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海跟侯德貴兩人，正卷著煎餅咸菜，吃的津津有味的時候，丁大中跟大劉又開車回來了，兩人急匆匆的從車上提了幾個塑料袋下來。
    “郭局，我買了些午飯，先將就著對付一頓。”丁大中道。
    這家伙，這伺候領導的本事，確實是練的滴水不漏，這樣的人，你就是明知道他沒啥本事，就會拍馬屁，可他天天這樣鞍前馬后的給你服務，你也沒法不提拔他。何況官場上，能力不能力的是次要，關鍵是態(tài)度。
    這午飯買的也很有心思。可能是之前就看到了侯德貴桌子上放的煎餅咸菜，他也沒買米飯外賣的什么，而是炒了幾個菜，一個尖椒小魚、一個青椒牛肉、一個酸辣土豆絲、一個金黃的炒草雞蛋，都是下飯菜，還有一摞新烙的小麥煎餅。
    香氣撲鼻，看著都讓人饞涎欲滴。
    “我們都吃飽了，不過，丁主任請客，就再吃點兒！”郭小海笑道，一邊拿起一張煎餅，卷了滿滿一包的大片牛肉，遞給了侯德貴。這樣的好菜，就算吃飽了，侯德貴也能再吃上幾頓。郭小海這樣說，無非是怕他面子上有些尷尬罷了。
    四人就在門口凳子上放了飯菜，圍在一起吃了一頓。
    邊吃邊談，侯德貴也慢慢敞開了心扉，郭小海對制劑廠的情況，又摸清了不少。
    接下來的幾天，郭小海又獨自來了幾趟，有了老侯做內(nèi)線，都是瞅著吳長興不在的時候來，很快跟工人們打成了一片，調(diào)研筆記，記了厚厚的一本子。
    衛(wèi)計委。郭小海專門找到了曹有福的辦公室里。
    “快坐快坐，郭老弟，”曹有福客氣的不行，給郭小海泡了茶，兩人并肩坐在了會客沙發(fā)上。
    郭小海這次來，是深思熟慮之后，想對紅旗制劑廠，開始著手行動了。行動的第一件事，便是人事上的變動。
    “嗐呀，老弟，你直接跟陳局商量就是了，還專門來給我說啥，”曹有福客氣道。
    “你老兄是分管人事的常務副局，我當然要第一個給你匯報了，”郭小海道。官場上，講究一個高調(diào)做事、低調(diào)做人，所以他姿態(tài)放的很低。
    因為再早之前，兩人之間算是不打不相識，那個時候誰也不認識誰，可以說是赤誠相見，曹有福什么樣的嘴臉，郭小海又是什么樣的人，彼此都清楚，所以現(xiàn)在也沒必要裝著、端著，兩人相處的倒是融洽。
    “成，那咱一起去跟局長說說。”曹有福也不推脫，按滅了煙頭道。
    局長辦公室，陳東林正在批閱文件。
    “……我跟郭副局的想法呢，咱是不是成立一個工作組，現(xiàn)在的廠長吳長興，調(diào)整到醫(yī)藥公司，給他找個科長什么的干干，郭副局以工作組組長的名義，把廠長兼起來，這樣，有利于他放開膀子干。”曹有福匯報道，一邊觀察著陳東林的臉色，“陳局，這事兒，得跟您請示一下。”
    “用不著請示，”陳東林抬起頭，手指點了下郭小海：“局長助理嘛，他就是代表我，他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不過，也不要搞什么工作組了，直接兼任廠長，也沒什么丟面子的。”
    這樣鼎力的支持態(tài)度，讓郭小海心里不禁一熱，曹有福也一愣，忙道：“好，好，那我們這就回去拿個方案，盡快落實！”
    兩人正要出門，陳東林卻對郭小海道：“你留一下。”
    曹有福意味深長的看了郭小海一眼，出去了。他能干到常務副局，跟陳東林自然是一路人馬，不過他現(xiàn)在感覺，這個新來的郭小海，好像比自己還要受到陳東林的重視吶。
