
如蜻蜓點水,很輕,頃刻便分離。
她神色羞赧,對上男人動蕩的目光,“這一晚上,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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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慕嫣陪陸燼應(yīng)酬。地點是在高爾夫球俱樂部。
這幾日慕嫣一直在陸燼的別墅中休息,每回來例假她總痛得要死要活,尤其前四天,人幾乎是報廢狀態(tài),癱在床上抱著熱水袋,哪也不想去。多虧袁媽悉心照料,又是給她熬紅糖姜水,又是給她燉牛奶燕窩滋補身體。
經(jīng)期最后兩天情況總算好些,人可以下床活動,陸燼帶她外出,說是要多曬點太陽。
這男人身材極好,高拔、強健,擁有緊實的肌體力量。那晚慕嫣靠在他懷里,深深感受到他手臂上的肌肉,強硬且極具爆發(fā)力。
他擅長各項運動,球場上,慕嫣換了高爾夫球服,陸燼自身后環(huán)住她,兩手握住她抓球桿的手,耐心教她打球:
“引桿時不要移動手腕,要用肩膀帶動,手的作用只是抓握球桿。”
他大掌粗糲,溫?zé)幔∷w軟小手,像捏住一枚柔滑的果凍,“想象洞杯后面有一個槍靶,下桿時確保肩膀和手臂同步,桿面移動路徑直指目標(biāo)。”
他帶領(lǐng)她揮桿,桿面擊中高爾夫球時,慕嫣隔著球桿感受到沉沉震動,球應(yīng)聲擊出,一桿進洞。
慕嫣高興得跳起來,抱住他脖子,“打中了!”
她第一次就揮桿進洞,心情無比激動。抱著陸燼在他懷中蹭蹭。女人身材嬌軟,束起的長發(fā)劃過他面頰,淡淡芬香。
高爾夫球服十分凸顯身材,露出一截雪白細(xì)腰,短裙至大腿,一雙腿筆直細(xì)長。
臀翹,胸大。曲線盡致。
陸燼吻她的臉,“自己多打幾次試試。”
她身體底子差,多運動運動總是好的。高爾夫球看似并不劇烈,更傾向高雅舒緩,實則十分講究全身協(xié)調(diào)性,一場球打下來也會熱汗淋漓。
龍鴻升在旁看見這一幕,將球桿交給旁側(cè)球童,拍手贊嘆道:“有陸總悉心教導(dǎo),看來慕小姐很快就能出師了。”
他們今天是來談公事,順帶打球。慕嫣一身球服,化淡妝,長發(fā)束起,戴頂遮陽帽。容貌昳麗,細(xì)長眼尾勾出一對明熠鳳眸,嘴唇淡粉晶瑩。
像春日驕陽,明媚耀眼。
慕嫣笑說:“等我出師了,他就省得帶我這麻煩精了,這樣一想,我還是遲些學(xué)會的好。”
這一番話鬼靈精怪,又是挑眉又是扁嘴,小女生作態(tài)十足。龍鴻升一愣,神情流露幾分欣賞之色。
陸燼眸光深深瞧她,慕嫣仰頭對他笑,故意問:“你說是不是?”
