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
ch10天生我材必有用
“皇上!皇上請留步!”
安秋月的小腿倒了好幾步,總算是追上了白戰(zhàn)離的大步流星。
白戰(zhàn)離轉(zhuǎn)過身,一雙晦暗不明的眸子審視著她。
“皇上,臣女有要事相談,可否借一步說話?”
白戰(zhàn)離沒有猶豫,擺擺手叫隨行的人退開,等待她開口。
安秋月后退一步行跪禮,低聲道:“請皇上準(zhǔn)許臣女使用馭獸之力。”
……
白戰(zhàn)離挑挑眉,盯著她沒有發(fā)話。
“臣女聽聞,溪香草只生長于森林之中的河道兩側(cè)。如今又值寒冬,資源稀少。若是此時派人前去采集,恐怕來不及。”安秋月低眉垂首,恭敬地解釋道,“臣女能夠命林中野獸采集溪香草。它們行動力高,又熟悉山林環(huán)境,定有所幫助。”
沒錯。安秋月不是沒有馭獸之力。不過她不同于安家子女只馭一種野獸。
她能馭的,是萬獸。
白戰(zhàn)離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沉沉地問:“你請命,只是為了采集藥材嗎?”
安秋月的這種力量,能夠助白術(shù)穩(wěn)住天下,也能夠輕而易舉地傾覆他白家的江山。所以他得謹(jǐn)慎一些。
“皇上。王爺如今情況危急,臣女身為麒麟王妃無心顧及其他,只想幫助王爺脫離險境,保他平安。”
白戰(zhàn)離問:“你如何保證?”
安秋月有些為難地蹙起了眉頭。
她已成功隱瞞能力這么多年,怎么皇上還是對她沒有絲毫信任?更何況,爹為了保證她的事情不敗露,賭上了國師府上下幾百人的性命。皇上還在顧慮些什么?
但她不能就此放棄。她想救白術(shù)。
她看了看遠(yuǎn)處等待她的酌兒,眼神里盡是掙扎。
猶豫半晌,她擰眉,狠心開口道:“回皇上,臣女的侍從酌兒,自幼跟隨臣女,情同姐妹。皇上既是信不過,臣女可拿酌兒抵押。若臣女遵守約定,還請皇上將酌兒完整歸還。”
白戰(zhàn)離常年派人盯著安秋月,自是知道酌兒在她心中地位。
他不過是想試探一下她的真心。如此一看,她對白術(shù)確實(shí)是情意不淺。
白戰(zhàn)離沉吟片刻,便叫人將酌兒拿下,帶到了他的跟前。
酌兒很慌,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詢問的眼神落到了安秋月的身上。
“酌兒,你別怕。”安秋月摸摸她的頭,面露愧色,道,“我要去想辦法為王爺采藥。皇上恐我會棄王爺于不顧,我只好委屈你,將你押在皇上那……我會盡快回來接你,好嗎?”
酌兒失落地垂眸。她只想待在主子身邊,不想離開半步。
但是她看穿了安秋月眼中的為難,便壓下自己的情緒。
“可王妃,您不能單獨(dú)出門呀。”
“放心。我不是單獨(dú)出門。”她可以喚好多野獸保護(hù)她呢。
酌兒乖巧地點(diǎn)點(diǎn)頭,眉眼間依然是擔(dān)憂:“好,那王妃萬事小心。酌兒等您回來!”
安秋月鄭重地應(yīng)下,然后轉(zhuǎn)向白戰(zhàn)離。
“皇上,臣女已安排妥當(dāng)。不知您意下如何?”
白戰(zhàn)離頷首,命人將酌兒押在麒麟王府的別院,留下親信好生看管。
她總算松了一口氣。看來皇上并不打算為難酌兒。
“臣女謝過皇上恩典。”
白戰(zhàn)離邁步踱到安秋月跟前,俯身,道:“朕要你先回國師府,以國師府的名義將藥材送到麒麟王府。”
是了,她一個女子上山采藥,在世人眼里就是個笑話。
但是馭獸之力勢必會讓她成功采集許多溪香草,難免令人生疑。
安秋月懂得皇上的心思。她也不愿太過張揚(yáng)。
“臣女遵旨。”
安秋月一刻也不敢耽擱,帶上些干糧和水,就要上路了。
正巧碰上前來看望白術(shù)的二殿下白恒和五殿下白夜。
麒麟王大婚之時,王妃始終戴著蓋頭,白夜自是不認(rèn)得她。可白恒聰慧,一眼便落在了安秋月腰間的那枚玉佩上。
“見過二位殿下。”安秋月也不知他們誰是誰,只能從金色的衣裝判斷出他們是皇子。
白恒見她背著行囊,好奇地問:“三弟還病著,弟媳這是要去哪?”
