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哭得聲音沙啞，將圣旨內(nèi)容簡略說了一遍。又哭著說：“那傳旨的，太監(jiān)，說，這杜府是，公子娘的陪產(chǎn)，如今是公子的。所以，所以這府里的一草一木，連帶著二，二老爺所有的家產(chǎn)下人，都要判賠給鎮(zhèn)南王府。”
    說完，放聲大哭。
    秀娘還要再問，院子外頭便來了一隊官兵，為首的便是韓王。只是此時滿身甲胄。他進(jìn)了院子，抱拳道：“蕓少奶奶，不知可聽了圣旨？”
    秀娘嘆口氣，說：“聽了。如今要抄，便都抄了吧。只是一點，這四個人，”
    她指了指春燕，楊婆子，孟婆子和子貼，說：“這二人早已是自由身，這丫頭是鎮(zhèn)南王府里的人，這婆子是沈府的人，都不算杜府的下人。既然圣旨上并沒查辦我的款項，可否讓她們隨我離開？”
    韓王聽了，點了點頭，又問：“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查抄給鎮(zhèn)南王府，你既是鎮(zhèn)南王妃的親戚，倒可從那里再拿回來。”
    秀娘凄涼一笑，說：“本來姨父姨母恩愛有加。如今因為我的緣故，陰陽兩隔。我有什么面目再去見姨母？”
    她灰心的嘆了口氣，說：“本來這一切，都是杜府和姨母給的。都不是我的。姨母并沒有派人來譴責(zé)我，我已經(jīng)愧疚得不行了。身為罪人之妻，沒有受到牽連已算不幸中的大幸，還說什么再拿回家產(chǎn)這種話？”
    說完，一邊搖頭，一邊帶著四人出去了。
    壽王看著眼前一個個被士兵捉住捆起來的杜家下人撕心裂肺的哭嚎，來來往往抄家的兵丁，已經(jīng)癱軟在椅子上的杜國公，不，庶人杜為善和他的兒子們，滿面都是淚痕。
    一片哄鬧中，只見秀娘帶著婢女，從拐角處漫步走來。
    遭逢巨變，她卻仍妝容齊整。頭挽低髻，扎著一根鴉青發(fā)帶垂在身后。眉飛遠(yuǎn)山，腮凝鵝脂。身上一件青竹折枝襖，下身一條十八幅繡花褶斕白色冬裙。身上一點首飾也無，卻更顯得她簡素中的清麗。一步一搖，面色平靜。
    就好像，她并不是走在這鬧哄哄的抄家之地，而是如同平常一樣，在家中賞花。
    她就這么走過來。她走著走著，他看著看著，思緒突然飛回到數(shù)年前的一個場景。
    那時候，他也是跪地接旨，身邊也有一個穿著類似這顏色衣服的人。所不同的是，她嚇得滿面驚惶，抱著他瑟瑟發(fā)抖。
    秀娘走到他面前，平靜的施了一禮，說：“民婦見過王爺。請問王爺可否帶民婦去見民婦夫君？”
    壽王一頓，說：“準(zhǔn)。”
    于是他便帶了她去了天牢。他先進(jìn)去給二人宣了旨。又將杜蕓生帶了出來。
    原先在秀娘和子貼細(xì)心調(diào)養(yǎng)下，已經(jīng)恢復(fù)些許人色的杜蕓生，此刻身上帶著沉重的鐐拷，幾乎都是被兵丁拖出來的。
    他久久望著眼前的秀娘，卻無法作聲。愧疚，后悔，對未來的惶恐，已然生生將這個懦弱的小男人擊垮了。
    秀娘輕聲說：“來的路上，我和楊婆子商量過了。春燕的婚約就在年前。她伏侍凌夫人和你這么久，總該有個好結(jié)局。所以就由楊婆子和我，一起陪著你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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