陸燼俯身,咬她耳朵,嗓音壓低:“你今天膽子大,看來身體是好了,回家再收拾你。”
“沒呢,才第五天。”慕嫣咬唇,眼波瀲滟的,羞赧瞪他。
夜晚他們在一家越式餐廳用餐。龍鴻升是越南華僑,自小在越南長大,骨子里卻流著國人的血。這家餐廳隸屬金龍集團旗下的連鎖品牌,即將在內(nèi)地開業(yè),投資巨大。今晚算是請他們過來試菜。
選址在市中心人流鼎盛的商場頂樓,這一帶餐廳定價高昂,因此來往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
餐廳尚未開業(yè),但裝修齊全,侍應(yīng)生提前準(zhǔn)備好,招待陸燼和慕嫣。
陸燼自幼在越南生活,盡管后來回到國內(nèi),口味上還是更偏向越菜。
侍應(yīng)生替他們拉開椅子。入座后,慕嫣才發(fā)現(xiàn)不遠處設(shè)有舞臺,裝修復(fù)古華麗,頗有些19世紀(jì)中式建筑的風(fēng)味。
廚師親自為他們上菜,先上的有三道菜——“白玫瑰”“會安米粉”和“炸云吞”。
“米粉”和“云吞”這兩樣?xùn)|西在廣東一帶屢見不鮮,除卻佐料和調(diào)味上的區(qū)別,慕嫣肉眼辨不出特別之處。
倒是那道“白玫瑰”,米粉皮晶瑩剔透,中間裹一團鮮嫩蝦肉,整顆捏成玫瑰褶皺的模樣,舒展柔軟,手藝十分精細(xì)。
廚師微笑介紹說:“這幾道菜是龍總特地命我們制作的,食材也都是今天早上才從會安空運過來,請您品嘗試試。”
陸燼拾筷,夾了一顆“白玫瑰”放入唇中,慢嚼。
上回在私人會所見面,龍鴻升貿(mào)然提及越南的事,惹得陸燼不快,當(dāng)時他心中忐忑。后來又經(jīng)多方打聽,才知陸燼從前在會安生活過。
今日這一出,無非是想在陸燼心里留個好印象。
陸燼未置可否,神色平靜,重新放下筷子。下頜朝桌上的菜點了點,對慕嫣說:“你嘗嘗。”
慕嫣從前沒吃過越菜,聽說東南亞菜系口味較重,以酸辣為主。她在南城土生土長,習(xí)慣了清淡口味。同樣拾筷夾了一顆“白玫瑰”放入唇中,細(xì)嚼慢嘗。味道卻并未似想象那般難以下咽,鮮蝦肉汁自口中迸開,蝦肉鮮嫩彈牙,外面那層面皮口感特殊,竟嘗到了一股清甜爽口的味道。
慕嫣驚異:“好好吃!”
見陸燼神色稍霽,龍鴻升才放心解釋說:“其實這幾樣菜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在外面任意一家餐館都能見到。但會安有一口井,名叫‘巴萊井’。會安的人從古至今都會從很遠的地方到這口井汲水吃。這幾道菜用的水也是來自‘巴萊井’,才會有那么特別的味道。”
吃的是講究,賣的是情懷。
今日龍鴻升悉心安排,就連做菜的水都是特地空運過來的。陸燼表面未言說,心里卻是領(lǐng)了他這份情。
吃飯中途,龍鴻升命人上了表演。舞臺上燈光亮起,一排漂亮姑娘們身穿越式旗袍,身姿裊娜,隨歌起舞。
越南經(jīng)濟滯后,自數(shù)十年戰(zhàn)爭動蕩后,人口結(jié)構(gòu)突出,年輕人占大多數(shù),老年人少之又少。在越南當(dāng)?shù)兀贻p人除卻做基層勞動力,要么就是做導(dǎo)游翻譯,普通人的生活貧瘠窘迫,為了改善環(huán)境,不少年輕人選擇外出打工,積累財富。
餐廳里的服務(wù)生,包括舞臺上的年輕女孩們,都是越南當(dāng)?shù)厝恕V徊贿^在來國內(nèi)之前,都經(jīng)過語言學(xué)校培訓(xùn),能用中文同客人進行基礎(chǔ)交流。剛才那位為他們上菜的廚師,中文標(biāo)準(zhǔn)程度甚至聽不出絲毫口音。
身穿奧黛的美麗舞姬從舞臺徑直下來,越式旗袍設(shè)計大膽性感,裙裾一直從腿部開叉至胸側(cè),舞姿婀娜曼妙,容貌嬌麗。左不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姑娘,年紀(jì)看上去比慕嫣還小,濃妝艷抹,眼中含情。
她來到陸燼面前,側(cè)跪在他腳邊,雙手合十,匍匐如行大禮。
口中歌唱,神情仰慕。
慕嫣聽不懂越南語,饒是舞姬們唱得再動情動聽,對她來說都是些聽得懂曲調(diào)聽不懂歌詞的異國音樂。而陸燼顯然是能聽懂越南語的,舞姬嗓音柔情婉轉(zhuǎn),幾欲匍匐于他腳邊,他卻連半點余光都不給。
離開餐廳,司機提前開車在路邊等待,慕嫣坐進車內(nèi),剛把車門合上,手腕卻被男人有力大手攫住。
下一秒,陸燼寬闊身姿襲來,將她牢牢壓入椅背,滾燙薄唇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