白夜這才發(fā)現(xiàn)她腰間的玉佩,知道這位是三哥心心念念的王妃。
“王爺病臥在床,我不能無所作為。”安秋月沒有心思陪他們耗,也顧不上什么禮儀了,“如今王爺情況危急。時間緊迫,我先告辭了。”
說完,她便風(fēng)一般擦身而過,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白夜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喃喃道:“這么雷厲風(fēng)行的女子,三哥鎮(zhèn)得住嗎……”
白恒在一旁不言不語,沉沉地思索片刻,然后招來隨從,附耳吩咐了些什么。隨從便轉(zhuǎn)了身,悄悄地走出了麒麟王府。
“二哥。”白夜喚回了白恒的思緒,“我看三皇嫂那么著急,許是情況不妙。我們快去看看三哥吧。”
二人趕來澤寧殿的臥房之時,白術(shù)還算清醒。
“二哥,五弟。”只是他實(shí)在沒有起來的力氣了,只得喚了一聲。
“三哥!”白夜一見他臉色慘白,心里咯噔一聲,連忙來到他身邊,“怎么會這么嚴(yán)重?大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瀾掃了一眼若無其事的白恒,道:“三弟中了沉夢散。”
“那就趕緊解毒啊!我府上還有些解藥,我這就差人帶來!”
白恒伸手?jǐn)r下了莽撞的白夜。
“若是這么好解,恐怕弟媳也不會那么著急了。”他柔和地勸道。
一聽弟媳,白術(shù)平淡的眼神變了變。
他艱難地抬抬眼皮,問道:“二哥可見到她了?”
“二哥和我進(jìn)府的時候,正巧碰見皇嫂背著行囊出府。”沒等白恒開口,白夜就接了話茬,“許是幫三哥想辦法去了。”
白術(shù)聽聞,疲倦地闔上了眼眸。
她還是走了,背著行囊。
恐怕那丫頭不是為他想辦法的,而是跑去另找出路了吧。
她要去哪?找心上人嗎?
她的心上人,能如他一般給她榮華富貴嗎?
他沒有力氣去深思了。他想睡下了。
“五殿下確定沒有看錯嗎?”忽的,清酒的疑問傳來耳邊,叫醒了他昏昏欲睡的神經(jīng),“清酒剛還見王妃的侍女酌兒朝別院去了。王妃倘若真要出府,也會帶上酌兒的。”
白術(shù)睫毛輕顫,用最后的一絲神智吩咐道:“清酒。你去問問酌兒,王妃去去了哪里。最好派個人跟著,別又……被帶進(jìn)芙蓉樓了。”
清酒應(yīng)下,退出了澤寧殿,吩咐下人在此照顧好王爺。
白夜本想再關(guān)心關(guān)心他,沒曾想白術(shù)已經(jīng)頂不住困意,睡過去了。
他擔(dān)憂的眼神在三哥身上停了片刻,然后望向白瀾,低聲問道:“大哥,現(xiàn)在有辦法給三哥解毒了嗎?”
白瀾神情凝重地回道:“有是有。不過缺少藥材。”
“缺什么?我立刻派人去找!”
“溪香草。”
……
眾人雖不知當(dāng)年救了白術(shù)一命的方子里究竟有幾味藥,但都知當(dāng)年太醫(yī)院大量采購溪香草的事。這是西戎特有的醫(yī)術(shù),倘若不是為了白術(shù),恐怕沒有中原的醫(yī)館、藥房會采集它的。
這種珍稀藥材,想在七日之內(nèi)采集足夠的量,恐怕很難。
白夜噌地一下起了身,道:“我這就去安排人上山采藥!”
還沒等白瀾、白恒反應(yīng),他便飛快地掀簾離開了。
待腳步聲漸遠(yuǎn),白恒不緊不慢地轉(zhuǎn)向白瀾,似笑非笑。
“大哥。父皇對三弟的態(tài)度你也看到了。我可有說錯?”