    “聽說你這幾天，去制劑廠調(diào)研了，怎么樣，有什么感受。”陳東林放下了筆，問道。
    自己很低調(diào)，幾乎可以說是偷偷摸摸的去的，這陳東林都能知道，領導的眼線，還真是多啊。不過一想，便明白了，指定是丁大中那小子說的。他對自己忠心，對一把局長，那肯定更忠心了。這家伙。
    郭小海便把在制劑廠了解到的真實情況，簡要的匯報了一遍，主要就兩點意思：一是制劑廠雖然產(chǎn)品不多，但是有歷史基礎，有市場基礎；第二點，現(xiàn)在缺的，就是把生產(chǎn)抓起來，把市場開拓出來，要是能打造出來一個爆款產(chǎn)品，他就有信心，把這制劑廠給搞起來。
    總之，管中窺豹，醫(yī)藥公司，似乎并沒有到了沒有生路的境地，只要肯動心思，應該有希望盤活。所以，郭小海思前想后，才決定從制劑廠下手，解剖麻雀，尋找路子。
    當然，至于吳長興跟古芳之間老覺得似乎有些什么，但是郭小海沒說。無憑無據(jù)的，不能不負責任的亂說。
    陳東林不斷點頭，道：“看來你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原則上，我同意你的想法，局里面，盡量會給你最大的空間，好好去闖闖。”
    郭小海“嗯”了一聲，一邊起身，給陳東林的茶杯里續(xù)上了水。
    陳東林少有的丟了一支煙給郭小海，“關起門來說，醫(yī)藥公司的事情，我也只能爭取到半年的時間了，半年之后，再沒有成效，縣里可能就要啟動破產(chǎn)程序。真走到那一步，是誰也不想看到的，國有資產(chǎn)流失是必然，還將給政府帶來巨大的債務窟窿、大批的職工安置，這些都是問題，壓力是巨大的……”
    有壓力，才有動力，“陳局，你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郭小海堅毅的道。
    “嗯，”陳東林贊賞的點了點頭。年輕人，就要有這股子沖勁兒。
    “還有什么困難嗎，需要局里支持的。”
    這時候客氣，那可就是傻子了。“廠里一點兒錢沒有，需要一些啟動資金。”郭小海道。
    陳東海林沉吟了一下，“好，等你過去的時候，局里給你撥二十萬帶著，”
    二十萬？！郭小海不禁喜出望外，原本以為能要個三萬五萬的就很了不起了呢。
    陳東林卻接著道：“還有人手，也是個問題，你得有自己的班底……嗯，這樣吧，醫(yī)政科的小岳，你跟她不挺處得來嗎，讓她過去幫你吧，”
    郭小海忽然感覺陳東林是不是能透視啊，自己的心思他都好像都透視的一清二楚的。“那太好了，就是……會不會影響局里的工作？”
    “想找干活的人，那不太簡單了，想來的人多著了，這些活誰也都能干。”陳東林道。也是，下面那些衛(wèi)生院的、保健院的、防疫所的，想到局里幫忙的人，太多了。
    “陳局，那我還想帶個人，”郭小海道，“檔案室的蕭之然，他考過了注冊會計師，懂財務，又是老人兒……”
    “他？他可是修仙的老神仙啊，”陳東林頓了一下道。修仙的，是調(diào)侃機關單位里那些年齡不小、又升遷無望的老資格的，天天一副無欲無求的姿態(tài)，啥也不干，所以調(diào)侃他們都是修仙的。
    “只要他愿意，局里沒意見。”陳東林道。
    錢有了，班底組建成了，很快，曹副局的行文也下來了。一紙調(diào)令，原廠長吳長興，調(diào)任醫(yī)藥公司市場部科長，局長助理郭小海帶領衛(wèi)計委兩個中層干部，進駐紅旗制劑廠，接管廠子，親自任廠長，直接歸局長陳東林領導。