白瀾眼中的陰鷙一閃而過,隨即換回了一直以來溫潤如玉的模樣。
“二弟說得不錯,父皇確實(shí)對三弟關(guān)愛有加。”白瀾別有深意地拍了拍白恒的肩膀,“我得謝謝二弟提醒我叫父皇來看看,才能盡快救治三弟。”
第一步,給他、也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三弟說,賊子均已送入刑部聽候發(fā)落,父皇定不會輕饒。此事一出,以后一旦有人動了陷害三弟的心思,怕是都沒有好下場。”
第二步,警告他不要再打算謀害白術(shù)。
“二弟,東夷戰(zhàn)亂還未平息。我們快些醫(yī)好三弟,別給父皇添憂,怪罪下我們這兩個最大的皇子了。”
第三步,提醒他放棄向父皇揭發(fā)事實(shí),否則誰也逃不了干系。
白恒聽聞,眼角的幾分得意褪盡,瞳孔幽深。
“大哥說的是。我也去安排人手,幫助三弟采集藥材。”半晌,他扯出假笑,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
說完,白恒行禮,退出了澤寧殿。
這個愚蠢的太子!
白術(shù)是六位皇子中,最為優(yōu)秀的那個。白恒尚且能和白瀾平分秋色。一旦除掉白術(shù),皇上興許會考慮一下儲君之位的歸屬。
若是除不掉,皇上心中的儲君就只會是白術(shù)一人!
不行。絕對不能讓白術(shù)活下來。
看來借刀殺人是行不通了。他得想個別的辦法。
清酒一路小跑著來到別院,卻發(fā)現(xiàn)這一向人煙稀少的地界竟多了好些人。
他們的衣裝說明這些不是王府的人。而是皇上的。
一名護(hù)衛(wèi)見他在此左顧右盼,上前喝道:“何人在此?”
清酒知道他們是皇上的人,不敢造次,恭敬地行了禮。
“我是王爺?shù)馁N身侍從清酒,奉王爺之命來找王妃的侍女。她與王府中普通侍女不同,身穿碧色襦裙。不知大人可曾見到?”
護(hù)衛(wèi)舉起劍柄,指了指別院里,道:“她就在這里。”
清酒雖然不知皇上留人在王府意欲何為。但他現(xiàn)在無暇顧及那些,一心想著得幫王爺把王妃找回來。
清酒謝過護(hù)衛(wèi),邁步就要往里走。
門口的幾名護(hù)衛(wèi)一擁而上,幾支劍柄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我等奉皇上之命,在此看守酌兒姑娘。這期間閑雜人等一概不得入內(nèi)。閣下還是請回吧。”
清酒的心里咯噔一聲,頓時慌了,問:“酌兒可是犯了什么錯,為什么要將她囚禁于此?”
“這……在下不知。皇上只吩咐我們,王妃親自前來才能放人。”
對,王妃!
“那大人知道王妃去了何處嗎?”
護(hù)衛(wèi)搖搖頭,說只看見皇上為王妃備了一匹好馬,一路北上了。
清酒鎖眉,伸長了脖子朝別院之內(nèi)望去,一片寂靜無聲。
酌兒那吵吵鬧鬧的勁,在這僻靜的別院里哪里呆得住?且不說她會不會被憋壞,這別院冬日里冷清得嚇人,下人們都不愛靠近這里,她的吃食由誰來管?
況且她一個姑娘家,下榻之處周圍幾十名手執(zhí)長劍的男人在此看守,叫他哪里放心得下?
“既是王爺?shù)馁N身侍從,煩請閣下知會一下府上的人,近期除了送來日常所需,不要靠近別院。”護(hù)衛(wèi)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清酒收回眼神,點(diǎn)頭應(yīng)下,終于回過身,找金風(fēng)幫忙尋王妃去了。
與此同時,白夜吩咐完下頭的人,正要回澤寧殿里看看白術(shù)的情況。
剛好碰上帶領(lǐng)丫鬟踏入院門的云裳。
云裳見院里有外人,先是一怔,明亮的眼眸在白夜的俊容上停了許久。
白夜的侍從寒星上前一步,喝道:“大膽!刃月王在此,還不行禮?”
云裳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拉著丫鬟行跪禮。
“云、云裳見過五殿下。”
“起來吧。”白夜上下掃她一眼,問,“你是……三哥的妾室?”
“回、回五殿下,是。”
白夜眼眸沉了沉,道:“三哥就在里面,不過他現(xiàn)在正在休息。”
云裳垂眸,嬌俏的臉蛋上黯淡無光。
“那還是不打擾王爺為好。何況即便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說著,她擔(dān)憂地望了一眼澤寧殿的大門,最終行禮道,“王妃出府,將府上雜務(wù)暫且交給妾身,妾身便要招待好各位殿下。殿下若是有任何需要,盡管開口。還請殿下能盡力救治王爺。”
白夜伸手扶起了云裳。
溫?zé)岬氖终戚p落在她的雙肩,一時間她渾身酥麻,呼吸停滯。
“你放心吧。三哥一向待我最好,我不會讓他出事。”
恍惚之中,他溫柔的字句輕輕打在她的心上。
另一邊。
玉無瑕因?yàn)閾?dān)心白術(shù),幾乎整夜都未曾合眼。
所以今早醒來天已大亮,她才趕忙梳洗步履匆匆往澤寧殿去。
誰料拐角處突然冒出幾名婢女,猝不及防地撞到了她。滾燙的茶水和可口的點(diǎn)心頓時散了一地。
丫鬟一邊扶她起來,她一邊呵斥道:“你們沒長眼嗎?”
這幾名婢女不但毫無愧色,望著玉無瑕的眼神還帶著濃厚的輕蔑。
如今府上都傳遍了,說玉妃虐待王府的小少爺梅無垢。王爺是看在小少爺?shù)拿孀由希硼堖^她的。
梅無垢雖不能言語,但乖巧懂事,府上的人都喜歡得緊。玉妃是梅無垢的姐姐,平日兇狠,只在王爺跟前裝模作樣。下人們早就詬病起她來。
后來一聽說玉妃虐待小少爺,對她的印象就差到了極點(diǎn)。
“玉妃,這都是要送到澤寧殿,給各位殿下用的。”領(lǐng)頭的婢女脾氣也不小,怒道,“如今誤了時辰,玉妃是要跟奴婢們一起受罰的。”
“大膽奴婢!居然敢跟主子這么說話?”玉無瑕不依不饒,指著她的鼻子罵道。
領(lǐng)頭的婢女沒有理會她的怒火,先是吩咐幾人前去廚房再取一份茶水點(diǎn)心來,才慢悠悠地將視線落到玉無瑕身上。
“主子?呵。玉妃能留在王府中,本就是因?yàn)樾∩贍數(shù)木壒省H缃裥∩贍斠呀?jīng)和玉妃毫無關(guān)聯(lián),玉妃不過是府上的一個擺設(shè)罷了!”
……
這句話猶如一支箭,狠狠地穿透了她的心房。
嫁進(jìn)王府六載,她怎會看不出王爺?shù)男乃迹客鯛斄羲菫榱嗣窡o垢;王爺善待她,也是為了梅無垢。
如今王爺強(qiáng)行斬斷了她與梅無垢的關(guān)系,那么她便什么都不是了!
思至此,玉無瑕一陣恍惚,險些跌倒。
這次不是她的丫鬟,而是一只強(qiáng)有力的手臂率先扶住了她。
她眼里噙著淚,怔怔地抬頭望去。
只聽一眾婢女腿一軟,齊整地下了跪。
“奴婢參見墨王。”
天大亮?xí)r啟程,待夕陽西下,安秋月便來到了京城北郊的山林。
她將馬匹寄放在最近的驛站,只坐下喝了碗水就要進(jìn)林子了。
“姑娘。”驛站的守衛(wèi)叫住了她,好心提醒道,“這天馬上就黑了,林子里有不少兇猛的野獸,都吃人不吐骨頭的。你還是明天一早再進(jìn)去吧。”
安秋月沖他笑了笑,回道:“謝謝小兄弟關(guān)心。我能保護(hù)好自己。”
守衛(wèi)是有些功夫的,看得出來她只是個普通的小姑娘。
“你是說那些跟著你的人嗎?”
安秋月不解,抬起頭來望了望空中的鳥雀。
它們嘰嘰喳喳了一會,然后一哄而散。安秋月聽聞,臉色不好看起來。
這些小鳥們告訴她,跟蹤她的人身手矯健,好像還是兩撥人。
“姑娘,你們?nèi)嗽俣啵驳植贿^群狼撲殺的。為了安全,你們還是明早再啟程吧。”守衛(wèi)耐心地勸誡她。
安秋月?lián)u搖頭,謝過他的好意,道:“若不是情況緊急,我也不想這樣。”
守衛(wèi)沉沉地嘆了口氣,祝她平安歸來后,目送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
山林不比官道,時常能聽到商隊(duì)的馬蹄聲。這里可謂是寂靜幽深。一路陪伴她的只有不明來頭的密探,衣袖在茂林間擦出沙沙的聲響。
安秋月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想出一個妙計(jì)。
她先聆聽鳥雀的引導(dǎo),來到一條小溪邊,獨(dú)自尋找溪香草。
這在外人看來,她就是不自量力的傻子。不僅入夜時分只身闖入,還企圖在茫茫山林中為白術(shù)采集珍稀藥材。
她不在乎,跪在溪邊的泥地里,用鋤頭一寸一寸翻找。
太陽漸漸沉入西山,安秋月也找累了,不禁心疼起那些被皇上打發(fā)去采藥的太醫(yī)們。
她找到一處避風(fēng)的地方,用打火石點(diǎn)燃了一堆篝火,用起了晚餐。
是個聰明人都能看出,這熟練的野外生存技巧,不該是國師府千金的做派。可安秋月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
她在外混跡了這么多年,還干不過這群沒頭沒腦的黑衣人嗎?
來了。
安秋月優(yōu)哉游哉地將東西收拾好,若無其事地繼續(xù)烤火。
忽的,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悠長的狼嚎。像是回應(yīng)一般,狼嚎聲四起,還伴著草葉窸窸窣窣的聲響。
狼群要來了!
盡管他們是皇室手下的密探,大小場面見過不少。只是一想到狼群,他們的心肝還是要顫上一顫。
一恍神的功夫,只聽噗的一聲,安秋月跟前的篝火滅了。
霎時間,伸手不見五指。只有一輪新月,卻也照不亮她嬌小的身影。
狼嚎聲蓋過了安秋月的腳步聲。她一撲滅篝火,抓起行囊,朝著狼群就跑了過去。
十只,十五只……
每一只狼的聲音都不一樣。這一點(diǎn)安冬陽知道,安秋月也知道。
大概有十八只左右!
安秋月沒有一雙火眼金睛,一路也是摸著黑,手腳被劃了幾個血道子。
突然,不知什么東西絆了她一下。整個人失衡,便摔了出去。
安秋月吃痛地揉揉腳腕,抬起眼皮。
一雙雙眼泛著金光,貪婪地望著眼前的獵物。有的似乎剛剛飽餐過,舔舔唇回味之時,還能看見利齒上的斑斑血跡。
它們一步,又一步,逐漸將她包圍。每一只狼的后腿肌肉緊繃,似乎下一秒就要一撲而上,將她啃食干凈。
安秋月始終揉著腳腕,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絆了一個跟頭,腿上也被劃出了長長的傷口。
她不滿地掃了一眼這群狼。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幫我找點(diǎn)水來,讓我沖沖傷口啊!”
話音剛落,狼群一哄而散。
只有一只狼,似乎是狼王,渾身上下一股稱霸天下的傲氣,胸口有一道疤,因?yàn)檫@塊毛皮不再生長,而格外顯眼。
“阿胤?”安秋月瞪大了眼睛,朝它伸出手去,“你是阿胤嗎?”
她小時候從幾只禿鷲手里救下來的小野狼,沒想到都長這么大了。那段時日她來看過它幾次,只知道它胸口被啃食的地方好轉(zhuǎn),后來就再沒見過它。
一聽這個名字,阿胤似乎一挑眉,也很驚訝,然后馬上就搖起了尾巴。
沒錯,像一只小狗那樣。
阿胤二話不說,立馬撲進(jìn)了安秋月的懷里,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快,快起來!你都這么大了還撲過來,是要壓死我嗎?”安秋月嫌棄地把它從身上拽了下來,故作生氣道,“我后來都沒再找到過你!你跑哪去了?”
阿胤的耳朵垂了下來,嗚咽一聲。
“哦——找媳婦去了。原來你們狼也是見色忘義。”
阿胤低下身子,拱了拱安秋月的手。原本一只狼王是不會輕易低頭的,但它知道安秋月于它有救命之恩,所以沒有猶豫。
安秋月見它態(tài)度誠懇,便消了氣,揉了揉它毛茸茸的頭。
“好啦,我不生氣了。但是你要幫我一個忙。”她眨眨眼,神秘地說。
阿胤也眨眨眼,乖巧地坐在她跟前,聽起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